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蒹葭蒼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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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麽，原本還有著溫暖陽光的天氣，竟然頃刻間下起了傾盆大雨，安萱看著玻璃窗上雨滴劃過的長長軌跡，心情頗有些沈重。
“哎？小萱你怎麽還不走？”琳達拿著一把傘從裏屋走了出來，奇怪地看著安萱。
“啊......我沒有傘啊......”安萱支著下顎，無奈地答道。
出門的時候明明天氣那麽好的，誰知道會突然下那麽大的雨啊！
看到安萱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孩子該有的表情，琳達輕輕笑了笑，將手中的傘遞了過去：“喏，給你。”
“哎？但、但是琳達姐你怎麽辦？”安萱下意識地接過，卻又想到了什麽，連忙將傘遞還過去。
“我啊？我還有另一把呢！所以不用擔心的啦！”琳達將她推到店門口，“好啦！回家去吧小萱！”
安萱將信將疑地打開了手中的傘，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的向家走去。
每次回頭都看到琳達笑得一臉燦爛，與平常無異的樣子，安萱終是略略寬了心，不再回頭。
看她那樣子，應該沒有在騙我才對。
琳達站在門口，看著那個黑色的小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雨簾中，才松了口氣，轉身進屋。
金發的女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險好險，差一點就被那孩子看出來了。不過話說回來，真是上天助她啊，她正苦惱著要怎麽補償安萱卻不至於被那個敏感的孩子發現。
那把傘，就權當彌補自己的失言好了。
雖然一路是撐著琳達的傘回家，安萱的裙擺也還是濕了大半，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撥涼撥涼的，都是雨水。
拿著略顯笨重的雨傘，安萱推開了家門：“我回來了。”
“啊！歡迎回來，安萱。”回答她的是阿明，而非阿諾德爺爺。
“阿明，爺爺呢？”自從那次老人自己提出要求過後，安萱的對他的稱呼也就此便改了。
“爺爺他說他臨時有事，但晚飯前會回來的。”
“這樣啊。”安萱擦幹了順著腿躺下的水珠後，便徑直上了樓，“我去換身衣服，等會兒就準備晚飯。”
“啊，好。”阿明放下了手中的書，應道。
將身上半濕的衣服換下晾好，安萱這才走了下樓，手裏還拿著今天琳達店裏多下來的面包。
將晚飯料理好，安萱很自然地夾著昨晚沒有看完的一本書，打算消磨一下時間。
見金發的男孩看得投入，安萱也沒舍得去打擾他，而是輕輕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兀自翻開了書。
屋內一片寂靜，只有廚房裏食物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聲音和墻上的秒針噠噠轉動的聲音。
突然有什麽東西“咕----”了一聲。
安萱楞了楞，然後下意識地擡頭望向發聲源，只見自己坐在左邊的阿明低著頭捂著自己的肚子，露在外面的耳根有些發紅。
安萱了然地站起身，走到廚房撕了半只面包遞給他：“爺爺還沒回來，你先墊墊饑吧。”
阿明聞言擡起了頭，如水晶一般漂亮的蔚藍色眸子中倒映出面前黑發女孩的模樣，但他並沒有去接遞過來的面包。
註意到了男孩的欲言又止的樣子，安萱問道：“怎麽了？阿明？”
“那個......安萱你不吃嗎？”伸手接過面包，阿明終於猶豫著開了口。
“沒事，你吃吧，我不餓。”安萱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坐下看書。
吃過晚飯以後安萱便回了房間。
黑色的天空中稀稀拉拉幾顆孤零零的星子黯淡無光，卻也是不見月亮的光芒。
有水珠從濕漉漉的瓦片上滴下，敲擊在石板上的聲音雖單調枯燥，卻還頗具韻律感。
青絲被微風撩起，安萱的眸子倒映出從周圍的幾家住戶的窗戶透出的點點溫暖令人向往的橘黃色燈光。
安萱的目光透過層層房屋，望向那堵又高又厚的墻壁，依稀可以看見頂端有幾個人影晃動，似是在巡邏的樣子。
安萱不由得有些想念自己的家，盡管在那個屋子裏早已沒有人等她回家。
她微仰起頭，聆聽著遠方幽幽的樂聲，高亢的曲調似乎有些熟悉。
安萱伴著樂聲輕輕吟唱了起來，聲音空靈清脆。
夜風習習，星子被雲朵掩住，灑落大地的星光驀地暗淡了不少。
“啊！安萱你原來在這裏！”
略帶驚訝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安萱聽出那是阿明的聲音，放下手，微微側了臉應道：“怎麽了阿明？找我有什麽事嗎？”
“啊，不......”
“你想問的是什麽？”安萱轉身看到男孩的表情後，了然地將垂落胸前的幾縷黑發撥到耳後。
“那個......”阿明略略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了口，“雖然這麽問很失禮，安萱你今天是去了面包店......幫工？”
“哦？為什麽這樣說？”
“起初我也只是有些懷疑，直到......今天安萱你拿回來的那把傘和我去找艾倫的時候，有聽到卡露拉夫人說起過後，我才真正確定。”
“啊......這樣啊......”
安萱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半晌，她才重新擡起頭：“其實阿明你知道了也沒什麽關系，但是，請務必暫時幫我瞞著爺爺。”
“好。”金發少年點頭應著，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清澈的藍眸裏滿是好奇，“安萱你剛才......在唱什麽？”他敢肯定那種語言，他絕對沒有聽別人用過。
“那個啊......是東洋的一首曲子，叫做蒹葭。”安萱看著阿明亮晶晶的眼神裏面滿是對於新事物探索的熱情，道，略無奈道，“那麽作為你幫我保密的回禮，我就將這支歌唱給你聽吧。”
她站起身，閉上眼睛，雙手握於胸前，十指相扣：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少女唱得很認真，很投入，握於胸前的雙手微顫，仿佛在用自己的靈魂在雕琢這支歌曲。
空靈清脆的歌聲在異世的夜空中回蕩著，一旁的阿明卻細心地聽出了她的歌聲中幾絲不易覺察的悲傷與無奈。
看著安萱波瀾不驚的側臉，他暗自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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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萱你怎麽還不走？”琳達拿著一把傘從裏屋走了出來，奇怪地看著安萱。
“啊......我沒有傘啊......”安萱支著下顎，無奈地答道。
出門的時候明明天氣那麽好的，誰知道會突然下那麽大的雨啊！
看到安萱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孩子該有的表情，琳達輕輕笑了笑，將手中的傘遞了過去：“喏，給你。”
“哎？但、但是琳達姐你怎麽辦？”安萱下意識地接過，卻又想到了什麽，連忙將傘遞還過去。
“我啊？我還有另一把呢！所以不用擔心的啦！”琳達將她推到店門口，“好啦！回家去吧小萱！”
安萱將信將疑地打開了手中的傘，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的向家走去。
每次回頭都看到琳達笑得一臉燦爛，與平常無異的樣子，安萱終是略略寬了心，不再回頭。
看她那樣子，應該沒有在騙我才對。
琳達站在門口，看著那個黑色的小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雨簾中，才松了口氣，轉身進屋。
金發的女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險好險，差一點就被那孩子看出來了。不過話說回來，真是上天助她啊，她正苦惱著要怎麽補償安萱卻不至於被那個敏感的孩子發現。
那把傘，就權當彌補自己的失言好了。
雖然一路是撐著琳達的傘回家，安萱的裙擺也還是濕了大半，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撥涼撥涼的，都是雨水。
拿著略顯笨重的雨傘，安萱推開了家門：“我回來了。”
“啊！歡迎回來，安萱。”回答她的是阿明，而非阿諾德爺爺。
“阿明，爺爺呢？”自從那次老人自己提出要求過後，安萱的對他的稱呼也就此便改了。
“爺爺他說他臨時有事，但晚飯前會回來的。”
“這樣啊。”安萱擦幹了順著腿躺下的水珠後，便徑直上了樓，“我去換身衣服，等會兒就準備晚飯。”
“啊，好。”阿明放下了手中的書，應道。
將身上半濕的衣服換下晾好，安萱這才走了下樓，手裏還拿著今天琳達店裏多下來的面包。
將晚飯料理好，安萱很自然地夾著昨晚沒有看完的一本書，打算消磨一下時間。
見金發的男孩看得投入，安萱也沒舍得去打擾他，而是輕輕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兀自翻開了書。
屋內一片寂靜，只有廚房裏食物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聲音和墻上的秒針噠噠轉動的聲音。
突然有什麽東西“咕----”了一聲。
安萱楞了楞，然後下意識地擡頭望向發聲源，只見自己坐在左邊的阿明低著頭捂著自己的肚子，露在外面的耳根有些發紅。
安萱了然地站起身，走到廚房撕了半只面包遞給他：“爺爺還沒回來，你先墊墊饑吧。”
阿明聞言擡起了頭，如水晶一般漂亮的蔚藍色眸子中倒映出面前黑發女孩的模樣，但他並沒有去接遞過來的面包。
註意到了男孩的欲言又止的樣子，安萱問道：“怎麽了？阿明？”
“那個......安萱你不吃嗎？”伸手接過面包，阿明終於猶豫著開了口。
“沒事，你吃吧，我不餓。”安萱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坐下看書。
吃過晚飯以後安萱便回了房間。
黑色的天空中稀稀拉拉幾顆孤零零的星子黯淡無光，卻也是不見月亮的光芒。
有水珠從濕漉漉的瓦片上滴下，敲擊在石板上的聲音雖單調枯燥，卻還頗具韻律感。
青絲被微風撩起，安萱的眸子倒映出從周圍的幾家住戶的窗戶透出的點點溫暖令人向往的橘黃色燈光。
安萱的目光透過層層房屋，望向那堵又高又厚的墻壁，依稀可以看見頂端有幾個人影晃動，似是在巡邏的樣子。
安萱不由得有些想念自己的家，盡管在那個屋子裏早已沒有人等她回家。
她微仰起頭，聆聽著遠方幽幽的樂聲，高亢的曲調似乎有些熟悉。
安萱伴著樂聲輕輕吟唱了起來，聲音空靈清脆。
夜風習習，星子被雲朵掩住，灑落大地的星光驀地暗淡了不少。
“啊！安萱你原來在這裏！”
略帶驚訝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安萱聽出那是阿明的聲音，放下手，微微側了臉應道：“怎麽了阿明？找我有什麽事嗎？”
“啊，不......”
“你想問的是什麽？”安萱轉身看到男孩的表情後，了然地將垂落胸前的幾縷黑發撥到耳後。
“那個......”阿明略略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了口，“雖然這麽問很失禮，安萱你今天是去了面包店......幫工？”
“哦？為什麽這樣說？”
“起初我也只是有些懷疑，直到......今天安萱你拿回來的那把傘和我去找艾倫的時候，有聽到卡露拉夫人說起過後，我才真正確定。”
“啊......這樣啊......”
安萱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半晌，她才重新擡起頭：“其實阿明你知道了也沒什麽關系，但是，請務必暫時幫我瞞著爺爺。”
“好。”金發少年點頭應著，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清澈的藍眸裏滿是好奇，“安萱你剛才......在唱什麽？”他敢肯定那種語言，他絕對沒有聽別人用過。
“那個啊......是東洋的一首曲子，叫做蒹葭。”安萱看著阿明亮晶晶的眼神裏面滿是對於新事物探索的熱情，道，略無奈道，“那麽作為你幫我保密的回禮，我就將這支歌唱給你聽吧。”
她站起身，閉上眼睛，雙手握於胸前，十指相扣：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少女唱得很認真，很投入，握於胸前的雙手微顫，仿佛在用自己的靈魂在雕琢這支歌曲。
空靈清脆的歌聲在異世的夜空中回蕩著，一旁的阿明卻細心地聽出了她的歌聲中幾絲不易覺察的悲傷與無奈。
看著安萱波瀾不驚的側臉，他暗自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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