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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飯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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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沈小羽坐在自己旁邊,談天一直都處於緊張狀態,他都忘了問陳讚中午怎麽吃飯了。

到中午放學的時候,大家一窩蜂跑去食堂找自己的飯碗。陳讚拿上自己的飯碗,準備回家去。想了想,將自己的菜拿出來:“談天,這個給你吃吧。”

談天才想起來陳讚沒飯吃的事來:“小讚,你給我這個幹嘛?走,我的飯分給你吃。”

陳讚搖搖頭:“不用了,我回家吃去。”

“那你來得及嗎?你爸媽說不定不在家,沒人給你做飯。”談天急忙說,“我們分著吃一點算了唄。”

做飯倒是難不住陳讚,上輩子沈小羽怕油煙不愛做飯,他則練就了一手好廚藝。他斜睨談天:“我吃了你的飯,你不怕餓?”

談天搖搖頭:“沒關系,少吃一點餓不死的。走吧,別回去了,我們去食堂。”

陳讚點點頭:“好吧,一起吃。”早上那事談天也是有責任的,吃他點飯也沒什麽。

談天趕緊笑嘻嘻地跑去食堂拿飯去了,不多久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端著自己的飯回來了。談天個子高,腿長,比別人跑得快,雖然去得遲,回來卻不比人晚。

他將自己的飯用筷子撥出一半給陳讚:“小讚你夠吃嗎?”

陳讚用筷子弄出一塊放回談天碗裏:“我有這點夠了。”

談天將飯撥回去給陳讚:“你吃你吃,我一會兒問談陽要點去。”談天兄弟三人,大弟談陽也在這學校上二年級了,小弟談偉還在本村上學前班。

陳讚不再堅持,看了一眼談天碗裏的蒸鹹蘿蔔,將自己的荷包蛋分成兩半,給談天夾了一半。

談天受寵若驚,幾乎感動得熱淚盈眶:“謝謝小讚。”他已經很久沒吃上雞蛋了,除了過生日那天媽媽給他煮了兩個雞蛋,不過那都是暑假的事了。

陳讚低下頭吃飯:“吃吧。”心裏嘆了口氣,這孩子未免也太可憐了,不過這還算是好的,等他媽出去之後,他們兄弟連鹹菜都未必吃得上。他清晰地記得有一回去他家,看見他們兄弟三人用鹹菜壇子裏的鹽水就飯。

談天將半個雞蛋吃得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品味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吃到一半,突然對陳讚說:“誒,你說那個女的怎麽沒回來吃飯?”

“誰?”陳讚頭也不擡地問。

“就是今天來的那個。”他們這個年紀,正是懂得男女有別的時候,又隱隱知道了些男女好感之事,所以談論異性都有些閃閃躲躲的。

陳讚明白過來:“你說沈小羽啊,她應該和她媽一起吃飯去了吧。”

談天吃到一半的雞蛋黃掛在牙齒上,搖搖欲墜,煞是可笑,他咽下雞蛋:“你認識她媽媽?”

陳讚頭也不擡:“林老師不就是她媽?”

談天的眼睛瞪圓了,這是秘辛啊。“小讚你怎麽知道?這是真的嗎?”

陳讚也楞住了,對啊,林老師並沒有說沈小羽是她女兒,自己會知道,那是因為上輩子知道。他想了一下:“我去上廁所的時候聽見數學老師說的。”

談天不疑有他,只是對這個秘辛十分感興趣,沈小羽居然是林老師的女兒,難怪普通話說得那麽好。

陳讚瞥了一眼談天,沒有再說什麽。

放學的時候一群小屁孩的話題不再是各種國家大事,而是新來的林老師和沈小羽。

“沈小羽長得真好看,比英紅還好看。”桂小泉吸溜著鼻涕說,英紅是五年級的一個女生,她還是學校的大隊長,以漂亮聞名。

“就是,以後學校的大隊長說不定就是沈小羽了。”張超高興地說。

談天不以為意地撇撇嘴:“那可不一定,當大隊長又不是只看樣子,還要看學習成績,說不定沈小羽的學習很差呢。小讚你說是吧?”

陳讚有些意外地看著談天,他記得以前談天是十分擁護沈小羽的啊,如今怎麽感覺有股敵意?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別的不好說,沈小羽的學習成績其實是一頂一的好,小學時如此,就算是後來上了中學,也是名列前茅的。

張超不以為然:“反正星期六就是期中考試了,考了就知道了。”

陳讚回到家中,迅速做完了作業,然後提著籃子去打豬草。家裏養了兩頭豬,他們家過年和姐弟倆的學費,都指著這兩頭豬呢。

出了村子,在一口水塘邊上遇上正在鋤草的老支書,這時候支書並不十分老,五十多歲的樣子,不過一直都在村裏做支書,威望比較高,所以大家都習慣叫他老支書,五十多歲時如此,到了七十多歲還是如此。

“三伯好。”陳讚打招呼道,他們村叫陳家嶴,以陳姓為主,村裏姓陳的多半都是本家,老支書排行第三,大家都叫他三叔或三伯,輩分小的便叫三叔公、三爺爺之類的。

“呀,小讚這孩子真懂事,居然還幫著你爸媽打豬草。”老支書這不是嘴上客套,而是實實在在意外了一把,一般村裏幫家裏做家事的,只有閨女,兒子多半都是“耍仔”,只會玩鬧,極少有會做家務的、肯做家務的。

陳讚羞澀地笑了一下,看見村裏的劉二良迎面過來了,遠遠地就掏出了紙煙,一臉笑模樣:“三叔,來抽支煙。”

“喲,還是過濾嘴的,我嘗嘗鮮。”老支書接過煙,劉二良劃了根火柴幫忙點上了。

陳讚看那煙,其實就是普通的香煙,價錢也不過塊把錢一包,後來這煙都不生產了,不過因為它包裝好,有一截黃色的過濾嘴,才顯得檔次高。

“這煙其實就是看著好看,味兒太淡,不如卷煙夠味。”劉二良笑嘻嘻的,說的倒都是實話。但是就算是便宜的味道淡的煙,也顯得有檔次啊。

老支書吸了一口,道:“二良你這是打哪兒去呢?”

劉二良堆上笑臉道:“我這是專門來找您的,三叔。你看明晚上咱們村不是要承包沙洲、果園和後山嗎,我是想跟三叔討個口風,這沙洲有多少人要包?大概什麽價碼能承包到?”

老支書嘿嘿笑道:“這沙洲可是塊風水寶地啊,大家都看著呢,據我所知,有五六家都來問過了。”

劉二良搓搓手,又遞上一根煙:“三叔,都有誰來問過了?”

老支書將煙夾在耳朵上,嘴上吧嗒著香煙:“利麻子來問過,陳剛生來問過,還有好幾個呢。”

劉二良又敬上一支煙:“三叔,你看大概要多少錢才能承包得來?”

老支書擺擺手,示意不用了,劉二良殷勤地將這支煙夾在老支書的另一只耳朵上,夾著兩支煙的老支書顯得滑稽可笑。他說:“我估摸著,沒有萬兒八千的,拿不下來。”

“這麽多啊!”劉二良感慨道。

老支書噴了扣煙:“不多了,假設這沙洲每年出兩千車沙子,算每車沙最低十五塊錢,那就是三萬塊啊,穩賺不賠的買賣。這要是有懂行的人,估計出個一萬五都不虧呢。不過一個人可拿不下來。”

“這倒是個理,我再想想去。三叔您可別跟別人說啊。”劉二良搓著手走了。

陳讚低著頭剔豬草,耳中卻將這段對話聽得分毫不漏。是了,從這一年起,村裏的沙場、橘子園和後山的山林全都準備承包到戶,但是落實了的只有沙場和橘子園。

陳讚知道,沙場挖了三年沙,基本上被淘得差不多了,成了一個荒草叢生的野洲;橘子園掛了五年果,後來老樹都陸續死了,新樹沒有補上,就都變成了荒園子。

唯有後山的山林沒人要,山上長了不少杉木、松樹、楠竹和油茶,說起來全都是寶,卻沒有人敢要,因為沒什麽直接經濟價值。這裏幾乎家家戶戶在東山都有一塊屬於自己的林子,誰也不缺樹木竹子。

後山坡上連成一片的油茶有上百畝之多,是八零年前後種的。油茶種上之後,就田產承包到戶了,油茶當時太小,尚無掛果,村裏也就沒有分它,自然也就沒人去打理,雜草灌木比油茶長得還茂盛,到了該掛果的年份卻沒有掛果,自然更是乏人問津了,而當時承包後山的要價還不低,所以就流拍了。

很多年後,後山上失了一場大火,草木都燒光了。有個外地的水泥廠看中了連著後山雁子山,那雁子山是石灰巖構成的,買了去開發,建了座大型水泥廠,挖光了雁子山上的石灰巖,將後山的主山體也掏空了,後山在幾場大雨後就坍塌了,整個青山被毀得滿目蒼夷。

陳讚親眼目睹了一場滄海桑田的變更,心裏遺憾不已。這不僅是陳讚的遺憾,也是家鄉的遺憾,陳讚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一下結局。

其實油茶正處於掛果的最佳時機,如果承包下這座,將油茶林好好打理一番,應該就是一個會下金蛋的雞。

但是誰會承包呢?現在的油茶林,一畝地恐怕都產不了兩斤茶油,一百多畝地,一年還產不了兩百斤茶油,采油茶費時費力,太不合算了。而且現在的農村人都吃動物油,也沒多少人看重這茶籽油。

爸媽恐怕也不會願意承包一座山的,畢竟一時間看不到產出,沒有多少人會有耐性去等待的。這種投資,得需要有長遠眼光的人才能做到,父母都是地道的農民,考慮問題根本沒那麽長遠,自己也是重生過才知道這後山的價值。

到底要如何才能說動爸媽,讓他們包下這座山呢?陳讚在心裏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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