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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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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迅速將註入靈力的劍扔了出去,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分明看見落隱和冷燁搖晃著站起身向自己這邊撲來。

卿殷的劍身迅速旋轉,一道道銀藍色的光芒四射而出,擋住了襲來的石塊,隨著劍身的靈力越來越弱,石陣的威力依然在石妖的妖力下無比巨大,向著四人噴射而來。

落隱見著冷燁也不顧性命保護卿殷,那一刻,他反而不急了,緩緩從腰帶上解下玉佩,高高舉起,玉佩隨著風搖搖晃晃,恰好落在石妖眼中。

石妖眼中有一瞬的驚艷,轉瞬恢覆平靜,只是這一幕卻被落隱看在眼裏,他挪動幾步,恰好擋在三人身前,將拿著玉佩的手臂向前伸去,然後平靜地閉上了眼。

卿殷眸光閃爍,雙手不自覺地攥緊,冷燁緊盯著落隱,一動不動。時間好似在此刻靜止一般,禾鈺一個飛身撲了過去,將落隱撲倒,隨之四股石陣中的石塊紛紛落地。落隱嘴角彎起,他賭對了。

“給我,所有的,都給我”,石妖不耐地說道,聲音低沈。

落隱站起身來,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伸手將禾鈺拉起,溫和一笑,“好,都給你”。一只手摩挲著玉佩,另一只手卻在身後給卿殷打著手勢。

卿殷眼眶一熱,幾欲流淚,她怎麽會不明白,他是要他們離開,他在這裏與石妖周旋,給他們爭取時間。

卿殷和冷燁也走到落隱身邊,沒有離開的意思。石妖一步步移動過來,四人卻還在爭執著,誰料就在此時,禾鈺就勢一滾,拾起卿殷的劍,轉身對著靠近的石妖就刺了出去。

劍入石妖的肩膀,石妖一楞,驚訝地看了一眼傷口,然後身軀一震,一拳將禾鈺打飛。停止的石塊又飛速聚攏而來,毫不留情地沖四人襲去,石妖被徹底激怒。

禾鈺吐出一大口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丫頭,鈺哥哥沒能為你報仇,沒臉見你······不過鈺哥哥會守著你,一直不變”,聲音淒厲痛苦,響徹在街道四處。

就在風卷著石塊將四人罩住的時候,突然金光四射,緊接著一人手握金色弓箭,懸浮在半空中,聲音清朗,“以我信念之神的召喚,借鳴玥弓之力量,湮滅吧,石妖!”

金色弓箭射入石妖體內,轉瞬間射出萬道光芒,石妖的身軀開始變換,玉石——石塊——泥土——消失,除了石妖不甘的吼聲還在回蕩,一切又都恢覆平靜。

“鳴玥弓麽?雲裳的碧華琴,珞瑜的回音簫,禾鈺的鳴玥弓······竟然是信念之神”,卿殷擡頭看向禾鈺,出神地喃喃自語。

禾鈺點點頭,降落在卿殷面前,看了眼昏過去的落隱和冷燁,輕聲道:“我先帶他們回去”。

“恩”,卿殷淡淡地應了聲,再無言語。

禾鈺走後,卿殷獨自去了當鋪,就在那裏,又一次的陣痛讓她昏了過去,再醒來便看到雲裳和珞瑜正關切地望著自己,身上的傷也已經痊愈。

“卿殷,你沒事吧?”,二人見卿殷醒來,急忙問道。

卿殷搖了搖頭,一個人將這當鋪裏裏外外又走了一遍,二人見卿殷無事,也不再多言,回到了戒指中。她們清楚,卿殷需要一個人靜靜,畢竟這觀燕城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打擊太大。只是她們也沒有想到,禾鈺竟然是信念之神,也許就是他對纓絡的那份堅守吧!

其中的種種,也只有禾鈺和纓絡二人知曉了,只是當時她們分明看到禾鈺眼睛裏的淚花,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是信念之神的轉世,這一次便是求死也不能了。

傍晚卿殷回到村落纓絡的院子裏,不見了禾鈺,只有落隱和冷燁躺在炕上,還未蘇醒,不過看樣子身上的傷已經好了。

卿殷放下心來,獨自坐在院中,望著清冷的月光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卿殷才緩緩動了動身子,慢慢轉過頭,淡淡喚了聲“師父”。

落隱“嗯”了一聲,蹲坐下來,溫柔地拂了拂卿殷的發絲,目光寵溺,“殷兒,我們似乎越走越遠了”。落隱腦海裏一直回想著他和冷燁一同沖過去的那一幕,不知怎的,心下有些酸澀。

“師父,我們都不會回竹屋了是嗎?”,卿殷悵然若失,神色似有感慨,在她決定執行白狐的使命之時,早就料到會是如此。

可是一切都是因為你心裏有人,在她沒有離去之前,我不能也不會走近你的身邊。卿殷看著落隱的面容,心裏念道。有那麽一瞬,好似出現了錯覺,看到了那個淡雅地撫琴男子,竹林搖曳。

落隱讀懂了卿殷閃爍眸光中的意思,眼神有一瞬的黯然,但就是這一瞬,讓卿殷苦笑一下,轉過頭去,不再看他。落隱囁嚅著,終是沒有出聲解釋,也許是不知如何解釋,那個身影偶爾會出現在心裏,揮散不去。

“與其說我神秘,你看不清,倒不如說我一直未曾看清過你,而你也從未看清過你的心,對嗎,師父?”,卿殷“謔”地從地上站起來,有些微惱,轉身進了屋。

卿殷對自己有些埋怨,不知是什麽原因,自己從未如此失態過,這些年都一直是淡然的,怎麽此刻會有些惱怒了呢?

落隱怔住了,卿殷的話讓他無法反駁,從未覺得如此無力過。夜,有些冷,月光,有些涼,可這一切都涼不過知曉一切卻仍要裝作無謂的一顆心。

屋內卿殷獨坐寂寥,屋外落隱屋頂無言,裏屋冷燁承受中毒折磨,一夜就在寂靜中這樣過去。

翌日一早,卿殷出了屋,開始燒飯煎藥,推開門就見落隱背對著站在門外,打了幾個噴嚏,顯然是昨晚受涼了。

見卿殷出來,笑得有些尷尬。卿殷淡淡瞟了一眼,直接走了過去,片刻回來後,手裏端了兩碗藥,一碗遞給了落隱,一碗拿進了裏屋,餵冷燁服下。

飯後,依然沒有見到禾鈺身影。二人一直沒有說話,此時更覺尷尬。

卿殷和落隱沈默片刻,一前一後出門而去。一刻鐘後,後山之上,兩座墳前,果然見到了禾鈺的身影,孤寂地坐在那裏。

禾鈺聽到聲音,緩緩擡起頭,對著二人一笑,那笑,背對著太陽,卻刺痛了二人的心,卿殷眼睛一酸,落下淚來。

禾鈺沒有料到卿殷會哭,頓時有些慌了,不知所措地站起身來,支吾半天也沒說出什麽。落隱對他點點頭,示意無礙,禾鈺這才安靜下來。

不知怎的,卿殷的淚珠像是斷了線一般,止不住地落下。楞怔在那裏,一瞬不瞬地看著兩座墳。

落隱嘆然,堅強如她,餓死的時候也都沒見她哭,七年了,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她哭,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她。她是在自責,如若不是自己贈了一支玉簪,就不會引起石妖的註意;若不是自己與纓絡同住一屋,身上的玉簪之氣,也不會被石妖誤認為是纓絡的,下手之殘忍痛徹人心,收割了那麽純潔的一個生命。

雖然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可是卿殷仍然無法釋懷,即使禾鈺都已經不怪她,她還是無法接受,兩個姑娘都是她來觀燕城後結識的,雖然交集並不多,相處也沒幾日,可她從未想過她們就那樣在自己眼前生生地消失了。

“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生命輪回,生生不息,丫頭跟我說,生者當珍惜,死者當已矣,她給我的永遠都存在這裏,任時光流逝,也奪它不去”,禾鈺拍打著自己的心,堅定無比,眸光明亮。

在纓絡墳前坐了一夜,想起了曾經的種種,直到看著石妖湮滅的那一刻,突然便想得通徹了。嬉笑怒罵、喜怒哀樂,最終不過是消散在天地之間,唯有信念永生不滅!這是丫頭讓他明白的,也就是因為這,他們從未吵架,愉快相伴了數年,互相溫暖。

微風拂過,草木點頭,禾鈺笑了,他知道纓絡讚同他的話,那份純凈,從未離去,游存於這天地之間,萬物之中,永不磨滅。

回去的路上,禾鈺不時地游竄於二人之間,緩解著尷尬的氛圍,那個陽光活潑不羈的男子又回來了。

一個依舊淡然如水,一個依舊風華無雙,緩緩而行,一切都過去了,只是有些事永遠不可能如同未發生過一般。

回到院子裏的三人,很快進了屋,卻發現炕上不見了冷燁。卿殷皺眉,跑到屋外尋了一遍,仍然不見冷燁的身影。

“他身上的毒還未解,能去哪裏呢?”,禾鈺看向二人,擔憂地道。

“我們分開找吧,到時在這裏匯合”,落隱看出二人的焦急,他給冷燁把過脈,很清楚他的狀況,急忙提議道。

三人不再耽擱,立即行動,向三個方向飛身離開。冷燁身中劇毒,萬一出個什麽事情,一想到這裏,卿殷就心急不已,加快了速度。

三人這一日誰也沒有停歇,將觀燕城裏裏外外找了個遍,依然不見冷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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