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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選中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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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將涼了的祁紅喝了一杯又一杯。

繼而顧南夜有些頹然的語氣喃喃道:“他還是不肯讓我幫他……”他咳了兩聲又喝下一杯祁紅,垂下眼簾,“爹,在沒遇到他之前,孩兒不知道人生居然有另一種生活方式。”他目光垂落在自己腰間的香囊處,帶著溫柔的眼神繼而說道,“三年前他殿堂之上巧舌如簧對答如流,臉上全是能將人感染的自信,我如今才始知那時候我就已經將目光遺落在他身上了。那年地府垂衣街上他一身紅衣高頭大馬狀元及第,與我擦肩而過之時似乎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初到地府時坊間就全是他的風流事跡,之後我所有的不服氣所有的針鋒相所有的指責對他似乎都毫無影響,才明白自己已經是無藥可救。他越是頑劣放蕩我越是想與他鬥到底。直到我已經形成習慣的關註他指責他的時候冥王居然將他禁足,這本應是一場屬於我的諫言的勝利,卻柳暗花明之後我再也高興不起來。”

他苦笑一聲,又落下一子,見自家父親搖頭又嘆氣,又說道,“以前的南夜自然不會說出像剛才那樣的話,因為之前的孩兒是為自己活著的。而現在的南夜卻因為他開始了解他的一些思維方式了解他的習慣甚至去改變自己,是我從前活得太自私,而現在孩兒已經明白其實他答不答應我幫他並不重要。”顧南夜溫柔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祁紅之上,“因為我幫他與他無關。”

顧清遠聽罷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又說道:“我對你多年的教導竟然敵不過一個混蛋小子的多年捉弄。正是因為爹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才不會讓你身處危險之地。”

“曲明空真的是孤立無援辛辛苦苦摸爬滾打才熬到今天這個位置,他不比孩兒有父親是兩朝的禦史大夫,孩兒禦史中丞這個位置又豈能盡算孩兒的功勞,”顧南夜皺著眉頭緩緩說道,“這幾百年他吃了不少苦,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冥王,與父親殊途同歸而已。”

“為父倒是不知道他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冥王,”顧清遠冷哼一聲,在棋盤上隨便落了一子。“白家放消息之前他們父子二人昨天可是去了趟曲明空府,沒有誰是絕對清絕對白的大忠臣,白家只是不甘心被蕭昱壓制罷了,才這麽急不可耐的拉蘇嵐下馬。”

顧南夜聞言眸色間閃過思量,眼光垂落棋盤上,勾起一個笑容,落下一子,抽出袖中的折扇,開扇搖了搖:“孩兒贏了。”

顧清遠低笑著輕輕搖了搖頭:“你一心二用還能贏為父,果然是為父老了。”

“聽說福婆那驚鴻宴上,鳳儀館的東家去了。正遇上前幾日傳得沸沸揚揚的準冥王妃。”顧南夜說道,“父親,可知道,那鳳儀館的東家姓什麽。”

顧清遠怔了怔,問道:“難道姓白?”

顧南夜輕輕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將案上的棋子收回原處。

“以後的游戲,便越來越好玩了。”顧南夜起身,負手而立說道。

151 削權

曲明空站在樓上看著臺下的人們,耳畔是歌伎軟綿綿的歌聲,清歡的舞姿也越來越優雅,臺下正前方立著一方紗幔,紗幔搖曳,裏面的人影搖曳,倒是難辨模樣。

身邊的樓梯處傳來腳步聲,曲明空收起折扇看向來人,勾了勾嘴角。

“祭司真是好興致。”來人帶著半分玩味半分**還有九分未知名的語氣跟曲明空說道。

一身玄衣,再加上輕佻的語言。不用想一定是白玨。曲明空正想說些什麽,彼時他已近曲明空身側,太靠近的距離讓曲明空不由得往邊上靠了靠。

“怎麽不見那日那姑娘了?她不是美人兒你的小情人麽,竟不帶在身邊。”白玨也順著曲明空的目光向下看去,他看到紗幔內的人影似乎目光有些暗沈。

“白少將軍你少來。”曲明空用鮮有的冷漠語氣對著白玨說道。

“白少將軍,這名字也太長了,不如美人兒你換個。”白玨打趣道,他頭還故意朝曲明空這側偏了偏。

曲明空勾了勾唇,心下一種捉弄的想法浮上心頭:“小白。”然後曲明空就很自在的看著白玨的臉色由紅轉白。

繼而他有些尷尬的一笑:“你還真是趣味獨特。”

曲明空瞥了眼他藏在袖口裏故意露給曲明空看的那方手帕,輕笑道:“彼此彼此吧。”

他還想接著說什麽,被曲明空一扇子堵住了嘴,曲明空手執折扇將扇子輕輕覆在他嘴唇上示意他噤聲,他瞪大了雙眼盯著曲明空,曲明空對他使了個眼色,伏在他耳邊說道:“要看戲的話可是要安靜的噢。”曲明空分明看到這位鳳儀館的東家耳根紅了幾分,低笑一聲沒再言語。

曲明空收起折扇帶著不自知的笑意看著樓下蘇嵐這只老烏龜蹦進曲明空的局裏。

蘇嵐沖上臺上,一把抓住清歡的肩膀使勁兒的搖晃:“臭娘們兒,你不是誓死不從本將軍麽,在這鶯歌燕舞的給白家那老頭子看麽!”

清歡被他抖得一個勁兒顫抖,委屈似的哇哇大哭。臺下白傅也緊張的沖上來:“放肆!,清歡是本將軍的義女,當今瑾妃的義妹,還由不得你這般羞辱!”白傅使了個眼色,旁邊上來八個虎背腰圓的漢子當場把蘇嵐拿下。

蘇嵐死瞪著白傅,一臉的不甘心,還低頭喃喃不止:“義女?為何如此……”他不停的搖著腦袋,“不對不對……”繼而狠狠的瞪向白傅,“死老頭子你敢陰老子?!怪不得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蘇嵐一個勁兒使著蠻力究竟不敵八個人的力量,只能死死的瞪著白傅。

白傅立馬匍匐在地,對著紗幔之中的人哭訴道:“求冥王為老臣做主啊,清歡是老臣的義女,竟要被搶去做蘇將軍的第五房小妾了。”

“冥王?”蘇嵐一聽此言渾圓的眼睛此刻立成死灰,沒有一點顏色,他肥胖的身軀究竟因為恐懼緩緩倒了下去,雙膝跪在地上。所有人都慌忙行禮高呼萬歲。

層層紗幔之中,暗香浮動,只聽到一個慵懶和疲憊的聲音緩緩道:“還真是場好戲……讓孤都挪不動步子。”冥王低哼一聲,一杯茶從紗幔之中傾瀉而出,重重砸在了地上,瓷片一片一片四分五裂,茶水在地上蜿蜒出一個個形狀。所有人又慌忙高呼冥王息怒。

“要不是朕在宮內都聽得到蘇愛卿你的英雄事跡,朕也不會有此興致來此一驗真偽。”冥王似乎怒極反笑,咬牙切齒的話竟帶著一絲笑意,“果然愛卿未弗朕望,如此驍勇。”語罷蘇嵐的樣子更狼狽了些,一個勁兒跪在地上磕頭饒命。

冥王一臉笑意的從紗幔中緩緩走出,他一身青色便裝,頭上沒有任何累贅,青絲垂在肩上,只在身後打了個結。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走到已經嚇得一身冷汗的蘇嵐面前,也沒有理會已經跪了一地的眾人,只是緩緩開口道:“傳禦史中丞。”說罷他似乎勾了勾嘴角,帶著笑意餘光瞥向樓上曲明空的藏匿之處,只是一個輕笑就坐回了椅子上,冥王自在的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上好不愜意。

而曲明空此時還驚訝於剛剛的“禦史中丞”四字,只見臺下右側的屏風處緩緩走出一位白衣公子,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和一把折扇。他眼下的烏青證明他昨夜沒睡好,看的曲明空沒由來的心痛。顧南夜給冥王行禮後緩緩道:“蘇嵐蘇副將本月在春意樓宿醉已有四次,為官期間一共宿醉四十二次;縱容手下打傷無辜百姓已有十餘次,此乃監督不嚴之錯;這月初已經娶了第四房小妾納妾宴鋪張奢侈已經僭越;強娶將軍義女傷及皇家顏面;數罪並罰當斬。”

語畢蘇嵐已經昏死過去,顧南夜面無表情的走到已經昏死的蘇嵐面前,低聲說道,“蘇副將,本官早就告訴過你,這番話不要逼曲明空在冥王面前說出來。”

曲明空看著樓下的場景陡生懷疑,這顧南夜是來做什麽的,為什麽完全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身旁的白玨似乎看著南夜若有所思的笑笑,又看向了曲明空,他目光低垂,聲音低啞的說道:“你看那樓下的草包,竟何時有了這幾分膽識。”他話裏有話,又笑道,“噢?看來祭司大人也不知道呀。”白玨覆低笑一聲,不再看曲明空。

曲明空目光流轉,紗幔之中的冥王似乎疲憊了許多,南夜說完便退到一旁,此刻的春意樓異常寧靜,與其說寧靜不如說凝重,所有人都在等著冥王的判決,有的人巴不得蘇嵐馬上死,也有人不想讓他立馬死。

冥王終究冷笑一聲:“把蘇嵐帶下去,打入死牢,聽候發落。”接著就是那八個虎背腰圓把已經昏死過去的蘇嵐拖了下去。冥王緊了緊身上的青衫,走到白傅面前一把扶起他,帶著安慰的語氣說道:“將軍多了位義女便更該愛惜自己的身子,瑾妃也會擔憂的,朕亦然。”

白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哆哆嗦嗦行了個禮,這老爺子演的還真不錯,曲明空暗自笑道。

“老臣多謝冥王。”白傅嚷嚷著又要跪下,冥王似笑非笑的拉著他的胳膊。

“這戲孤看乏了,回宮吧。”冥王瞇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又伸了個懶腰。

152 論罪

冥界,地府,蕭相府邸,廳堂。

聽到蘇嵐在春意樓被捕冥王當場捉拿的消息,蕭昱一個不穩將手裏的茶打翻在地,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通風報信的線人:“春意樓應該有本相的人才對,為何白傅設局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半跪著的線人一個勁兒的哆嗦,口齒不清的回答道:“今日小人才發現咱們埋得線人全消失了……”

“混賬!”蕭昱怒氣上漲,那跪著的線人哆哆嗦嗦道:“蘇將軍懇求相爺搭救……小人只是來傳話的,求蕭相不要遷怒小人……”

“不中用!”蕭昱漸漸冷靜下來,長舒一口氣,眉眼盡是怒火與狠厲,“人關哪兒了。”

“在皇宮的死牢裏……”那人已經聲若蚊蠅。

“罷了,你先下去吧。”蕭昱擺了擺手,那人連忙連滾帶爬的逃離了。春意樓的線人雖然不多不是重要的關註點,可說消失就消失了,難道是冥王要提點本相?蕭昱暗自想道。不應該是冥王做的,冥王對春意樓根本不了解,久居皇宮怎麽可能這麽輕松的就找到線人處理掉。不是冥王,蕭昱瞇了瞇眼,那就只有可能是那個人了。白傅設局之前恰好去了趟他的府邸。不知此人有多大能耐竟讓曾經處處針鋒相對的禦史中丞都與他化敵為友,甚至不肯明哲保身反而去諫言天子。

“一定是那個姓曲的!”蕭昱咬牙切齒道,冷笑一聲,“動了本相的人就別怪本相不留你了。”

蕭若蘭一身華服端著兩杯茶走進廳堂,見自家爹臉色凝重,又看了眼地上已經碎裂的茶具。朝蕭昱緩緩行禮:“爹,別氣了。”她把茶放到桌上,又坐到一邊。

“今日的事孩兒聽說了,爹可有打算營救蘇嵐將軍?”蕭若蘭擡手端起茶杯細細品嘗。

蕭昱冷哼一聲:“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繼而他又說道,”他蠢,本相還要跟著他一起蠢麽。冥王龍顏大怒本相若力保他豈非自掘墳墓。不中用的東西死了也清凈。”

“可爹的兵權這方面就會損失很多啊。到時候豈不會讓白家做大。”蕭若蘭一臉凝重的盯著茶杯,目光一沈。

“蘇嵐知道本相那麽多秘密留著他在宮裏就是個禍害,明日本相會力諫冥王鏟除此人。”蕭昱頓了頓又說道,“現在的重點不是白家,而是他們已經拉攏了一個本相的死對頭,這事十有八九是他搞出來的,此人不除本相夜不能眠。”

“可是曲祭司?此人女兒也有所耳聞,坊間傳言曲祭司一字千金文采風流,樣貌更是比女兒家都秀氣,可惜是個紅顏薄幸之人。”蕭若蘭饒有興味的說道,“其實爹也不必與他針鋒相對非要除掉此人不可,反而會讓他跟白家越走越近。倒不如以利誘之,再離間他與白家的關系,其實爹應該知道咱們比白家更需要這個人。”

蕭昱哈哈大笑,放下茶盞:“寶兒你雖是我的女兒,可這心智卻不比男兒差。本相已是兩朝元老當朝一品宰相還有什麽人我會放在眼裏的,他們白家需要的人本相都會一一鏟除。”

蕭若蘭一笑不置可否,繼而說道:“既然爹已經做了決定女兒就不多言了。”

“不過,此人的背景倒是很不簡單,他入仕三年,居然風風雨雨之中安然度過,可見背後有高手護佑。”蕭昱一臉謹慎緩緩說道。

蕭若蘭秀眉一蹙,低聲問道:“爹是懷疑他是冥王的人?”

“這倒不會,若真是冥王的人又怎麽會是個使君,還之前被禁足過,如今處境很是艱難。眼下他不得寵正是悄無聲息除掉他的好時機,就算他背後的高手有多厲害,只要本相多加派人手,不死也讓他蛻層皮。”說罷蕭昱眼底的陰狠一閃而過。

門外的侍女端著一個錦盒緩緩走進來,平淡無奇的容貌,只是身材有些略高些,走到蕭若蘭面前,低頭福身道:“小姐,這是您要的珠釵。”

蕭若蘭揚了揚眉,細細挑著錦盒內的珠釵。那小侍女靜侍一旁,發髻上一支珍珠玉簪熠熠生輝,她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思量。

冥界,地府,極光殿,正殿。

早朝之上,冥王身側的冥侍容光煥發的宣詔,笑瞇瞇的遞給顧南夜聖旨,顧南夜一身朝服,衣襟處還有精致的鏤空,他雙手接過冥王旨意謝恩臉上,表情無悲無喜,眼底轉瞬即逝的舒心,像是完成了一件艱難的任務一樣那種抒懷,顧清遠則是一臉讚許的點了點頭。

龍椅之上的冥王似笑非笑,他手抵著腦袋,頭上的發冠流蘇一搖一擺,他半瞇著眼審視著每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帶著一絲不茍言笑的冷肅。此時的冥王與昨天大相徑庭,那一身青色袍子已經湮滅,而慵懶的表情此刻更多了分危險。

“老君有罪,”蕭昱一臉哀痛的拿著笏板跪在地上,“老君失職,不該舉薦蘇嵐做副將,老君真是老眼昏花了。請冥王治罪。”

本就意料到蕭昱定會選擇棄車保帥,白傅此刻正志得意滿的看好戲。而朝椅之上的冥王挑了挑眉,撐住腦袋的右手更是撥了撥眼前的流蘇珠飾。冥王並未開口,大殿之上此刻變得格外寧靜。

蕭昱輕輕咳了一聲,寂靜的大殿之上一個老邁的侍君踱步而出,蒼老的聲音一頓一揚的說道:“冥王,老君認為蘇嵐之過錯不應牽連到丞相身上,何況人非聖人孰能無過呢。”

“呵,”冥王低笑一聲,坐直了身體,手伏在龍椅上,“既然如此,你認為孤應該怎麽做呢。”

那老家夥何限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嚇的滿頭大汗,直接跪在地上:“老君認為處置蘇嵐即可,罪不在丞相。”

冥王並未搭理那老君,話鋒一轉:“眾使君覺得蘇嵐該如何處置呢?”冷目掃過群臣,帶著君王的威嚴。

“蘇嵐罪狀罄竹難書,辱沒天家威嚴,臣認為理應立斬不赦。”蕭昱還跪在地上一字一頓道。眾使君嘰嘰喳喳多數附和,冥王聽的很是煩躁,困意更甚,不禁揉了揉耳朵。

“曲祭司怎麽看?”冥王帶著五分威嚴五分玩味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盯著冥王書案上的香爐沒有說話,那煙霧繚繞,香氣馥郁。

153 添香

曲明空被冥王問話,在眾使君中出列:“本祭司倒是覺得冥王書案之上的香爐很是精致。”

“大膽,冥王問話何以顧左右而言他?”身後傳來不少眾使君的非議聲。

曲明空並未搭理,只是暗自好笑,冥王還沒說話哪裏輪到這幫人開口,真是不知所謂。

冥王挑了挑眉,無視眾使君的非議,眼睛裏似乎有喜悅閃過:“祭司喜歡的話便贈予祭司了。”眾使君皆倒吸一口涼氣,還有嘆氣聲。

曲明空勾了勾唇:“香爐精致非常,想必如意娘娘紅袖添香在側定是一番雅事。”

“怎麽?祭司對朕的後宮很感興趣?”冥王又將腦袋搭在了右手上。

曲明空頓了頓又說道:“冥王是天子如今都只有一位如意娘娘,而蘇嵐強取豪奪,此乃冥王親眼所見,辱及天威又豈能輕饒。百姓多受荼毒怨聲載道,可冥王是明君,蘇嵐如此行為豈非是陷冥王於不仁不義之地。唯有得民心者安天下,唯有斬奸臣者得民心。”曲明空此言一出眾使君皆是吃驚的神色,仿佛曲明空這個玩世不恭的人不會講這麽正經的大道理。

曲明空有些尷尬幹咳了兩聲,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然而這香爐之上的煙霧之所以可以繚繞密布,只是因為有香爐之內的焚香為引。而香氣之所以芳香撲鼻更是因為煙霧繚繞才能讓所有人都能聞到。”

冥王似乎低笑一聲,很有興致的聽曲明空接下來的說法。

“本祭司以為蘇嵐副將之所以莽撞行事以致今日鑄成大錯,正是因為他是當朝一品宰相蕭相舉薦才會狐假虎威目無王法辱及天威,雖然一人之錯並不能代表另一人也犯同樣的錯,但可以代表另一人的確有錯。”曲明空又輕笑了一聲,“本祭司的這個意思不正是蕭相的意思麽。蕭相既然力勸冥王處決蘇嵐,就是已經認定了自己當初舉薦之錯,既然是錯何有不罰之理。”

曲明空分明看到蕭昱的身形顫了兩顫,他回身狠狠了剜了曲明空兩眼。曲明空自知早已和蕭昱勢成水火,也不怕他能對曲明空做些什麽。蘇嵐是蕭昱的一臂,知道蕭昱不少秘密,只是今日蕭昱操之過急反而暴露,估計冥王心裏已有打算。

語罷百官皆寂,似乎在等冥王的判決,氣氛異常凝重。曲明空摸了摸鼻子,轉身之間正對上顧南夜擔憂的目光。曲明空淡笑著回應他示意他安心,他眼眸之下的烏色尚未消去可眼神裏依舊是溫柔似水。

冰涼又冷冽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卻沒有絲毫怒氣:“蘇嵐離經叛道,罪不可赦!打入無間地獄!”眾使君皆一個哆嗦,這沒有怒氣只剩冷冽平淡的聲音更是像寧靜的刀刃一般一下一下割裂著人們的神經。

“蕭相嘛……”此刻的聲音更是慵懶,蕭昱跪在地上面色蒼白,“難辭其咎,即刻往忘川河渡新鬼戴罪立功。一月之期回極光殿述職。不得有誤。”

蕭昱慌張的謝恩,起身時身形一個不穩險些摔倒。曲明空低哼一聲,擡頭之間正對上冥王帶著幾分探究的眼神,四目相對之時曲明空不禁眼神閃躲。

“以蘇嵐的兵力正可以填補皇宮禁衛軍的補缺。”此時一直一言不發的白玨突然站出來說道,曲明空看向他的時候似乎他也深深的看了曲明空一眼。

“呵,不急。”冥王低笑一聲,“孤倒是覺得這些兵力歸於白少將軍很合適。”

曲明空垂下眼簾,暗自思忖,蘇嵐的人難保不會有蕭昱的線人,與其留一塊燙手的山芋不如送給別人買份忠誠。曲明空擡起頭來,看著龍椅之上的那人,不是絕對安全的他是不會用的,正如整個後宮只有皇後和側妃罷了。

白玨雙膝跪地謝恩再無他話。整個早朝眾使君都好像打了一場仗似的,結束之時一個個都唉聲嘆氣,大約是感嘆世事無常吧,有人歡喜有人憂。

曲明空出來之時正看到顧南夜在殿前站著,以及他老爹氣歪歪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勾了勾唇:“怎麽,禦史丞大人可在等曲明空。”曲明空目光一沈看到他腰間別著的香囊,想不到他還帶在身上。

顧南夜沒答話只是流露出擔憂的神色,曲明空拉過他的手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眸光閃爍,慌忙抽回手:“曲祭司,”繼而他垂下臉,“我只是有些擔心你。”

曲明空低低一笑,繼而開口道:“本祭司也只是想讓你安心。”

彼時兩兩相寂,曲明空呆呆的摸了摸鼻子還是先開了口:“你昨夜沒睡好麽,眼下烏色這麽深。”曲明空帶著一種調笑的語氣低聲說道。

身著玄色朝服的他此時臉色竟有些發紅,曲明空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顧南夜看著曲明空的眼睛忽明忽暗,未答話,繼而拂袖離去。

冥界,地府,鳳儀館。

高處閣樓之上,俯視暖閣,亦有暗香浮動,又是那身青衣,面上附著醜陋的銀色面具,目光帶著覆雜與隱藏的溫柔。曲明空嘆了口氣,轉身對身後的蘇冉冉說道:“要你留在鳳儀館,是委屈你了。以你這樣的資質,其實是可以進極光殿,陪伴冥王的。”

身後的佳人行禮,一身華衣,珠釵搖曳,正是清歡。她款款走到曲明空身旁,繼而說道:“我的魂魄是祭司救的,自然為您辦事。”

“許千秋不能讓本祭司放心。”他握著樓閣上的欄桿,似乎帶著不甘心的語氣說道,“我需要你替我盯著她,有什麽事都可來報我。”

蘇冉冉淺淺一笑,溫柔說道:“既然祭司有意讓我入極光殿,我必定不負大人所托。說起來,極光殿上,她也算我的一位老朋友呢。”她目光流散,似乎陷入回憶。

曲明空似乎有些發怔,眼神裏已是遮不住的深邃,輕聲說道:“是這樣呀。既然如此,那你,便是最合適的人選。”

154 形勢

冥界,地府,極光殿,南配殿。

“玄汐?”許千秋看著窗外紅梅上的雪簌簌的落下,想起初雪之日便隨口喊紫月一聲。

只是回答她的只有無盡的雪落聲與沈默。

“呵,”許千秋低笑一聲,“又跑去哪裏了,這丫頭。”許千秋走到床邊,勾起一層紗幔撕開一條打了個結。能去哪裏呢,不是說好要一直在她身邊的麽,許千秋盯著床前的結扣靜靜出神。

未幾玄汐急匆匆跑來說府外一位冥後殿裏的婆婆來訪,傳冥後懿旨宣許千秋入宮覲見冥後。

許千秋忽略掉玄汐擔憂的神色,讓她拿把撐花遞給自己,許千秋瞥了眼桌上的暖爐便隨手帶走了。

走至府外,果然是冥後身邊的清寧婆婆,手執一把撐花,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朝許千秋行了個禮:“許姑娘,冥後有請。”

許千秋掃了眼南配殿外紫色錦繡覆好的輦轎,看來是不得不去了,許千秋勾了勾嘴角:“南配殿離主殿並不遠,想不到冥後竟然準備了車輦。如此,便有勞婆婆了。”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主殿門口,許千秋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拿著暖爐走出轎門,跟在清寧後面緩緩走向極光殿主殿。

極光殿內,冥後披著一身金絲蘇繡鳳袍半倚在榻上手裏拿著一個暖爐,榻前書案上放著一盤棋,清寧婆婆收起她手裏的撐花,走到冥後身旁行禮道:“冥後,許姑娘來了。”

許千秋忙雙膝跪地行禮:“小女許千秋叩見冥後,願冥後長樂未央福澤萬年。”

冥後也不擡眼看許千秋,只是手裏拿著根銀簪撥著暖爐裏的灰,清寧婆婆已經端起一杯茶候在一側,許千秋跪在地上越發覺得腿酸,也只能挺直腰板等著冥後發話。

終於冥後終於肯開口,帶著威嚴和與生俱來的貴氣說道:“許姑娘,本後可好久沒傳你來了,”冥後從榻上下來,踱步到許千秋面前,拿著一方錦帕輕輕擦拭著她剛剛撥過灰的那根銀簪。那鳳袍拖在地上沙沙作響,在許千秋眼裏的一片明黃霎時變得模糊。

彼時許千秋低垂的下巴已經被冥後那根銀簪緩緩托起來,許千秋迷惑的眼神映入這張貴氣的面孔。冥後半俯著身,丹紅的嘴唇一開一合,“嘖,別這麽看著本後,本後記得你是那夜獻舞的美伶姬。”

繼而她抽回拖著許千秋下巴的銀簪,低哼一聲,“你本事挺大的,身無長物,能讓曲明空帶進極光殿,又成了如意身旁的紅人。你是聰明人,本後亦不是傻子,不必要的偽裝不需要用到本後身上。”

冥後淡笑,轉身慢慢坐回榻上,“你與曲祭司那點勾結別以為本後不知道,他近日風光正勁,幫著冥王肅清了亂臣,又幫白氏拿了名聲。何況,本後還聽說,你是鳳儀館的出身,而這鳳儀館的東家,就是白家那個浪蕩子,呵呵。真是有趣。”

許千秋緊握拳頭,聽著冥後一言一語將許千秋看穿,卻又不得不聽她接下來說什麽。

“你能走到今天,除了你自己,相信背後亦有貴人。本後不在意你背後的貴人是何人。只需要你明白,你是冥界的鬼,幫助冥王就是幫你自己。可你若敢背棄冥王,另有圖謀,莫說冥王,本後也會將你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許千秋一凜,繼而猛地伏在地上:“小女明白,謝冥後賜教。”

冥後擺了擺手,示意許千秋起來:“起來陪本後下盤棋吧。”

許千秋忙站起身來,跪久了之後腿都有些麻木,目光掃過書案上的棋盤:“小女棋藝不精,恐掃了冥後的雅興。”

“下棋之道在修身養性不在輸贏,”冥後瞇著眼睛說道,“許姑娘怎麽沒興致麽?”

“能陪冥後對弈是我的榮幸。”許千秋勾了勾嘴角,努力露出真誠的笑容,走到案前撩起裙衫就坐了下來。

清寧婆婆布了兩杯茶在案上,許千秋恍然看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幾分沈思。

許千秋心裏思量著每一步的棋該怎麽下,她故意賣了幾個破綻,眼見自己的黑棋步步被冥後的白棋緊逼,置於何處都有可能全軍覆沒,許千秋細細思量著終於還是放在了與白棋緊鄰的位置。

冥後一挑眉,泯了口茶放在案上便說道:“許姑娘這棋走的還真是辛苦,既要考慮著怎麽給本後餵棋,又要裝的若無其事,”她回身看了眼清寧,清寧果然會心一笑。冥後落下一子又說道,“怎麽許姑娘選擇放在與白棋針鋒相對的位置,而不是另起爐竈呢?”

許千秋拿起一顆黑子接著圍堵白棋,擡頭似乎看到冥後一閃即逝的欣賞,許千秋勾了勾嘴角:“小女就算退避三舍也會被殺個片甲不留,那為何不死的壯烈一點來個殊死相搏魚死網破呢。”

“呵。”冥後低笑一聲,不置可否,只緩緩開口,“有些膽識。”

棋盤之上縱橫捭闔,棋盤之下又何嘗不是波譎雲詭呢。

許千秋處處圍追堵截終於將白子的攻勢打擊,如果她再走上一步冥後必輸,如果她不走這步那就等著白棋攻向許千秋的致命之處只能將勝利拱手相讓。許千秋舉棋不定,擡頭之間似乎看到冥後微露緊張的神色和清寧婆婆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的模樣。

許千秋勾了勾嘴角,將拿起的黑棋扔回了棋盒,站起身來朝冥後拱了拱手:“勝負已定,小女甘拜下風。”

清寧朝許千秋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冥後臉上則似笑非笑,只端起了案上的茶一飲而盡,又吩咐清寧婆婆再添了一盞。

“許姑娘棋藝甚好不需妄自菲薄。這局,是本後輸了。”

冥後理了理鳳袍,眉毛一挑,繼而說道,“本後早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可有句話本後要提醒你。”冥後的威嚴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讓人不得不臣服,繼而她開口道,“月盈則缺,水滿則溢。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許千秋心下一涼,忙站起身來行禮:“謝冥後賜教。”

冥後闔眸,低聲道:“但願你能真的明白。”

155 糖蠟

許千秋看今天的訓話也就到這了正打算行禮告退,極光殿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冥侍的通傳:“冥王到。”

“置盞對弈,冥後好興致。”彼時冥王已經行至眼前。

許千秋忙轉身再行禮,卻被冥王制止,許千秋擡頭之間只看到他勾了勾嘴角:“不必多禮。”

“冥王來此這所為何事?”冥後又端起一杯茶飲了飲,繼而對許千秋擺擺手示意許千秋可以退下了。

冥王雖是冥後的夫君,可冥後卻依然驕橫無禮,而冥王卻無動於衷,臉上不起一絲波瀾。

“許姑娘留步。”冥王身邊的冥侍朝許千秋喊了一聲,對上許千秋的目光時似乎有些閃躲,那冥侍說道,“曲祭司說南配殿有位姑娘的貴人來了,讓您回去等候。”說完他就忙去到一邊去了。

“孤正打算將今年的鬼節交給如意和許姑娘操辦。”冥王回身看了許千秋一眼,繼而說道,“恰好她在冥後這裏,朕就過來給冥後這裏,告知一下許姑娘。”

冥後轉頭看了許千秋兩眼,淡笑道:“這點小事本後不欲過問,冥王自己拿主意就行。”

許千秋忙跪下謝恩,這一會跪了不知道多少次。行禮起身之時清寧似對冥後耳語,似說主殿外有貴客來到。

冥後放下手中杯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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