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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無情笑嘆他人癡(十七) 吃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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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次之時大有豁出去之意, 待第二日睜了眼,彼此看一眼, 臉兒紅了,心中暗道昨兒夜裏那人可是自己?

好在雨停了,可以出發了。二人面紅耳赤上了馬車,一人守在一側,眼神不小心撞到一起,又迅速挪開。心中裝了兔子一樣,荀肆暗道。又偷偷看雲澹,他正側著臉看外頭, 餘那半張臉,可以稱得上眉眼如畫了。遙想當初第一次見他,還嫌他生的女氣缺少男子漢氣概, 這會兒卻不覺得女氣了。尤其是那緊抿的唇, 頗有幾分好看, 親吻之時尤甚。

雲澹被荀肆盯的不自在, 忍不住回身看她,見她眼神那般無遮無攔, 輕斥她一聲:“放肆!”

荀肆笑出聲:“哼, 不是昨晚哄人玩鬧的時候了。”

她這樣一說,雲澹一時語塞, 幽幽看她一眼。

荀肆惦記要將身上那幾兩肉膘餓沒,清早出發前只少用了幾口清粥。殊不知這世上之事都有因果,當初貼膘容易, 而今想去了便難了。

車發不足一個時辰,她便餓的前胸貼後腔,肚子咕咕叫, 人便沒有好心情。適才一眼一眼看雲澹之時還覺得公子世無雙呢,這會兒又覺得他礙眼。

若不是他,自己怎麽就要遭這挨餓的罪了?統統怪到雲澹頭上了。

她肚子叫的響,雲澹自然聽到了。出發之時特地叫正紅備了點心,這會兒開了盒遞到她面前:“喏,少用一口。”

“不。”荀肆倔強,她還就不信了,還能活活被餓死不成?

雲澹也不做聲,捏起一塊兒放進口中,眼微閉頭微點:“美味。”倒是想看看她能擰到什麽時候。

只見那胖墩兒捂著肚子轉過身去,對他視而不見。

雲澹拿起一本書,一邊看書一邊看她。

她許是餓的胃疼,這會兒身子蜷了起來,卻一直看著窗外。馬車晃的厲害些,她蜷的厲害些。

雲澹有些來氣了:“停車。”

馬車停了,便以皇威壓她:“你吃不吃?不吃就不走了。”

“不吃。”

雲澹壓下心中火氣,好生問她:“這是做什麽?朕打第一眼見你,你就是眼下的模樣。看中的是你這個人,與你幾兩重沒關系。”

“是吧?但皇上中意女子嬌小玲瓏可人,世人皆知。”荀肆不能挨餓,挨餓之時便有些犯渾,說話沒輕沒重。

“誰說的?”雲澹問她:“誰說朕中意嬌小可人女子?”

“誰說的怎麽啦?”

“妄揣聖意,砍了他,這樣往後就不會胡說了。”

...

荀肆見雲澹冷著臉,好像真要砍人,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她哭便哭,那眼淚一對一雙的向下落做什麽!落的人心慌!

雲澹氣勢全無,坐到她身邊將她攬進懷裏:“好好的哭什麽?”

“皇上兇人。”

“...不是你先不講理的?”

“不是!”

“好好好,不是。朕問你,你餓不餓?外頭風光這樣好,你餓著肚子可有心思看了?”雲澹輕聲慢語:“那小肉膘礙你什麽事兒了?你與它較勁做什麽?”

“不管。就是要餓著。”荀肆打定了主意要生餓,雲澹拿她沒一點法子,只得說道:“好。”

待到了午後,餓的眼冒金星,腿腳都不利落。明明要爬山之人,看著那巍峨俊秀的山巒,一時腿軟。窩在車內打死不肯上山了。

雲澹被她磨的沒有法子,叫車停下,將人驅遠,冷著臉問她:“你到底吃不吃?”

“不吃。”荀肆別過臉去。

“是不是與你說過,朕不在意你身上那幾兩肉膘?你較什麽勁呢!”雲澹去捏她下巴:“瞧你餓的,面色都黃了。”

“再餓幾日就好了。”荀肆輕輕一扯自己衣襟:“您瞧瞧,是不是比昨兒富餘一些?”

“並未。”

“哦。”

肚子又不合時宜叫了聲兒,雲澹見她硬是不吃,也不說話,跳下馬車對靜念說道:“坐累了,咱們上山打點野兔子烤了。”

“是。”靜念跟在身後,回身看馬車上沒動靜,輕聲說道:“皇後..”

“別管她。只管上山。”

雲澹回頭看一眼,一邊生氣一邊心疼,那荀肆腦子裏不知想的都是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人又擰,無論你如何說,她就是不肯改主意。

低著頭向山上爬,過了半晌,不見後頭有動靜。打了兔子也不下山,就地烤了,待兔子熟了,香氣四溢,雲澹拿起來放到嘴邊,一只肉手將那兔肉搶走。

雲澹笑意閃過,又迅速板了臉回身看她:“不是不吃?”

荀肆這會兒一口肉下肚,別提心底多舒暢,眼睛彎著:“好吃。”

“出息。”

雲澹怕她噎著,忙將水袋遞過去,要她就口水,口中叮囑她:“慢些,沒人與你搶。”

待她將一只整兔吃幹抹凈,小人兒又活蹦亂跳了。指著那山頂問雲澹:“夜裏可是住在山頂?”

“是。”

“那臣妾與皇上比比,看誰先上山?”

“盡管放馬過來。”雲澹將衣擺系在腰間,站直身子看荀肆,他平日沒少暗自下功夫,這會兒該露一手了。

還等著荀肆準備呢,她卻躥了出去,耍賴。

雲澹無奈搖頭在身後跟上她,只見她步履矯健片刻不停,將門之後風采立現,雲澹心中盛讚,腳底步子加快,追到她身後,卻不再向前,一路隨著她到了山頂。

荀肆早已忘記輸贏,她驚訝的是雲澹的好腿腳,繞著雲澹走了兩圈,不大相信他腿腳這樣利索。雲澹心中受用,卻不做聲,兀自走進那間山間小屋。

是從前山民的小屋,屋內古樸幹凈,站在屋內,山間風聲清晰入耳,推開窗,浮雲飄在山腰,浩渺煙波彌散去,睡在天上了。

荀肆將手伸出去,握一縷雲煙,口中幽幽一句:“多謝皇上。”

“謝什麽?”雲澹站到她身旁,與她一同賞景。

“謝皇上把臣妾騙上山。”荀肆朝他眨眨眼,這會兒恍然大悟他為何執著上山了,想來是不舍她錯過這樣的景致,他用了心的。

“倒是不傻。”雲澹拉她坐下:“待會兒朕要喝烏雞湯,天黑了要看星星,你喝嗎?”

“喝!”

“不想輕減了?”

荀肆點頭又搖頭:“罷了罷了,山間冷,還是要多吃些。”

雲澹笑出聲,握住她手:“別與自己較勁,活的自在些多好?說來你可能不信,朕看你肉乎乎一個人,格外順眼。”

“朕雖貴為天子,卻也並非良人,在尋常百姓中間,朕這樣的人是拖家帶口的鰥夫,不好娶妻的,還要承蒙皇後不棄了。”

“話再說回來,皇後這樣的看著就好生養,往後咱們多要幾個皇子公主,公主像你,皇子像朕,多圓滿!”

荀肆被他說的眼睛一紅,這人怎麽想的那麽遠?生兒育女之事都被他想到了,還有什麽是他想不到的?“您快別說了,臣妾何德何能...”荀肆口一松,差點交代北星的事。還好來了一陣風,將她吹的清醒了。將頭埋進雲澹懷中:“皇上,起風了!”

二人笑鬧至入夜,一顆璀璨星打中天滑落,拖著長長的尾巴,荀肆眼尖,拍雲澹肩膀:“皇上,快看吶!”

雲澹擡起頭,銀河之上,一顆落星,又一顆落了,緊接著又一顆,竟是落了一陣星雨。二人都有些看傻了,雲澹下巴搭在荀肆肩膀上輕聲說道:“天下這麽大,江山這麽美,幸而你在此。”

荀肆轉過身,乖巧的靠在他懷中:“臣妾之幸。”這句話是真的,荀肆未摻假。二人因緣際會湊到了一處,各懷鬼胎各自算計,幸而有他,包容體諒,才走到今日。荀肆都懂。

微仰起頭,細密的睫毛掃在他下顎,惹雲澹心動,低下頭將唇落在她額上眼上鼻尖唇角,與她呼吸相接,彎身抱起她。這些日子石凳兒沒白搬,懷中人有輕飄之感,又不至於太輕擔憂她被風吹走,恰到好處。

將她放在床上,見她灼灼望著她,手覆上她眼:“別看。”

“要看。”荀肆笑了,手環住他脖頸,去看他:“臣妾得好好看著皇上。”而後去尋他唇,從前躲著避著不願,而今心甘情願了。不因他是帝王,沒有那些勞什子彎彎繞繞,僅僅因為此刻他是一個心中有她的男子,而自己是為他動情的女子。若世上的事都這樣簡單多好?

雲澹的呼吸被荀肆擾亂,他向來怕荀肆後悔。荀肆這人沒有長性,若明兒睜了眼怪他強取豪奪翻臉不認人,到時心裏不知得難受成什麽樣。“別鬧,荀肆,你知曉朕受不住的。”

“那便受不住。”荀肆微微用力將雲澹推倒,翻身坐在他身上,雙手捧著他臉:“臣妾這幾日著了魔了,皇上每每張口說話,臣妾都想堵住它。”言罷去咬他唇,聽到他吞咽口水的聲音,頓覺動情,更加深吻他。雲澹的鼻息滾燙,燙的荀肆微微一抖,有心要一場狂風暴雨,移開唇去咬他耳朵,真是有樣學樣。

雲澹胸膛起伏,任荀肆去煽風點火,甚至期待荀肆能鬧出天大的動靜兒來,這女子卻將頭擱在他肩膀,滾燙的臉貼著他的,喃喃一句:“再往後,臣妾就不會了。”

…雲澹溫柔的笑出聲,一手移到她後腦輕輕拍了拍,而後緩緩向下抱著她,猛的翻過身去將她置於床上。看到她濕漉漉的眼睛,是為他動的情,心中柔情要溢出來,細細密密吻她。荀肆覺得雲澹的衣裳太礙事,將手握緊他衣襟,去解他衣帶。那手卻不好用,微微抖著,無論如何解不開,心一急,指尖用力,衣裳撕裂了。雲澹聞聲支起身子,看著荀肆半晌,見她咬著下唇不知所措,便沈到她耳邊輕笑道:“這麽急?”喑啞低沈,令荀肆無處可逃。

在她楞怔之際,雲澹的手落在荀肆頸上,拉起那根繩子,輕聲問她:“摘了可好?”荀肆不知雲澹心中迂回,只當他以為礙事,紅著臉點頭:“好。”雲澹摘她獸牙的動作不比她撕扯她衣裳更文雅,將那牙塞在被褥下,這才彎下身去碾過荀肆。

荀肆與旁人不同。她身子骨厚實柔軟看似無骨,雲澹撫著她如撫著外頭那縷雲煙,無論怎樣,都覺得空,幹脆將手移到她背後,猛的將她拉向他,二人相撞之處電光火石,荀肆輕呼出聲,眼前如煙如雨,什麽都看不真切了。只察覺到外頭的風似乎吹進屋內,吹到她身上,令她起了一層起皮疙瘩。雲澹心疼,動手解她衣扣,又用被子將二人罩在其中,黑暗之中安慰她:“馬上就不冷了。”

那聲音自荀肆耳邊沿途向下,最終沒入人間。

荀肆輕啼出聲,慌亂中去尋他手緊緊握著,不想逃也不能逃,就那樣生生受著,直至將雲澹的手握的青紫。

荀肆以為那就到頭了。昨晚自己幫她,今晚他幫自己,就是到頭了。

遠遠不是。

卻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雲澹疼她愛她不願她受苦,平日裏讓著她寵著她她說什麽便是什麽,這會兒卻是帝王的殺伐決斷,不待荀肆反應過來,他已殺將進去,殺將進去,卻停下了。要讓荀肆適應,將她的手按在臉側,唇去尋她的,要她放過自己的唇,輕聲問她:“疼麽?”卻是尋到一片水意,荀肆哭了。

雲澹後悔了。

他有些恨自己,等了那麽久了,非要今日嗎?他懊悔,荀肆卻放開他的手抱住他,終於肯出聲,顫顫的一個疼字,而後去咬雲澹肩膀,流著淚說道:“都怪你。”她口中這樣說,身子卻是包容他,雲澹終於敢動作,起初極緩,極輕,柔情蜜意都在那一舉一動中,黑暗之中,他大滴大滴的汗落在荀肆臉上,身上。荀肆終於不冷了,不僅不冷,還覺出了熱,極熱,是隴原的六月,烈日當空,將人曬幹的熱,透不過氣的熱,只能由他度她,由他帶著她,一步步上了岸,得見一陣暴雨,而後是一束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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