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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受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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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將案頭的一只算盤拿起,撥了一個珠子遞給蘇然,蘇然伸出腦袋一看,是個八。

蘇然打定主意,甭管價格公道不公道,先討個價再說:“掌櫃的,跟您說句實話,這三株參來路不同尋常,一般人我還不願賣給他,這個價兒確實低了些。”

“您這是移山參,可不是野山參,行情就擺在這兒呢。”

“隔壁的一株三兩重的移山參,可賣到了三百八十兩,那株還沒我的這個成色好呢!”

“那您開個價兒?”

“這麽著把,過年討個好彩頭,八百八。”

“嘶。”掌櫃的吸了一口氣,急急地撥著算盤珠子思考了起來,檀木珠敲擊在算盤上,發出一陣哢噠哢噠響。一刻鐘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掌拍在了算盤上,高聲說道:“好!今年楊枝堂進的第一批參,圖個吉利,我也不壓價了,同討個好彩頭!”

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了,蘇然本來不過是一通胡謅,沒承想還真給她說通了!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裝作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朝對方笑笑,緩緩點了點頭。

這次結算的銀錢是“惠盈錢莊”的銀票,“惠盈”在全國三十多個地區都有分號,是大惠王朝數一數二金融大鱷,互市最繁華的中心就開了一家他們的票號,蘇然剛一拿到銀票,便前去兌換了五十兩銀子放在身邊。

手邊有了錢,心裏底氣就足了,她打算填飽肚子就上路。蘇然在路邊找了一家面館,點了一碗陽春面,就坐在店裏的角落處吃了起來。

今天她的腦袋上包裹著厚實的頭巾,遮住了烏黑的頭發,身穿喜慶的花棉襖,下身套著青藍色的麻布棉褲,這樣的打扮平淡無奇,丟在人堆裏都挑不出來,粗粗一眼看過去,還真以為是個鄉下丫頭。

蘇然吃飯吃到一半時,店裏進來了兩個客人,坐在了她旁邊的桌子上。其中一個是高頭大馬的草原人,另一個是上了年紀的小老頭,頭大身子小,穿著單薄的儒生袍,和旁邊的漢子在一起,簡直是天壤之別。

原本這兩人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但是那草原人一開口,就吸引了蘇然的註意力,因為他說了一口漂亮的中原官話,標準的連蘇然都自愧不如。

“先生方才所言甚是,大丈夫應當殺伐果斷,我就不信會每次都栽在他的手上!”那人義憤填膺地說道,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動靜之大嚇得全店的人都朝他望去,蘇然更是連湯碗都沒捧穩,手一哆嗦灑出了一半湯水。

那人朝她望了一眼,沒在意地轉過頭去,剛要繼續開口說話,卻突然頓住了。他又重新轉回視線,皺著眉頭審視起蘇然來,似乎在思考在哪裏見過她一般。

蘇然一驚,難道他們以前見過嗎?

此男子的長相並不平凡,高鼻梁大眼睛,五官立體,眉眼深邃,是個標準的美男子,不過耳朵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刀疤,破壞了整體的美感。按理說這樣有特色的長相,蘇然若是見過的話,一定留下印象的,可是她現在卻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眼下的情形有些詭異,似乎這人認識蘇然,可蘇然卻處在失憶之中。為防止事態惡化,蘇然默默轉過身子避開他的視線,硬著頭皮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面,但速度卻加快了許多,燙得喉嚨生疼也不敢吱聲。

她草草吃完了一碗面,迅速結了帳,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蘇然一直低著頭走路,跨過門檻時和一人擦肩而過,裙擺華美,香風陣陣。蘇然此時也沒心思看別處,只想快快離開,於是,她跨出門後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

原本一直目不斜視的桑霓在進入面館後,突然腳步一頓,困惑地回頭,看著一個嬌小的背影越走越遠,湮沒在人海中。

“東西都買完了?在看什麽?”刀疤男子走到桑霓的身邊,一手攬過她的肩膀,接過她手中的包裹,輕聲問道。

桑霓對著他嬌嬈一笑,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估計是眼花了。殿下剛剛又在看什麽呢?”

那男子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倒是見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說罷對著街對面的兩個男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點頭領會,也雙雙消失在人潮中了。

蘇然一路奔逃,跑得氣喘籲籲,卻不敢停下腳步,仿佛身後有什麽東西攆著她一般。

她迅速跑到了早就打聽好的車馬行,甩下了大手筆賣了一匹上等馬,也顧不上自己那三腳貓的騎馬功夫,直接上馬走人。

雖然心中焦急,可她也不敢表現的過於驚慌失措。她勉強壓下了渾身的躁火,一夾馬肚子小跑了起來。她必須盡快出城,走到荒無人煙的地方,躲進春草園中,呆上個把月再出現為好。

只是一路走來,街面上人群熙熙攘攘,走馬的速度一直慢悠悠的,蘇然不時朝身後望去,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但又看不到什麽可疑的人,只能暗自祈禱是自己想多了。

同一時刻,俞州郊外的奎狼營內。誠王手執一封密函,迅速掃了一遍,便放下了手裏的信箋,對座下的眾人說道:“近日烏塔的動向有異,烏塔大王子巴特爾出現在俞州境內,連叛徒魏甫田都現身了,諸位如何看待此事?”

底下人聞言一陣騷動,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雖說之前的戰事風波已經過去,互市重新開啟就表明兩方已經重修於好。

但是底下的人都清楚,烏塔族和誠王的恩怨遠沒有那麽簡單。

烏塔族和誠王過世的王妃母族之間有著血海深仇,如今紮爾明部大不如前,只能躲在草原深處茍延殘喘。而烏塔和奎狼營三次大戰,均都鎩羽而歸,更是不甘心,雖然目前已經平息戰事,可但凡有些了解烏塔的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他們的緩兵之計,如今恐怕就躲在什麽地方伺機而動呢。

針對此事,下面的人經過幾番唇槍舌戰,漸漸分成了幾個派別,各自爭論不休。誠王低垂著眼睛喝了一口茶,嘆了一口氣,果然老師不在,就如同一盤散沙。

他將茶杯砰的一聲擱在了桌上,底下的爭辯聲戛然而止。

誠王交握著雙手放在桌案上,前傾著身子,看著剛剛爭論最激動的一人說到:“李顯貴,你來說說你的看法。”

誠王的聲音不高卻隱含著一股威嚴,被點到名的老者佝僂著背,起立恭敬地說道:“此事,還是要等蘇大人那邊調查清楚,才可定奪。”

嘖,老狐貍。

誠王心嘲了一句,視線一一掃過其他人,最後定在了鄭宏維的臉上。

鄭宏維見狀,上前走了一步,抱拳說道:“殿下,依下官之見,此事恐怕和尾虎營有關。”

誠王聽見這樣的說法,頓時來了興趣:“何以見得?”

“上次交戰,我軍的擒王陣變幻多端、攻無不破,讓他們吃盡了苦頭。而眾所周知,魏甫田乃天啟四十年三甲進士,其過目不忘的本領無人能及,若他能見識到擒王陣的排兵布陣套路,相信他日再戰,他們也找到了擒王陣的攻克之法。”

“這與尾虎營有何相幹?”

“一來,尾虎營是剛剛組建的軍營,他們此番正是想來打探打探尾虎營的虛實;二來,尾虎營近日正在排練擒王陣,不過尾虎營不比奎狼營,”說到這裏他停頓了片刻,擡頭偷覷了一眼誠王的臉色,見無異常才接著說,“不比奎狼營猶如銅墻鐵壁,滴水不進……”

後面的話他未說全,但其他人也都聽明白了。無非就是想說明尾虎營的管理散漫,漏洞百出,在這種情況下,還排練那麽重要的兵陣,簡直就是作死。

誠王聽得興致勃勃,連連點頭,甚至還開起了玩笑:“看來本王被扣上了治下不嚴的罪名了。”

鄭宏維驚恐地擡起了頭,雙腿一曲就要跪下,被誠王哈哈一笑攔住了。

“你說的很好,”誠王嘉獎道,順便也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李顯貴,後者縮著脖子站了回去,佝僂的背顯得更彎了。誠王移回視線,沒有多做追究,繼續誇獎道,“讓你做個錢谷師爺太埋沒了你,先記上你一功,三日後你來本王營帳,助本王處理軍務。眼下蘇大人在外,我也急需一個幫手。”

鄭宏維激動的雙臉泛紅,胸膛起伏不定,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其他人均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能整天都在殿下身邊共事,在這之前可只有蘇濟銘一人有此殊榮!

誠王議完了事,便起身大步朝外走去,眾人紛紛讓出了一條道路。他負著手,邊走邊說道:“今晚送一頭烤全羊去你帳內,你們眾同僚好好聚聚罷!”

誠王剛一踏出大帳,裏面頓時響起了吵鬧的聲響。他唇角一勾,不置可否,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後,立即換上了一套浮光錦裘常服。接著他又從馬廄內牽出了一匹追星寶馬,腳踩馬鐙騎上了馬背,甩起馬鞭,一陣煙塵揚起,轉瞬間就已奔出數丈之外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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