“我——我——我叫周顯明。”

王樂樂的眉頭皺起，她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報個自己的名字會如此的猶猶豫豫，就像是做了壞事的小孩子想通過說謊蒙混過關一樣。王樂樂很懷疑對方是不是被自己突然問到名字，現場編了一個。

“那個，你母親的狀態不太好嗎？要不你還是先別把我的名字告訴她了，等她好點兒再說。”周顯明的聲音吞吞吐吐：“哎呀，唉——其實——”

王樂樂愈發覺得對方是個騙子：“行了，我還有事，以後再說吧！”說完王樂樂掛斷了電話。

“餵！餵！”周顯明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裏面傳來“嘀嘀嘀”的忙音，長嘆一口氣，低下頭，久久無語。

……

傍晚，王樂樂走在去婆婆家的路上，她要去找母親。之前那通自稱叫周顯明的男人打來的電話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個男人說話的確吞吞吐吐、猶猶豫豫，但真正的騙子哪會如此緊張，再加上之前劉姐說那個男人可能去找過母親。王樂樂覺得那個男人與其說他是騙子，也許他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更為恰當。為了弄清楚，王樂樂決定去找母親問問，於是她把女兒交給尤良照顧，自己去找母親了。

到了婆婆家，母親的狀態還不錯。自從第二次見到柳曉歡後，母親的心情一直不錯。閑聊了一陣後，王樂樂問到了正題。

“媽，你認識一個叫周顯明的嗎？”

王香梅聽到那個名字，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裏滿是驚恐地看著王樂樂：“你——你——你從哪裏聽說的？我——我——不認識。我怎麽會認識？”

王樂樂看到母親的樣子也驚呆了，她不知道母親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嘴上說著不認識，但從她的表現上看，從頭到腳都展示著什麽叫作欲蓋彌彰，什麽叫作“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前幾天聽到孫姨和吳姨她們幾個聊天的時候說到的，問問你認不認識。”王樂樂隨口扯了個謊，孫姨、吳姨都是母親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王樂樂覺得如果母親真的有朋友她們兩個應該會知道。

“她們說的？她們怎麽會……”王香梅的聲音越來越小，直楞楞地癱坐在沙發上，低下頭，陷入沈思，一言不發。

王樂樂試著喚了幾聲，母親都沒什麽反應。半晌後，王香梅站起身，對王樂樂說：“我累了，先去睡了，你也早點兒回去吧。”說完，變向臥室走去。

王樂樂也亂得很，她囑咐婆婆照看母親，便也離開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樂樂看著已經發黑的天空，她想知道周顯明到底是何許人也，能讓母親聞之色變。母親看樣子是不會告訴她了。她想問一問母親的朋友，如孫姨、吳姨，但想起母親剛剛的態度，她也不確定孫姨、吳姨是否知曉關於那個名叫周顯明的男人的事。

想了又想，王樂樂拿出電話，看向了白天打來的那個讓她一度認為是騙子的號碼。

“你好。”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是疲憊，聽起來似乎比白天時蒼老了好幾歲。

“周顯明？”王樂樂問道，語氣比之前要客氣很多。

“是我。”周顯明的情緒很低落。

王樂樂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我是王樂樂，之前您給我打過電話，我告訴了我媽，她聽了之後，反應很大。我想知道您與我母親是到底什麽關系。當然，如果這涉及到您和我媽的隱私，您不想說的話，我絕不勉強。”

“你媽媽她還好吧。我就說最好先別把我的名字告訴她嗎！唉——”

王樂樂想起之前周顯明的確說過不要告訴母親一類的話，但自己那時把人家當成了騙子，誰會把騙子的話當一回事。現在想來，王樂樂有些後悔，開口道歉說：“對不起。”

“沒事，不怪你，是我沒把話說清楚。”周顯明的語氣透著些許無奈。

“您與我媽發生過什麽事兒嗎？”王樂樂再次問起自己關心的問題。

“我——”周顯明猶豫了幾秒鐘：“我們曾經是戀人。”

王樂樂眉毛跳了一下，但她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等著周顯明繼續說。

“這樣說也許不準確。那是將近三十年前的事兒了。那是候我才二十出頭，你媽她也不大。那時候的孩子沒現在這麽成熟，那會兒根本不懂什麽愛情，說是談戀愛，其實就是瞎胡鬧……”

王樂樂聽著周顯明的話，似乎是一個老人對年輕時的青蔥歲月的美好回憶，她沒有插話打斷，盡管話題似乎有些偏離。

“王樂樂，前段時間你媽媽是不是找到了一個失散多年的女兒？”周顯明突然停止了回憶，問了這樣一句。

王樂樂不知道周顯明為什麽問起這個，但還是回答：“是的。”

“那個女孩，你知道她住在哪兒，在哪裏工作嗎？”周顯明問。

“額——”王樂樂猶豫起來，她當然知道柳曉歡的這些信息，但隨便洩露的事情她還是不會做的。

周顯明覺察到王樂樂的猶豫，他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當年我和你母親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天她跟我說，她好像懷孕了。我問她是不是開玩笑，她直勾勾地看著我，一個勁地搖頭。我知道，她說的八成是真的。我嚇得當時甩開她的手就跑了，一直說她在開玩笑，一點兒不好笑。但我心裏知道，她那不是玩笑。知道了這個事我越想越怕，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回老家了，跟你媽斷了聯系，直到現在。我當時腦袋裏只想著自己趕緊跑，能躲多遠躲多遠，沒想她要怎麽辦，更沒想負責之類的。她一個小姑娘，這種事也不好跟人說。現在想來，她直到要生了才自己去的醫院，生出來就把孩子丟了。我之前看到了報道，我一眼就認出那是你媽媽，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樣子還是沒變。那個孩子出生的時間如果沒有報道錯的話，我應該就是那個女孩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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