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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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夫：？？？
怎麽,和計劃的不一樣？
約瑟夫看著帖子下面的回覆懵了一會兒，才迅速往上滑。
可連續翻了幾頁，下面的評論竟然清一色都是“不相信”和“支持姜喜月”,還有一大群人在解釋這個新聞的不合理性，說得頭頭是道。
而且不僅是首發論壇,就連其他轉載出去的帖子下面,評論也是出奇的一致。
他這招以前用過很多次,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而且頭一回見到這麽團結的人。
立即氣急敗壞地找了負責的團隊。
【這是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你們盯著走向,掌控輿論方向的嗎？現在帖子上的評論已經完全不受控了！】
約瑟夫著急,團隊裏的人更著急。
【先生,我們一晚上都在觀察網上的輿論,所有水軍號全部上陣，但還是一轉眼就被刷沒了，現在這個話題已經被徹底控評,我們也在想辦法。】
他們是專業團隊，拿錢辦事,一整晚都在小心地觀察著這個話題的風向,如果稍有不對，就會第一時間進行處理。
最開始發生異動的，是在淩晨快天亮的時候。
本來帖子前面都在按照計劃發展，網友的輿論被他們控制在股掌之中,輕易就能挑動戰火。
等到時機成熟,他們順利放出姜喜月的消息,開始暗中引導。
一切就是從這裏跑偏了。
最開始，是幾個網友留言表示不相信，並列舉了這片報道中的種種不合理。
遇到這種情況，團隊已經習以為常,十分熟練地刪除了。
可是半個小時之後，類似的評論越來越多！
他們根本刪不完。
刪了一條，一刷新，十條，五十條，上百條都出來了！
就連專業團隊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懵逼了。
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兒的網友，什麽時候這麽團結一心了？
他們瘋狂刪帖，可越刪越多，而且新湧現出的回覆，已經把他們用來煽動言論的水軍號給徹底壓得無影無蹤。
團隊手忙腳亂，心裏納悶，天都還沒有亮，哪兒來這麽多人上網？
他們不知道，不是網友不睡覺，而是有人把這個帖子，轉發到了楊爍和shudder的官方粉絲群裏。
一個大群兩千人，官方十個群。
這個熱心網友轉發過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句話：
#垃圾營銷號又開始了，這次還欺負楊爍姐姐，臭不要臉#
這句話，就已經足夠了。
所有人立即湧進帖子，不斷轉發擴散，輻射到各個新歌宣傳群、生日後援群、數據站群……
大大小小上百個群迅速聯動，一發不可收拾。
粉絲紛紛表示，你欺負姜喜月，就是欺負楊爍，那就是相當於欺負我了。
約瑟夫的團隊哪是對手？
沒幾分鐘就徹底失去了站場。
他聽完事情經過，頓時氣得不輕。
“不管了！我直接去找局長，到時候咬死姜喜月，我就不信他能不管！”
約瑟夫作為外賓，就算航天局的人心裏不高興，面上也得配合。
只要能往他們心裏紮根刺，他這次就算成功了。
一咬牙，他直接把手機關了，對那些評論眼不見心不煩，拿著資料，怒氣沖沖地朝局長辦公室走去。
卻剛好錯過了此時網友們的下一步舉動。
他們開始扒發帖人信息了……
——
姜喜月早早就到了科研室，正和其他教授一起做實驗。
一直到江望野匆匆趕來。
氣喘籲籲，神色慌亂。
平時如果有事，他都會在科研室外面等姜喜月出去，今天卻直接闖了進來。
“你看網上的消息了嗎？”
姜喜月正在圍觀一個化學專家做實驗，迷茫地搖頭。
其他專業也紛紛轉頭看來，都是一臉疑惑。
他們都是從國外來的，能學會用個微信已經十分難得了，哪兒會想起來上網看新聞？
江望野擰著眉，神情嚴肅地把姜喜月帶出科研室。
“昨天晚上，有人在網上發布了一個關於#國際太空站溫度控制改良方案#的計劃圖，雖然只發了一部分，但那可是機密，現在已經傳得到處都是。”
這個名字，聽著有些熟悉。
“你知道？”江望野註意到她的神色。
“嗯，昨天科研組討論的就是這個問題，不過這個方案好像是約瑟夫提出來的。”
一聽見這個名字，江望野臉上而有些難看，深吸一口氣，擡頭盯著姜喜月，道：“有人說，是你洩露出去的。”
“昨天他確實把資料給了我，讓我偷偷看……”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姜喜月若有所思，迅速問：“大家都被騙了？在罵我？”
“恰恰相反，現在大家都站你這邊。”
“？”
姜喜月更加疑惑。
這怎麽和劇本不太一樣？
江望野道：“好像是你弟弟的粉絲幫你把輿論掰回來了，他們可能覺得這只是普通營銷號，都在幫忙。”
一想到整個事件的走向，這麽緊張的時刻，他竟然有些想笑。
這場陰謀的後續，簡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姜喜月也忍不住笑起來：“我弟粉絲怎麽厲害呢！”
“雖然輿論都站在你這邊，但畢竟是機密文件洩露，我擔心……”
江望野還沒說完，經常跟在莊嚴局長身邊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朝兩人微微點頭，道：“姜喜月女士，莊局長請您過去一趟。”
聞言，姜喜月和江望野對視一眼。
“約瑟夫也在？”
工作人員點頭：“在的。”
剛才約瑟夫去告狀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聽著，也了解了一些心情。
B國派約瑟夫過來目的不純，他們一直都在提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陰謀，根本就不相信那人的說辭。
但就算心裏清楚，猶豫這件事牽扯重大，還涉及到兩國邦交，不能不重視。
但心，還是向著姜喜月這邊的。
想了想，工作人員低聲道：“姜女士，如果您不方便的話，可以先避一避。”
這也是局長的意思。
正面沖突總是不好的，畢竟現在對方占了先機。
“沒關系，我也有事要和莊局長匯報。”
說完，跟著他朝辦公室走去。
江望野緊隨其後。
航天局長辦公室中。
約瑟夫從進來開始，就在揮舞手臂，聲嘶力竭地控訴。
“我要求你們徹查到底！這是我們國家的最高機密，現在竟然傳得全網都是，要是被有心的人拿走，我們花費那麽多時間和金錢做的實驗，不是都白費了嗎？”
“資料在你們這兒出事，你們就必須負責！不然我們可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
“這份資料，我一直保護得很好，只給你們基地的姜喜月看過。昨天給他，今天就出事，她必須來給我一個交代！”
莊嚴局長安靜地聽他說完。
“你的意思是，資料是姜喜月洩露出去的嗎？”
“很有這個可能！”
約瑟夫義正言辭道：“整個13所裏，只有我、兩個隊友和姜喜月知道這個文件的存在，我和隊友怎麽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洩露出去，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昨天聽說他們在討論空間站的溫度問題，我好心給她看，沒想到竟然會出了這種事，我就不該相信她！”
他憤憤不平地控訴著。
莊嚴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一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猜到：“具體什麽情況，還是問問姜喜月吧。”
剛說完，門被打開，工作人員帶著姜喜月和江望野走了進來。
約瑟夫回頭看去，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Miss.姜，我是信任你，才會把資料給你，還特意叮囑你要小心，不要被其他人看到，現在可好，你們全國的人都知道了！”
姜喜月微微點頭。
“這件事我已經聽說了，但不是我洩露出去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約瑟夫怒氣沖沖：“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嗎？”
姜喜月：“不是我，因為我根本沒看過那份方案。”
“胡說八道！昨天是我親手交給你的！”
“對啊，你剛給我，我就送來給莊局長了。”姜喜月指了一下坐在辦公桌後的莊嚴，道：“我連開都沒開封。”
約瑟夫慢慢擰起眉。
感覺事情不太對。
姜喜月竟然沒看？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找借口推脫……”
姜喜月十分冷靜道：“基地裏除了臥室都有監控，只要一查就知道，應該能看到在你離開之後，我沒有回房間，就直接去找了局長，全程沒有拆開過封條。”
昨天約瑟夫送資料來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
她故意留了一個心眼，直接上交給了局長，走的還是監控無死角的路段，全程都能查看。
防的就是這一手。
“我沒看過，資料也不在我手裏，怎麽洩露？”
這件事情，莊嚴也十分清楚，接著道：“約瑟夫教授，現在那份資料確實在我手上，不過我也拆開過，你懷疑是我洩密的？”
說著，從抽屜裏拿出那份#國際空間站溫度控制改良方案書#，放在桌上。
方案書和昨天約瑟夫給姜喜月時一模一樣。
打著封條，按了紅章，完好無損。
約瑟夫一時間有些發懵，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因為他壓根沒想到，姜喜月做得這麽絕，反手就把資料上交了。
按理說，姜喜月作為物理愛好者，研究航空航天，對知識的渴求是本能，那麽珍貴的資料在手上，肯定會忍不住翻看。
可她就是這麽沒道理。
說不看就不看。
說上交就上交。
一點興趣都沒有。
姜喜月昨天拿到方案書的時候，確實是一臉漠然。
我手握穩定率超過90%的改良方案，看你這個60%的幹什麽？
影響我思維發揮。
見約瑟夫不說話，莊嚴局長話頭一轉，道：“貴國這麽重要的資料遭到洩密，我們也很重視。約瑟夫教授，您放心，接下來我們會成立一個調查小組，把那個洩密的人抓出來，給你們一個交代。”
約瑟夫騎虎難下。
想要繼續借題發揮，可姜喜月已經把這件事推得幹幹凈凈，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怎麽才能把她扯進來。
一方面又擔心調查小組真找出什麽線索來。
正猶豫著，江望野突然道：“局長，我想現在已經有眉目了。”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關註著網絡上的輿論動向，全程圍觀了網友的神操作。
航天局要調查這件事，首先需要向上面審批，立案偵查，調派人手。
收集資料過程中，也有諸多規矩需要遵守，到時候調查緩慢，受限極多。
但網友就不用顧慮這麽多了。
他們覺得這就是個垃圾營銷號，弄他！
先是從發帖的賬號開始查，通過幾張沒有刪幹凈的照片，他們找到了號主的真實身份，詢問才知道，號主在兩個月之前，就已經把賬號以五十塊的價格出售。
通過他和買主交流的消息，很快，他們就鎖定了真正的發帖人。
迅速篩選了他關註的幾百號人，輾轉之後，發現這個發帖人曾經在另一個國際賬號上，發過一張一模一樣的照片。
網友迅速□□跟上。
一扒不要緊，越往下深挖，越是發現問題重大。
這個國際賬號嵌套的另一個官方賬號，竟然發了一張在公司的打卡照。
而這個公司，就是約瑟夫名下的產業。
約瑟夫幾人受邀到國內，參加國際空間站研究的新聞不是秘密，之前新聞還播報過。
楊爍的粉絲為了支持姐姐，還特意做了她露面的剪輯。
兩人在一個項目組，同樣都是做物理方面的研究，這就相當於同一個劇組，男一男二類型撞了，資源也裝了。
這個模式，沒人比他們更熟了。
事情查到這裏，已經不僅僅是維護楊爍的姐姐了，而是上升到了國家層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本來只是看熱鬧的網友們，看到粉絲竟然扒出這麽多秘密，幾位大佬人物紛紛現身，一通操作，迅速提高了調查的速度。
接下來的短短幾個小時，約瑟夫的底褲都差點被扒幹凈。
從他操控手下團隊，數次誣陷其他科學家，到他大範圍購買國內賬號，反覆煽動輿論，唯恐天下不亂，條條罪狀，一一羅列。
大家查到這兒才發現，這是什麽科學家？
妥妥的反動派間諜！
江望野圍觀了整個過程，一邊驚嘆於這場浩大的戰役，一邊暗中推波助瀾。
一直到最後事情過於嚴重，就連黑客網友都已經點到為止，他才終於站出來，把這件事匯報給了局長。
莊嚴聽完他的闡述，神色凝重。
這個約瑟夫，遠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加無恥。
“約瑟夫教授，你怎麽解釋這些賬號？”
約瑟夫心中大驚，心裏把團隊的人都咒罵了一遍，殊不知早在網友查到國外賬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嚇得卷鋪蓋躲起來了。
他看了一眼對面的莊嚴，死不承認。
“汙蔑！徹徹底底的汙蔑！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
莊嚴站起身來，沈聲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我會申請調查組去調查清楚，只不過這頓時間，希望約瑟夫教授暫時不要離開13所，以便我們隨時核對信息。”
“你們……還想關我？”
約瑟夫心中後怕，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慌張道：“是你們邀請我來參加科研會的，我屬於B國！”
“沒有誰要關您，只是想請您在這兒做客一段時間。放心，您的科研工作可以繼續進行，只不過我們也會派保護您的安全。”
說是保護安全，但其實就是監視。
約瑟夫臉色難看，惡狠狠地轉頭朝姜喜月看去，頓時怒火中燒。
他的計劃以前可從來沒有失敗過，現在卻陰溝裏翻船。
踉踉蹌蹌逃出局長辦公室，一回頭，身後兩個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明顯是莊嚴的命令。
辦公室中，雖然約瑟夫陰謀落敗，但是莊嚴卻還是深色凝重。
如果網友們發現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這件事可不得了。
“江望野，我讓人去跟你整理一下目前的數據，他們找到的那些資料，或許會對調查有所幫助。”
吩咐完，轉頭對姜喜月道：“這次多虧了你，不然約瑟夫肯定要把這裏攪得一團亂。”
“功勞不在我，局長。”
她只是把約瑟夫用來陷害的資料送了過來，網絡上的調查就連她也沒想到。
楊爍的粉絲簡直立了大功。
“沒錯沒錯。”莊嚴笑道：“我還得謝謝他們，這段時間我會讓人盯著約瑟夫，他這人就是個無賴，我擔心他會破罐破摔。”
——
姜喜月回到房間，科研組的其他成員也都隱隱聽到消息，紛紛發消息來詢問。
她三言兩語解釋了一遍，拿著零食打開網絡，重新吃了一遍瓜。
看完全場，又拿出手機給楊爍發消息：【給你的粉絲點讚，厲害了。】
楊爍昨天通宵玩游戲，現在才剛慶幸，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
以網絡上已經調查處的信息為起點，大大提高了調查小組的進度，幾人偶爾還會來找姜喜月詢問。
很快，這件事就在基地中鬧得沸沸揚揚。
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逃避，約瑟夫這段時間一直躲在房間裏，沒有出現，但在莊嚴局長的要求下，該有的審問一個也沒有少。
其他科學家聽說了他做的事情，紛紛表示不屑和憤怒。
竊取別人研究成果不說，竟然還誣陷詆毀，妄圖把人毀了，這種做法簡直天怒人怨。
一周後，約好的科研時間還沒結束，約瑟夫就被以誹謗罪和發動反動信息被起訴。
但由於他是B國國籍，而且他的所作所為，都是收到了B國的指使，在兩國交涉後，約瑟夫被暫停所有在航天科技的科研項目，準備引渡回國。
這個結果，讓科研組所有成員大呼叫好。
只是莊嚴局長卻並不滿意。
這樣的結果，說好聽了是引渡回國接受制裁，但要是真的回國，在環境的庇護下，約瑟夫有很大的可能繼續逍遙自在。
無異於放虎歸山。
可是規矩在那兒放著，B國施壓，他們也必須按照規矩辦事。
約瑟夫要被引渡回國的決定下來之後，他才終於離開臥室，開始在基地中走動。
離開前，他甚至還親自去找了姜喜月。
當時，姜喜月正準備午休，看到他一臉笑容地站在外面，差點直接把門摔上。
約瑟夫卻像是打了一場漂亮翻身仗似的，迅速擡手把門擋住。
“Miss.姜，之前是我小瞧了你，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人在幫你。”
他沒有戴同聲傳譯的耳機。
之前調查小組在搜查的時候，就從同聲傳譯那兒，拿到了約瑟夫把設計方案給姜喜月時的錄音和翻譯記錄，作為證據。
這次他學乖了，故意沒戴耳機，不會留下證據。
姜喜月的翻譯沒法繼續，她也把自己的耳機也摘掉了。
其實她的英文並不差，口語沒問題，平時約瑟夫和幾個專家說的話，她也都能聽懂。
“你不是低估了我，是低估了Z國，希望你被引渡回國之後，能在監獄中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希望你以後能改過自新，做自己的研究。”
約瑟夫用英文道：“當然，這次回去之後，我會執行一切。”
說完，意味深長地朝她笑了一下，才在幾個工作人員的催促下，一同離開。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快步走過來，低聲詢問：“姜女士，他剛才有沒有……”
姜喜月微微搖頭。
“只是跟我道別，說自己會改過自新。”
雖然她不怎麽相信。
“接他回國的飛機已經到了嗎？是B國派來的私人飛機。”
“沒錯。”工作人員道：“不過我們這邊也會派人跟進的，您不用擔心。”
“那麻煩你們了。”
姜喜月朝他們微微頷首，轉身回到房間。
卻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一直睡不踏實。
之前莊嚴局長派了人，一直盯著約瑟夫，就擔心他會突然反擊，可在後面的調查過程中，他倒是安分得很。
只有在最後幾天，才開始露面。
頻頻出入科研室，熱烈地和其他成員討論方案，竟然還提出了幾個不錯的建議。
可是看他剛才的樣子，又不像是真的轉性了。
離開前，還特意說了，會執行承諾……
倏地。
姜喜月突然從睡夢中睜開眼睛。
剛才，約瑟夫離開之前對她說了一句話有些奇怪。
——這次回去之後，我會執行一切。
執行，他說這句話的時，用的是honour。
英語中，同樣的詞在不同的語句中，經常代表不同的意思。
而這個詞除了“執行承諾”，還有一個意思。
榮耀。
表彰。
所以那句話的意思，也可能是：
這次回去之後，我會因為這一切被表彰。
約瑟夫這次在計劃全部崩盤，不僅沒有陷害成功，還偷雞不成蝕把米，任務做成這個樣子，回去怎麽可能還會被表彰？
B國又不是瘋了……
除非，他還有其他任務，而且已經完成了？
姜喜月猛地從床上跳起來。
前幾天，約瑟夫頻繁跑科研室，他突然改變態度，是在做什麽？
雖然全程都有其他教授和工作人員在，但在科研室那樣覆雜的環境中，可操作的空間太多了。
她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顧不得午休，迅速朝科研室走去。
平時他們科研小組的人都會在這裏研究，討論關於國際空間站的項目，所以裏面也堆放了很多資料。
現在大家都在休息，空無一人。
姜喜月迅速開始檢查所有文件。
全部都在。
她皺著眉，有些迷惑。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正想著，周康文教授突然發來一條消息：
【推進器的實驗資料和實施方案我讓人帶過去給你了，收到之後檢查一遍，我上交之前加上你的名字。】
姜喜月：【教授，您是什麽時候讓人送過來的？】
周康文：【今天早上。】
所有在13所科研組的人都不能輕易離開，外人不能進入，就算是周康文也不例外。
之前兩人合作的推進器方案通過後，他做了一些實驗數據，準備讓姜喜月看看。
但因為之前約瑟夫的事，讓性格保守的周康文還有緊張，擔心互聯網數據漏洞，會把這個機密項目洩露出去，就打印成文件，讓信任的熟人帶過去給姜喜月。
周康文：【你沒收到嗎？】
沒有。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另一個實驗室幫忙，壓根就沒聽說有什麽文件要送過來。
那個推進器的改良方案，可以大大節省火箭運行燃料，在每次發射都以噸計算的火箭燃料方面，這個方案若是實施，節省出來的載重量，就可以運載更多東西。
對航天發展大有裨益。
“不會被約瑟夫偷走了吧？”
意識到這點，姜喜月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迅速往外跑，一邊給負責引渡約瑟夫的工作人員打電話。
沒有人接。
連續換了好幾個人，都沒有反應。
距離他們出發，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難道現在正在交接中，所以接不了電話？
她迅速去找莊嚴。
這麽重要的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必須在約瑟夫被接走之後把人攔下來。
可是剛來到局長辦公室外，卻被告知，局長去開會了，不在13區。
姜喜月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一邊繼續打電話，一邊往外跑，剛到門口，卻被警衛攔住。
所有參與空間站科研組的成員，沒有特別允許，不能外出。
“我有特別重要的事，要是再不去就來不及了……要不你們幫我聯系莊局長。”
警衛搖了搖頭：“您還是先回去吧，我們有命令，不能讓科研組的人出去。”
姜喜月急得團團轉，翻出電話簿，想要給周康文求助。
剛劃過電話錄，一個沒有備註性命的號碼突然印入眼中。
她出發到13區之前，周康文教授曾經給過她一個號碼，說是如果出了什麽事，可以撥這個號碼。
而且必須是大事才能撥。
現在的事，已經比天還要大了！
姜喜月咬牙，按下號碼撥了出去。
嘟——
嘟——
電話響了兩聲，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您好。”
對方只說了一句就停下來。
姜喜月不知道這個電話到底是誰，只希望能解決現在的難題，直接道：“我是姜喜月，航天科技基地11所的員工，目前正在13所參加國際空間站科研項目。今天要被遣送回B國的約瑟夫，身上很可能藏了航天局最重要的資料，他要偷偷帶回國！”
說完，她緊張地等待著。
電話那頭的女聲漸漸嚴肅起來。
“好的，我會如實匯報的，請您一直保持電話暢通，也請您清楚，如果謊報會有嚴重懲罰。”
“我知道。”
對面掛斷電話，姜喜月忐忑不安，又給江望野打電話說明情況，自己回到房間等待著。
江望野匆匆趕來，聽完事情經過，打了一次電話，發現還是不能接通，也有些緊張。
“你最後……是給誰打的電話？”
“不知道，教授沒有告訴我是誰，但應該很厲害，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兩人緊張地等待了一個多小時，不見去引渡約瑟夫的人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一直到將近傍晚，莊嚴局長突然出現門外，身後跟了好幾個助手。
他風塵仆仆，神色十分凝重。
一進門，便道：“我去處理約瑟夫的事了。”
“攔下來了？”
莊嚴點了一下頭。“在交接的最後一刻臨時取消，把人攔下來了，你那個電話……打得很及時。”
聞言，姜喜月稍稍松了一口氣。
“那被偷走的資料是在他身上嗎？”
一說起這個，莊嚴頓時有些頭疼。
“剛開始，約瑟夫還不承認，後來搜身也沒找到，我們最後是在他的□□裏找到的，他竟然把重要的幾頁紙藏了進去，真是……”
一想到那個畫面，他就有些不忍直視。
引渡交接前，他們的人會對約瑟夫進行為了搜身，他把資料偷出去，也難怪能想到這種辦法來躲避。
“還好現在都追回來了。”
他說的輕松，但當時的情況卻十分緊急。
眼看著約瑟夫就要被接走，一通電話直接打過去，暫停了所有引渡工作。
所有工作人員不顧B國反對，直接把人又重新帶回去。
當時約瑟夫應該已經察覺到不對，開始瘋狂掙紮，廢了好大勁兒，才終於把人帶走。
此後，B國領事館頻頻施壓，要求把約瑟夫放出去。
他們頂著壓力，最後才找到證據。
多虧了那個電話。
不然就算是他和外交部的人在，也不敢這麽強硬地把人帶回。
姜喜月放心下來。
“那以後約瑟夫該怎麽處理？”
在發現那份資料之後，事情的性質就發生了改變，之前領事館那邊還能狡辯，現在確實板上釘釘的間諜。
莊嚴局長只是模糊道：“後續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反正他不會好過的。對了，你之前打電話的那個人……說要謝謝你幫忙抓住這個間諜。”
“沒事，那也是我的研究成果，我還要多謝他幫忙，早知道一個電話就能解決，我就不用跑來跑去了。”
莊嚴微微點頭，欲言又止。
“你知道你是給誰打的電話嗎？”
姜喜月搖頭。
莊嚴猶豫了一會兒。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他帶著其他人離開的房間。
門關上，姜喜月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還好大家都及時趕過來了，之前聽說莊局長在開會，我還擔心沒人通知他，沒想到竟然會都不開了，直接跑去機場。”
江望野倚著桌腳站在一旁，漆黑的眸子裏暗流湧動，仔細思索著。
“你有沒有想過，還有誰能直接命令航天局的局長？”
姜喜月突然想起，剛才莊嚴說話的語氣，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提起來也是欲言又止，像是有諸多避諱。
她心裏隱約浮現出一個答案。
慢慢睜大眼睛。
江望野的神色卻輕松下來，微微站直身體。
“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有其他人處理，你不用擔心了。”
姜喜月微微點頭，目送他出門，自己坐在書桌前，看著通話記錄中的最後一個號碼。
猶豫了很久，點開號碼發了一條短信：
【謝謝您的幫助。】
消息沒有回覆。
接下來幾天，科研小組的工作已經進入尾聲，姜喜月開始忙碌起來。
期間也隱約聽到了約瑟夫後續的事情。
在B國領事館以約瑟夫是國家重要財產為理，決定再次引渡。
在拉扯了三天之後，得到同意。
引渡當天，一輛失控的轎車撞上押送約瑟夫的警車，約瑟夫當場身亡。
索性當時同行的警員下車辦事，沒有受傷。
失控的轎車被發現是一輛失蹤車輛，沒有找到車主。
整場車禍只損失了一輛警車，一輛報廢轎車。
當天，外交部發表聲明，對這個結果深表遺憾，並表示會以此為戒，嚴格整頓國內交通。
姜喜月是從江望野口中聽說的，聽他說完之後，真切地表示：
警車有點可惜了。
間諜事件表面上已經漸漸落下帷幕，參與的工作人員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褒獎。
等提到要怎麽獎勵姜喜月的時候，那個號碼的主人敲了敲桌上的絕密項目表。
“三個月的時間也太短了，英華集團這麽大的項目，想收也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讓發改委改變方陣，國企民營合作就行。”
發改委主任擔心道：“這不是之前確定好的項目嗎？”
為了掌控經濟命脈，這是必要的措施。
那人卻道：“就當是給她的獎勵吧，而且英華近幾年表現良好，不用逼太緊。”
主任立即點頭。
“是。”
作者有話要說： 我吹起牛來真厲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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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和計劃的不一樣？
約瑟夫看著帖子下面的回覆懵了一會兒，才迅速往上滑。
可連續翻了幾頁，下面的評論竟然清一色都是“不相信”和“支持姜喜月”,還有一大群人在解釋這個新聞的不合理性，說得頭頭是道。
而且不僅是首發論壇,就連其他轉載出去的帖子下面,評論也是出奇的一致。
他這招以前用過很多次,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而且頭一回見到這麽團結的人。
立即氣急敗壞地找了負責的團隊。
【這是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你們盯著走向,掌控輿論方向的嗎？現在帖子上的評論已經完全不受控了！】
約瑟夫著急,團隊裏的人更著急。
【先生,我們一晚上都在觀察網上的輿論,所有水軍號全部上陣，但還是一轉眼就被刷沒了，現在這個話題已經被徹底控評,我們也在想辦法。】
他們是專業團隊，拿錢辦事,一整晚都在小心地觀察著這個話題的風向,如果稍有不對，就會第一時間進行處理。
最開始發生異動的，是在淩晨快天亮的時候。
本來帖子前面都在按照計劃發展，網友的輿論被他們控制在股掌之中,輕易就能挑動戰火。
等到時機成熟,他們順利放出姜喜月的消息,開始暗中引導。
一切就是從這裏跑偏了。
最開始，是幾個網友留言表示不相信，並列舉了這片報道中的種種不合理。
遇到這種情況，團隊已經習以為常,十分熟練地刪除了。
可是半個小時之後，類似的評論越來越多！
他們根本刪不完。
刪了一條，一刷新，十條，五十條，上百條都出來了！
就連專業團隊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懵逼了。
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兒的網友，什麽時候這麽團結一心了？
他們瘋狂刪帖，可越刪越多，而且新湧現出的回覆，已經把他們用來煽動言論的水軍號給徹底壓得無影無蹤。
團隊手忙腳亂，心裏納悶，天都還沒有亮，哪兒來這麽多人上網？
他們不知道，不是網友不睡覺，而是有人把這個帖子，轉發到了楊爍和shudder的官方粉絲群裏。
一個大群兩千人，官方十個群。
這個熱心網友轉發過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句話：
#垃圾營銷號又開始了，這次還欺負楊爍姐姐，臭不要臉#
這句話，就已經足夠了。
所有人立即湧進帖子，不斷轉發擴散，輻射到各個新歌宣傳群、生日後援群、數據站群……
大大小小上百個群迅速聯動，一發不可收拾。
粉絲紛紛表示，你欺負姜喜月，就是欺負楊爍，那就是相當於欺負我了。
約瑟夫的團隊哪是對手？
沒幾分鐘就徹底失去了站場。
他聽完事情經過，頓時氣得不輕。
“不管了！我直接去找局長，到時候咬死姜喜月，我就不信他能不管！”
約瑟夫作為外賓，就算航天局的人心裏不高興，面上也得配合。
只要能往他們心裏紮根刺，他這次就算成功了。
一咬牙，他直接把手機關了，對那些評論眼不見心不煩，拿著資料，怒氣沖沖地朝局長辦公室走去。
卻剛好錯過了此時網友們的下一步舉動。
他們開始扒發帖人信息了……
——
姜喜月早早就到了科研室，正和其他教授一起做實驗。
一直到江望野匆匆趕來。
氣喘籲籲，神色慌亂。
平時如果有事，他都會在科研室外面等姜喜月出去，今天卻直接闖了進來。
“你看網上的消息了嗎？”
姜喜月正在圍觀一個化學專家做實驗，迷茫地搖頭。
其他專業也紛紛轉頭看來，都是一臉疑惑。
他們都是從國外來的，能學會用個微信已經十分難得了，哪兒會想起來上網看新聞？
江望野擰著眉，神情嚴肅地把姜喜月帶出科研室。
“昨天晚上，有人在網上發布了一個關於#國際太空站溫度控制改良方案#的計劃圖，雖然只發了一部分，但那可是機密，現在已經傳得到處都是。”
這個名字，聽著有些熟悉。
“你知道？”江望野註意到她的神色。
“嗯，昨天科研組討論的就是這個問題，不過這個方案好像是約瑟夫提出來的。”
一聽見這個名字，江望野臉上而有些難看，深吸一口氣，擡頭盯著姜喜月，道：“有人說，是你洩露出去的。”
“昨天他確實把資料給了我，讓我偷偷看……”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姜喜月若有所思，迅速問：“大家都被騙了？在罵我？”
“恰恰相反，現在大家都站你這邊。”
“？”
姜喜月更加疑惑。
這怎麽和劇本不太一樣？
江望野道：“好像是你弟弟的粉絲幫你把輿論掰回來了，他們可能覺得這只是普通營銷號，都在幫忙。”
一想到整個事件的走向，這麽緊張的時刻，他竟然有些想笑。
這場陰謀的後續，簡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姜喜月也忍不住笑起來：“我弟粉絲怎麽厲害呢！”
“雖然輿論都站在你這邊，但畢竟是機密文件洩露，我擔心……”
江望野還沒說完，經常跟在莊嚴局長身邊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朝兩人微微點頭，道：“姜喜月女士，莊局長請您過去一趟。”
聞言，姜喜月和江望野對視一眼。
“約瑟夫也在？”
工作人員點頭：“在的。”
剛才約瑟夫去告狀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聽著，也了解了一些心情。
B國派約瑟夫過來目的不純，他們一直都在提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陰謀，根本就不相信那人的說辭。
但就算心裏清楚，猶豫這件事牽扯重大，還涉及到兩國邦交，不能不重視。
但心，還是向著姜喜月這邊的。
想了想，工作人員低聲道：“姜女士，如果您不方便的話，可以先避一避。”
這也是局長的意思。
正面沖突總是不好的，畢竟現在對方占了先機。
“沒關系，我也有事要和莊局長匯報。”
說完，跟著他朝辦公室走去。
江望野緊隨其後。
航天局長辦公室中。
約瑟夫從進來開始，就在揮舞手臂，聲嘶力竭地控訴。
“我要求你們徹查到底！這是我們國家的最高機密，現在竟然傳得全網都是，要是被有心的人拿走，我們花費那麽多時間和金錢做的實驗，不是都白費了嗎？”
“資料在你們這兒出事，你們就必須負責！不然我們可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
“這份資料，我一直保護得很好，只給你們基地的姜喜月看過。昨天給他，今天就出事，她必須來給我一個交代！”
莊嚴局長安靜地聽他說完。
“你的意思是，資料是姜喜月洩露出去的嗎？”
“很有這個可能！”
約瑟夫義正言辭道：“整個13所裏，只有我、兩個隊友和姜喜月知道這個文件的存在，我和隊友怎麽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洩露出去，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昨天聽說他們在討論空間站的溫度問題，我好心給她看，沒想到竟然會出了這種事，我就不該相信她！”
他憤憤不平地控訴著。
莊嚴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一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猜到：“具體什麽情況，還是問問姜喜月吧。”
剛說完，門被打開，工作人員帶著姜喜月和江望野走了進來。
約瑟夫回頭看去，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Miss.姜，我是信任你，才會把資料給你，還特意叮囑你要小心，不要被其他人看到，現在可好，你們全國的人都知道了！”
姜喜月微微點頭。
“這件事我已經聽說了，但不是我洩露出去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約瑟夫怒氣沖沖：“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嗎？”
姜喜月：“不是我，因為我根本沒看過那份方案。”
“胡說八道！昨天是我親手交給你的！”
“對啊，你剛給我，我就送來給莊局長了。”姜喜月指了一下坐在辦公桌後的莊嚴，道：“我連開都沒開封。”
約瑟夫慢慢擰起眉。
感覺事情不太對。
姜喜月竟然沒看？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找借口推脫……”
姜喜月十分冷靜道：“基地裏除了臥室都有監控，只要一查就知道，應該能看到在你離開之後，我沒有回房間，就直接去找了局長，全程沒有拆開過封條。”
昨天約瑟夫送資料來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
她故意留了一個心眼，直接上交給了局長，走的還是監控無死角的路段，全程都能查看。
防的就是這一手。
“我沒看過，資料也不在我手裏，怎麽洩露？”
這件事情，莊嚴也十分清楚，接著道：“約瑟夫教授，現在那份資料確實在我手上，不過我也拆開過，你懷疑是我洩密的？”
說著，從抽屜裏拿出那份#國際空間站溫度控制改良方案書#，放在桌上。
方案書和昨天約瑟夫給姜喜月時一模一樣。
打著封條，按了紅章，完好無損。
約瑟夫一時間有些發懵，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因為他壓根沒想到，姜喜月做得這麽絕，反手就把資料上交了。
按理說，姜喜月作為物理愛好者，研究航空航天，對知識的渴求是本能，那麽珍貴的資料在手上，肯定會忍不住翻看。
可她就是這麽沒道理。
說不看就不看。
說上交就上交。
一點興趣都沒有。
姜喜月昨天拿到方案書的時候，確實是一臉漠然。
我手握穩定率超過90%的改良方案，看你這個60%的幹什麽？
影響我思維發揮。
見約瑟夫不說話，莊嚴局長話頭一轉，道：“貴國這麽重要的資料遭到洩密，我們也很重視。約瑟夫教授，您放心，接下來我們會成立一個調查小組，把那個洩密的人抓出來，給你們一個交代。”
約瑟夫騎虎難下。
想要繼續借題發揮，可姜喜月已經把這件事推得幹幹凈凈，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怎麽才能把她扯進來。
一方面又擔心調查小組真找出什麽線索來。
正猶豫著，江望野突然道：“局長，我想現在已經有眉目了。”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關註著網絡上的輿論動向，全程圍觀了網友的神操作。
航天局要調查這件事，首先需要向上面審批，立案偵查，調派人手。
收集資料過程中，也有諸多規矩需要遵守，到時候調查緩慢，受限極多。
但網友就不用顧慮這麽多了。
他們覺得這就是個垃圾營銷號，弄他！
先是從發帖的賬號開始查，通過幾張沒有刪幹凈的照片，他們找到了號主的真實身份，詢問才知道，號主在兩個月之前，就已經把賬號以五十塊的價格出售。
通過他和買主交流的消息，很快，他們就鎖定了真正的發帖人。
迅速篩選了他關註的幾百號人，輾轉之後，發現這個發帖人曾經在另一個國際賬號上，發過一張一模一樣的照片。
網友迅速□□跟上。
一扒不要緊，越往下深挖，越是發現問題重大。
這個國際賬號嵌套的另一個官方賬號，竟然發了一張在公司的打卡照。
而這個公司，就是約瑟夫名下的產業。
約瑟夫幾人受邀到國內，參加國際空間站研究的新聞不是秘密，之前新聞還播報過。
楊爍的粉絲為了支持姐姐，還特意做了她露面的剪輯。
兩人在一個項目組，同樣都是做物理方面的研究，這就相當於同一個劇組，男一男二類型撞了，資源也裝了。
這個模式，沒人比他們更熟了。
事情查到這裏，已經不僅僅是維護楊爍的姐姐了，而是上升到了國家層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本來只是看熱鬧的網友們，看到粉絲竟然扒出這麽多秘密，幾位大佬人物紛紛現身，一通操作，迅速提高了調查的速度。
接下來的短短幾個小時，約瑟夫的底褲都差點被扒幹凈。
從他操控手下團隊，數次誣陷其他科學家，到他大範圍購買國內賬號，反覆煽動輿論，唯恐天下不亂，條條罪狀，一一羅列。
大家查到這兒才發現，這是什麽科學家？
妥妥的反動派間諜！
江望野圍觀了整個過程，一邊驚嘆於這場浩大的戰役，一邊暗中推波助瀾。
一直到最後事情過於嚴重，就連黑客網友都已經點到為止，他才終於站出來，把這件事匯報給了局長。
莊嚴聽完他的闡述，神色凝重。
這個約瑟夫，遠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加無恥。
“約瑟夫教授，你怎麽解釋這些賬號？”
約瑟夫心中大驚，心裏把團隊的人都咒罵了一遍，殊不知早在網友查到國外賬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嚇得卷鋪蓋躲起來了。
他看了一眼對面的莊嚴，死不承認。
“汙蔑！徹徹底底的汙蔑！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
莊嚴站起身來，沈聲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我會申請調查組去調查清楚，只不過這頓時間，希望約瑟夫教授暫時不要離開13所，以便我們隨時核對信息。”
“你們……還想關我？”
約瑟夫心中後怕，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慌張道：“是你們邀請我來參加科研會的，我屬於B國！”
“沒有誰要關您，只是想請您在這兒做客一段時間。放心，您的科研工作可以繼續進行，只不過我們也會派保護您的安全。”
說是保護安全，但其實就是監視。
約瑟夫臉色難看，惡狠狠地轉頭朝姜喜月看去，頓時怒火中燒。
他的計劃以前可從來沒有失敗過，現在卻陰溝裏翻船。
踉踉蹌蹌逃出局長辦公室，一回頭，身後兩個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明顯是莊嚴的命令。
辦公室中，雖然約瑟夫陰謀落敗，但是莊嚴卻還是深色凝重。
如果網友們發現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這件事可不得了。
“江望野，我讓人去跟你整理一下目前的數據，他們找到的那些資料，或許會對調查有所幫助。”
吩咐完，轉頭對姜喜月道：“這次多虧了你，不然約瑟夫肯定要把這裏攪得一團亂。”
“功勞不在我，局長。”
她只是把約瑟夫用來陷害的資料送了過來，網絡上的調查就連她也沒想到。
楊爍的粉絲簡直立了大功。
“沒錯沒錯。”莊嚴笑道：“我還得謝謝他們，這段時間我會讓人盯著約瑟夫，他這人就是個無賴，我擔心他會破罐破摔。”
——
姜喜月回到房間，科研組的其他成員也都隱隱聽到消息，紛紛發消息來詢問。
她三言兩語解釋了一遍，拿著零食打開網絡，重新吃了一遍瓜。
看完全場，又拿出手機給楊爍發消息：【給你的粉絲點讚，厲害了。】
楊爍昨天通宵玩游戲，現在才剛慶幸，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
以網絡上已經調查處的信息為起點，大大提高了調查小組的進度，幾人偶爾還會來找姜喜月詢問。
很快，這件事就在基地中鬧得沸沸揚揚。
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逃避，約瑟夫這段時間一直躲在房間裏，沒有出現，但在莊嚴局長的要求下，該有的審問一個也沒有少。
其他科學家聽說了他做的事情，紛紛表示不屑和憤怒。
竊取別人研究成果不說，竟然還誣陷詆毀，妄圖把人毀了，這種做法簡直天怒人怨。
一周後，約好的科研時間還沒結束，約瑟夫就被以誹謗罪和發動反動信息被起訴。
但由於他是B國國籍，而且他的所作所為，都是收到了B國的指使，在兩國交涉後，約瑟夫被暫停所有在航天科技的科研項目，準備引渡回國。
這個結果，讓科研組所有成員大呼叫好。
只是莊嚴局長卻並不滿意。
這樣的結果，說好聽了是引渡回國接受制裁，但要是真的回國，在環境的庇護下，約瑟夫有很大的可能繼續逍遙自在。
無異於放虎歸山。
可是規矩在那兒放著，B國施壓，他們也必須按照規矩辦事。
約瑟夫要被引渡回國的決定下來之後，他才終於離開臥室，開始在基地中走動。
離開前，他甚至還親自去找了姜喜月。
當時，姜喜月正準備午休，看到他一臉笑容地站在外面，差點直接把門摔上。
約瑟夫卻像是打了一場漂亮翻身仗似的，迅速擡手把門擋住。
“Miss.姜，之前是我小瞧了你，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人在幫你。”
他沒有戴同聲傳譯的耳機。
之前調查小組在搜查的時候，就從同聲傳譯那兒，拿到了約瑟夫把設計方案給姜喜月時的錄音和翻譯記錄，作為證據。
這次他學乖了，故意沒戴耳機，不會留下證據。
姜喜月的翻譯沒法繼續，她也把自己的耳機也摘掉了。
其實她的英文並不差，口語沒問題，平時約瑟夫和幾個專家說的話，她也都能聽懂。
“你不是低估了我，是低估了Z國，希望你被引渡回國之後，能在監獄中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希望你以後能改過自新，做自己的研究。”
約瑟夫用英文道：“當然，這次回去之後，我會執行一切。”
說完，意味深長地朝她笑了一下，才在幾個工作人員的催促下，一同離開。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快步走過來，低聲詢問：“姜女士，他剛才有沒有……”
姜喜月微微搖頭。
“只是跟我道別，說自己會改過自新。”
雖然她不怎麽相信。
“接他回國的飛機已經到了嗎？是B國派來的私人飛機。”
“沒錯。”工作人員道：“不過我們這邊也會派人跟進的，您不用擔心。”
“那麻煩你們了。”
姜喜月朝他們微微頷首，轉身回到房間。
卻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一直睡不踏實。
之前莊嚴局長派了人，一直盯著約瑟夫，就擔心他會突然反擊，可在後面的調查過程中，他倒是安分得很。
只有在最後幾天，才開始露面。
頻頻出入科研室，熱烈地和其他成員討論方案，竟然還提出了幾個不錯的建議。
可是看他剛才的樣子，又不像是真的轉性了。
離開前，還特意說了，會執行承諾……
倏地。
姜喜月突然從睡夢中睜開眼睛。
剛才，約瑟夫離開之前對她說了一句話有些奇怪。
——這次回去之後，我會執行一切。
執行，他說這句話的時，用的是honour。
英語中，同樣的詞在不同的語句中，經常代表不同的意思。
而這個詞除了“執行承諾”，還有一個意思。
榮耀。
表彰。
所以那句話的意思，也可能是：
這次回去之後，我會因為這一切被表彰。
約瑟夫這次在計劃全部崩盤，不僅沒有陷害成功，還偷雞不成蝕把米，任務做成這個樣子，回去怎麽可能還會被表彰？
B國又不是瘋了……
除非，他還有其他任務，而且已經完成了？
姜喜月猛地從床上跳起來。
前幾天，約瑟夫頻繁跑科研室，他突然改變態度，是在做什麽？
雖然全程都有其他教授和工作人員在，但在科研室那樣覆雜的環境中，可操作的空間太多了。
她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顧不得午休，迅速朝科研室走去。
平時他們科研小組的人都會在這裏研究，討論關於國際空間站的項目，所以裏面也堆放了很多資料。
現在大家都在休息，空無一人。
姜喜月迅速開始檢查所有文件。
全部都在。
她皺著眉，有些迷惑。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正想著，周康文教授突然發來一條消息：
【推進器的實驗資料和實施方案我讓人帶過去給你了，收到之後檢查一遍，我上交之前加上你的名字。】
姜喜月：【教授，您是什麽時候讓人送過來的？】
周康文：【今天早上。】
所有在13所科研組的人都不能輕易離開，外人不能進入，就算是周康文也不例外。
之前兩人合作的推進器方案通過後，他做了一些實驗數據，準備讓姜喜月看看。
但因為之前約瑟夫的事，讓性格保守的周康文還有緊張，擔心互聯網數據漏洞，會把這個機密項目洩露出去，就打印成文件，讓信任的熟人帶過去給姜喜月。
周康文：【你沒收到嗎？】
沒有。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另一個實驗室幫忙，壓根就沒聽說有什麽文件要送過來。
那個推進器的改良方案，可以大大節省火箭運行燃料，在每次發射都以噸計算的火箭燃料方面，這個方案若是實施，節省出來的載重量，就可以運載更多東西。
對航天發展大有裨益。
“不會被約瑟夫偷走了吧？”
意識到這點，姜喜月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迅速往外跑，一邊給負責引渡約瑟夫的工作人員打電話。
沒有人接。
連續換了好幾個人，都沒有反應。
距離他們出發，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難道現在正在交接中，所以接不了電話？
她迅速去找莊嚴。
這麽重要的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必須在約瑟夫被接走之後把人攔下來。
可是剛來到局長辦公室外，卻被告知，局長去開會了，不在13區。
姜喜月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一邊繼續打電話，一邊往外跑，剛到門口，卻被警衛攔住。
所有參與空間站科研組的成員，沒有特別允許，不能外出。
“我有特別重要的事，要是再不去就來不及了……要不你們幫我聯系莊局長。”
警衛搖了搖頭：“您還是先回去吧，我們有命令，不能讓科研組的人出去。”
姜喜月急得團團轉，翻出電話簿，想要給周康文求助。
剛劃過電話錄，一個沒有備註性命的號碼突然印入眼中。
她出發到13區之前，周康文教授曾經給過她一個號碼，說是如果出了什麽事，可以撥這個號碼。
而且必須是大事才能撥。
現在的事，已經比天還要大了！
姜喜月咬牙，按下號碼撥了出去。
嘟——
嘟——
電話響了兩聲，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您好。”
對方只說了一句就停下來。
姜喜月不知道這個電話到底是誰，只希望能解決現在的難題，直接道：“我是姜喜月，航天科技基地11所的員工，目前正在13所參加國際空間站科研項目。今天要被遣送回B國的約瑟夫，身上很可能藏了航天局最重要的資料，他要偷偷帶回國！”
說完，她緊張地等待著。
電話那頭的女聲漸漸嚴肅起來。
“好的，我會如實匯報的，請您一直保持電話暢通，也請您清楚，如果謊報會有嚴重懲罰。”
“我知道。”
對面掛斷電話，姜喜月忐忑不安，又給江望野打電話說明情況，自己回到房間等待著。
江望野匆匆趕來，聽完事情經過，打了一次電話，發現還是不能接通，也有些緊張。
“你最後……是給誰打的電話？”
“不知道，教授沒有告訴我是誰，但應該很厲害，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兩人緊張地等待了一個多小時，不見去引渡約瑟夫的人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一直到將近傍晚，莊嚴局長突然出現門外，身後跟了好幾個助手。
他風塵仆仆，神色十分凝重。
一進門，便道：“我去處理約瑟夫的事了。”
“攔下來了？”
莊嚴點了一下頭。“在交接的最後一刻臨時取消，把人攔下來了，你那個電話……打得很及時。”
聞言，姜喜月稍稍松了一口氣。
“那被偷走的資料是在他身上嗎？”
一說起這個，莊嚴頓時有些頭疼。
“剛開始，約瑟夫還不承認，後來搜身也沒找到，我們最後是在他的□□裏找到的，他竟然把重要的幾頁紙藏了進去，真是……”
一想到那個畫面，他就有些不忍直視。
引渡交接前，他們的人會對約瑟夫進行為了搜身，他把資料偷出去，也難怪能想到這種辦法來躲避。
“還好現在都追回來了。”
他說的輕松，但當時的情況卻十分緊急。
眼看著約瑟夫就要被接走，一通電話直接打過去，暫停了所有引渡工作。
所有工作人員不顧B國反對，直接把人又重新帶回去。
當時約瑟夫應該已經察覺到不對，開始瘋狂掙紮，廢了好大勁兒，才終於把人帶走。
此後，B國領事館頻頻施壓，要求把約瑟夫放出去。
他們頂著壓力，最後才找到證據。
多虧了那個電話。
不然就算是他和外交部的人在，也不敢這麽強硬地把人帶回。
姜喜月放心下來。
“那以後約瑟夫該怎麽處理？”
在發現那份資料之後，事情的性質就發生了改變，之前領事館那邊還能狡辯，現在確實板上釘釘的間諜。
莊嚴局長只是模糊道：“後續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反正他不會好過的。對了，你之前打電話的那個人……說要謝謝你幫忙抓住這個間諜。”
“沒事，那也是我的研究成果，我還要多謝他幫忙，早知道一個電話就能解決，我就不用跑來跑去了。”
莊嚴微微點頭，欲言又止。
“你知道你是給誰打的電話嗎？”
姜喜月搖頭。
莊嚴猶豫了一會兒。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他帶著其他人離開的房間。
門關上，姜喜月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還好大家都及時趕過來了，之前聽說莊局長在開會，我還擔心沒人通知他，沒想到竟然會都不開了，直接跑去機場。”
江望野倚著桌腳站在一旁，漆黑的眸子裏暗流湧動，仔細思索著。
“你有沒有想過，還有誰能直接命令航天局的局長？”
姜喜月突然想起，剛才莊嚴說話的語氣，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提起來也是欲言又止，像是有諸多避諱。
她心裏隱約浮現出一個答案。
慢慢睜大眼睛。
江望野的神色卻輕松下來，微微站直身體。
“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有其他人處理，你不用擔心了。”
姜喜月微微點頭，目送他出門，自己坐在書桌前，看著通話記錄中的最後一個號碼。
猶豫了很久，點開號碼發了一條短信：
【謝謝您的幫助。】
消息沒有回覆。
接下來幾天，科研小組的工作已經進入尾聲，姜喜月開始忙碌起來。
期間也隱約聽到了約瑟夫後續的事情。
在B國領事館以約瑟夫是國家重要財產為理，決定再次引渡。
在拉扯了三天之後，得到同意。
引渡當天，一輛失控的轎車撞上押送約瑟夫的警車，約瑟夫當場身亡。
索性當時同行的警員下車辦事，沒有受傷。
失控的轎車被發現是一輛失蹤車輛，沒有找到車主。
整場車禍只損失了一輛警車，一輛報廢轎車。
當天，外交部發表聲明，對這個結果深表遺憾，並表示會以此為戒，嚴格整頓國內交通。
姜喜月是從江望野口中聽說的，聽他說完之後，真切地表示：
警車有點可惜了。
間諜事件表面上已經漸漸落下帷幕，參與的工作人員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褒獎。
等提到要怎麽獎勵姜喜月的時候，那個號碼的主人敲了敲桌上的絕密項目表。
“三個月的時間也太短了，英華集團這麽大的項目，想收也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讓發改委改變方陣，國企民營合作就行。”
發改委主任擔心道：“這不是之前確定好的項目嗎？”
為了掌控經濟命脈，這是必要的措施。
那人卻道：“就當是給她的獎勵吧，而且英華近幾年表現良好，不用逼太緊。”
主任立即點頭。
“是。”
作者有話要說： 我吹起牛來真厲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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