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再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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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手機，柳曉歡靠向床頭，仰頭看著天花板。
那天的集會，如今想來一切仍歷歷在目。那個蒸餃，一想到它唾液腺就開始不爭氣地分泌出口水來。集會後來，大家因為一條留言而開始了解並介入了一個小男孩家的生活。柳曉歡並沒有直接參與到那件事之中，但她也一直關註著那件事。不久之前，那件事好像已經解決了。據說是那個名叫白新月的女孩與留言小男孩的家長認識，她與之交談，那家的家長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比起別人的事，那次集會柳曉歡最大的收獲是王樂樂——她的妹妹。
剛剛知道那個拋棄自己的人已經找到了時，柳曉歡深深沈浸在了震驚和迷茫之中，直到真正見到那個拋棄自己的女人時，情緒驟然崩潰。但柳曉歡知道，自己並不恨那個女人，她的悲傷、痛苦都僅僅是針對自己，覺得自己可憐，為自己而傷心、難過。至於對那個女人，柳曉歡說不清楚是一種什麽感覺。她不恨，但也不愛，如果有什麽想法，那就是想逃、想躲。但有些事、有些人，終究躲不開，逃不掉，一味地逃避、躲藏，最後只能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柳曉歡很感謝楚意纖，要不是她強拉著自己去參加了那次集會，自己也不會知道，有些事情，當你真的去做了，就會發現，其實並沒有你想得那麽難，那麽難以接受。
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自然而然地接過遞來的蒸餃，自然而然地吃下，自然而然地說好吃，自然而然地被叫作姐姐，自然而然地和那個叫自己姐姐的人聊天，離別後依然用微信聊著。她們聊了很多，這些年都住在哪裏，在哪裏上學，平素有什麽興趣愛好，甚至交過幾個男朋友一類的八卦。就這樣聊著，不知不覺間，發現彼此之間或許存在過的數次擦肩而過，即使還做不到無話不談，但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進了很多。
聊天的時候，有些東西，有些人還是會在不經意間被提到。有了與王樂樂見面的這第一步，柳曉歡並沒有抵觸那個人在她們的聊天中出現。王樂樂無意間提到，見柳曉歡並不反感，也不回避，但對於那個她們共同的母親，她們都選擇了一個含糊的指代詞——她。
隨著對王樂樂的了解，也有意無意地進一步了解了那個女人，柳曉歡覺得自己似乎想更多地了解一點。起初，她也害怕過，想和以前一樣迅速逃開。但在短暫的猶豫後，柳曉歡下定了決心：她要和那個女人——她的生母再次相見。決定後，柳曉歡就向王樂樂提出了這個想法。之後，她就看到了王樂樂的一再確認，那種不可思議的情緒仿佛溢出到了手機屏幕之外。
原本，柳曉歡也很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是否正確，但王樂樂那反覆確認的話語堅定了她的想法，她一定要再見那人一次。
……
王樂樂看著母親，不知所措地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尤良，只看到那個木木的小夥子的神情明顯比她還要不知所措。
王香梅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呆楞楞地看著前方，雙手半握著拳，放在大腿上，微微顫抖著，口中喃喃，不知是在喃喃自語，還是在發問。
“好好，我去。你安排就好。”
“是她主動說要見我的？”
“她真的想見我？”
“你們不是開玩笑哄我開心，一起誆我吧！”
“真的不是騙我？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
因為害怕觸景生情，引出一些不好的情緒和回憶，這次的相見換了一個場所，在一間教室，是王樂樂找朋友借來的。
上次報道母女重逢的媒體這次又來了。王樂樂本無意再次驚動媒體，但負責報道的記者隔三差五就與她聯系，希望能夠報道事件後續。王樂樂考慮了一下後，還是把再次相見的事情告訴了媒體，畢竟能夠找到柳曉歡，母親和柳曉歡能重逢，媒體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如果沒有媒體的大量報道，也許母親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和柳曉歡相見。
王香梅早早地被王樂樂接到了教室，王樂樂陪著她等待柳曉歡的到來。王香梅坐在第一排的空座上，她很緊張，保持著端坐的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個認真聽課的小學生。
柳曉歡被柳振國和宋梓蓮夫婦陪著，坐在出租車上向約定的地點駛去。
宋梓蓮一直緊握著女兒的手，女兒的手並不涼，反倒是她自己的手如冰塊一般。也不知她抓著女兒的手是想溫暖女兒，還是想溫暖自己。
走進校門，穿過校園，走進教學樓，向那間教室走去，柳曉歡一直沒有說話。但在這沈默之下，內心並不迷茫、空虛，反而堅定而充實。
王香梅坐在教室裏，聽到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用力站起身，雙手顫抖，腿腳似乎不清使喚了一般。就這樣有些狼狽地再次看到了那張與自己有些相似的臉。
王香梅踉蹌地走過去，險些摔倒，走到與柳曉歡相距大約一米的距離後又猛地停下，楞楞地看著前方。她想起了她們上一次相見時的事。
王香梅努力克制著自己，她不敢隨意做出任何舉動，誰知道那個舉動會不會再次把這個女孩嚇跑，就這樣站在這兒看著她也好，比照片上真切多了，多看幾秒也好。
“您好。”對面的女孩微微躬身，開口說話了。
王香梅瞪大了眼睛。心中炸開了鍋：她說“您好。”她稱呼自己為 “您”。王香梅沒有奢望過這輩子能聽到柳曉歡叫自己“媽”。但這聲“您好”也好似炸彈一般，給她帶來了巨大的沖擊。王香梅想過，如果那孩子能指著自己的鼻子，用 “你”為稱謂把自己大罵一頓，罵得再難聽她也會受著。但那個女孩並沒有罵自己，而是禮貌地和自己問好，還用了“您”為稱謂。
想到這裏，王香梅再也克制不住，淚水噴薄而出，一下子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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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集會，如今想來一切仍歷歷在目。那個蒸餃，一想到它唾液腺就開始不爭氣地分泌出口水來。集會後來，大家因為一條留言而開始了解並介入了一個小男孩家的生活。柳曉歡並沒有直接參與到那件事之中，但她也一直關註著那件事。不久之前，那件事好像已經解決了。據說是那個名叫白新月的女孩與留言小男孩的家長認識，她與之交談，那家的家長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比起別人的事，那次集會柳曉歡最大的收獲是王樂樂——她的妹妹。
剛剛知道那個拋棄自己的人已經找到了時，柳曉歡深深沈浸在了震驚和迷茫之中，直到真正見到那個拋棄自己的女人時，情緒驟然崩潰。但柳曉歡知道，自己並不恨那個女人，她的悲傷、痛苦都僅僅是針對自己，覺得自己可憐，為自己而傷心、難過。至於對那個女人，柳曉歡說不清楚是一種什麽感覺。她不恨，但也不愛，如果有什麽想法，那就是想逃、想躲。但有些事、有些人，終究躲不開，逃不掉，一味地逃避、躲藏，最後只能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柳曉歡很感謝楚意纖，要不是她強拉著自己去參加了那次集會，自己也不會知道，有些事情，當你真的去做了，就會發現，其實並沒有你想得那麽難，那麽難以接受。
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自然而然地接過遞來的蒸餃，自然而然地吃下，自然而然地說好吃，自然而然地被叫作姐姐，自然而然地和那個叫自己姐姐的人聊天，離別後依然用微信聊著。她們聊了很多，這些年都住在哪裏，在哪裏上學，平素有什麽興趣愛好，甚至交過幾個男朋友一類的八卦。就這樣聊著，不知不覺間，發現彼此之間或許存在過的數次擦肩而過，即使還做不到無話不談，但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進了很多。
聊天的時候，有些東西，有些人還是會在不經意間被提到。有了與王樂樂見面的這第一步，柳曉歡並沒有抵觸那個人在她們的聊天中出現。王樂樂無意間提到，見柳曉歡並不反感，也不回避，但對於那個她們共同的母親，她們都選擇了一個含糊的指代詞——她。
隨著對王樂樂的了解，也有意無意地進一步了解了那個女人，柳曉歡覺得自己似乎想更多地了解一點。起初，她也害怕過，想和以前一樣迅速逃開。但在短暫的猶豫後，柳曉歡下定了決心：她要和那個女人——她的生母再次相見。決定後，柳曉歡就向王樂樂提出了這個想法。之後，她就看到了王樂樂的一再確認，那種不可思議的情緒仿佛溢出到了手機屏幕之外。
原本，柳曉歡也很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是否正確，但王樂樂那反覆確認的話語堅定了她的想法，她一定要再見那人一次。
……
王樂樂看著母親，不知所措地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尤良，只看到那個木木的小夥子的神情明顯比她還要不知所措。
王香梅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呆楞楞地看著前方，雙手半握著拳，放在大腿上，微微顫抖著，口中喃喃，不知是在喃喃自語，還是在發問。
“好好，我去。你安排就好。”
“是她主動說要見我的？”
“她真的想見我？”
“你們不是開玩笑哄我開心，一起誆我吧！”
“真的不是騙我？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
因為害怕觸景生情，引出一些不好的情緒和回憶，這次的相見換了一個場所，在一間教室，是王樂樂找朋友借來的。
上次報道母女重逢的媒體這次又來了。王樂樂本無意再次驚動媒體，但負責報道的記者隔三差五就與她聯系，希望能夠報道事件後續。王樂樂考慮了一下後，還是把再次相見的事情告訴了媒體，畢竟能夠找到柳曉歡，母親和柳曉歡能重逢，媒體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如果沒有媒體的大量報道，也許母親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和柳曉歡相見。
王香梅早早地被王樂樂接到了教室，王樂樂陪著她等待柳曉歡的到來。王香梅坐在第一排的空座上，她很緊張，保持著端坐的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個認真聽課的小學生。
柳曉歡被柳振國和宋梓蓮夫婦陪著，坐在出租車上向約定的地點駛去。
宋梓蓮一直緊握著女兒的手，女兒的手並不涼，反倒是她自己的手如冰塊一般。也不知她抓著女兒的手是想溫暖女兒，還是想溫暖自己。
走進校門，穿過校園，走進教學樓，向那間教室走去，柳曉歡一直沒有說話。但在這沈默之下，內心並不迷茫、空虛，反而堅定而充實。
王香梅坐在教室裏，聽到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用力站起身，雙手顫抖，腿腳似乎不清使喚了一般。就這樣有些狼狽地再次看到了那張與自己有些相似的臉。
王香梅踉蹌地走過去，險些摔倒，走到與柳曉歡相距大約一米的距離後又猛地停下，楞楞地看著前方。她想起了她們上一次相見時的事。
王香梅努力克制著自己，她不敢隨意做出任何舉動，誰知道那個舉動會不會再次把這個女孩嚇跑，就這樣站在這兒看著她也好，比照片上真切多了，多看幾秒也好。
“您好。”對面的女孩微微躬身，開口說話了。
王香梅瞪大了眼睛。心中炸開了鍋：她說“您好。”她稱呼自己為 “您”。王香梅沒有奢望過這輩子能聽到柳曉歡叫自己“媽”。但這聲“您好”也好似炸彈一般，給她帶來了巨大的沖擊。王香梅想過，如果那孩子能指著自己的鼻子，用 “你”為稱謂把自己大罵一頓，罵得再難聽她也會受著。但那個女孩並沒有罵自己，而是禮貌地和自己問好，還用了“您”為稱謂。
想到這裏，王香梅再也克制不住，淚水噴薄而出，一下子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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