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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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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且說榮國府這年過得比起往年來, 委實寒磣了許多。

迎春、探春、惜春幾個姑娘家的首飾每人的衣裳首飾的用度減了兩層。公中采買的食材、酒水也不揀那最上乘的了。下人的月錢發得也不那麽及時了。自然, 下人過年期間的雙倍月例銀子今年也沒了。至於拜年的紅包, 就只能看各房的每個主子的態度了。

除了賈母處,其餘各處用度一律縮水。主子們都這樣了, 下人們的待遇也就可以理解了。

沒錢帶來的直接反應是什麽?是不高興。不止賈母不高興,下人們也沒了往年的興高采烈、神采飛揚了。

往年過年,基本有點本事的或者嘴夠巧的過個年荷包都得豐了一圈,只今年, 啥都沒有了,自然就不樂意了。這群人都叫榮國府給養胃口大了, 不說念著府裏過去的恩惠, 只覺得往年都有今年卻沒有, 就記著今年府裏的不好了。

這麽一來,這個年過得全然沒有往年的熱鬧和氣氛。

等到了除夕晚宴的時候, 就更明顯了。

擺好了席, 王夫人和邢霜扶著賈母高坐主位。其餘等人按位置相繼坐下。

賈母說了幾句話, 然後便開始吩咐開席。

眾人都知道賈母這段時間心情不好,趨吉避兇的能力個個都有, 說話間便都小心翼翼的,連素來膽大的鳳姐兒也不敢高聲調笑了。等賈母中間放下筷子時候,眾人便也緊跟著放下了筷子。

氣氛這麽怪異,個人都不甚自在。因而,不過略微聚了聚,便散了。賈母沒走, 眾人便也先陪著,只等賈母走了,再各自離去。

等到撤桌的時候,賈母瞧著滿滿一桌子的菜卻都沒動幾筷子的模樣,不知怎麽的,心裏突然有中說不出的淒涼。

大老爺瞧著賈母臉上神色不大好,再想起自己這段時間帶孩子的經歷,萬般思緒湧上心頭,內心便生出許多感性來。也覺得這段時間自己老是跟賈母頂嘴各種計較挺沒意思的,父母和子女總是算不清的。

畢竟是自己母親,看著賈母那神情就有些不忍,大老爺便伸出手想上前扶一下賈母,說幾句好聽的,至少叫賈母這個年過得開心些。

手伸到一半呢,就見寶玉朝著賈母走過來,然後賈母臉上剛還低沈的神情立馬就就變晴了,眼裏是滿滿的笑意,慈愛地看著寶玉。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大老爺自己自己眼花了,瞧錯了。

大老爺便無事發生一般,又慢慢垂下了自己的右手。也是,必然是自己看錯了,有寶玉在,有二弟在,母親永遠都會是笑意盈盈的。如何會難過,又如何會看得到自己呢?

等寶玉走近了,賈母一手拉過寶玉,問道:“你小人家家的,不是叫你早些回去休息的嗎,怎的過來了?”

寶玉對著賈母的關心已是習以為常,只道自己沒事。又向賈母說道:“老祖宗席上那黃酒可是用了好幾杯?瞧著好似有些醉了,我來送您回去吧,不然我是不能放心的。”

雖是詢問,卻是肯定的語氣。賈母聽了後臉上的笑容就更盛了,顯然對著寶玉的關心很是受用。

又轉過頭跟周圍的人顯擺:“平時都道我最疼寶玉,如今可是瞧見了吧。也只寶玉這麽體貼,關心我,註意到我酒喝多了,曉得我不舒服,特特過來送我回去。你們一個個的有哪個有他對我的這份心思?”

一時之間,只把寶玉往懷裏摟,心肝肉似的疼著。

鳳姐兒瞧著賈母的心情又高漲起來,著實松了一口氣。膽子便也大了起來,隨著賈母的話附和著:“是是是,寶玉最好。誰不知道寶玉是老祖宗的心尖子,老祖宗自然也是寶玉掛在心裏的頭一份。也只我這個只會低頭幹活不會討巧賣乖的沒人疼罷了!”說話間還用寬大的袖子掩了掩眼睛那一片地兒作傷心流淚狀。

賈母還沒給出反應呢,寶玉就急了,“鳳姐姐快別難過了,誰說沒人疼你的,我就喜歡鳳姐姐,疼鳳姐姐,就是老祖宗也是很疼很疼你的……寶玉邊說著邊搖著賈母的袖子,指望賈母給個回應呢!

賈母果然很開心,順著寶玉的話道:“都疼都疼,我哪個都疼。”賈母點了點寶玉的額頭,又轉過頭來看著鳳姐兒,道:“你們兩個促狹的,今兒還排揎上我來了,膽子忒大。”

寶玉就在賈母懷裏扭了扭身子,溫言細語地跟賈母說著話,哄得賈母眉開眼笑的。

王夫人瞧見了寶玉的動作,頻頻點頭。顯見是對寶玉哄著賈母的行為很是滿意。

自己兒子就是有眼力見兒,就得這樣。寶玉只要能一直占據著老太太心裏的第一份,那麽,自己心底的那些打算就有希望,不算妄想了。

在這府裏,只要得了老太太的喜歡,什麽都不叫事兒。

像是旁人家母親生怕兒子跟祖母關系太近,會對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不夠親近,王夫人卻從沒這個憂慮。她從來只擔心老太太不夠看中寶玉的,從來不會因為怕自己兒子被老太太籠絡住而不叫孩子跟老人親近的。

天生的母子情分那是誰都能夠拆開的嗎?何況,母子兩人又是天天能夠見到的,該關心的關心,該培養感情的也一點兒沒差,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反倒是一味攔著,不說能不能真正地攔住,只說這麽一來鐵定是要得罪婆婆的。婆婆是那麽好得罪的嗎?與其把婆婆得罪了逼著婆婆來整治你,倒不如主動放手,叫孩子跟婆婆多多親近。這樣,既是對婆婆表達了善意,又能多一個人來疼自己孩子,不是挺好的嗎?

君不見,自己就是因為寶玉得老太太的寵,自己才能夠在府裏這麽有臉面嗎?就說先前自己對林丫頭的為難,難道老太太真的就一點兒不知?不過就是看在寶玉的面上,只要自己沒做出給林丫頭下毒這種惡劣的事情,老太太對自己的包容度還是很高的,基本好些事都是老太太睜只眼閉只眼的,不會真的對自己如何。

若非如此,自己又如何敢這麽明目張膽地表達自己對黛玉的不喜,叫下人看著自己的眼色去為難她?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沒有老太太的態度擺在那兒,自己也不敢那般放心大膽的去做!

至於那些因為孩子跟祖母關系親近便心生不快,甚至跟孩子耍脾氣而怨怪、冷落、疏遠孩子的,這樣的人在王夫人眼裏都是蠢人。哪怕是賈母在王夫人看來也是一樣。

這不是自己變著法地把孩子推到別人處了嗎?不想著多關心、籠絡孩子反而把孩子往別人處推,怕不是腦子有坑?

不說王夫人心裏這一番腹誹,只說寶玉扶著賈母回去後,眾人便相繼散了。

邢霜和大老爺也會去了,這邊剛進屋還沒收拾呢,就見蓮姨娘帶著賈琮過來了。

進了門,蓮姨娘就望著賈琮,眼神示意。賈琮擡頭看了一看,嘴動了動,又重新合上了。低頭不語。一旁看著的蓮姨娘都替他著急,又伸手推了推他,道“哥兒不是說要來跟老爺太太一起守歲的嗎?怎的到了跟前反倒成了鋸嘴的葫蘆,不吱聲了?”

瞧著賈琮還是不做聲,蓮姨娘便轉頭對著邢霜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哥兒就是有些靦腆,不善言辭,剛沒人時候還跟我說要來盡盡為人子女的本分……”

大老爺對這個兒子向來是不在意的。庶子,在他們這樣的人家,地位還不如庶女來得高一些。庶女還可以用來聯姻,庶子除了給一點子家業,其它的半分用處也沒有。

再來,賈琮在府裏的存在感著實太弱。若是他不過來,大老爺甚至經常都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兒子。

因而,瞧著賈琮這麽畏縮膽怯的模樣,大老爺就很生氣。剛想發火,轉頭,看到邢霜正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些心虛起來。摸了摸鼻子,就又作不經意間的後退兩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邢霜瞧著大老爺這一番姿態,都懶得搭理他。只偏過頭,又看向賈琮。這個有些沈默、內斂、存在感極低的少年。

邢霜倒是沒介意賈琮的沈默。相反,她倒是還挺高興的。因為她現在在賈琮臉上已經找不到當初雲姨娘被送走後,賈琮對自己表現出來的怨懟、憤恨了。

雖說,當初大老爺把雲姨娘送走以後,自己就預料到了賈琮的反應。這才特地把蓮姨娘留下照顧她,畢竟自己也不想養一個怨恨自己的孩子在身邊。那種哪怕孩子再討厭自己,也要好好照顧孩子,無私奉獻,人人稱讚的好嫡母劇本人設著實不適合自己。

只是,後來瞧著賈琮對自己那種怨恨的態度哪怕邢霜不是很在乎,但是也說不上來開心就是了。

如今,能不叫人這麽討厭、怨恨,邢霜自然是很高興的。這說明蓮姨娘教的不錯。定然是將當初事情的一番原委說給賈琮了,自己說的賈琮許是不信,但是這話是從每日照顧自己的姨娘說的賈琮就信。因為,姨娘一般都應該怕他向著太太的,定不會特地給太太說好話,姨娘既然這麽說了,那必然就是事實。

再有,也是府裏那些看熱鬧不怕事大、愛嚼舌根的姨娘叫大老爺給打發了,沒人在賈琮耳邊念叨些有的沒的了,這才能這麽順利,不過幾個月就叫賈琮軟化了態度。

所以,知道事情的真相,賈琮對邢霜的態度就不能那麽理所當然地壞了。只是,哪怕雲姨娘罪有應得,人有遠近親疏,所以賈琮依然不喜邢霜。故而,蓮姨娘想叫他討好大老爺、邢霜,賈琮不願拂了蓮姨娘的臉面,這才過來,卻不願意開口。

邢霜也能明白蓮姨娘的心思。她這是在跟自己示好,同時也是在為賈琮的未來考慮。

賈琮還小,許是不明白,作為一個庶子,那將來的婚事、前程、財產可以說是都掌在嫡母邢霜手中。蓮姨娘卻清楚,因而,她才不會沒腦子幹一些傻事,挑撥賈琮和邢霜的關系。便是賈琮真把邢霜給恨上了,惹惱了邢霜,他還有何將來可言?自己這個依靠著賈琮的姨娘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知道蓮姨娘的意思,邢霜就更高興了。能和平共處挺好的。橫豎她沒什麽打壓庶子的念頭。當然,她對做一個無私奉獻的好嫡母也同樣沒有興趣。該有的待遇自己會給,便是不過分的要求自己能滿足的也可以滿足,只是悉心教導、關懷慈愛就別指望自己來了。自己著實做不來。她就是偏心,喜歡自己親生的孩子,喜歡自己養著的黛玉、岫煙,旁的人她著實是沒什麽心力再付出了。

故而,如今,能有這麽個明白人來照顧賈琮她求之不得。若是賈母願意放手的話,邢霜甚至想把迎春也接過來叫蓮姨娘養。跟著蓮姨娘這樣的明白人,至少,迎春能更懂些人情世故,能更討喜些。

就好比今兒除夕守歲,賈琮來了這就是個態度。哪怕大老爺見到他生氣,那好歹也是刷了一波存在感,叫大老爺知道他還有這麽一個兒子。再有,外面看到的人誰不得誇賈琮句孝順、懂事、守禮。但是,同樣庶出的迎春,顯然就沒有意識。她處境不好也不全是別人的過錯,自己也有原因。探春好歹知道給寶玉做針線,討好王夫人,相比起來,迎春就顯得很被動。大房這邊忽略她,她也不在意,就當你們都不存在。後來過來請安也只是形勢所迫,但人家來了跟自己也沒什麽說的,最多就是問兩句安,然後就去找岫煙黛玉頑了。

講真,迎春真的沒啥不好的心思,就是顯得木了些,不會討人喜歡。

邢霜大體來說,總還是盼著她好的。就是看在上回自己裝暈她能鼓起一次勇氣跟黛玉一起求賈母為自己請大夫的份上,自己也想她有份好未來。

所以,若是賈母願意放手,她也願意把迎春接過來叫蓮姨娘教教也好。只不過,瞧著賈母的態度怕是不會輕易放手。畢竟,她是指望家裏的女孩兒聯姻用的,養在她身邊,雖然她沒怎麽教養這些女孩子,但是將來對外的名聲更好聽些,價值就更高些,更有用些。

至於親自教導,她老人家如今沒那份精力呢?

邢霜這邊正思維發散呢,就聽耳邊兩聲“太太——太太”。邢霜這才回過神了。

“哦,嗯,挺好,琮哥兒你教得挺好。”

蓮姨娘:……

看蓮姨娘面色有些尷尬,如意上前給邢霜低聲說了一句:“姨娘是問她是不是可以帶著琮哥兒退下了?”畢竟,大老爺的眼神著實不是很歡迎她兩的樣子,時候也差不多了。

邢霜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她真不是故意叫人家這麽尷尬的。又吩咐如意去把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了。

就見如意托著個托盤,裏面放著兩個狀元及第、兩個筆錠如意的金錁子,端是精巧可愛。

邢霜笑道:“叫琮哥兒拿著吧,這是壓歲銀子呢,圖個吉利喜慶。”賈琮瞧見了,別別扭扭地收下了。不是寶玉那等子手裏寬泛的,一般是沒人會跟銀子過不去的。

該見的見了,該說的說了,壓歲銀子也賞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邢霜就叫兩人回去早些休息了。

但是,要走的時候,蓮姨娘瞧著還是有些猶猶豫豫的樣子,似是還有話要說。邢霜見不慣人這麽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就直接張口詢問了:“姨娘可是還有事?”

蓮姨娘猶豫了一瞬,決定還是該說的索性一次性都說了吧。不然每次都這麽尷尬、別扭也著實不是自己的個性。確定了想法,蓮姨娘便先叫賈琮出去到門口等她,大人之間的事不好叫孩子聽到。

賈琮還是很聽蓮姨娘的話的,蓮姨娘只跟他說了一聲,賈琮也沒追問,自覺往外走。一旁的吉祥就緊跟出去看著了。

確定賈琮出去了,蓮姨娘又看了一眼大老爺。

縮在邢霜視線盲區的大老爺:總不會還要自己避出去吧,你咋不上天呢?

大老爺又一轉,背過身去,只做看不見蓮姨娘的眼神示意。耳朵卻豎起來,仔細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蓮姨娘也沒盯著大老爺不放,不走就不走。只要你不後悔。便開口道:“我這裏想先跟太太道個歉,當初太太跟老爺那次鬧騰總歸是因我而起。叫太太受了委屈,是我的不是。我給太太賠禮了。”說話間蓮姨娘便對著邢霜福了一禮。

邢霜的臉就有些黑。心說,那你是夠對不起我的。把我從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現代社會弄到這處處規矩、綱常的時代,還要遭受抄家的不幸,可不對不起我嗎?倒是原主怕是要感謝你了。把她從這破牢籠中解放出來,從此不拘是去現代或是哪裏,總歸要比原本的命運要好。

只是,想到白白胖胖的珞哥兒,邢霜又不想抱怨了。

瞧著邢霜沒有說話,蓮姨娘繼續道:“我也不是狡辯。該是我的責任我認了,只是,不當是我的我也想要說清楚。不然,沒回見著太太我總覺得有些尷尬、沒臉。”

蓮姨娘組織了一下語言就道:“當初是我跟老爺提了兩句,只當初確實是有人扣了我的份例。從前我不知道太太為人,只想著太太負責大房這邊的用度。那必然是太太做的。這才心有不忿,跟老爺提了幾句。如今,這段日子我方漸漸看清太太的為人,知道太太不是那樣的人。當初定是有人從中做手腳,叫我誤會了您。所以,我給您道歉。”

邢霜:……這個你怕是不用道歉。這是原主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依著她的性子,這事她真能做的出來。畢竟,那會兒,原主能靠的上的也只有銀子了。

當然,這只是邢霜的心裏話,絕對不敢說不出的。就叫蓮姨娘這麽誤會吧。

然後,蓮姨娘話音一轉,“只老爺做的事情不是我唆使的。太太也知道老爺的脾氣,又臭又硬的,我哪敢唆使老爺這個。我是想叫老爺能賞我點兒好東西,或是跟您說一聲,別扣我份例的。誰知老爺那會兒不知在外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脾氣暴躁得緊,還跟您動手了。分明是他自己做錯了……”

一說起這個,蓮姨娘就想起自己被抄走的那些東西,心疼極了。故而,繼續滔滔不絕地跟邢霜黑著大老爺,也好出出自己心中憋的那口惡氣。

背過身的大老爺蹭的一下轉過身來,臉色漆黑一片。自己就是找了個視線盲區而已,這麽光明正大地說自己壞話,真當自己不存在了啊?

蓮姨娘敢提起這件事,也是發現邢霜真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再者,太太沒怎麽自己,反倒是那個黑了心肝的大老爺不放過自己。自己當初擔驚受怕了多久,他不找自己。等自己終於覺得熬過去了,他倒是後知後覺地來算賬了。還抄了她積攢了那麽久的財富,把自己扔在那群不省心的婆子住處。黑了心肝的東西,看出大老爺對邢霜上了心,蓮姨娘就忍不住想要在邢霜面前黑他一番。

當然,黑過蓮姨娘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撤了。

黑了心肝的大老爺:……有種別跑,我保證不一下子打死你!

年初一,照舊例,依舊一番儀式。

其中,值得說道的就是,邢霜和大老爺忙完回屋後,賈璉夫婦單獨跑了大房這邊一趟來單獨給大老爺和邢霜拜年。這可稀奇了,往年,可沒這麽用心過,單獨來大房這邊跑一趟更是不曾有過的事。

邢霜想著是不是除夕夜賈琮過來叫賈璉覺得有些不好看了,這才今天也來單獨跑一趟?

卻說邢霜只猜對了一半。還有,也是今年大老爺對著自己著實很夠意思。不說今年基本沒怎麽對自己動過手,而且也是大老爺幾次三番在賈母面前替自己擋了一檔為難事兒。再有,大老爺還給自己送了兩個嬌妾,連鳳姐兒那個胭脂虎也不敢說什麽。真是叫自己很痛快。

因而,賈璉是真心實意來給大老爺拜年的。相反的就是鳳姐兒了,那兩個小妖精果然就會作妖鬧事,要不是自己手段高,兼之又把平兒推出來分了兩人的一點寵,如今怕是更難壓制了。故而,鳳姐兒算是把大老爺恨上了,順帶還有邢霜。所以,鳳姐兒能真心才怪。自己不得不來,但是大姐兒鳳姐就攔住了不叫過來,說是又病了。

邢霜:……行吧,你閨女你做主。你說病了就病了。忽略自己從吉祥處聽來的消息,邢霜便當聽了。

賈璉態度倒是好,只是跟賈赦和邢霜沒什麽話說,偏能言善語的鳳姐兒不說話。因而,不過撐了一刻鐘,賈璉、鳳姐兒兩人便回去了。

過了年,要宴客了嘛,府裏就又開始粉飾太平了。

之後,邢霜倒是先後收到了兩條消息。一好一壞。

先來的好消息,仿佛為這個年增了一絲喜氣。卻是邢霜的小妹邢雪有身孕了。

先前,邢雪婚後一直未懷孕,著實承受了一番壓力。也是因為姜堰是獨子,姜家沒有孫子輩,她公婆都盼著她進門就能添丁呢!

她婆婆更是整日有事沒事就盯著她肚子瞧,邢雪簡直要瘋。還是姜堰跟他娘私語了一番,把責任擔了下來,邢雪這才得以喘口氣。但是,眼看新婚多久了,就是姜堰再找理由、再去扛,耐不住老人盼孫心切,對著她兒子那眼刀子也是搜搜搜地飛。

姜堰:……這還沒孫子呢,我就失寵了嘛?難過。

好在,不用姜堰再跟他媽貧了,終於有身孕了。

邢霜自然也為妹妹高興,可是,高興沒兩天,邢忠送了一封書信過來,叫邢霜的好心情陡然消失了,忍不住在心裏為林如海捏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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