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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你敬萬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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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的族長覺得自己老了,看著兒子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他有了退位的想法。秉燭夜談,紅白卻認為自己沒有能力勝任族長一位,他自幼在寒幽山長大,族中很多事務他都不懂一個遙晝都那麽大了更何況整個淺碧湖東。

紅白拗不過父親只能道出此次下山的真實原因,夙夜大為震驚。

夙夜道:“如今主上已經不在了我們區區凡人又如何能阻擋那上古兇器呢?”

“主上只是昏迷了。”紅白道,“所以寒幽山沒有對外說主上仙逝。”

夙夜:“可這世人都說主上為了兇器仙逝了,那涪陵山的妖王又喚起了兇器。寒幽山為何不管?”

紅白覺得十分慚愧,他回答:“所有人都以為主上不會活下來,寒幽的人也一樣。主上沒有喚任何仙家本想著獨身前往,誰知涪陵山的妖去了,他們擋下了兇器一半的法力而後都灰飛煙滅了,換來的是主上的命。父親,原來主上也是可以活下來的,只是終究會有人死。”

“你覺得主上是知道的?”夙夜問。

“嗯。”紅白點頭,“所以那天她支開了所有肯為她赴死之人。”

夙夜:“那個妖王折遇當時就在那裏?”

紅白:“但他當時法力低微不值一提。”

“未現身的兇器是個隱患而他是個明患。”不止夙夜,這世上所有人都認為濫殺無辜的折遇本就不該活著。

紅白沒有立刻回話,可能在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會為折遇說一句話了,如果他也不開口折遇就是十足的惡人。

“他不會的,折遇不會忍心傷害主上用性命護住的人間。”他說。

夙夜:“他殺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紅白第一次和父親有了語言上的細微沖突,他回答:“那些人對他來說是有罪的,父親我們不能代替他評定善惡。”

紅白離開後望著天上的滿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折遇的場景,他本以為自己會十分厭惡這個突然出現在主上身邊的人,他無禮、輕薄。可到最後他並不反感折遇,主上在時折遇使她快樂,主上不在折遇光明正大為她報仇。寒幽不想嗎?寒幽不能與無知的人一般見識,仙人之境讓寒幽不得不大度慈悲。

如果主上能醒來,他一定會告訴折遇。南蕪南希定會攔著,但他以後再也不會了。

北矮矮每過幾日都要去一次雙生谷,妖王說那裏還有一件兇器。但她覺得不太像有兇器的樣子,雙生谷很和諧。唯一讓她覺得妖王沒有說錯的原因是寒幽那個叫紅白的仙侍也經常來,雙生谷一定有與表面和諧相違背的存在。

平日她在雙生谷只待半日就會回去,今日雙生谷很熱鬧這讓她很好奇。

好不容易混了進去,她就感覺到身後被一只手抓住了。

糟了,憑自己的修為這裏大多數她都打不過吧,加上妖王又把人得罪了個遍今天不會要命喪於此吧。北矮矮閉緊眼睛不敢回頭。

“你家殿下整日都在做些什麽?”這麽一問顯然就是知道了北矮矮的身份,除了折遇誰還能被稱為殿下?

北矮矮:“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想要裝糊塗。

那人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你可是真大膽連雙生谷也敢進,折遇當時都不敢踏進聞月族的大門。帶我去見折遇,我不會傷害你的。”紅白放開手等著北矮矮回頭。

北矮矮見是紅白並沒有覺得很意外,她倒是問:“你見妖王要做什麽?”

紅白一笑:“這就不用你知道了小丫頭。”

“你不怕他嗎?”北矮矮覺得好像所有人都怕妖王。

紅白:“你知道我是誰嗎?”

北矮矮立馬就答了上來:“寒幽仙侍紅白。”

“可是殿下最厭惡的就是修仙之人。”北矮矮低下頭小聲道。

紅白:“你帶我去就好,放心我不會死在涪陵的。”

他很久沒來過涪陵山了,自主上昏睡後綠植的生長速度遠不如從前,田地裏的瓜果蔬菜時令稍長一些的都沒成熟過,如今又到了冬天生活更是見南,為了生存這幾年人們不知砍伐多少了多少樹,草藥稀缺只能日日上山去采,山上的植物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只有涪陵山完好無損。

折遇不準任何人傷害綠植,他曾放話見一人殺一人,他也這麽做了。山下村民無奈只能去求助仙家,是有修仙之人來了幾次,還不待他們說話便已斃命,折遇最恨修仙之人涪陵山所有妖都知道。久而久之再沒人敢來了。

紅白沒讓北矮矮去通報直接走了進去,還未開口卻先紅了眼。

折遇背對著他坐在臥榻上,整個人被圓形的屏障包圍著。在沒有被折遇擋住的地方他看見了綠笙,綠笙坐在石頭上笑對面的人是折遇。那是她剛下山的時候,還是那個在寒幽的小孩子。

“主上和你在一起時真的很快樂。”紅白看得出神慢慢道出。

折遇見紅白站在身後收起羽豐問:“你怎麽來了?”

紅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問:“你整日都這麽過嗎?”

“我怎麽過與你有關?你來這兒幹什麽?”或許是覺得紅白窺探了他和綠笙的回憶有些氣憤,他對紅白的態度並不算好。

紅白倒是坦然的走到一旁的凳子旁坐下道:“許久不見有些想念,便來看看。”

“呵,你能思念我?你念著我何時死差不多。”折遇還是那副樣子。

紅白不與他爭這口舌之強,道:“有些事該放下就放下,日子總不能一直留在從前。”

他本是好意卻剛好碰到折遇敏感的點。

“放下?呵,你說這話可真是輕巧啊紅白。”折遇鼻頭一酸眼睛翻紅接著說,“很少有人真的害怕死亡,不舍得是人間,害怕的是遺忘。你們寒幽還會有新的主上,世間也會有新的守護者,可是她只有我。如果我也忘了她,來此一程她活的太糟了。”

折遇想到了美好的事情想要笑可他想不出來,“那是我第一次下山,我從來都不知道在山下一無是處的人會被人嫌棄。或許是出於憐憫,但她就是給了我一個去處一份歸宿感。她為蒼生來,為蒼生死。理所應當世人不欠她,可是我欠她。”

“你不欠她。”紅白道。

折遇知道他不會懂。

“你走吧,只要他們不動涪陵山的生靈我就不會動他們。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涪陵山是我最後的底線。”說完折遇轉過身去背對著紅白。

紅白起身道:“多謝。”走出兩步後紅白轉身說了句,“主上沒有看錯人,你雖沒有憐憫眾生之心卻是恩怨分明。”

折遇仍舊沒有轉過身,枕邊濕了一大片。

他欠綠笙什麽?

喊了那麽久小媳婦或許是欠一個名分,其實他沒有什麽怨念只是單純的難受,像許多失去愛人的人一樣難受。

再一次從羽豐中看見山林的那一晚他哭很痛,狐妖說的對,若有一日陰陽兩隔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回來,做什麽都不過分。

若大徹大悟的人生都是從痛苦中熬出來的,那寧願此生都不清醒。

雙生谷有兇器是真,但是沒有證據也不知在何人手中。修仙之人手持兇器是最可怕的事。除了思念綠笙,這是折遇和紅白心中最擔心的事。

夜深了閔柔手中拿了件厚實的披風走進書房。

終風放下手中的書問道:“你怎麽來了?”

“外面起風了,給你送件衣服。”她的聲音很是輕柔。

“這種事情讓不寐來就好。”終風倒是怕她受涼。

閔柔倒是說:“這是我的本分。”

終風握住她的手察覺比自己的還要冷,“我們回房休息。”

“今日的事處理完了?”閔柔看著鋪滿書籍的桌子問道。

終風牽著她的手將她攔入懷中道:“沒有,我們早些回去,再晚些你會受涼的。”

一路上閔柔看著自己的丈夫,或許現在他依然不愛自己但好在終於不再排斥自己。

曾經他們想過要一個孩子的,只是閔柔身子太弱即便是在雙生谷日日調理也不適合有孕。終風寬慰她,孩子也不是一定要有的只要夫妻和睦就好。可她知道終風一定要有一個孩子,他在這個大家族中活的太憋屈了,若是膝下無子嗣更是擡不起頭,無論如何她也要生下一個孩子。

夜裏終風起身出門了,盡管他動作很輕閔柔還是醒了。她起身走到門前清晰地看到一個人影在與終風交談。幾分鐘後他們並肩離開。那人的身形不是谷中人。

閔柔沒有窺探丈夫事情的習慣,她回到床上躺下閉上眼睛等著終風回來。

來找終風的人是聞月族人呈胡。

呈胡言簡意賅指明來意,“我家長老派我來終風公子何時啟動計劃。”

終風沈思著走了幾步沒有回答。

呈胡又道:“寒幽如今沒有主上是我們最好的時機,公子這次機會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公子莫要再猶豫了。”

終風回道:“你先回去吧,明日我會給你們長老傳訊。”

終風回到房間後閔柔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

躺在床上他又給閔柔好好蓋了一下被子,安穩睡去。閔柔覺得身側之人氣息安穩了才真的入眠。

次日清晨終風醒時閔柔正側著身子看著他。

“在看什麽?”終風的聲音還有睡意。

閔柔往他懷中擠了擠輕聲道:“若是每日都有如此安穩的清晨就好了。”

終風笑她,“不是每日都這樣嗎?”

“夫君,我們若是有了孩子便去隱居吧。去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每日都悠哉快活。”閔柔今日突然話很多像是一個孩子。

終風好像是對一件事情有了定奪,“好。”

如呈胡所說夙月收到了紅白的傳訊,紅白說,此物危害眾生,永世不現最好。

夙月大怒,眼神冰冷的告訴夙喆,“去殺一個人。”

夙喆看出了父親的憤怒,問:“誰?”

“閔裳。”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夙月咬著牙說出來的。

夙喆有些疑惑,“他的妻子不是閔柔嗎?”

“哼,若他真心喜歡他的妻子又怎麽會想著煉化兇器呢?”夙月道。

夙喆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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