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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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至, 各種頒獎典禮相繼舉辦。
姜喜月自編自演的電影也同樣名列其中，以超高的票房和好口碑，一舉榮獲了五項提名。
其中分量最重的最佳女主角, 姜喜月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不少人都在猜測, 這次頒獎典禮中，姜喜月肯定會把最佳女主的獎杯帶回家。
此時頒獎典禮還未開始，天色已經漸漸變暗，紅毯周圍聚集了眾多記者, 紛紛將手中的□□短炮對準從豪車上走下來的演員。
金熊獎頒獎典禮在國內外的關註度一直不低，每年在這條紅毯上, 都會有不少明星為了搶風頭，打扮得艷麗奪目，形成頒獎典禮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而今年造型絕美的明星更是數不勝數，妝容也比以前更加精美。
但此時所有人心中，都不約而同地等待著同一個人。
姜喜月。
她幾乎可以說是整個娛樂圈中的異類。
不僅演技精湛, 而且還是作家和編劇, 無論什麽工作都能得心應手，處處讓人敬佩。
但是在演藝方面，她卻一心只想演戲, 很少參加綜藝活動和通告。
將近兩年來，竟從來沒有在一檔節目中出現過。
唯一能找到她的身影的地方, 就只有拍攝時間的片場和宣傳時期的路演。
不過，雖然她曝光的次數很少, 卻這絲毫不影響它的熱度。
聽說之前電影宣傳的時候，每到一個城市，都能吸引眾多觀眾和影迷，好評如潮。
不斷傳上網的路透照片雖然已經模糊成一片, 卻還是能清晰地看出對方讓人倍感驚艷的模樣。
甚至有不少人專門為了看她，千裏迢迢趕到路演現場。
可以說，過去一年中，姜喜月雖然很少在娛樂圈中出現，但關於她的話題和討論度卻絲毫沒有減少。
擠在紅毯周圍的人此時心照不宣，當一個演員離開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將視線轉向路口。
拍攝的照片也十分節制，都想要把最精彩的瞬間都留給姜喜月。
正在眾人期待之中，一輛車緩緩駛來。
一看見車牌號，現場立即騷動起來。
因為以前不止一次，有人看到過姜喜月乘坐這輛車出現。
而根據調查，這輛車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司曜。
兩人平時形影不離，肯定是姜喜月來了！
周圍的工作人員立即湧上前，現在所有人心裏都是同樣的想法，同時將鏡頭高舉，想第一時間拍攝姜喜月出現的模樣。
萬眾矚目中，車輛緩緩在紅毯盡頭停下。
一時間，整個現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緊接著，駕駛座位置的車門打開，司曜走了出來。
一聲黑色西裝，紅色領結上點綴著細碎的鉆石。
他今天的衣著比平時明顯更加鄭重，兩條長腿在西裝褲的包裹下，顯得身形更加修長，高定西裝將寬肩窄腰更是渲染到了極致。
每次看見他的時候，總會人不禁感嘆，想起網絡上那個已經熱度超高的話題。
司曜難道真的不想出道嗎？
光是憑他足以秒殺娛樂圈眾多明星的顏值，一出道就足以達到巔峰。
更別說還實力不俗。
雖然以前總有人說司曜是紈絝子弟，不學無術，但是他在短短一年中，沒有借助家裏人的幫忙，將原本只有十幾人的小公司規模擴大了數十倍，這可都是眾人親眼看見。
可不是一個紈絝子弟可以做到的。
司曜下車之後，垂眸，似乎無視了眼前的記者們，一個跨步來到後座，將車門打開。
直到看見坐在裏面的人，目光透出幾分柔和，淺笑著伸出手。
看見他的動作，在場所有記者更是激動起來。
“來了！要來了！姜喜月要出來了！”
一個記者控制不住地發出驚呼。
果然，下一秒便看到一只纖細白皙的手從車內探出，輕輕搭在司曜的手心。
姜喜月從車裏走出來。
剛起身的一瞬間，全場的快門同步響起，不絕於耳。
所有人爭先恐後地將眼前的畫面拍攝下來，同時也藏不住眼底的驚艷。
姜喜月今天穿的是一條小黑裙，沒有一抹雜色的設計和簡單的剪裁，讓姜喜月整個人都充滿了神秘感。
本來就絕美的五官，在黑色的襯托下更加冷艷。
擡眸，視線掃來的瞬間，直接擊透人心。
所有記者不由沸騰起來。
剛才看見其他演員的妝容時，他們已經覺得十分不錯，畢竟今年演員的造型比前幾年普遍提高了不少，甚至還有幾個新人五官驚艷，讓人過目不忘。
可沒想到姜喜月一出現，就徹底把其他人壓下去了。
或許，洽談人欠缺的並不是華麗的服飾，也不是精致的妝容，更重要的，是姜喜月身上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成熟冷艷。
姜喜月下車，朝現場的人微微點頭示意，便和司曜相攜，快步朝裏面走去。
相對於其她演員想方設法，要在這裏留下足跡，逗留紅毯比起來，姜喜月的步伐就顯得快了許多，根本沒有停留。
短短幾秒，就走進了會場。
一直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不少記者才紛紛回神。
翻看手中剛剛拍攝下的照片，黑裙紅毯，竟是如此精妙絕倫。
姜喜月到場的時間剛剛好，一走進去，現場已經來了不少演員，其中大多都和她有過來往。
如果說在娛樂圈中，姜喜月以一個一部作品的速度，露面不到5次就能紅成這樣，已經足夠讓人驚訝。
那麽，更讓不少人疑惑的，是本來以為會勾心鬥角，搶奪資源的明星們，竟然都和姜喜月關系不錯。
一看見她出現，便紛紛上前說話，相談甚歡。
晚上八點，所有演員就位。
在舒緩的音樂聲中，大熒幕上劃過漂亮的轉場畫面。
陳梅作為主持人出現在鏡頭前。
“歡迎大家來參加第29屆金熊電影獎頒獎典禮，在過去的一年中，電影圈收獲巨大，很多作品湧現，都讓人眼前一亮，驚喜萬分。”
“其中有冷門佳作，也有備受好評的熱門電影。在今天，我們匯聚一堂，一起見證這些電影的成就。”
姜喜月坐在角落。
本來，按照節目組安排的位置，她應該坐在中間的位置，但因為司曜不是演藝圈中的人，不能落座。
雖然主辦方曾經說過，可以破例給司曜準備一個座位，讓兩人坐在一起，但還是被姜喜月拒絕了。
反而和工作人員溝通之後，挑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司曜剛好站在她身邊。
這次的頒獎典禮中，姜喜月所參演的電影當之無愧成為奪冠熱門，連續提名了最佳導演、最佳男配角和最佳電影歌曲，幾乎橫掃了今年的金熊獎，引得現場歡呼聲不斷。
一直到進入尾聲，每屆頒獎典禮上最重要的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兩個獎項終於揭曉。
最佳男主角被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戲骨收入囊中，當知無愧。
剛宣布最佳女主角提名名單，姜喜月的模樣出現在大熒幕中，現場的所有明星立即歡呼起來。
主持人神色激動，揮舞著手中的名單，對著麥克風道：
“現在由我來宣布，第29屆金熊獎最佳女主角獲獎者是，姜喜月！“
聲音一出，所有人立即起身，掌聲雷動。
曾經有人特意統計過姜喜月在娛樂圈中的人脈和影響力，發現她雖然僅僅出道兩年，但是娛樂圈中竟有超過半數的明星都是她的影迷。
而在場被邀請的明星中，更是有三分之二都將姜喜月的演繹奉為經典。
在所有人的歡呼聲中，姜喜月走上臺。
站在華麗的燈光下，她的視線現在觀眾席上一一掃過。
雖然看不清臺下的人，還是下意識將目光落在了某個方向，微微一笑。
當天，頒獎典禮結束之後，姜喜月這個動作也被不少人截屏。
所有人都在猜測，她當時究竟是在看誰，才會露出如此溫和眷戀的笑容。
後來經過工作人員的解釋，才終於發現，姜喜月看的方向，正是司曜站立的地方！
兩人隔著大半個會場，遙遙而望，相視一笑，一度被傳為經典。
深夜。
頒獎典禮結束之後，姜喜月坐在後座，仔細打量著手中的獎杯，一時間有些迷茫。
按理來說，這樣的成就，或許是不少演員一輩子都無法企及。
出道兩年，第一部 作品拿下最佳女配角，緊接著第二部作品便斬獲最佳女主角的獎項。
如果是其他人，此時肯定已經陷入狂喜之中，但姜喜月卻少有地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以往在其他時空執行任務的時候，當自己達到領域的巔峰時，姜喜月就會選擇離開。
或者，將自己的一生都傾註到教育當中，培養更多的人才。
可能是在她之前觀察中，這個世界的表演體系已經發展的十分完善，教育體系自成一派。
這樣看來，她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
她擡頭看了一眼正在前面開車的司曜，覺得似乎又不該這麽快就離開。
如果不走，留下來還能做什麽呢？
姜喜月仔細想著，視線一轉，突然發現車輛行駛的方向並不是姜家，而是朝市中心慢慢駛去。
“我們還不回家嗎？”
正在開車的司曜道：“我還以為，要等到現場之後，你才會發現。這樣，我就不用想盡辦法瞞著你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
姜喜月朝窗外看去，卻見司曜已經穿過了大半個城區，卻還沒停車，而是慢慢來到了城市的另一邊。
說著，車輛很快駛入一片黑暗之中，周圍一點光亮也沒有，墨水一般化不開，仿佛下一秒就會把人吞沒。
司曜在無人的地方將車停下，轉身打開車門，朝坐在裏面的姜喜月伸出手。
“願意跟我走一趟嗎？”
姜喜月疑惑地看著外面的環境，簡直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a市也有這種地方？”
a市發展迅猛，被號稱光的城市，徹夜燈光不停。
她疑惑地下車打量周圍。
“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跟我來。”
司曜沒有回答，只是拉著姜喜月朝前面走去。
過了一會兒，將她帶到一片空地站好。
“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說完，轉身迅速跑入黑暗之中。
周圍黑得過分，一點光亮也看不見。
司曜才剛離開，身體幾乎被黑暗所淹沒。
姜喜月立即向周圍看了一圈，還是不見人影，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只能站在原地，安靜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周圍就連細碎的聲音也沒有了，不覺讓人疑惑。
“司曜？”
她喊了一聲，“你到底想做什麽？可以直接跟我說，你應該清楚，我……”
剛說到這兒。
啪——
輕輕一聲，像是瞬間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同時，一抹微黃的光驅散黑暗，瑩瑩閃爍。
姜喜月迅速轉頭看去。
就在她回頭的同時，以剛才亮起的那抹光亮為中心，一片白色光芒逐漸朝周圍擴散開來。
範圍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成千上萬的白色霓虹燈，一步一步，將周圍黏稠得化不開的黑暗驅趕，組成一片星海。
這燈光柔和，並不覺得刺目，反而像是在心中緩緩點亮了一盞小燈。
姜喜月微微睜大眼睛看著。
周圍的燈光還在不斷向周圍蔓延，目所能及之處，竟然都被鋪滿了，不知道要延伸到何處去。
“姜喜月。”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迅速回頭，見剛才還找不到的司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你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看這個？”
瑩瑩微光之下，司曜眼中笑容洋溢。
他深吸一口氣，肉眼可見的緊張，看著姜喜月。
“我知道，我們兩個並不屬於這裏。此時此刻，我們所看到的一切，所居住的身體，也並不屬於自己。”
“我不知道你的真實世界是什麽模樣，你也從未和我見過面，我們對對方的身份、年齡、生長環境都一無所知，但我知道你是姜喜月。”
“我知道你的性格，知道你的愛好，當然我最能肯定的，是對你的感覺。”
“姜喜月，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想要和你白頭。這些話，我從未對其她人說過。”
“我來自黑暗，我的周圍只有墮落、死亡和傷痛。我的母親恨我，厭惡我，恨不得我死。我的父親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唯一愛我的兩個人也因我而死。”
“姜喜月，我在這個宇宙中徘徊了近千年，我去過數以千計的任務世界，在裏面體驗過不同的人生。我曾經覺得，我會一輩子留在這裏逃避。”
“我不會付出任何感情，在執行任務中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沒有感情的數據。我把她們當作工具，只為讓自己達成目的。”
“我的身體裏流著骯臟的血液，但我依舊渴望陽光。”
他拿起姜喜月的手，垂下眼眸修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留下兩排陰影。
甚至，就連周圍的空氣都慢慢沈澱下來。
司曜繼續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我們沒有陽光，沒有誰會心甘情願一輩子照亮我們。但是我想，就算我們來自黑暗身上，哪怕也會有那麽一點光亮也可以了。”
“若是我的光能稍微亮一些，便照耀你，你照耀我。或許這樣，我們就可以走出深淵，永遠不會陷入黑暗之中。”
司曜低聲說著，周圍的微光像是在呼應他說的每一句話，努力地、竭盡全力地發出自己所有的光亮，將兩人照耀。
他單膝下跪，牽著姜喜月的手，將自己的額頭輕觸她的手背，虔誠地親吻指尖。
“姜喜月，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無論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下一個時空，又或是在真實世界和我們的意志中，都成為我的妻子，讓我們一起走下去。”
他的聲音十分沈重，帶著淺淺的沈痛，但姜喜月卻能明顯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顫抖。
同時，掌心冒出細汗。
系統q999曾經說過，每一個人被主神系統選中的人，身上都背負著一段過去和痛苦。
她和司曜或許是一類人。
因為在此之前，姜喜月也想永遠在主神世界停留，逃避現實。
正因為這樣，剛才在看到獎杯的時候，才會心生迷茫。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放棄一切，對世間萬物都失去了希望。
但是在這一秒鐘，在司曜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姜喜月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心臟狠狠地跳動了一下，仿佛重生。
如果可以的話，誰願意沈淪黑暗，陷入泥沼？
誰不想面向陽光，燦爛而活？
生命真的太痛苦了，光是活著，就已經讓人竭盡全力。
姜喜月太累了，但這一次，她還想再試試。
因為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個人。
如果和司曜一起的話，或許真的能夠走出去。
想著，她微微握緊司曜的手。
“戀愛這項技能，我似乎已經學會了。”
司曜驚喜擡頭，眼裏綻放出光芒，就連眼下的陰影似乎也在一瞬間被驅散。
他擡起頭，笑容燦爛，比任何人都燦爛，似乎並未受過任何陰霾。
然後親吻了一下姜喜月的指尖，起身走到她的身後。
將手裏的盒子打開，同時撥開她的長發。
鎖骨的皮膚感覺到微涼的觸感，姜喜月低頭一看。
微光之中，一枚銀色圓弧項鏈被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項鏈？”
司曜的輕笑聲從身後傳來。
他仔細地幫姜喜月戴上項鏈，一邊道：“這是我小時候，一個姐姐送給我的禮物，要是沒有她，我可能活不到現在。不過真正的那條留在現實世界中，不能帶過來，所以我制作了一條一模一樣的，現在送給你。”
姜喜月指尖托起項鏈上的掛墜，仔細打量上面的圖案。
一個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圖案，卻不失美感。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去找司曜的時候，對方一直說工作太忙，躲著見她，直到開始準備金熊獎頒獎典禮的時候才出現。
難不成，就是去做這個了？
戴好項鏈，司曜走到她面前，垂眸打量著姜喜月脖子上的掛墜，笑容更加溫和。
目光動容。
視線又落在她身上。
“姜喜月。”他頓了頓，輕聲問：“我現在可以吻你嗎？”
聞言，姜喜月微微揚起眉。
“你剛才都求婚了……”
話還未說完，腰便被一只手臂緊緊攬住。
司曜傾身上前，溫柔而又虔誠地吻住了她的上唇。
姜喜月輕輕拉著他的衣服，手指慢慢攥緊。
或許只有司曜知道，就算墮落如她，心裏也在期待著光的出現。
司曜說，自己來自黑暗，骯臟罪惡，但姜喜月知道，他身上有光。
或許在自己尚未認出他的時候，那微弱的光就已經影響到了自己。
正如剛才，那驅散黑暗的第一盞燈，只要有了希望，就能不斷向周圍擴散，最後組成一片耀眼的光海。
誰說黑暗就該沈淪？
若是沒有黑暗，星辰不會如此閃耀。
——
姜喜月答應司曜的求婚之後，也不知道姜起年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幾天之後，便興沖沖地跑來詢問，張羅著要為兩人舉辦結婚宴，但姜喜月並不想這麽快就定下來。
在她的勸說之下，姜喜月才終於改變主意，但還是一心想要給兩人辦一次訂婚宴。
在得到姜喜月的同意之後，便興沖沖來到司家，和司曜的父母商議此事。
直到這時，兩家人才終於見面。
司曜父母儒雅溫和，姜起年雖然大大咧咧，但是態度真誠很快，兩家人的關系變近了一大步。
又過了兩個月，一場私密的訂婚宴正式舉行，參加的賓客只有兩家親人和附近的朋友。
訂婚宴結束，姜喜月在司曜的建議下找到了新的方向，開始向舞臺劇學習。
兩年後，姜喜月已經三十二歲。
在她新出的舞臺劇順利演出，轟動全國之後，與司曜正式步入婚姻殿堂。
在其他時空進行任務時，姜喜月並非沒有結過婚，但此時的心態卻是截然不同。
當初，在現實世界生命垂危的時候，姜喜月以為自己會就此失去意識，消失在這個世界，絕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天。
婚禮辦得十分簡單，參加的賓客不對，卻溫馨甜蜜。
在婚禮結束後，司曜帶著她出發。
她們從最東方開始追逐著陽光，環繞地球一圈，似乎要兌現當初給她的承諾。
環球旅行進行了兩個月，兩人才再度回到a市。
姜喜月一邊忙於為病人診治，一邊在舞臺劇場上活躍。
司曜有意控制自己公司的規模，恰好能夠容納所有退伍老兵。
無論錢權還是地位，兩人在其她世界執行任務的時候，早已得到過無數次。
這次，只想平靜地度過。
四十五歲。
姜喜月完成了自編自演自導的舞臺劇全國巡演，便辭去工作，開始擔任幕後導師。
同時，她所擅長的針灸也沒有落下。
在中醫協會的支持下，她開始在公立學校任職，專門教授針灸課程。
這麽多年來，診治過的病人來自五湖四海，數不甚數。
同時，司曜也將保全公司合並入司家企業，退居幕後，正式宣布提前退休，只擔任姜喜月一人的保鏢。
五十歲。
兩人作為嘉賓，共同出席頒獎典禮。
站在舞臺上的兩人依稀還是年輕時的模樣，風采依舊，恩愛的模樣讓現場所有人艷羨不已。
六十歲。
司曜帶著姜喜月在世界旅行。
她們在最東方的位置觀看最早的日出，在最西面的島嶼依偎在一起，欣賞日落。
偶爾會因為一些小事駐足，但是旅途卻從未停止。
一直到七十歲，兩人再度回到國內。
姜喜月將她所學所悟，所有腦海中的知識都記錄下來，編輯成書，以便日後有人查閱。
七十五歲。
姜喜月在出席一個活動時險出意外，當時主辦方安排的保鏢尚未反應過來，坐在她身旁的司曜就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人直接按倒在地，驚呆眾人。
這根本不是一個年近八旬的人能完成的動作。
八十五歲。
姜喜月開始不舍離開這個世界。
畢竟在下一世，她們又要重新開始，又或者出了意外，她們沒有到同一個時空，怎麽辦？
司曜緊緊握著她的手，蒼老的面孔上滿是愛意。
“只要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聽見這句話，姜喜月露出放心的笑，慢慢閉上了雙眸。
一旁的心電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聲音，心電圖趨於一條直線。
她的手漸漸脫離，快要掉落的時候，被司曜又緊緊握住。
他站起身，彎腰親吻姜喜月脖子上的掛墜，隨後如同六十年前求婚時一般，將額頭輕輕觸碰姜喜月的手背，也漸漸沒了呼吸。
等在病房外的人立即湧入，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姜喜月躺在病床上，嘴角帶著笑容，永遠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安靜而又舒緩。
而坐在一旁的司曜雙手托著她的手背，姿勢虔誠。
病房的百葉窗不知被誰打開了，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了兩人的身上，他們仿佛在發光。
——
姜喜月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本來按照流程，準備回去找系統，等待下一次任務的開啟。
可是在意識慢慢飄離身體的時候，卻有一股強大的吸力，直接將她卷住，強行帶走。
等到再次恢覆意識時，發現自己竟站在一片純白之地，就連眼前的桌椅也是一片白色，快要融入背景中。
桌子上坐著一個短發少女，宛若精靈。
她穿著漂亮的紅裙，頭頂的上方懸浮著大大小小，數之不盡的圓形光球，裏面似乎有畫面不斷閃動著。
“姜喜月，第138號宿主，綁定系統為q999。進入主神世界後，接受了十個任務，完成的任務數量為0，累積的積分為0。但是在每個世界中停留的時間，卻是所有宿主中最高的。”
她說完，微微歪頭看向眼前的姜喜月。
“你似乎沒有活下去的意志。”
姜喜月察覺到環境變化之後，神色立即變得嚴肅起來，仔細打量她的模樣，試探著開口：
“你就是主神？”
以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而這個少女頭上飄著的光球裏面的內容，明顯就是其她宿主在每個世界執行任務的過程，。
能夠出現在這樣的地方，甚至將她從任務過程中強行帶走，只有主神能做到。
可她沒有想到，創造這個龐大宇宙的主神，竟然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女。
聞言，主神從桌上跳了下來，擡手在空中輕輕掃過，幾只記憶光球立即出現在面前。
姜喜月仔細一看，裏面都是自己的模樣。
顯然是她當初執行任務的過程。
主神繼續道：“這個系統已經存在很多年了，由於時空流速不同，甚至能追溯到幾千年前。但是在這麽多宿主當中，我第一次遇見可以強行抽取主神系統源文件，借此恢覆記憶的人。姜喜月，你不禁讓我感到疑惑，你究竟是想活下去，還是想死亡？”
“難道，你不喜歡我，給你創造的機會嗎？”
姜喜月仔細思索片刻。
“若是在這個任務之前，我當然不喜歡，我甚至厭惡你的多管閑事。什麽積攢點數，換取生的希望，我根本不在乎。但是……”
她話鋒一轉，繼續道：“現在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
說著，下意識擡手，卻突然發現自己脖子上的項鏈竟然還在。
按理來說，離開那個世界的時候，所有物品都會被強制留下，根本帶不過來。
可現在項鏈怎麽會在她的脖子上？
正想著，主神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還有一個人也過來了。”
話音剛落，姜喜月身邊的空間慢慢開始扭曲，一個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是司曜。
他一看見站在對面的主神，似乎認出她來，微微皺眉，又轉頭看向姜喜月，迅速走到她身邊，隱隱將人保護身後。
“你帶我們過來要做什麽？”
司曜作為整個系統中積攢點數最多的人，以前就見過一次主神。
當時，她勸自己用點數兌換覆活的機會，但是卻被司曜拒絕。
今天讓他過來，不會又想勸吧？
司曜緊皺著眉。
以前他不想離開這裏，是覺得外面的世界毫無眷戀。
可現在，他雖然動了離開的心思，但是姜喜月的積點不足，根本無法覆活。
無論如何，自己也必須留到姜喜月也有資格才行。
他下定決心，一擡頭，卻見主神正盯著兩人，臉上似笑非笑。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她道：“但是，我還是決定將你們兩人強制遣送回真實世界。”
一聽這話，司曜臉色頓時一慌。
“不行！”
主神卻擡手攔住他，繼續道：“你們知道我創造這個世界的目的嗎？”
“經過我的挑選，能進入這個世界只有兩類人。一，拼命想要活下去，竭盡一切生存的人。二，就是像你們兩人一樣，對生存失去了希望。”
“對於第一類人來說，她們來到這個世界，只要完成任務，積攢足夠的點數就可以離開。但是對於你們，我的要求卻不是這樣。”
姜喜月立即察覺到不對：“系統之前告訴過我，必須積攢夠點數才可以離開。”
“那是我騙她們的。對於你們，我的要求只有一個。”
主神看向眼前兩人，語氣中多了幾分深意。
“我要你們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很顯然，你們兩人已經找到了。”
聞言，姜喜月和司曜紛紛安靜下來。
主神繼續道：“現在你們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回到真實世界，繼續生活下去了。”
說著，擡手要將兩人遣送。
“等等！”
司曜連忙開口，問道：“我們兩人是來自同一個世界嗎？”
主神只是笑道：“這我可不知道，所有宿主都是我從不同時空中抽調過來的。”
聽見這話，不僅是司曜，就連姜喜月也擔心起來。
“你能不能把我們兩人遣送回同一個世界？”
“不行。”
主神微微搖頭。
“你們只能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
“那我就不去！”司曜立即反駁，擋住姜喜月。“我們必須在一起。”
主神的笑容卻十分輕松。
“這是規則，能不能相遇，只能看你們的造化。”
說著，拿起桌上的本子，看向姜喜月。
“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下一秒，姜喜月的身影也瞬間消失。
主神的聲音同時傳來：“記住，你們不可以再做糊塗事，否則，我不會再給你們第二次機會的。”
很快，姜喜月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將一人送走之後，主神又轉頭看向留在原地的另一人。
司曜雙手攥緊拳，對這個決定十分不滿。
與其回到真實世界，不知道兩人這輩子是否能相遇，還不如永遠留在這裏。
可是現在姜喜月已經被送走，他不得不離開。
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也必須去尋找。
“我還有一個問題。”
他開口道：“姜喜月的點數不夠，她回到真實世界，身體機能會恢覆嗎？”
主神眼中的笑容多了幾分狡黠，看一下司曜。
“這個，可就要看你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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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喜月自編自演的電影也同樣名列其中，以超高的票房和好口碑，一舉榮獲了五項提名。
其中分量最重的最佳女主角, 姜喜月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不少人都在猜測, 這次頒獎典禮中，姜喜月肯定會把最佳女主的獎杯帶回家。
此時頒獎典禮還未開始，天色已經漸漸變暗，紅毯周圍聚集了眾多記者, 紛紛將手中的□□短炮對準從豪車上走下來的演員。
金熊獎頒獎典禮在國內外的關註度一直不低，每年在這條紅毯上, 都會有不少明星為了搶風頭，打扮得艷麗奪目，形成頒獎典禮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而今年造型絕美的明星更是數不勝數，妝容也比以前更加精美。
但此時所有人心中，都不約而同地等待著同一個人。
姜喜月。
她幾乎可以說是整個娛樂圈中的異類。
不僅演技精湛, 而且還是作家和編劇, 無論什麽工作都能得心應手，處處讓人敬佩。
但是在演藝方面，她卻一心只想演戲, 很少參加綜藝活動和通告。
將近兩年來，竟從來沒有在一檔節目中出現過。
唯一能找到她的身影的地方, 就只有拍攝時間的片場和宣傳時期的路演。
不過，雖然她曝光的次數很少, 卻這絲毫不影響它的熱度。
聽說之前電影宣傳的時候，每到一個城市，都能吸引眾多觀眾和影迷，好評如潮。
不斷傳上網的路透照片雖然已經模糊成一片, 卻還是能清晰地看出對方讓人倍感驚艷的模樣。
甚至有不少人專門為了看她，千裏迢迢趕到路演現場。
可以說，過去一年中，姜喜月雖然很少在娛樂圈中出現，但關於她的話題和討論度卻絲毫沒有減少。
擠在紅毯周圍的人此時心照不宣，當一個演員離開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將視線轉向路口。
拍攝的照片也十分節制，都想要把最精彩的瞬間都留給姜喜月。
正在眾人期待之中，一輛車緩緩駛來。
一看見車牌號，現場立即騷動起來。
因為以前不止一次，有人看到過姜喜月乘坐這輛車出現。
而根據調查，這輛車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司曜。
兩人平時形影不離，肯定是姜喜月來了！
周圍的工作人員立即湧上前，現在所有人心裏都是同樣的想法，同時將鏡頭高舉，想第一時間拍攝姜喜月出現的模樣。
萬眾矚目中，車輛緩緩在紅毯盡頭停下。
一時間，整個現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緊接著，駕駛座位置的車門打開，司曜走了出來。
一聲黑色西裝，紅色領結上點綴著細碎的鉆石。
他今天的衣著比平時明顯更加鄭重，兩條長腿在西裝褲的包裹下，顯得身形更加修長，高定西裝將寬肩窄腰更是渲染到了極致。
每次看見他的時候，總會人不禁感嘆，想起網絡上那個已經熱度超高的話題。
司曜難道真的不想出道嗎？
光是憑他足以秒殺娛樂圈眾多明星的顏值，一出道就足以達到巔峰。
更別說還實力不俗。
雖然以前總有人說司曜是紈絝子弟，不學無術，但是他在短短一年中，沒有借助家裏人的幫忙，將原本只有十幾人的小公司規模擴大了數十倍，這可都是眾人親眼看見。
可不是一個紈絝子弟可以做到的。
司曜下車之後，垂眸，似乎無視了眼前的記者們，一個跨步來到後座，將車門打開。
直到看見坐在裏面的人，目光透出幾分柔和，淺笑著伸出手。
看見他的動作，在場所有記者更是激動起來。
“來了！要來了！姜喜月要出來了！”
一個記者控制不住地發出驚呼。
果然，下一秒便看到一只纖細白皙的手從車內探出，輕輕搭在司曜的手心。
姜喜月從車裏走出來。
剛起身的一瞬間，全場的快門同步響起，不絕於耳。
所有人爭先恐後地將眼前的畫面拍攝下來，同時也藏不住眼底的驚艷。
姜喜月今天穿的是一條小黑裙，沒有一抹雜色的設計和簡單的剪裁，讓姜喜月整個人都充滿了神秘感。
本來就絕美的五官，在黑色的襯托下更加冷艷。
擡眸，視線掃來的瞬間，直接擊透人心。
所有記者不由沸騰起來。
剛才看見其他演員的妝容時，他們已經覺得十分不錯，畢竟今年演員的造型比前幾年普遍提高了不少，甚至還有幾個新人五官驚艷，讓人過目不忘。
可沒想到姜喜月一出現，就徹底把其他人壓下去了。
或許，洽談人欠缺的並不是華麗的服飾，也不是精致的妝容，更重要的，是姜喜月身上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成熟冷艷。
姜喜月下車，朝現場的人微微點頭示意，便和司曜相攜，快步朝裏面走去。
相對於其她演員想方設法，要在這裏留下足跡，逗留紅毯比起來，姜喜月的步伐就顯得快了許多，根本沒有停留。
短短幾秒，就走進了會場。
一直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不少記者才紛紛回神。
翻看手中剛剛拍攝下的照片，黑裙紅毯，竟是如此精妙絕倫。
姜喜月到場的時間剛剛好，一走進去，現場已經來了不少演員，其中大多都和她有過來往。
如果說在娛樂圈中，姜喜月以一個一部作品的速度，露面不到5次就能紅成這樣，已經足夠讓人驚訝。
那麽，更讓不少人疑惑的，是本來以為會勾心鬥角，搶奪資源的明星們，竟然都和姜喜月關系不錯。
一看見她出現，便紛紛上前說話，相談甚歡。
晚上八點，所有演員就位。
在舒緩的音樂聲中，大熒幕上劃過漂亮的轉場畫面。
陳梅作為主持人出現在鏡頭前。
“歡迎大家來參加第29屆金熊電影獎頒獎典禮，在過去的一年中，電影圈收獲巨大，很多作品湧現，都讓人眼前一亮，驚喜萬分。”
“其中有冷門佳作，也有備受好評的熱門電影。在今天，我們匯聚一堂，一起見證這些電影的成就。”
姜喜月坐在角落。
本來，按照節目組安排的位置，她應該坐在中間的位置，但因為司曜不是演藝圈中的人，不能落座。
雖然主辦方曾經說過，可以破例給司曜準備一個座位，讓兩人坐在一起，但還是被姜喜月拒絕了。
反而和工作人員溝通之後，挑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司曜剛好站在她身邊。
這次的頒獎典禮中，姜喜月所參演的電影當之無愧成為奪冠熱門，連續提名了最佳導演、最佳男配角和最佳電影歌曲，幾乎橫掃了今年的金熊獎，引得現場歡呼聲不斷。
一直到進入尾聲，每屆頒獎典禮上最重要的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兩個獎項終於揭曉。
最佳男主角被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戲骨收入囊中，當知無愧。
剛宣布最佳女主角提名名單，姜喜月的模樣出現在大熒幕中，現場的所有明星立即歡呼起來。
主持人神色激動，揮舞著手中的名單，對著麥克風道：
“現在由我來宣布，第29屆金熊獎最佳女主角獲獎者是，姜喜月！“
聲音一出，所有人立即起身，掌聲雷動。
曾經有人特意統計過姜喜月在娛樂圈中的人脈和影響力，發現她雖然僅僅出道兩年，但是娛樂圈中竟有超過半數的明星都是她的影迷。
而在場被邀請的明星中，更是有三分之二都將姜喜月的演繹奉為經典。
在所有人的歡呼聲中，姜喜月走上臺。
站在華麗的燈光下，她的視線現在觀眾席上一一掃過。
雖然看不清臺下的人，還是下意識將目光落在了某個方向，微微一笑。
當天，頒獎典禮結束之後，姜喜月這個動作也被不少人截屏。
所有人都在猜測，她當時究竟是在看誰，才會露出如此溫和眷戀的笑容。
後來經過工作人員的解釋，才終於發現，姜喜月看的方向，正是司曜站立的地方！
兩人隔著大半個會場，遙遙而望，相視一笑，一度被傳為經典。
深夜。
頒獎典禮結束之後，姜喜月坐在後座，仔細打量著手中的獎杯，一時間有些迷茫。
按理來說，這樣的成就，或許是不少演員一輩子都無法企及。
出道兩年，第一部 作品拿下最佳女配角，緊接著第二部作品便斬獲最佳女主角的獎項。
如果是其他人，此時肯定已經陷入狂喜之中，但姜喜月卻少有地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以往在其他時空執行任務的時候，當自己達到領域的巔峰時，姜喜月就會選擇離開。
或者，將自己的一生都傾註到教育當中，培養更多的人才。
可能是在她之前觀察中，這個世界的表演體系已經發展的十分完善，教育體系自成一派。
這樣看來，她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
她擡頭看了一眼正在前面開車的司曜，覺得似乎又不該這麽快就離開。
如果不走，留下來還能做什麽呢？
姜喜月仔細想著，視線一轉，突然發現車輛行駛的方向並不是姜家，而是朝市中心慢慢駛去。
“我們還不回家嗎？”
正在開車的司曜道：“我還以為，要等到現場之後，你才會發現。這樣，我就不用想盡辦法瞞著你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
姜喜月朝窗外看去，卻見司曜已經穿過了大半個城區，卻還沒停車，而是慢慢來到了城市的另一邊。
說著，車輛很快駛入一片黑暗之中，周圍一點光亮也沒有，墨水一般化不開，仿佛下一秒就會把人吞沒。
司曜在無人的地方將車停下，轉身打開車門，朝坐在裏面的姜喜月伸出手。
“願意跟我走一趟嗎？”
姜喜月疑惑地看著外面的環境，簡直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a市也有這種地方？”
a市發展迅猛，被號稱光的城市，徹夜燈光不停。
她疑惑地下車打量周圍。
“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跟我來。”
司曜沒有回答，只是拉著姜喜月朝前面走去。
過了一會兒，將她帶到一片空地站好。
“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說完，轉身迅速跑入黑暗之中。
周圍黑得過分，一點光亮也看不見。
司曜才剛離開，身體幾乎被黑暗所淹沒。
姜喜月立即向周圍看了一圈，還是不見人影，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只能站在原地，安靜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周圍就連細碎的聲音也沒有了，不覺讓人疑惑。
“司曜？”
她喊了一聲，“你到底想做什麽？可以直接跟我說，你應該清楚，我……”
剛說到這兒。
啪——
輕輕一聲，像是瞬間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同時，一抹微黃的光驅散黑暗，瑩瑩閃爍。
姜喜月迅速轉頭看去。
就在她回頭的同時，以剛才亮起的那抹光亮為中心，一片白色光芒逐漸朝周圍擴散開來。
範圍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成千上萬的白色霓虹燈，一步一步，將周圍黏稠得化不開的黑暗驅趕，組成一片星海。
這燈光柔和，並不覺得刺目，反而像是在心中緩緩點亮了一盞小燈。
姜喜月微微睜大眼睛看著。
周圍的燈光還在不斷向周圍蔓延，目所能及之處，竟然都被鋪滿了，不知道要延伸到何處去。
“姜喜月。”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迅速回頭，見剛才還找不到的司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你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看這個？”
瑩瑩微光之下，司曜眼中笑容洋溢。
他深吸一口氣，肉眼可見的緊張，看著姜喜月。
“我知道，我們兩個並不屬於這裏。此時此刻，我們所看到的一切，所居住的身體，也並不屬於自己。”
“我不知道你的真實世界是什麽模樣，你也從未和我見過面，我們對對方的身份、年齡、生長環境都一無所知，但我知道你是姜喜月。”
“我知道你的性格，知道你的愛好，當然我最能肯定的，是對你的感覺。”
“姜喜月，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想要和你白頭。這些話，我從未對其她人說過。”
“我來自黑暗，我的周圍只有墮落、死亡和傷痛。我的母親恨我，厭惡我，恨不得我死。我的父親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唯一愛我的兩個人也因我而死。”
“姜喜月，我在這個宇宙中徘徊了近千年，我去過數以千計的任務世界，在裏面體驗過不同的人生。我曾經覺得，我會一輩子留在這裏逃避。”
“我不會付出任何感情，在執行任務中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沒有感情的數據。我把她們當作工具，只為讓自己達成目的。”
“我的身體裏流著骯臟的血液，但我依舊渴望陽光。”
他拿起姜喜月的手，垂下眼眸修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留下兩排陰影。
甚至，就連周圍的空氣都慢慢沈澱下來。
司曜繼續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我們沒有陽光，沒有誰會心甘情願一輩子照亮我們。但是我想，就算我們來自黑暗身上，哪怕也會有那麽一點光亮也可以了。”
“若是我的光能稍微亮一些，便照耀你，你照耀我。或許這樣，我們就可以走出深淵，永遠不會陷入黑暗之中。”
司曜低聲說著，周圍的微光像是在呼應他說的每一句話，努力地、竭盡全力地發出自己所有的光亮，將兩人照耀。
他單膝下跪，牽著姜喜月的手，將自己的額頭輕觸她的手背，虔誠地親吻指尖。
“姜喜月，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無論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下一個時空，又或是在真實世界和我們的意志中，都成為我的妻子，讓我們一起走下去。”
他的聲音十分沈重，帶著淺淺的沈痛，但姜喜月卻能明顯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顫抖。
同時，掌心冒出細汗。
系統q999曾經說過，每一個人被主神系統選中的人，身上都背負著一段過去和痛苦。
她和司曜或許是一類人。
因為在此之前，姜喜月也想永遠在主神世界停留，逃避現實。
正因為這樣，剛才在看到獎杯的時候，才會心生迷茫。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放棄一切，對世間萬物都失去了希望。
但是在這一秒鐘，在司曜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姜喜月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心臟狠狠地跳動了一下，仿佛重生。
如果可以的話，誰願意沈淪黑暗，陷入泥沼？
誰不想面向陽光，燦爛而活？
生命真的太痛苦了，光是活著，就已經讓人竭盡全力。
姜喜月太累了，但這一次，她還想再試試。
因為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個人。
如果和司曜一起的話，或許真的能夠走出去。
想著，她微微握緊司曜的手。
“戀愛這項技能，我似乎已經學會了。”
司曜驚喜擡頭，眼裏綻放出光芒，就連眼下的陰影似乎也在一瞬間被驅散。
他擡起頭，笑容燦爛，比任何人都燦爛，似乎並未受過任何陰霾。
然後親吻了一下姜喜月的指尖，起身走到她的身後。
將手裏的盒子打開，同時撥開她的長發。
鎖骨的皮膚感覺到微涼的觸感，姜喜月低頭一看。
微光之中，一枚銀色圓弧項鏈被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項鏈？”
司曜的輕笑聲從身後傳來。
他仔細地幫姜喜月戴上項鏈，一邊道：“這是我小時候，一個姐姐送給我的禮物，要是沒有她，我可能活不到現在。不過真正的那條留在現實世界中，不能帶過來，所以我制作了一條一模一樣的，現在送給你。”
姜喜月指尖托起項鏈上的掛墜，仔細打量上面的圖案。
一個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圖案，卻不失美感。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去找司曜的時候，對方一直說工作太忙，躲著見她，直到開始準備金熊獎頒獎典禮的時候才出現。
難不成，就是去做這個了？
戴好項鏈，司曜走到她面前，垂眸打量著姜喜月脖子上的掛墜，笑容更加溫和。
目光動容。
視線又落在她身上。
“姜喜月。”他頓了頓，輕聲問：“我現在可以吻你嗎？”
聞言，姜喜月微微揚起眉。
“你剛才都求婚了……”
話還未說完，腰便被一只手臂緊緊攬住。
司曜傾身上前，溫柔而又虔誠地吻住了她的上唇。
姜喜月輕輕拉著他的衣服，手指慢慢攥緊。
或許只有司曜知道，就算墮落如她，心裏也在期待著光的出現。
司曜說，自己來自黑暗，骯臟罪惡，但姜喜月知道，他身上有光。
或許在自己尚未認出他的時候，那微弱的光就已經影響到了自己。
正如剛才，那驅散黑暗的第一盞燈，只要有了希望，就能不斷向周圍擴散，最後組成一片耀眼的光海。
誰說黑暗就該沈淪？
若是沒有黑暗，星辰不會如此閃耀。
——
姜喜月答應司曜的求婚之後，也不知道姜起年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幾天之後，便興沖沖地跑來詢問，張羅著要為兩人舉辦結婚宴，但姜喜月並不想這麽快就定下來。
在她的勸說之下，姜喜月才終於改變主意，但還是一心想要給兩人辦一次訂婚宴。
在得到姜喜月的同意之後，便興沖沖來到司家，和司曜的父母商議此事。
直到這時，兩家人才終於見面。
司曜父母儒雅溫和，姜起年雖然大大咧咧，但是態度真誠很快，兩家人的關系變近了一大步。
又過了兩個月，一場私密的訂婚宴正式舉行，參加的賓客只有兩家親人和附近的朋友。
訂婚宴結束，姜喜月在司曜的建議下找到了新的方向，開始向舞臺劇學習。
兩年後，姜喜月已經三十二歲。
在她新出的舞臺劇順利演出，轟動全國之後，與司曜正式步入婚姻殿堂。
在其他時空進行任務時，姜喜月並非沒有結過婚，但此時的心態卻是截然不同。
當初，在現實世界生命垂危的時候，姜喜月以為自己會就此失去意識，消失在這個世界，絕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天。
婚禮辦得十分簡單，參加的賓客不對，卻溫馨甜蜜。
在婚禮結束後，司曜帶著她出發。
她們從最東方開始追逐著陽光，環繞地球一圈，似乎要兌現當初給她的承諾。
環球旅行進行了兩個月，兩人才再度回到a市。
姜喜月一邊忙於為病人診治，一邊在舞臺劇場上活躍。
司曜有意控制自己公司的規模，恰好能夠容納所有退伍老兵。
無論錢權還是地位，兩人在其她世界執行任務的時候，早已得到過無數次。
這次，只想平靜地度過。
四十五歲。
姜喜月完成了自編自演自導的舞臺劇全國巡演，便辭去工作，開始擔任幕後導師。
同時，她所擅長的針灸也沒有落下。
在中醫協會的支持下，她開始在公立學校任職，專門教授針灸課程。
這麽多年來，診治過的病人來自五湖四海，數不甚數。
同時，司曜也將保全公司合並入司家企業，退居幕後，正式宣布提前退休，只擔任姜喜月一人的保鏢。
五十歲。
兩人作為嘉賓，共同出席頒獎典禮。
站在舞臺上的兩人依稀還是年輕時的模樣，風采依舊，恩愛的模樣讓現場所有人艷羨不已。
六十歲。
司曜帶著姜喜月在世界旅行。
她們在最東方的位置觀看最早的日出，在最西面的島嶼依偎在一起，欣賞日落。
偶爾會因為一些小事駐足，但是旅途卻從未停止。
一直到七十歲，兩人再度回到國內。
姜喜月將她所學所悟，所有腦海中的知識都記錄下來，編輯成書，以便日後有人查閱。
七十五歲。
姜喜月在出席一個活動時險出意外，當時主辦方安排的保鏢尚未反應過來，坐在她身旁的司曜就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人直接按倒在地，驚呆眾人。
這根本不是一個年近八旬的人能完成的動作。
八十五歲。
姜喜月開始不舍離開這個世界。
畢竟在下一世，她們又要重新開始，又或者出了意外，她們沒有到同一個時空，怎麽辦？
司曜緊緊握著她的手，蒼老的面孔上滿是愛意。
“只要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聽見這句話，姜喜月露出放心的笑，慢慢閉上了雙眸。
一旁的心電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聲音，心電圖趨於一條直線。
她的手漸漸脫離，快要掉落的時候，被司曜又緊緊握住。
他站起身，彎腰親吻姜喜月脖子上的掛墜，隨後如同六十年前求婚時一般，將額頭輕輕觸碰姜喜月的手背，也漸漸沒了呼吸。
等在病房外的人立即湧入，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姜喜月躺在病床上，嘴角帶著笑容，永遠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安靜而又舒緩。
而坐在一旁的司曜雙手托著她的手背，姿勢虔誠。
病房的百葉窗不知被誰打開了，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了兩人的身上，他們仿佛在發光。
——
姜喜月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本來按照流程，準備回去找系統，等待下一次任務的開啟。
可是在意識慢慢飄離身體的時候，卻有一股強大的吸力，直接將她卷住，強行帶走。
等到再次恢覆意識時，發現自己竟站在一片純白之地，就連眼前的桌椅也是一片白色，快要融入背景中。
桌子上坐著一個短發少女，宛若精靈。
她穿著漂亮的紅裙，頭頂的上方懸浮著大大小小，數之不盡的圓形光球，裏面似乎有畫面不斷閃動著。
“姜喜月，第138號宿主，綁定系統為q999。進入主神世界後，接受了十個任務，完成的任務數量為0，累積的積分為0。但是在每個世界中停留的時間，卻是所有宿主中最高的。”
她說完，微微歪頭看向眼前的姜喜月。
“你似乎沒有活下去的意志。”
姜喜月察覺到環境變化之後，神色立即變得嚴肅起來，仔細打量她的模樣，試探著開口：
“你就是主神？”
以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而這個少女頭上飄著的光球裏面的內容，明顯就是其她宿主在每個世界執行任務的過程，。
能夠出現在這樣的地方，甚至將她從任務過程中強行帶走，只有主神能做到。
可她沒有想到，創造這個龐大宇宙的主神，竟然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女。
聞言，主神從桌上跳了下來，擡手在空中輕輕掃過，幾只記憶光球立即出現在面前。
姜喜月仔細一看，裏面都是自己的模樣。
顯然是她當初執行任務的過程。
主神繼續道：“這個系統已經存在很多年了，由於時空流速不同，甚至能追溯到幾千年前。但是在這麽多宿主當中，我第一次遇見可以強行抽取主神系統源文件，借此恢覆記憶的人。姜喜月，你不禁讓我感到疑惑，你究竟是想活下去，還是想死亡？”
“難道，你不喜歡我，給你創造的機會嗎？”
姜喜月仔細思索片刻。
“若是在這個任務之前，我當然不喜歡，我甚至厭惡你的多管閑事。什麽積攢點數，換取生的希望，我根本不在乎。但是……”
她話鋒一轉，繼續道：“現在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
說著，下意識擡手，卻突然發現自己脖子上的項鏈竟然還在。
按理來說，離開那個世界的時候，所有物品都會被強制留下，根本帶不過來。
可現在項鏈怎麽會在她的脖子上？
正想著，主神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還有一個人也過來了。”
話音剛落，姜喜月身邊的空間慢慢開始扭曲，一個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是司曜。
他一看見站在對面的主神，似乎認出她來，微微皺眉，又轉頭看向姜喜月，迅速走到她身邊，隱隱將人保護身後。
“你帶我們過來要做什麽？”
司曜作為整個系統中積攢點數最多的人，以前就見過一次主神。
當時，她勸自己用點數兌換覆活的機會，但是卻被司曜拒絕。
今天讓他過來，不會又想勸吧？
司曜緊皺著眉。
以前他不想離開這裏，是覺得外面的世界毫無眷戀。
可現在，他雖然動了離開的心思，但是姜喜月的積點不足，根本無法覆活。
無論如何，自己也必須留到姜喜月也有資格才行。
他下定決心，一擡頭，卻見主神正盯著兩人，臉上似笑非笑。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她道：“但是，我還是決定將你們兩人強制遣送回真實世界。”
一聽這話，司曜臉色頓時一慌。
“不行！”
主神卻擡手攔住他，繼續道：“你們知道我創造這個世界的目的嗎？”
“經過我的挑選，能進入這個世界只有兩類人。一，拼命想要活下去，竭盡一切生存的人。二，就是像你們兩人一樣，對生存失去了希望。”
“對於第一類人來說，她們來到這個世界，只要完成任務，積攢足夠的點數就可以離開。但是對於你們，我的要求卻不是這樣。”
姜喜月立即察覺到不對：“系統之前告訴過我，必須積攢夠點數才可以離開。”
“那是我騙她們的。對於你們，我的要求只有一個。”
主神看向眼前兩人，語氣中多了幾分深意。
“我要你們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很顯然，你們兩人已經找到了。”
聞言，姜喜月和司曜紛紛安靜下來。
主神繼續道：“現在你們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回到真實世界，繼續生活下去了。”
說著，擡手要將兩人遣送。
“等等！”
司曜連忙開口，問道：“我們兩人是來自同一個世界嗎？”
主神只是笑道：“這我可不知道，所有宿主都是我從不同時空中抽調過來的。”
聽見這話，不僅是司曜，就連姜喜月也擔心起來。
“你能不能把我們兩人遣送回同一個世界？”
“不行。”
主神微微搖頭。
“你們只能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
“那我就不去！”司曜立即反駁，擋住姜喜月。“我們必須在一起。”
主神的笑容卻十分輕松。
“這是規則，能不能相遇，只能看你們的造化。”
說著，拿起桌上的本子，看向姜喜月。
“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下一秒，姜喜月的身影也瞬間消失。
主神的聲音同時傳來：“記住，你們不可以再做糊塗事，否則，我不會再給你們第二次機會的。”
很快，姜喜月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將一人送走之後，主神又轉頭看向留在原地的另一人。
司曜雙手攥緊拳，對這個決定十分不滿。
與其回到真實世界，不知道兩人這輩子是否能相遇，還不如永遠留在這裏。
可是現在姜喜月已經被送走，他不得不離開。
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也必須去尋找。
“我還有一個問題。”
他開口道：“姜喜月的點數不夠，她回到真實世界，身體機能會恢覆嗎？”
主神眼中的笑容多了幾分狡黠，看一下司曜。
“這個，可就要看你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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