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脊山，落霭閣。

憑軒欄，聽雨歌。

等不到的是歸來，化不開的是你心。

星辰無意照小軒。

小軒執意等星辰。

歲歲年年，換得一世哀愁。

當年那一掌，在你心口種下絕望。如今這一劍，就像刺在你心上。

雨軒淚水模糊，這一把小小的短劍，怎麽可能殺得死她？她只不過是想知道，仙上究竟會不會親手殺了她這個妖孽，事實告訴她，他會。

但為何他心口又有那麽大的絕望，高高在上的他也會絕望。

仙上不能死，至少不能比他先死。他是她唯一活著的力量，她要救他。

雨軒卷起藍色花瓣，和子辰一同消失在了星脊山。

“把曼紫錵和青龍關到一起，伏炎閣弟子調整仙氣，明日再與我一同去尋找雨軒藏身之處。”說罷，浮黎懊惱離去，都是他魯莽下決定才導致這樣的後果。

墨染神色淡然，目前為止都在按照天機圖上預示的發展。

***

四月，守望雪山仍舊白雪皚皚，千年萬年不化。這裏可比仙界安全多了。

殺了我，你也會心痛。為什麽，你心中究竟有沒有我？

雨軒把子辰送進了山洞，他只有在閉著眼的時候才不是那麽冷漠。小小的手，撫過這張蒼白完美的臉，這冰涼如玉下藏著的他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

無助的他，還是這麽迷人。像著了魔一般，雨軒把自己的唇貼了上去，溫涼柔軟，帶著一股清香一股血腥。這樣多好，就讓她一直一直陪在他身旁。

花香從雙唇滲入，子辰眉頭微攢，睜開了眼。玉容美貌依舊，粉面生春不改，藍色的睫毛卻憑加了幾分妖媚。

這一次，是近距離的四目相視。魅惑靈動的雙眸，深邃孤冷的雙眸，互相羈絆，逃不脫的前世輪回。

理智再一次被打破，強壓住心口的疼痛，子辰把她摟入了寬大的懷中。身體顫抖，閉著眼……瘋狂地吻起雨軒，吻她的睫毛，吻她的鼻尖，吻她的下顎，吻她的脖子……慢慢輕柔的吻變為了舔，變為了啃，變為了咬，從上而下到胸口的時候又回過來貼上了她的雙唇。

近似瘋狂地掠奪著她的唇，瘋狂地揉咬吮吸。子辰腦中一片混亂，他不想再失去她了，什麽天下什麽大愛，都是裝給別人看的罷了。

雨軒被突如其來的吻嚇到，茫然不知所措地躺在子辰懷裏，不敢動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現在是夢還是夢，只能笨拙地去配合他。

從來沒體會過仙上發熱的身體，嘴內傳遞而來的熱量將她淹沒，渾身無力，慢慢看著他把自己壓到了身下……

大手游離，雨軒一陣顫栗，掌中凝起妖氣，把他從身上震離……

為什麽，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在一起……

心裏開始劇烈地疼痛，雨軒蜷縮身體躺在地上。

她只要在回憶中偎依就夠了。

***

心口被妖血汙染得很嚴重，雨軒的那掌直接把子辰打暈在地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子辰突然覺得身上很久沒有這麽輕松過，想到昨天的事內心一陣尷尬，低頭看看雨軒，她還躺在地上睡著。

起身往外走去，想用冰雪讓自己冷靜。

踏上雪地，子辰臉色瞬間凝固——

感受不到寒冷，體內的仙氣回來了！

不敢置信地凝氣一掌，雪地壓出巨坑，積雪飛濺上空。

腦袋轟地炸開，一切的疑惑瞬間解開。當年他給雨軒治療“斬仙”之傷的時候，把三成的氣息渡給了她。這三成的上古氣息，愈合了她的十二經脈，引出了她體內的妖氣。那麽昨晚，她又把這三成的氣息還給了他！

“仙上，雨軒還是喜歡這樣的你……”

心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子辰忍住顫抖回頭，看到雨軒趴在地上，手肘撐著自己一步一步向前……

粉色的身影，脆弱不堪，睫毛變回了黑色，淒苦地沖著他微笑，分明是一個殘廢了的凡人。

那貪婪的一吻，竟讓他沒有察覺雨軒把氣息還給了她。

白袍翻飛，子辰幻步抱起地上的雨軒，仙氣的回歸再次讓他的眼神變得冰冷，“為什麽。”

“擺在雨軒面前的只有兩路，要麽當個凡人，要麽涅槃成仙。可是雨軒沒法修心……雨軒不想當妖孽……”

小小的身軀，窩進白色。

當過仙靈，當過腐屍，當過妖孽，她受夠了，她寧願這樣殘廢著，躺在他的懷裏。

殺了她，她就相信一切能改變。

仙上你知道嗎？你擡手的那一瞬間，花妖就被你殺死了。

雨軒就是這麽一個醜陋的存在，只有這樣的自己，才能陪在你的身邊。

縱使心裏有一百個恨又如何，她還是輸給了愛這個字。愛到深處恨不起來，早就迷失了自己。這場夢，夢了很久，醒來你依舊不變。只是自己千穿百孔，只是自己被命運玩弄。

雨軒轉過頭，把臉埋進了冰冷的懷抱，“好冷……”

似乎一切都已挽回，回到起點。雨軒變回凡人，這場沒有意義的亂鬥也畫上句號，只是為何他心中如此之痛。曼蘭鳶的詛咒從雨軒身上消失，他心頭這一掌絕望的詛咒仍舊留著，將伴隨他永不衰老的生命長河。

傷害就像釘子，你以為取下來了，卻留下一個大骷髏。

這三年之限未到，而失敗早已成定局。

子辰抱著雨軒，矗立在雪地上一動不動。

***

“跟我回去，從今往後你是雨軒，我不會再讓任何人來傷害你。”

小小的手死死抓上子辰的腰，殘破的指甲嵌入冰冷的身軀。子辰，最冷不過你心，最暖亦不過你心。刺她一刀，救她，刺她一刀，救她……傻傻的自己無數次倒下後，還是笑著跑到拿著尖刀的你面前。

“仙上在哪，雨軒就在哪。”

……她根本不想回去，還說這樣的話。仙界傷她太深，他傷她太深，回去只會讓過去一鞭鞭抽打在她瘦小的身上。

但是不回去，他辦不到。

“這根紅木拐杖交還與你，上面有墨染施的仙咒，能帶你飛，只是你沒法落地。”子辰從白色衣袖中拿出拐杖，遞給了懷中的雨軒。

沒有腳的鳥，就這麽一直飛，飛到飛不動的那一天死去。

從此以後，她再也無法站立。接過拐杖，雨軒把它抱入了懷中，視如親人。

滄海不懂明月淚，天涯不渡桑幹水。

曰歸曰歸，一身白骨尋不得桑梓地。

“雨軒，回去吧。”放不下手中的人兒，不忍再看到她趴在地上。

就不願多抱她一會麽，雨軒默然，舉起了手中的紅木拐杖。輕輕飛起，離開了子辰的懷抱。

長發飄飄，粉色紗裙吹起，猶如流動著的祥雲，腳下的凝花鞋露出，隱約看到細白的腳腕。極美的畫面，背景是白雪，子辰看著她浮在空中，仿佛聽見她在說著——

子辰，這輩子你欠我一雙腿。

肅冷的劍氣襲來，“斬仙”感受到子辰的仙氣從星脊山飛來。子辰踏上斬仙，“雨軒，過來抱著我。”

和仙上禦劍而飛，她的夢想實現了。只不過她無法站立是浮空抱著他，只不過是站在砍斷她雙腳的劍上，只不過是回到星脊山……

雨軒從背後抱著子辰，微微隆起的胸部貼上了他的背。

子辰沒有反應，“斬仙”上空，極快的速度，飛向星脊山。

從來沒有這麽快的飛行過，雨軒抱得更緊了。

“仙上，你不在的時候雨軒死過一次。雨軒那個時候很怕再也見不到你，所以雨軒就拖著死去的軀體一步一步爬回了星脊山。但是雨軒沒有見到仙上，以為仙上再也不願見到雨軒。後來雨軒知道仙上跳下了誅仙臺，雨軒的心就好痛好痛，一直想著去茫茫人海尋找，卻怎麽也沒有勇氣。終於雨軒終於等到仙上回來，好痛苦好痛苦，就想快點結束這痛苦的分離……”

子辰愕然，他去人界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雨軒貼著的小臉移開子辰的背，逆著風，原本貼著的地方微涼。

是淚嗎？

“仙上，雨軒知道了一個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虐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