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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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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生雖說的詭異,其實已經是十分含蓄了。

屍體是在早上十點多,於鬧市發現的。

當時逛街的人很多,這片區域又剛好位於旅游區,廣場上人來人往都是游客,鬧哄哄的,誰也沒有註意到廣場旁邊高樓上的異樣。

最開始,是一滴血珠落到導游的臉上。

她最開始沒有察覺,還是和平時一樣講解廣場上的旅游景點,所有人看到她額頭多了血紅一點,才疑惑地叫住她。

導游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有些不對,在擡頭看去的瞬間。

嘩啦——

血泊從天而降,稀裏嘩啦地澆了導游一臉,濺得滿地都是。

她還有些懵,帶領的游客頓時尖叫起來。

“血!是血!”

“啊——”

“上面有人!有人掛在上面!”

淒厲的叫喊聲讓整個廣場出現瞬間的安靜,所有人齊刷刷擡頭看去,只見在廣場旁邊最高的那棟樓上,大約三十多層的位置懸掛著一個人,鮮血不斷從滴落下來,從他所在的樓層,稀稀拉拉蔓延到商戶樓層,最後滴在導游身上。

□□,還是在這麽多人的鬧市區突然出現一具死狀恐怖的屍體,整個廣場上的人都騷動起來,尖叫著到處逃跑,還差點因此發生踩踏事件。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警察才終於穿過瘋狂的人群趕到,也被染血的大樓嚇了一跳。

那屍體被掛在三十三樓的墻壁上,剛開始,警察還以為是被繩索固定。

可是把每個房間都找了一圈後,卻根本沒找到線,最後根據無人機對比,才發現他竟然是被幾根從大樓裏長出來的荊棘拴在上面的。

鋼筋混泥土鑄造的大樓還能長出荊棘來?

建築中長植物不是沒聽過,但也沒聽過這麽誇張的。

更別說這些荊棘還能掛住一個屍體。

而且根據大樓管理人員的描述,這些荊棘昨天還沒有。

警方花了不少力氣,好不容易才把懸在半空的屍體解下來,死者的身份就是那個在網絡上開專欄,實時報道陸琛消息的記者。

屍體被火速帶走之後,雖然現場已經被警方控制,但染紅一整面大廈的血卻很難清除,觸目驚心,被不少人拍攝下來,放到了網上,再次引起一陣轟動。

李長生剛升為副隊長,第一時間到現場看到的屍體。

那記者的死狀太過恐怖,就算是他已經身經百戰,卻還是有些招架不住,幾個年紀小的新警員更是直接吐了。

“法醫已經初步看過了,是失血過多而死的,他體內都沒有多少血了,整面墻都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渾身上下的皮膚沒一塊好的,全部被荊棘上的刺紮得支離破碎,眼珠子都掛在外面,連內臟都被攪碎,人樣沒有。”

說起死者的模樣,李長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之前經歷過兩起離奇的案子,可也沒見過這麽恐怖殘忍的。

“我們隊長說,這件事太奇怪了,所以來問問你。”

突然從大廈墻壁中長出的荊棘,懸掛在上面的屍體,還有恐怖的死狀,怎麽看都有些不對勁。

姜喜月打開電視,已經有新聞開始報道這件事,只不過描述得十分含蓄,一些照片也打上了馬賽克。

但因為畫面太過恐怖血腥,幾乎什麽都看不清,更多的內容在網絡上傳得到處都是。

姜喜月隨便一搜就能看到不少,全是網友的討論。

【早上我還在網站上等著更新呢,一直沒等到,沒想到人沒了。】

【我親戚當天就在廣場附近,那大廈上的血,老遠都能看到,太恐怖了,看了估計要做噩夢的。】

【到底是誰這麽狠,反社會人格吧?竟然在廣場幹這種事!】

【我聽說啊,這案子有問題,三十多層樓高,怎麽上得去?】

……

網絡上眾說紛紜,姜喜月掃了一圈,詢問李長生:“我沒看到屍體,不能貿然下定論,你繼續跟進調查,如果有問題再跟我說。”

“好。”

李長生答應下來,隨口道:“這可難查了,這人天天跟蹤拍人,恨他的人可太多了,到處都是仇家。”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根據法醫的鑒定結果,記者死亡的時間差不多是早上九點多,那個時候剛好就在跟蹤陸琛拍照。

估計就是在跟蹤過程中遇到了兇手,然後慘遭殺害。

姜喜月走進食堂,一邊翻看著記者專欄裏的照片,上面確實一直保持五分鐘一次的更新頻率,一直就早上九點半,更新就停止了。

當時正在上課,因為荊如星老師沒來,大家都在看手機,因為更新延遲,還引起不少人的不滿。

可是誰也沒想到,就是在那個時候,記者可能已經死了。

姜喜月翻看上面的照片,裏面詳細記錄了一整個早上陸琛的行程,應該是從他出門就開始跟蹤的,裏面甚至拍到了小區。

不知道會不會有粉絲和記者找到蛛絲馬跡,隨後摸進小區,到時候肯定又會引起騷動。

正想著,旁邊窸窸窣窣傳來一陣同學的說話聲。

“陸琛被警察帶去問話了!”

“早上出事的時候,記者就跟著他呢,沒準這事兒和他還脫不了幹系,你看那記者跟得這麽緊,萬一陸琛不高興了,沖動下動手殺人,也不是不可能。”

“可不是嗎?”

“陸琛也真夠倒黴的,前幾天才爆出戀情,粉絲跑了一大半,現在又和命案牽扯在一起,看來他的演藝生涯要結束咯。”

“可憐。”

姜喜月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不在焉地吃完飯才離開。

下午,學校的課程並不會因為市內發生的一起命案和明星有關就停止,老師照樣就繼續上課,只是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坐在下面的學生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到傍晚,姜喜月回到小區,記者和粉絲們似乎還沒有找到這裏,小區內一片祥和,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只有鐘淇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樓下。

她之前來過這兒,還想買走這裏的房產,但是被姜喜月搶先一步,但必定做過不少調查,應該是從陸琛的照片中看出地址,特意照過來的。

姜喜月本來想對她視而不見,徑直朝裏面走去,卻反而被她攔住。

“陸琛現在住在小區裏?你知道他住哪兒嗎?”

“他租了我的房子。”姜喜月直接道:“不過現在應該不在家,他不是被帶走做筆錄了嗎?沒這麽快回來。”

事姜喜月之前經歷過一次,十分了解。

這次的案子比上次她那起影響更大,警方一定想要快點解決,而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陸琛了。

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

誰知鐘淇卻緊皺著眉。

“你帶我上去,我上去等他。”

“不行。”

陸琛是她的房客,做什麽都是他的個人隱私。

鐘淇頓時有些不悅,她的手放在外套口袋裏,攥緊裏面的那張見面會門票。

這是她昨天才剛剛撿到的,本來以為可以憑借這張門票和陸琛見面,沒想到因為記者的案子,見面會被取消了。

她要是見不到陸琛,還怎麽和他繼續深入來往?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機會。

見面會門票可不是這麽好撿的。

想到這兒,鐘淇對姜喜月更是不滿。

要是當初她沒有和自己搶,現在這些房子就都是她的了,到時候陸琛就是她名下的房客,有的是相處的機會。

都怪姜喜月,搶走了她的機會。

鐘淇不知道的是,如果姜喜月不入住小區,就不會驅鬼,那這棟樓會一直籠罩在鬧鬼的傳聞中,陸琛就根本不會來租住。

她等著眼前的姜喜月,心中風暴集結。

一些的變故,都是從姜喜月開始的。

本來自從供奉童子之後,她的生活順風順水,想要什麽都可以許願得到,可是自從姜喜月一出現……

她不僅趕走了方寧寧,險些識破她偷走的東西,奪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榮譽,還搶先她一步買走了籌備已久的房子。

奪走了自己和偶像陸琛見面的機會。

只不過是一個掃把星罷了,竟然還敢搶走屬於她的一切!

姜喜月看著她眉宇之間的黑氣不斷縈繞,微微皺起眉。

不知道怎麽回事,鼻尖似乎又嗅到了那股返生香的味道。

忍不住問:“你最近去什麽廟宇嗎?”

“什麽意思?”

姜喜月只是道:“有些邪神,不能隨便拜,稍不註意就會出事。”

鐘淇有些心虛,勉強笑了笑。

“你想多了吧?我才不相信那種東西,倒是你,也不要再疑神疑鬼的了。”

說著,她走上前兩步,臉上的笑容燦爛了許多,臉頰紅撲撲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剛才我太擔心陸琛了,語氣不太好,你不要介意,我是他的粉絲,最擔心他的安全,一時間著急了……我不會上去打擾他的生活,不過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一邊說,鐘淇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禮物盒遞給姜喜月。

“能幫我把這份禮物留送給陸琛嗎?”

精心包裝的小禮物,上面還綁著緞帶。

姜喜月剛要接過,一只塗了鮮紅色指甲油的手突然拿走那個盒子。

荊如星笑著出現在兩人身後,一邊打量手中的禮物盒。

“什麽禮物?我幫你送過去吧,陸琛就住在我隔壁呢。”

鐘淇看到她也被嚇一跳。

“荊老師?”

視線緊張地看了看盒子,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收回來。

荊如星已經把盒子收起來,道:“陸琛再過幾個小時就能回來了,到時候我幫你轉交給他,交給老師就放心吧。這麽晚了,你們還不回去寫作業嗎?”

鐘淇在人前一直保持著完美的形象,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臉上還帶著少女追星的嬌羞。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說完,轉身快步走了。

姜喜月還沒走。

“老師,陸琛和您聯系了?”

聽剛才荊如星的意思,兩人現在似乎十分熟悉。

“嗯,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總不能不讓人回來睡覺吧?放心,你們的小禮物我會準時送到的。”

荊如星語氣隨意,隨意擺了擺手,快步走上電梯。

紅色的裙擺在空中畫出漂亮弧線,帶著濃郁的香水味。

不知道是不是不習慣這股味道,聞久了卻多了一絲腐朽的味道。

“老師。”姜喜月忍不住叫住她:“您換香水了嗎?”

荊如星腳步一頓,嗅了嗅自己的袖子。

“沒有啊。”

她挑起眉,憤憤不平道:“肯定是之前買到假貨了,回去我就好好檢查一下。”

說完,朝姜喜月擺了擺手,帶著笑容的臉消失在電梯門後。

電梯門才剛剛關上,荊如星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一幹二凈。

她看著鏡子中自己的投影,嗅了嗅身上的氣息,隱約還能聞到一點血腥味和腐敗味道,不悅地皺起眉。

必須重新做處理了。

回到家裏,那股腐朽和血腥味已經越來越濃重。

她徑直朝廚房走去,打開緊閉的門,濃郁的腐爛惡臭撲面而來,幾只蒼蠅在空中嗡嗡飛著。

冰箱旁邊又多了兩具屍體,一個穿著工裝服,帶著安全帽,似乎剛從工地上下來。另一個看上去有些年紀,白發蒼蒼,老態龍鐘。

嗅到空氣中的臭味,荊如星才皺著眉,手指一掃,幾根帶刺的荊棘立即從墻壁中蜿蜒而出,纏繞著那兩具屍體,將其拖進了墻壁中。

在拖進去的瞬間,墻壁中一片漆黑,似乎被開辟出了一個新的空間,裏面竟然還立著十多具屍體,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有的穿著現代的西裝,有的卻是長袍馬褂,長發辮子,似乎來到不同的時代。

唯一的相同點就是他們身體都被荊棘纏繞著,整整齊齊地列成幾排。

隨後,荊如星又打開冰箱,想要把自己口袋裏的東西放進去,見那個國字臉男人的屍體還在裏面,又將其丟進墻裏,把冰箱騰空,才從皮包裏提出一個紅色塑料袋丟進去。

袋子裏不知道裝了什麽軟乎乎的東西,丟進來的時候撞到冰箱,口子散開。

嘩啦——

血水湧出來,差點灑在地上。

荊如星迅速把袋子口重新系好,擦幹凈冰箱上的血跡,才終於關上冰箱。

她站在墻壁前,清點著裏面的屍體。

一邊喃喃自語。

“還差三個……”

隨後擺了擺手,墻壁再次恢覆原狀,看不出半點端倪。

轉身回到客廳,見剛才在樓下,鐘淇讓她交給陸琛的禮物還放在包裏,她拿出來在手中把玩了會兒,隨手丟在桌上。

小女孩的心思好猜得很,她怎麽可能真的交給陸琛,給她鋪路?

荊如星身體向後倒在沙發上,深深陷入其中,感覺有些疲累。

網絡上還在報道這次的新聞,陸琛也因此牽連其中。

這次她鬧得有點大,但真的是被氣壞了。

誰讓那個記者是找陸琛的麻煩?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自己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

上輩子他因為自己受了太多折磨,這次該自己保護他了。

不僅要保護他,還要報仇。

那寺廟中一共39人,現在她已經找到36個,很快了……

荊如星摩挲著自己手腕上的佛珠,一顆一顆細細地撫摸著。

一直到傍晚,估摸著快到陸琛做筆錄結束的時候,迅速來到警局門外。

男人穿著風衣站在夜風中,眉心微微隆起一條褶皺,手裏抓著一個手機,握得很緊,似乎有煩心事。

荊如星著迷地看了一會兒,快步走過去。

“陸先生,這麽巧,我們一起回去吧。”

陸琛看著眼前女人,過了幾秒才想起這人是他現在的鄰居,可除了第一天打過照面,後面並沒有什麽交集。

他性子冷清,與熟人都不喜歡親近,更別說只見過一次的陌生人了。

想要拒絕,可還沒開口,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似乎早就已經熟悉了這樣的見面。

荊如星笑容更加甜美,甚至帶出了幾分天真的快樂,挽著他的手。

“我們回家吧。”

陸琛覺得自己應該推開她,身體卻沒有這麽做,而是低頭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確實美艷,多情瀲灩的雙眸,像是天生就會勾人的妖精。

在娛樂圈中這麽多年,陸琛見過不少美人,但都比不上眼前的尤物,只不過他現在心裏想的卻都是自己的女朋友。

那個從戀情曝光之後,直到現在也沒有聯系過他的女朋友。

想到這兒,他不禁有些煩躁,再次皺起眉。

依偎在他身上的荊如星嬌軟靠過來,食指在他眉心揉了揉。

“我不喜歡你這樣。”

她的動作輕柔,一如千年之前坐在荊棘藤蔓上的小妖精,看著一身袈裟的小和尚,笑容嬌俏,眉飛色舞。

“我偏就要在這裏紮根,你要是不服就砍了我的根,折了我的枝條,不過要是那樣,你可就犯戒了!”

百年荊棘催生出的小妖精無法無天,用自己帶刺的枝條擋住了淩雲寺所有下山的路。

但凡有師兄下山,就會被紮得皮開肉綻。

這小妖便坐在一旁看笑話,十分囂張。

主持為此憂心,特意派遣淩雲寺的小師弟玄音前往勸說。

說是勸說,但若是談不攏,便是斬妖。

斬殺妖物不算殺生,而是為民除害。

玄音看著飛揚跋扈的小妖怪,她應該還不止,自己惹怒了淩雲寺上下39人,每位師兄都想要把她斬了。

此時還無憂無慮地坐在藤蔓上,半截小腿在月光下仿佛玉石般瑩白。

玄音無聲嘆了一口氣:“我看山澗中有一處溪潭,每日能照射陽光三個時辰,水源充足,還有不少你的同族生長,你或許可以移到那邊生長。”

“我偏不。”

“你如何才願意搬走?”玄音耐心詢問。

小妖怪收回晃動的小腿,手支撐在膝蓋上看他。

自從她在這裏生了根之後,下山的和尚個個腦滿腸肥,一個比一個難看,這次寺廟裏派來的小和尚卻眉目如點墨,鳳眸薄唇,一身白色僧袍冷清如月。

“要我搬走也可以,小師傅,你親親我,我就搬走了。”

小妖似乎有與生俱來的勾人天賦,媚眼如絲,聲音纏綿如實質般纏上,說完,又倒在藤蔓上哈哈大笑起來。

一不小心從上面滾落。

還沒落地,卻被一雙手臂接住。

淩雲寺俊美無儔的小弟子抱著她,似乎輕嘆了一口氣,目光似水冷清。

“只要我親你,你就當真搬走?”

小妖的笑聲戛然而止,手抓著僧袍,感覺到對方胸口強有力的心跳聲,臉頰鍍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粉色。

淩雲寺的師兄這幾日一直在誇小師弟玄音,之前盤踞在路口的藤蔓精怎麽都趕不走,他一出手,第二天藤蔓就不見了,師兄們終於可以下山。

看著小師弟玄音道:“精怪擅謊,你涉世未深,不要再去那山澗,免得被她給騙了。”

等師兄們下了山,玄音抄好經文,起身出了門,一路走到山澗那處每日有三個時辰日照的水潭旁,一株長滿刺的荊棘正舒展著枝條曬太陽,頂點已經冒出了一個小花苞,尚未盛開。

荊棘小妖一看到他,馬上縮到石頭後面。

玄音招了招手。

“過來,否則我又要親你了。”

小妖瞬間化形跳上石頭,紅著臉怒罵:“臭和尚!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用的刺把你紮得全身都是孔!”

陽光下的淩雲寺小弟子淺笑上眉梢。

“你叫什麽名字?”

小妖雙手叉腰,態度囂張。“破草。”

她長在路邊,有人路過被紮了一下,便罵一聲“破草”,此後每逢有人路過,小妖都要搖擺著枝條去紮一下,聽著他們叫自己的名字,然後跳腳離開,偷偷笑得枝條亂顫。

“這可不是名字。”

她站在石上,玄音微微擡眸看了她一會兒,忽而想起那天晚上少女站在荊棘藤蔓上,眉飛色舞,比星辰還要耀眼。

“你以後就叫如星吧。”

——

荊如星睜開眼睛,上千年來,她日覆一日地重覆當初的一切,每一次都能從夢中多發現一些小細節。

比如玄音第一次跟她見面的時候就笑了,比任何人都好看。

她這麽漂亮,玄音肯定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歡上她了。

這個新的發現讓荊如星心情不錯,收緊雙臂,緊緊抱著身旁的陸琛。

她正躺在陸琛的懷裏,蹭了蹭他的手臂。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

陸琛靠在沙發上,目光有些呆滯,似乎並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但荊如星並不介意。

桌上的手機響起來,來電顯示是“褚夢雲”。

荊如星掃了一眼,沒有接聽,一直到對方掛斷,繼續依偎在陸琛胸膛,拉著他的手臂環繞在自己腰上,手指輕輕撫摸過他的眉眼,發梢……

剛松開手,幾根頭發伴隨著她的動作掉在掌心。

她微微一楞,又輕輕撫了撫陸琛的頭發,又是一撮頭發掉落。

慌亂瞬間浮上臉頰。

荊如星迅速拉開陸琛的衣服,見他身上已經開始出現一片一片青紫的痕跡,神色頓時著急起來。

連忙將手貼在他的胸膛,翠綠的藤蔓纏繞在陸琛身上,像是在吸收他皮膚上的青紫痕跡。

過了好一會兒,那些痕跡才漸漸消退,只是荊如星手中的藤蔓已經不在鮮艷,蔫蔫地聳拉著。

她迅速把藤蔓收回,重新整理好陸琛的衣服,抱著他親吻。

“別怕,別怕,只有三個人了……”

說完迅速回到廚房,把冰箱裏紅色塑料袋裏的東西提出來,忙活了一會兒,再次回到陸琛身邊,俯下身,四唇相接。

一道紅光從荊如星的唇縫中慢慢顯現,緩緩落入陸琛口中。

那鮮紅的光,竟是一顆正撲通撲通跳動的活心臟。

陸琛毫無所查,吞下那顆心臟之後,有些蒼白的臉色才終於回覆。

荊如星似乎也有些虛弱,靠在他身上,把玩著陸琛的手指,聲音軟軟地撒嬌:“玄音,你什麽時候才能想起我呢……”

早晨,姜喜月剛醒。

房間裏格外冷清,不見小鬼蹦蹦跳跳的身影。

都已經好幾天了。

她再次走到壇子旁,見小鬼還在床上睡覺,忍不住敲了敲壇子邊緣。

“小鬼,你還不醒嗎?”

桌上的雞蛋沒人動過,說明晚上自己睡著之後,小鬼也沒有出來過。

小鬼是這棟樓的地縛靈,和大樓的命脈連在一起,這棟樓就是它的領域,是它的身體。

反過來,如果小鬼出了什麽事,也會反饋在大樓身上。

上次小鬼在地下室受了傷,大樓就直接開了一條裂縫,一直到小鬼傷養好,裂縫才消失。

這幾天姜喜月不斷在樓內巡視,沒有發現任何裂縫或者損傷,說明小鬼應該沒有受傷,可為什麽就是昏睡不醒?

要是他醒來的時,她就不用每天四處打探消息了,因為樓裏無論發生什麽事,小鬼都能知道。

不能再等下去了。

姜喜月直接伸手一抓,壇子裏熟睡的小鬼魂魄立即慢慢飄出來。

它身體蜷縮著,睡得很熟,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喊了好幾聲都沒反應。

睡成這樣,肯定有問題。

姜喜月翻開它的眼皮看了看,正準備畫符,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李長生的名字在屏幕上蹦來蹦去,聽著十分著急。

她放下朱砂筆,接聽。

李長生咋咋呼呼的聲音果然傳來:“姜大師,查出來了!那個記者的屍體少了一顆心臟!”

聞言,姜喜月停了動作,見沙發上的小鬼還在睡,隨手給他蓋上毯子。

“說清楚點,少了顆心臟,你們現在才發現?”

李長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聲音一直保持高八度。

“你不知道,屍體被放下來的時候,身上都沒一塊好肉了,內臟被攪和得稀碎,我都快看吐了,別說是我,就連法醫都看不出哪兒是哪兒。等回去檢查了一天才發現,他肚子裏少了一顆心臟。這是不是有點蹊蹺?”

現在他只要遇到離奇的事,都覺得有鬼魂作祟。

但這次的事,確實有點問題。

“姜大師,你要是過來看看?我剛好就在附近,去接你啊,我已經問過局長了。”

“好。”

掛斷電話,姜喜月把小鬼又放回壇子裏。

昏睡的原因還沒有找到,不能貿然畫符,它現在只是睡著了,並沒有造成損傷,可以過幾天再看看情況。

收拾了幾樣東西匆匆下樓,李長生已經等到小區裏,一看到她就想要說案情。

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見荊如星從電梯走下來,才安靜了會兒,盯著她坐上跑車離開,小聲道:“又漂亮,還有錢,那跑車好貴的!”

姜喜月心思一轉,似乎快要抓住什麽東西。

“你記住剛才那輛跑車的車牌號了嗎?去查查車主是誰,現在在什麽地方。”

“那輛車怎麽了?”李長生睜大眼睛,緊張兮兮道:“跟這次的案子有關?”

“不清楚,就是有點想不明白,你去查就是了。”

算算日子,那個跟荊如星一起來租房的國字臉中年男人,已經快一周沒出現了。

李長生不知道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但姜喜月說的話多半沒錯,立即點了點頭。

“沒問題,我待會兒就去辦。”

車輛疾馳到警局。

按理說這樣的案子,是不允許外洩,也不能讓外人參與的。

但姜喜月身份不同,再加上這次的兇案古怪得很,所以當姜喜月一走進警局,不少警察看到她都在心裏松了一口氣,放心下來。

當初姜喜月帶他們在警局抵禦惡鬼,教會他們用桃木防禦,每一句話大家都銘記於心,現在警局墻壁上,每隔幾米還掛著一根桃木枝,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李長生帶著姜喜月直接來到會議室,隊長和幾個警員正在討論這次的案件。

幾人一看到姜喜月,馬上起身。

“姜大師。”

姜喜月不太習慣這個稱呼,微微擺手。“你們找到什麽線索了嗎?”

隊長愁眉不展,只能把希望寄托於姜喜月。

“姜大師,你對這次的案子了解多少。”

“我在路上聽李長生說過一些。”

姜喜月看了看桌上的照片,道:“確實有些奇怪,死者的致命傷是什麽?”

“沒有致命傷,又或者說,全身上下都是致命傷,那些荊棘隔開了他身上所有大大小小的血管,最後導致失血過多而死亡,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荊棘還能殺人的……”

帶刺的荊棘在街道兩邊偶爾能看到,雖然紮了人會疼,但並不會危及生命,沒想到這次卻能造成這麽大的傷害。

“我們已經查過大廈內外的監控,沒有找到記者進入的影像,沒有目擊者,也沒有找到任何指紋。纏住死者的那些荊棘我們也檢測過了,就是普通的荊棘,但確實從大廈的墻壁上生長出來的。”

“更奇怪的是,死者的內臟都被攪碎了,法醫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才檢測出裏面缺失心臟的數據,兇手不僅殺了人,還把心臟給挖走了。”

這個案子聽著怪滲人的,不僅是民眾,就連警局都有些人心惶惶。

李長生小聲問:“姜大師,這個兇手為什麽要挖心臟?”

姜喜月環視一圈,見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

“猜不出,有可能是特殊癖好,也可能是某種目的。”

“什麽……目的?”

“心臟在無形中屬火,代表一個人的精神氣韻,靈魂所在,算是身體最關鍵的鑰匙。在以前,也有人會用心臟入藥,治療疾病。如果要推算到鬼怪,那用法也更是多不勝數,但大多數都只能總結成一個目的,吃。”

聽到這兒,會議室裏幾個年輕警探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一陣陣犯惡心。

姜喜月繼續道:“當鬼做妖,也是很難的。”

會議室中安靜下來,在場的都是人,無法理解鬼怪有什麽難處,就算真的有難處,也萬萬不可殺人。

姜喜月又去看了屍體。

那記者的模樣確實已經慘不忍睹,破爛的皮肉上還粘上了很多荊棘上的粗刺,觸目驚心。

無影燈下,簡直就是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團。

只是……

姜喜月微微瞇了瞇眼睛,隱約能看到記者的身體上纏著淡青色的荊棘藤蔓,正在慢慢消散。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李長生一直在詢問情況,想要從她這兒拿到一些線索。

但姜喜月心裏只有一個大概,跟他說不清道不明,便沒有多解釋。

一直到快上車,李長生才道:“對了,我聽說那個陸琛租了你的房子,姜大師,你小心一些,我總覺得那人不太對,有問題。”

“什麽問題?”

李長生仔細想了好一會兒,道:“昨天做筆錄,他全程一點反應都沒有,冷漠得不像話。我給他送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他一下,渾身冰冷,跟死人似的,身上還有一大片奇奇怪怪的東西,嚇死我了。”

“什麽樣東西?”

李長生湊近了些,聲音壓得很低。“就是胸口上到肚子上,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跟我之前在死人身上看過的屍斑差不多。”

屍斑?

姜喜月有些疑惑。

李長生正準備發表自己的高深見解,眼尾餘光突然瞥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捂著自己的胸口,踉踉蹌蹌地走過來。

身後的地上托著長長的血跡。

快走到警局門口時,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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