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艾瑞絲帶著那群小朋友們離開房間後，原本擁擠的房間瞬間變得空蕩蕩的了。艾米莉亞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個不遠不近的座位，慢吞吞地坐下後，便保持著沈默是金這一原則。

其實說起來，她並不討厭查爾斯，但也談不上喜歡。盡管清楚地知道來到這裏的原因不怪查爾斯，可每一次想起媽媽那個冷的掉渣兒的眼神，就忍不住心生怨賭，但那哀怨和憤怒每當接觸到查爾斯湛藍大海般的眼睛時，又只得羞愧地壓到心底。現在也只有安慰自己，盡力克制住自己並不理智的想法，在這裏生活下去。

這麽想來，這好像也是她目前唯一的選擇了。

查爾斯似乎也習慣了這種安靜的拘謹，和不軟不硬的無聲抵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輪椅，讓她慢慢適應了一下這裏的環境後，開口道：“昨晚上睡得好嗎？”

艾米莉亞誠實地點頭。

查爾斯柔和地笑了笑：“那就好。”

他微微沈思了一下，又問道：“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艾米莉亞猶豫了一下，那瞬間好多問題突然就從記憶裏面跑出來：你怎麽認識我媽媽？你怎麽知道我是變種人？為什麽要把我接過來？我之後會怎樣？我會再一次被趕走嗎？

但猶豫只在那一瞬，她抿了抿嘴，不知道為什麽問出了一個無關痛癢，甚至早已被艾瑞絲解決掉了的問題：“這...是哪裏？”

查爾斯微笑道：“這裏是澤維爾天賦少年學院。”

不等她再一次開口，查爾斯不緊不慢地接道：“我們接受所有無家可歸或者想求學的青少年變種人，在這裏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懼怕，因為大家都與你有著相同的經歷。不管是同學還是老師，也都是和你一樣的人。當你需要幫助時，你可以留在這裏。當你可以獨當一面時，你也可以選擇離開。一切都可以由你自己做出選擇，而我們只是幫助你擁有自主選擇所需要的能力。

也許你並不認為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是所謂的禮物，但我們會讓你相信的。你會交到朋友，會得到關心，也會得到...愛。”

愛嗎？

那個當她一夜醒來擁有能力後就再也不存在的字眼，真的會重新降臨在她身上嗎？

艾米莉亞眸光微顫，半晌後才小聲道：“你們這個聽起來...真的不是慈善機構嗎？”

查爾斯一楞，似乎自己也知道自己說話是什麽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趁熱打鐵，雖然不能逼得太緊，但是該問的還是需要問：“現在，你願意暫時留在這裏了嗎？”

艾米莉亞扭過臉擡起袖子飛快地抹去什麽，查爾斯體貼地當作沒有看到，目光柔和，等待著回答。

她回過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揚起了一個淺笑，重重點了點頭。

正當氣氛溫馨和諧時，下課鈴打響了。艾瑞絲適時地走了進來，囑咐了一個小姑娘讓她帶領艾米莉亞去補並沒有吃成的早飯後，回過頭關上了門。

人一走完，她本來柔軟的身軀就更像沒有骨頭似地靠在了墻上。她懶洋洋地抱起手，翻了個白眼。

“不錯嘛查爾斯，雞湯功力不減，寶刀未老哦。”

查爾斯假裝沒有聽到她語氣中嬌蠻的惡意，自謙地搖搖頭。

艾瑞絲輕哼了一聲，有些不滿道：“明明都是一樣的話，為什麽你說出來別人小姑娘眼眶都紅了。”她擡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果然是這張臉要更受小姑娘喜歡一些嗎？”

查爾斯無奈地沒有說話，退到辦公桌後整理課件。

艾瑞絲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所來的目的，思維持續發散道：“不過你話倒是說的挺對，那麽長大的一個小姑娘，既然從小就知道保護自己，差的自然不是安全感，而是...”她頓了一下，沒有說完，“只不過我才不像你可以隨隨便便把那個字眼掛在嘴上呢。”

門外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艾瑞絲擡頭看了看時間，估摸著是要上課了。她這才想起自己過來是想要問什麽：“快銀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

她抱怨道：“這一次走了至少有半個月了吧，中途還為了不暴露位置連信都不能寄，電話也不能打。再這樣談什麽戀愛哦。”

查爾斯正在書架中翻找下一次上課用的材料，聽到抱怨後熟練地安撫道：“快了快了，不會太久...”

艾瑞絲打斷他的話：“你算了吧，別跟我來這一套，我昨天問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不僅如此，”她憤懣地控訴道：“我前天，大前天，上個星期的時候問你你都是這麽答的！！”

她的表情明晃晃地寫著“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查爾斯苦笑，那他還能說什麽，再說點其他的這位小姐怕不是要把他辦公室都拆掉。

“鈴鈴鈴——”

上課鈴打響了，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女們從門口魚貫而入，各自找了個椅子坐下。有幾個看見她開心地和她招手。

似乎也都知道她來這裏騷擾查爾斯是為了什麽，有幾個人沒忍住笑了起來。

艾瑞絲輕輕哼了一聲，警告般看了那群小崽子一眼。但為了不打擾上課，還是自覺地走開了。最後踩著自己的小皮鞋“噔噔噔”地離開了。

查爾斯卻沒有那麽快回過神來，他神情恍惚，思緒又回到與他分開前的那個夏天。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楞了有好一會兒，查爾斯才從回憶中醒過來。學生差不多已經到齊了，他暗自壓下那點莫名其妙的感覺，囑咐學生們翻開書本。

作者有話要說：  好喜歡寫艾瑞絲和查爾斯說話，一個人巴不得惹對方生氣，另外一個寵溺包容像是再看自己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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