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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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還真的摸到了簡路瑤的學校，並且還是挑的簡路瑤下午沒課的那一天。
簡路瑤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今天下午沒課？”
笛小意神秘一笑：“我自然有辦法啊！走，一起火鍋怎麽樣？我請你！”
“我不行，我還要……”
“哎呀，去嘛去嘛！”笛小意拖著她的胳膊，“吃飯又不是吃你！”
簡路瑤被拉著跟她走：“你這個樣子，很像那天在酒吧門口的流氓……”
笛小意不以為意地翻了個白眼給她，哼道：“那我現在可算理解他的心情了！”
簡路瑤嘆了口氣，幹脆直接交底說：“你認識宋澹嗎？”
笛小意道：“認識啊，我知道她包養你嘛！”
簡路瑤道：“那你還……還這麽對我？”
笛小意滿臉坦蕩和正義：“我不能和你交個朋友嗎？你就放心吧，我會等到你們倆分開以後再對你做什麽的。”
簡路瑤發現自己拿她的厚臉皮是真的毫無辦法。
最後還是和笛小意一起吃了火鍋。
笛小意自帶話癆屬性，朋友廣，圈子大，一直和她八卦哪個哪個妹妹愛情坎坷，男友渣滓，不然就是哪個姐姐婚姻不幸，老公出軌。
簡路瑤聽著，心念一動，問道：“你和宋澹，熟嗎？”
笛小意彎起嘴角一笑：“怎麽，你想打聽她的事情啊？”
簡路瑤轉著果汁杯：“想了解一下她……”
笛小意點點頭道：“她很長情……正式交往過的女朋友只有一個，死了以後她有十年的時間裏，誰也沒來往過。”
簡路瑤頓住，好一陣後，才又問：“她喜歡過的那個女朋友，是誰？”
笛小意遺憾的撇了一嘴：“都死了很多年了。”
簡路瑤追問：“怎麽死的？”
笛小意擡起眼睛，狡黠道：“想知道更多啊？下次請我吃飯吧，我高興了，就全告訴你！”
簡路瑤：“……”
**
宋澹忙完以後，帶簡路瑤去逛街，買秋裝。簡路瑤喜歡和宋澹出行，不管是吃飯逛街還是去哪裏玩，每一次她都特別開心。
簡路瑤在一家店裏試打底的襯衣，後衣領有一顆扣子，掛住了她的頭發，弄了半天也沒弄下來，還拽得頭皮生疼，簡路瑤沒辦法了，開了試衣間的門，探頭出去求助宋澹。
“怎麽這麽馬虎？”宋澹說了她一句，也進了試衣間，給她解開頭發。
裏面空間狹小，兩人擠在一起，格外的親密暧昧，簡路瑤心口漲暖，等頭發解開了以後，忍不住回身去吻宋澹。
宋澹扶著她後腦，淺淺地回應了幾下，道：“別鬧，這裏是公眾場合。”
“嗯。”簡路瑤應了，又啄了一口宋澹的唇才作罷。
兩人一起出去，對著鏡子看衣服的效果，宋澹彎腰給她拉平卷起的衣角，而後就站在簡路瑤背後，看鏡子裏的她。
黑長直的頭發散開下來，齊眉劉海，森女風的白色襯衣，公主袖，清新又可愛。
“挺好。”宋澹道。
簡路瑤自己其實不喜歡這樣的，但宋澹喜歡，她就說：“我也覺得好看。”
“這個襯衣可以搭這條裙子。”導購提過來一條細格紋的長裙，“很文藝，很適合她的氣質呢。”
宋澹看了一眼，點頭：“去一起試試。”
“好的。”簡路瑤一起試了。
她從小就很少穿裙子，記憶裏，只有母親會給她買裙子，母親過世後，到遇見宋澹以前，她就再也沒穿過。
而且現在畫畫，這樣的長裙，其實有些礙事，她不習慣。
但宋澹喜歡，她就穿。
那一套衣服，最後買了。
和宋澹渡過一個周末後，簡路瑤就穿著那一套衣服，回了學校。
她一進寢室，就感覺氣氛極其不對。
兩個室友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她心一沈，輕聲問道：“怎麽了嗎？”
室友搖搖頭，不說話，扭過身故意地做起了其他的事情。
簡路瑤心裏不安，不知道她不在學校的這個周末，又出了什麽事。
她坐在自己的桌椅前，拿出手機來刷消息，看到一個入群邀請，邀請人是肖冉昕，名字是美校八卦群。
她猶豫了一下，同意進入群。
班裏所有人都在，還有一大堆簡路瑤不不認識的，她翻了一下，看到了群相冊裏的一堆照片。
大多都模糊不清，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照下來，然後放大的。
但簡路瑤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和宋澹，在商場買衣服的時候。
她探頭出來，叫宋澹進試衣間；兩個人一起出試衣間，還有宋澹扶著她肩膀看鏡子，以及兩人一起上車，一起進酒店……
簡路瑤感覺渾身發冷。
群消息這個時候活躍起來，是匿名發的，五個字——女版本優衣庫。
簡路瑤沒改群備註，群裏的人還不知道照片的女主人已經進來，或者幹脆就不在乎，也用匿名回道：“那個白襯衣的，就是油畫系的簡路瑤吧？”
“我知道她，不是被選上了聯合畫展的那個嗎？好像畫畫挺厲害的……”
“扯呢！她就是個被女人包的小三。”
“畫被選上，不知道有什麽內幕呢……”
“不是吧……”
簡路瑤直接退了群。
她知道室友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她了，因為她不僅是個被包養的，還是個女同性戀。
晚上快熄燈的時候，一個室友支支吾吾的問簡路瑤：“你能搬出去住嗎？我們不歧視你是同性戀，但是……有點不方便，畢竟我們平時在寢室要換衣服什麽的。”
簡路瑤木然道：“我知道了，我會搬出去的。”
李雲姍第二天回學校才知道簡路瑤的事情，對此她敬佩的豎起大拇指：“可以啊，簡路瑤，你出名了！”
簡路瑤就沒期望過李雲姍嘴裏能說出什麽好話來。
她閑聊的時候和宋澹說了自己要出校租房的事情，但宋澹直接告訴簡路瑤，她那邊有空閑的公寓，可以給簡路瑤住，離學校打車十幾分鐘，簡路瑤要是願意的話，直接去住。
簡路瑤猶豫了一下，回道：“那好啊，這樣的話，以後我們還不用去酒店了。”
到簡路瑤住的地方一起睡覺，在她心裏，同等於是同居了。
宋澹回：“是啊。”
公寓家具齊全，宋澹又讓秘書安排了家政阿姨過去打掃，簡路瑤只需要帶上日常用品，就能住。
她周二的時候搬過去。
知道宋澹工作忙，簡路瑤也提讓她陪的事情，和湊熱鬧的李雲姍一起帶著東西過去了。
兩室一廳的江景房，采光極好，客廳寬敞明亮，裝修簡單大方，低調精致。
簡路瑤簡單轉了一圈，一個臥室，一個書房，書房裏的落地書櫃上擺滿了書，大部分都是深奧的專業向書籍，剩下的小部分是完全看不懂的外文書。
李雲姍跟著把屋子看了個遍：“這個地方，宋澹以前自己住的吧？”
簡路瑤看書櫃問：“因為這個嗎？”
李雲姍搖搖頭，又去指著那些擺件家具：“這裏隨隨便便一個東西，都上萬，要不是自己住，不會弄這麽好。”
簡路瑤看著書桌上的插著鮮花的花瓶，忍不住想勾起嘴唇笑。
宋澹把自己住過的地方讓給她，也算一種重視吧。
“好餓啊，我們今晚吃啥？”李雲姍往靠窗的單人沙發上一倒，“你要開火煮個湯圓餃子啥的嗎？”
簡路瑤去廚房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倒是冰箱裏已經塞上了水果飲料和一點簡單的綠葉蔬菜，急凍室裏還有速凍。
但簡路瑤不太想煮，她道：“我們出去吃吧。”
“可以啊，你請我。”
“行……”
出門前，李雲姍把包放在客廳的沙發裏，只帶了一手機出去。
簡路瑤不由道：“你一會還來啊？”
不是應該吃了飯就走嗎？
李雲姍翻個白眼給她：“怎麽，你小氣得不能讓我在這兒看會電視啊？”
簡路瑤：“……”
算了，愛咋咋地吧。
兩個人簡單地吃了碗拉面，回去路上李雲姍還買了烤腸和薯片，邊吃著邊和簡路瑤說她一會要追八點播的綜藝，看完了再打車回學校。
簡路瑤應付說：“行……”
屋子是密碼鎖，簡路瑤密碼輸了一半，門哢噠一響從裏面打開了，宋澹閃身出來，微笑道：“回來了？”
簡路瑤傻住，繼而大喜地靠過去拉著她手臂：“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宋澹單手攬著她的背，視線這才轉向探頭探腦看著他們的李雲姍，大方而從容地一笑，“你好。”
李雲姍也楞一下，收斂地點點：“你好。”
簡路瑤幾步走到沙發那邊，抓起李雲姍的包遞過去：“你今晚早點回學校吧……”
李雲姍不高興地橫了簡路瑤一眼，伸手道：“還有我的手機……”
為了拿烤腸和薯片，她把手機放進了簡路瑤包裏。
“哦。”簡路瑤急忙掏出來給她，匆匆說了一句，“你路上註意安全啊，拜拜。”
說完啪的關上門，回身急急忙忙地抱住宋澹。
“我以為你周末才會過來呢！”
宋澹環著簡路瑤的腰：“忙完後還有一點時間，就過來了。搬過來順利嗎？”
“嗯嗯，順利。”簡路瑤道，“這裏什麽都備齊了，連冰箱都是滿的！”
她語氣裏滿是滿足，像個得到了巨大糖果的孩子，滿臉都是生動的燦爛。
宋澹不由摸了摸她的臉：“吃過飯了？”
簡路瑤估計她還沒吃，裏面搖頭說：“沒有，我們一起去吃！”
“小騙子。”宋澹捏了一把她的臉，“我都聞見你身上的拉面味了。”
簡路瑤改口說：“但我沒吃飽。”
宋澹失笑，簡路瑤想想又提議說：“那我給出你做？我會幾個家常菜。”
“好啊。”宋澹笑道，“嘗嘗你的手藝。”
簡路瑤反而不安起來：“我其實也很久沒做了……”
宋澹安撫似的摸摸她的後腰：“沒關系。”
“那我去看看家裏有什麽！”簡路瑤意欲滿滿，她廚藝還行，而且清楚宋澹的口味，迫不及待地想在宋澹面前表現一番。
過來打掃的阿姨只是準備部分東西，並不齊全。
簡路瑤皺眉把冰箱翻了兩遍，發現自己只能往速凍餃子裏擱點菜。
“沒有食材的話，我們一起去買，樓下有生活超市。”
第 17 章
簡路瑤一路興奮的和宋澹去逛超市，因為是和宋澹一起，這樣的日常瑣事，一下子變得意義非凡起來。
她黏在宋澹身邊，興致高昂地問宋澹想吃什麽。
零食要不要，水果要不要，飲料要不要……
宋澹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安撫簡路瑤過於激動的情緒：“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買菜就好。”
簡路瑤立馬扣住了宋澹的手，牽著她繼續走。
她左顧右盼地看著超市裏的其他地方，心裏其實格外緊張。這是第一次，她和宋澹在公共場所牽手，她怕宋澹會甩開她。
但宋澹沒有，甚至還帶著簡路瑤去買洗漱用品，成套的。
“之前在酒店，其實也挺不方便的。”宋澹挑著漱口杯，說道，“現在你搬出來了，也好。”
簡路瑤問道：“那個公寓，是你以前住的嗎？”
宋澹嗯了一聲，取下一藍一粉的兩個杯子：“這個好看嗎？”
簡路瑤：“好看。”
宋澹把杯子放進購物車，隨後繼續說：“在我和我兒子和好之前，我一個人住那邊，大概住了四五年。”
簡路瑤憋不住問：“你和你孩子，為什麽關系不好？”
宋澹這樣溫和禮貌，處事隨和的人，怎麽會和自己的孩子關系不和？
“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她說著轉頭去看牙膏。
簡路瑤跟她身旁：“我和我家裏人，關系也不好……我家重男輕女，只有我弟弟是他們親生的。”
宋澹轉頭溫柔看著她：“那是你家裏人的損失，你以後，會成為有名的畫家的。”
簡路瑤搖搖頭，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畫畫不是為了出名，有時候她自己也找不出畫畫的確切意義。
因為母親的影響，還是出於自己的熱愛，又或者只是為了抵抗不幸的生活……她自己也說不清。
意義這種東西，好像不能深入的想。想得太多，就會發現意義本身，也並沒有什麽意義。
“嗯？”宋澹緊緊地牽住簡路瑤的手，眸色溫暖柔軟，“你不相信你自己嗎？”
“不是……”簡路瑤移開視線，眼底茫然，“我也不知道，隨便吧……以後能糊口就行，我也不奢望太多。”
宋澹一笑，拉著簡路瑤的指頭用力握了握：“你會與眾不同的，我知道。”
簡路瑤詫異：“你為什麽這麽相信我？”
宋澹含笑想了想，綻開紅唇，笑如春風，眼如明月：“因為我了解你是誰。”
簡路瑤楞了很久，繼而徐徐一笑。
那些壓在心底的迷茫濃霧，如雲煙一般的散開了，她看見了朝陽升平的前方，她知道了自己的方向。
她要做宋澹口中的那個，與眾不同的人。
也許此路將有千山阻隔，但她心有明路，坎難無畏。
晚餐一菜一湯，宋澹說她晚上不想吃得太覆雜，隨便做一點就好。
簡路瑤沒餓，就舀了一點湯，然後忐忑的看著宋澹夾起她炒的青菜，放進口中。
宋澹嚼了兩下，眉頭微微一皺，簡路瑤立馬道：“是不是不好吃？我看我們還是點外賣吧……”
宋澹一笑：“騙你的，好吃的！”
簡路瑤氣鼓鼓瞪她：“你又騙我！”
宋澹擡起眼瞼，桃花眸裏流光轉過：“誰叫你好騙呢……”
簡路瑤：“哼。”
兩人“同居”的第一天晚上，簡路瑤興奮得睡不著，沒做什麽特別的事情，可她就是情緒激昂。
腦子閃過各種天馬行空的念頭，她把今天和宋澹一起做過的事情回憶了一遍，又開始想象自己以後畫畫出名，一幅畫賣幾百萬，然後拿去給宋澹買鉆戒……
睡前做了白日夢，晚上真做夢的時候，她夢見了自己和宋澹在她農村的家裏結婚，奶奶和父親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接待進來的賓客……
她還夢見了母親，夢見她像小時候那樣，坐在母親的懷裏，兩人一起畫城堡。
“以後，我們的瑤瑤，就會和童話裏的公主一樣，無憂無慮的和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
簡路瑤做了一夜混亂的夢，最後醒來時，天色大亮，宋澹已經不在了。
她看了一下手機，有宋澹的信息，說她去公司了。
簡路瑤坐起身，揉了一下腦袋，做太多夢了，頭疼。
她搬出去住了以後，在學校的生活變得有些獨來獨往，經常一個人去學校，上完課後，一個人畫畫或者回公寓。
宋澹大概三四天會回來一次，不忙的時候，也會連著過來好幾天。因為有她，簡路瑤仍舊覺得生活是晴朗的。
笛小意和李雲姍之後來過一次公寓，三個人在公寓裏吃火鍋，還喝了半夜酒，醉醺醺的也不能離開，只能在公寓裏住下。
簡路瑤不想讓她們睡自己和宋澹的床，狠心地讓笛小意和李雲姍一起擠沙發。
生活就這麽平淡又平靜的渡過了一整個秋天，以及初冬。
元旦的時候，簡路瑤想去畫雪，宋澹又騰了時間，陪她去偏遠的山區看了雪景，以及泡了溫泉。
她們在山上渡過了三天兩夜，但簡路瑤只畫了一幅畫，大部分時間都和宋澹膩歪，在酒店裏廝磨夠了，宋澹帶著簡路瑤去學滑雪，出了汗後，就帶著一身的雪水去泡溫泉。
宋澹還說，等天氣暖和了，就帶簡路瑤去海邊度假，順便教她怎麽游泳。在宋澹眼裏，這是生存技能，有機會的話，學會最好。
和宋澹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簡路瑤漸漸發現自己胸圍明顯變大了。
宋澹對此表示滿意：“還是我的功勞。”
元旦之後就是寒假，以及過年。
簡路瑤只有大一過年時回去了，結果一口年夜飯也沒吃的又回了學校。第二年過年，她就沒回了，其他留校的同學一起，在食堂過了年，比家裏更熱鬧。
宋澹有問她寒假的安排，簡路瑤說：“沒什麽特別的安排，可能就在公寓裏畫畫，看電視之類的……”
宋澹：“不回家嗎？”
簡路瑤搖頭：“我家裏人不歡迎我回去，我就不回去礙眼了。”
宋澹默了一會後，才道：“你想去日本玩嗎？我替你安排。”
簡路瑤亮了眼睛：“你要一起嗎？”
宋澹摸摸她的臉：“我不行，年底了，公司很多事。只有你一個人去，日本那邊很多風景好的地方，顏料質量也不錯，你可以去寫生或者采購，再不然看看畫展……”
簡路瑤沒什麽興致，宋澹道：“總得多出去看看才好……”
簡路瑤這才松了口。
她期末考試完，宋澹也把出國的所有事情都替她安排好了，簡路瑤帶上護照就能走。
她沒出過國，現在一去就一個人，心裏難免害怕，晚上和宋澹躺一起的時候，總擔心自己在國外的事情。
宋澹抱住她，安撫的摸她後背：“我給你聯系了一個中國導游，在機場等你，你一出去就有人接，什麽都不用操心，一切都有她替你安排……”
她溫聲說著，額頭抵住簡路瑤的額頭：“別害怕，乖……”
簡路瑤抱緊宋澹的腰，去親吻她的鎖骨……
……
宋澹的確是把日本之行的一切都細致無比地安排好了，但簡路瑤仍舊遇見了意外——笛小意。
簡路瑤這次出國，沒告訴李雲姍，不知道笛小意是怎麽知道的，還和簡路瑤坐的同一班飛機。
出機場，在接行李處見到笛小意的時候，簡路瑤驚得沒回過神。
“你怎麽也在這兒？”
“我來玩啊？”笛小意道，“怎麽，不可以啊？”
“不是……”簡路瑤道，“就是……太巧了。”
笛小意一點也不見外地挽著簡路瑤的胳膊說：“正好啊，我們一起搭個夥，好好玩。”
簡路瑤把手抽出來：“我有……”
“我一個人。”笛小意開始用苦肉計，“也不知道會不會生病，會不會出意外，會不會迷路……”
簡路瑤：“……”
笛小意又接著道：“我們一起玩，說不定我那天開心過頭了，就把宋澹的全部往事，都告訴你了。”
簡路瑤：“……你這樣的話，我聽過好幾次了。”
但每一次簡路瑤去陪了她吃飯，都沒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笛小意的行李先出來，她一把拎起，說道：“反正我一定要跟著你，你想甩開我，就把我腿打斷吧。”
簡路瑤：“……”
結果最後還是她們一起出行。
笛小意看著毛躁，但沒想到耐心還挺好，有時候簡路瑤在一個地方畫一個下午的畫，她也能安靜地一直等著。
在日本的第三天晚上，笛小意拉著簡路瑤一起喝酒，一種日本特產的清酒。
笛小意說好喝爆了，但簡路瑤不愛喝酒，不懂其中的滋味，不太願意喝，最後笛小意往裏兌了雪碧和益生菌酸奶，簡路瑤才接受那味道。
她酒量不好，沒喝多少就開始醉了。
“我不行了……”簡路瑤擺手拒絕，“我喝不了了。”
笛小意偏偏又給她倒了一杯，說：“你喝一杯，問我一個問題，我什麽都回答你。”
簡路瑤一頓：“當真？”
笛小意舉起杯子：“當然！”
簡路瑤接過去，一口悶掉，然後問：“我想知道宋澹和她初戀的事情。”
笛小意不意外地撇嘴：“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第 18 章
“宋澹的第一任女友呢，是個拉小提琴的。”笛小意歪頭說，“我沒見過她，據將進哥的回憶，她很漂亮，是那種畫裏走出來的女人。出身也好，母親是小提琴家，父親做正當生意的。”
笛小意說完一頓，讓簡路瑤再喝一杯，等簡路瑤喝完了，她才接著說：“她和宋澹好像是高中同學，早戀但是感情穩定，直到兩人的事情被宋澹爺爺知道。”
簡路瑤問：“然後她們就分手了？”
笛小意悶了一杯酒，想了好一陣才說：“下面的事情，其實算是宋家的秘密了。”
簡路瑤不明所以，但思緒一轉，她給自己和笛小意都倒了酒，然後哄著笛小意喝了幾杯，她再說：“是不是關於宋澹孩子的出生？”
笛小意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其實我有點不敢說……”
簡路瑤開了一瓶嶄新的酒，晃了晃說：“你告訴我，我把這瓶喝光。”
笛小意一下子笑起來：“那你喝醉了，不怕我對你做什麽啊？”
簡路瑤輕輕勾唇，清瘦的側臉與狹長的眼睛讓她帶上了幾分淩冽的美：“我怕你敢來。”
“切。”笛小意哼道，“那你先喝一半。”
簡路瑤仰頭，咕嚕直灌，下巴與脖頸的繃出漂亮的弧度。
笛小意舔了一下嘴唇，也喝了一大杯酒。
“好了。”簡路瑤把空了一半的酒瓶拿展示個笛小意看，“該你說了。”
笛小意打了個酒嗝，她也喝不少。
“宋澹的第一任女友的父親，做生意出事了，欠了高.利.貸。十幾年前的高利貸，比現在可怕一百倍，宋澹的爺爺開了價，宋澹那位女友，就出賣了宋澹。”
簡路瑤心一驚，喝進肚子裏的酒精隨著血液進入了大腦，她感到一陣心驚肉跳地天旋地轉。
“你再喝，喝完我告訴你宋澹的兒子怎麽來的。”
簡路瑤握著酒瓶的手指有一點發顫，她能預想到一些可怕的東西……
閉上眼，簡路瑤喝掉剩下的全部酒。
笛小意趴在小幾上：“那個女友，給宋澹下了藥，讓宋澹被宋爺爺看好的人給……所以，就有了後來的宋言律，宋家的繼承人。”
笛小意彈了一下酒瓶：“這世上啊，太多金玉其外的事情了，宋澹現在的雲淡風輕，都是吃苦熬出來的。”
簡路瑤醉得有點坐不住了，她扶著桌子，聲音迷離道：“難怪，宋澹說她和她孩子，關系不好……她以前，肯定沒辦法接受那個孩子……”
“是啊……”笛小意感嘆了一句，“她人生被撕得七零八落，而毀了她人生的人，卻拍拍手就那麽死得幹凈利落的，讓宋澹連怨恨的機會沒有。”
簡路瑤心臟狠狠一疼，醉意更加洶湧，她撐不住地趴在榻榻米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笛小意的聲音似乎隔著一層玻璃，朦朦朧朧的。
她閉上眼睛，身體知覺在離她遠去，簡路瑤迅速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眩暈裏。
朦朧間，似乎有人在扒她的衣服，簡路瑤記著笛小意的居心不良，死死拉著衣領，蜷縮起身體，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笛小意只醉了七八分，她倒在簡路瑤的後背，躺了一會後，拿出手機，高高舉起自拍了一張。
光線陰暗，模糊的勾出她的臉和簡路瑤的一點後背。
“沒入鏡……”她咕嚕了一句，蹭了蹭身體，挪到簡路瑤後頸的位置，點開閃光燈，舉高手機——啪嚓。
她拍下了一張曝光過度的照片，裏面她的臉詭異的反著光，兩眼幽綠，笑容猙獰，而她背後的簡路瑤被徹底的埋藏在過分明亮的光團裏，只能看見脖子和耳朵。
“不錯……”笛小意甚是滿意，醉醺醺的把照片發進了朋友圈。
這張照片，隨後被笛小意的廣大朋友，以及宋澹看見了，但當時的宋澹，完全沒想到那個模糊在光圈裏的人，是簡路瑤。
第二天酒醒之後，簡路瑤頭疼了一個上午，下午還被笛小意纏著畫她的畫像。
“我都把那麽重要的秘密告訴你了，你怎麽能這麽小氣的連畫都不給我畫一幅呢！”
不想做罪人的簡路瑤為了堵上笛小意喋喋不休的嘴，給她畫了一幅素描。
又三天之後，日本之行結束了。
笛小意沒回國，她說她要去歐洲，與簡路瑤在日本分開。
宋澹過來接機了，簡路瑤高興得要死，要不是顧及著機場人多，她能一頭紮進宋澹的胸口裏。
小別勝新婚，回去那天晚上，簡路瑤鬧一夜，第二天宋澹破天荒的曠工沒去公司。
她躺在床上，看簡路瑤活蹦亂跳地來來回回，不由感嘆：“年輕真好……”
簡路瑤又撲過來親她，問道：“早上想吃什麽？我做給你……”
宋澹手指撫過她的臉：“什麽都可以。”
簡路瑤於是湊過去道：“那吃我好不好？”
宋澹笑出聲：“你可繞過我這把老骨頭……”
簡路瑤趴在床上，在她脖頸和胸口裏蹭來蹭去：“你不老，你年輕著呢。”
宋澹攬著她，只是笑。
簡路瑤鬧了一會，還是起身，用面粉簡單的烙了幾個甜餅。
宋澹起來瞧見了，很是新鮮，她以前從沒吃過這樣的餅。
簡路瑤不好意思道：“都是很家常的做法……”
宋澹饒有興致的坐下，嘗了嘗味道。
那餅的材料一共四樣，面粉，水，糖，以及油，做不出什麽精致的味道，簡路瑤原本還後悔自己沒用黃油去煎，但宋澹似乎很喜歡這味道，誇了簡路瑤好幾句。
簡路瑤心裏提著的弦也松了下來，和宋澹一起甜甜蜜蜜的吃了早餐。
宋澹中午就要去公司，她說忙過這幾天後，會有一段休假，問簡路瑤要不要去哪兒玩，她能陪著去幾天。
簡路瑤立馬道：“我想去溫暖的地方，去看海！你之前答應了要教我游泳的！”
宋澹出門前摸了一下簡路瑤的臉，笑著答應了。
有了她這個承諾，簡路瑤一下子覺得生活有了盼頭，一邊充滿期待的數著時間過日子，一邊各種查風景不錯，又人不過多的景點。
國內是不可能了，只有看看國外……
最後她選定了吉婆島，看了不少攻略，做足了準備，在宋澹晚上回來過夜的時候念念叨叨地跟她說了一大通。
宋澹對於她的一切希望和要求都說了好，甚至提前讓秘書寄一套畫具過去，好讓簡路瑤在那邊畫碧海藍天。
簡路瑤對於這次國外出行的期待感，攀上到了頂點，她還在網上買了好幾套內衣，還有角色扮演，就等著和宋澹出去了，好好玩個天昏地暗。
宋澹工作結束後，在她這裏住了一夜，第二天回家去陪孩子。
簡路瑤就一個人收拾行李，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兩天之後出發。
但是，宋澹忽然說不去了。
“小瑤，抱歉……”宋澹愧疚道，“我可能要和孩子一起出去玩一趟，去吉婆島的事情，推遲到年後吧……”
簡路瑤握著手機，在空曠的客廳站了幾秒鐘，隨後笑起來說：“好啊，沒關系啊。”
宋澹歉意不減：“真的抱歉……”
“沒事啊，真的。”簡路瑤發現自己很流暢地就笑了出來，無所謂地道，“年後也可以的，反正我都在放寒假……”
掛了電話以後，簡路瑤還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默默地把自己收拾好的行李一樣一樣的拿出來。
她一邊拿出來，一邊告訴自己，應該的。
宋澹的家人，應該比她重要，而且只是推遲而已，又不是食言，她不應該在意，更不應更生氣。
簡路瑤撿出了她買那幾套內衣，看了一會，還是蹲著身，把臉埋進了膝蓋裏。
她不生氣，只是……委屈。
宋澹第二天說她要過來陪簡路瑤吃飯，簡路瑤撒謊說自己出去寫生了。
她怕自己現在看到宋澹，會忍不住抱怨出來，可她不想那樣，不想自己變成一個貪得無厭的怨婦。
宋澹給她的，足夠多了。
掛了電話後，簡路瑤匆匆收拾了畫具，一個人在蕭條的公園裏漫無目的地亂逛著。她不想畫畫，出來只是怕宋澹忽然回來，拆穿了她的謊言。
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
她逛到了天黑，又看了看手機，宋澹沒有發消息。
她現在可能在忙其他的事，也可能在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她好不容易緩和了些許的母子關系。
簡路瑤慢悠悠的逛回了公寓。
開門後，卻意外的在客廳裏見到了宋澹，她拿了一本書，斜倚在沙發裏看。
聽見開門聲，她擡頭看來，放下書，帶著溫柔笑容地走過來。
“回來了？”簡路瑤自然的擡手摸她的臉。
溫熱觸感落在肌膚上，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和怨氣，都如同冰雪消融了，簡路瑤一頭撲進宋澹懷裏，用力地抱緊了她。
宋澹撫著她的後背，又親了親她的側臉，低聲道：“我會補償你的。”
簡路瑤搖搖頭，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竟然沒出息地哽咽了。
“沒關系……我不要什麽補償……”
宋澹摸著她後背，眸色轉了轉，還是把那句，那你想要什麽，給咽了回去。
第 19 章
纏綿之後，簡路瑤趴在宋澹懷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起享受著事後的安靜。
簡路瑤在靜默裏自我反省，她不應該生宋澹氣的，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她並非小孩子了，年過四月份，就是她二十一歲的生日。
她應該更加成熟而獨立，不給宋澹添不必要的麻煩，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邊就好。
簡路瑤想自己想通了，於是更緊的摟住了宋澹。
宋澹仍由著她小動作，在昏暗的屋子輕聲開口道：“我給你買了一套房。”
簡路瑤聽著這句話，身體一點點的僵了起來。
宋澹一如既往親密撫著她的後背：“算是對你的補償。”
簡路瑤幹巴巴道：“其實不用……”
宋澹沒有留給簡路瑤選擇的餘地：“我已經買好了，你去簽個字就行。”
簡路瑤楞了好一陣，最終乖乖地嗯了一聲。
宋澹親了親她的額頭：“過年我不能陪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嗯。”簡路瑤把臉往被子裏埋了一下，“你也是……”
一夜失眠。
第二天，宋澹帶簡路瑤去簽字，然後看房。
新樓盤的清水房，兩室一廳，七十平米，簡路瑤不了解房價，但猜想怎麽也少不了兩百萬。
從今往後，她就有房的人了。
可她環顧著水泥墻壁與地板，心裏只有茫然和失措。
這套房，不是她掙來的，是她賣來的。
簡路瑤楞楞地佇立著，發現自己一點也不高興。這套房子，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不想住在這裏，也根本想象不出來自己以後住在這裏的畫面。
“小區附近兩年之類會修地鐵站，到時候房價又會漲。”簡路瑤扶著她的肩膀，“我估計會漲二分之一的價格。”
簡路瑤腦子裏空蕩蕩的，木然地哦了一聲。
宋澹瞧著她，無奈道：“你不喜歡嗎？”
簡路瑤立馬搖頭，帶上笑容：“我喜歡，喜歡的。只是……來得太快了，像是做夢。”
宋澹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我以後會對你更好的，這些東西，都不算什麽。”
簡路瑤直楞楞地看著宋澹。
不算什麽，那為什麽要送給她？這怎麽叫對她好？
還是說，對於簡路瑤這樣的人來說，這樣的方式，已經是極好了？
簡路瑤想不明白，也不敢把這個事情想得太明白。
她打起精神來，像以往一樣的陪著宋澹，和她說些有的沒的話。
宋澹晚上就要回去，分開之前，她難得流露出幾分不安的眼神，看了簡路瑤好幾眼，欲言又止。
簡路瑤揚著笑，燦爛明媚地問她：“怎麽啦？”
宋澹默了一陣，還是搖頭說：“沒什麽……”
宋澹上了車，漸漸走遠。
簡路瑤站在路邊，盯著宋澹離開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眼睛發澀，流出眼淚，她才回過神，急急忙忙地擡手把淚擦了。
有什麽好哭的？
她在心裏問自己，都有房子了，還哭什麽啊……
宋澹帶著宋言律出國去玩了，簡路瑤一個人住在公寓裏。
從第一夜開始，她就睡不著。
腦子一遍遍的想著她和宋澹相遇到現在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像是沒有盡頭的電影回放……
連續好幾天，她都失眠到四五點，早上又沒有理由的很早醒來。
公寓樓層高，隔音好，屋子裏靜悄悄的，簡路瑤就盯著天花板，一直看一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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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路瑤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今天下午沒課？”
笛小意神秘一笑：“我自然有辦法啊！走，一起火鍋怎麽樣？我請你！”
“我不行，我還要……”
“哎呀，去嘛去嘛！”笛小意拖著她的胳膊，“吃飯又不是吃你！”
簡路瑤被拉著跟她走：“你這個樣子，很像那天在酒吧門口的流氓……”
笛小意不以為意地翻了個白眼給她，哼道：“那我現在可算理解他的心情了！”
簡路瑤嘆了口氣，幹脆直接交底說：“你認識宋澹嗎？”
笛小意道：“認識啊，我知道她包養你嘛！”
簡路瑤道：“那你還……還這麽對我？”
笛小意滿臉坦蕩和正義：“我不能和你交個朋友嗎？你就放心吧，我會等到你們倆分開以後再對你做什麽的。”
簡路瑤發現自己拿她的厚臉皮是真的毫無辦法。
最後還是和笛小意一起吃了火鍋。
笛小意自帶話癆屬性，朋友廣，圈子大，一直和她八卦哪個哪個妹妹愛情坎坷，男友渣滓，不然就是哪個姐姐婚姻不幸，老公出軌。
簡路瑤聽著，心念一動，問道：“你和宋澹，熟嗎？”
笛小意彎起嘴角一笑：“怎麽，你想打聽她的事情啊？”
簡路瑤轉著果汁杯：“想了解一下她……”
笛小意點點頭道：“她很長情……正式交往過的女朋友只有一個，死了以後她有十年的時間裏，誰也沒來往過。”
簡路瑤頓住，好一陣後，才又問：“她喜歡過的那個女朋友，是誰？”
笛小意遺憾的撇了一嘴：“都死了很多年了。”
簡路瑤追問：“怎麽死的？”
笛小意擡起眼睛，狡黠道：“想知道更多啊？下次請我吃飯吧，我高興了，就全告訴你！”
簡路瑤：“……”
**
宋澹忙完以後，帶簡路瑤去逛街，買秋裝。簡路瑤喜歡和宋澹出行，不管是吃飯逛街還是去哪裏玩，每一次她都特別開心。
簡路瑤在一家店裏試打底的襯衣，後衣領有一顆扣子，掛住了她的頭發，弄了半天也沒弄下來，還拽得頭皮生疼，簡路瑤沒辦法了，開了試衣間的門，探頭出去求助宋澹。
“怎麽這麽馬虎？”宋澹說了她一句，也進了試衣間，給她解開頭發。
裏面空間狹小，兩人擠在一起，格外的親密暧昧，簡路瑤心口漲暖，等頭發解開了以後，忍不住回身去吻宋澹。
宋澹扶著她後腦，淺淺地回應了幾下，道：“別鬧，這裏是公眾場合。”
“嗯。”簡路瑤應了，又啄了一口宋澹的唇才作罷。
兩人一起出去，對著鏡子看衣服的效果，宋澹彎腰給她拉平卷起的衣角，而後就站在簡路瑤背後，看鏡子裏的她。
黑長直的頭發散開下來，齊眉劉海，森女風的白色襯衣，公主袖，清新又可愛。
“挺好。”宋澹道。
簡路瑤自己其實不喜歡這樣的，但宋澹喜歡，她就說：“我也覺得好看。”
“這個襯衣可以搭這條裙子。”導購提過來一條細格紋的長裙，“很文藝，很適合她的氣質呢。”
宋澹看了一眼，點頭：“去一起試試。”
“好的。”簡路瑤一起試了。
她從小就很少穿裙子，記憶裏，只有母親會給她買裙子，母親過世後，到遇見宋澹以前，她就再也沒穿過。
而且現在畫畫，這樣的長裙，其實有些礙事，她不習慣。
但宋澹喜歡，她就穿。
那一套衣服，最後買了。
和宋澹渡過一個周末後，簡路瑤就穿著那一套衣服，回了學校。
她一進寢室，就感覺氣氛極其不對。
兩個室友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她心一沈，輕聲問道：“怎麽了嗎？”
室友搖搖頭，不說話，扭過身故意地做起了其他的事情。
簡路瑤心裏不安，不知道她不在學校的這個周末，又出了什麽事。
她坐在自己的桌椅前，拿出手機來刷消息，看到一個入群邀請，邀請人是肖冉昕，名字是美校八卦群。
她猶豫了一下，同意進入群。
班裏所有人都在，還有一大堆簡路瑤不不認識的，她翻了一下，看到了群相冊裏的一堆照片。
大多都模糊不清，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照下來，然後放大的。
但簡路瑤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和宋澹，在商場買衣服的時候。
她探頭出來，叫宋澹進試衣間；兩個人一起出試衣間，還有宋澹扶著她肩膀看鏡子，以及兩人一起上車，一起進酒店……
簡路瑤感覺渾身發冷。
群消息這個時候活躍起來，是匿名發的，五個字——女版本優衣庫。
簡路瑤沒改群備註，群裏的人還不知道照片的女主人已經進來，或者幹脆就不在乎，也用匿名回道：“那個白襯衣的，就是油畫系的簡路瑤吧？”
“我知道她，不是被選上了聯合畫展的那個嗎？好像畫畫挺厲害的……”
“扯呢！她就是個被女人包的小三。”
“畫被選上，不知道有什麽內幕呢……”
“不是吧……”
簡路瑤直接退了群。
她知道室友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她了，因為她不僅是個被包養的，還是個女同性戀。
晚上快熄燈的時候，一個室友支支吾吾的問簡路瑤：“你能搬出去住嗎？我們不歧視你是同性戀，但是……有點不方便，畢竟我們平時在寢室要換衣服什麽的。”
簡路瑤木然道：“我知道了，我會搬出去的。”
李雲姍第二天回學校才知道簡路瑤的事情，對此她敬佩的豎起大拇指：“可以啊，簡路瑤，你出名了！”
簡路瑤就沒期望過李雲姍嘴裏能說出什麽好話來。
她閑聊的時候和宋澹說了自己要出校租房的事情，但宋澹直接告訴簡路瑤，她那邊有空閑的公寓，可以給簡路瑤住，離學校打車十幾分鐘，簡路瑤要是願意的話，直接去住。
簡路瑤猶豫了一下，回道：“那好啊，這樣的話，以後我們還不用去酒店了。”
到簡路瑤住的地方一起睡覺，在她心裏，同等於是同居了。
宋澹回：“是啊。”
公寓家具齊全，宋澹又讓秘書安排了家政阿姨過去打掃，簡路瑤只需要帶上日常用品，就能住。
她周二的時候搬過去。
知道宋澹工作忙，簡路瑤也提讓她陪的事情，和湊熱鬧的李雲姍一起帶著東西過去了。
兩室一廳的江景房，采光極好，客廳寬敞明亮，裝修簡單大方，低調精致。
簡路瑤簡單轉了一圈，一個臥室，一個書房，書房裏的落地書櫃上擺滿了書，大部分都是深奧的專業向書籍，剩下的小部分是完全看不懂的外文書。
李雲姍跟著把屋子看了個遍：“這個地方，宋澹以前自己住的吧？”
簡路瑤看書櫃問：“因為這個嗎？”
李雲姍搖搖頭，又去指著那些擺件家具：“這裏隨隨便便一個東西，都上萬，要不是自己住，不會弄這麽好。”
簡路瑤看著書桌上的插著鮮花的花瓶，忍不住想勾起嘴唇笑。
宋澹把自己住過的地方讓給她，也算一種重視吧。
“好餓啊，我們今晚吃啥？”李雲姍往靠窗的單人沙發上一倒，“你要開火煮個湯圓餃子啥的嗎？”
簡路瑤去廚房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倒是冰箱裏已經塞上了水果飲料和一點簡單的綠葉蔬菜，急凍室裏還有速凍。
但簡路瑤不太想煮，她道：“我們出去吃吧。”
“可以啊，你請我。”
“行……”
出門前，李雲姍把包放在客廳的沙發裏，只帶了一手機出去。
簡路瑤不由道：“你一會還來啊？”
不是應該吃了飯就走嗎？
李雲姍翻個白眼給她：“怎麽，你小氣得不能讓我在這兒看會電視啊？”
簡路瑤：“……”
算了，愛咋咋地吧。
兩個人簡單地吃了碗拉面，回去路上李雲姍還買了烤腸和薯片，邊吃著邊和簡路瑤說她一會要追八點播的綜藝，看完了再打車回學校。
簡路瑤應付說：“行……”
屋子是密碼鎖，簡路瑤密碼輸了一半，門哢噠一響從裏面打開了，宋澹閃身出來，微笑道：“回來了？”
簡路瑤傻住，繼而大喜地靠過去拉著她手臂：“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宋澹單手攬著她的背，視線這才轉向探頭探腦看著他們的李雲姍，大方而從容地一笑，“你好。”
李雲姍也楞一下，收斂地點點：“你好。”
簡路瑤幾步走到沙發那邊，抓起李雲姍的包遞過去：“你今晚早點回學校吧……”
李雲姍不高興地橫了簡路瑤一眼，伸手道：“還有我的手機……”
為了拿烤腸和薯片，她把手機放進了簡路瑤包裏。
“哦。”簡路瑤急忙掏出來給她，匆匆說了一句，“你路上註意安全啊，拜拜。”
說完啪的關上門，回身急急忙忙地抱住宋澹。
“我以為你周末才會過來呢！”
宋澹環著簡路瑤的腰：“忙完後還有一點時間，就過來了。搬過來順利嗎？”
“嗯嗯，順利。”簡路瑤道，“這裏什麽都備齊了，連冰箱都是滿的！”
她語氣裏滿是滿足，像個得到了巨大糖果的孩子，滿臉都是生動的燦爛。
宋澹不由摸了摸她的臉：“吃過飯了？”
簡路瑤估計她還沒吃，裏面搖頭說：“沒有，我們一起去吃！”
“小騙子。”宋澹捏了一把她的臉，“我都聞見你身上的拉面味了。”
簡路瑤改口說：“但我沒吃飽。”
宋澹失笑，簡路瑤想想又提議說：“那我給出你做？我會幾個家常菜。”
“好啊。”宋澹笑道，“嘗嘗你的手藝。”
簡路瑤反而不安起來：“我其實也很久沒做了……”
宋澹安撫似的摸摸她的後腰：“沒關系。”
“那我去看看家裏有什麽！”簡路瑤意欲滿滿，她廚藝還行，而且清楚宋澹的口味，迫不及待地想在宋澹面前表現一番。
過來打掃的阿姨只是準備部分東西，並不齊全。
簡路瑤皺眉把冰箱翻了兩遍，發現自己只能往速凍餃子裏擱點菜。
“沒有食材的話，我們一起去買，樓下有生活超市。”
第 17 章
簡路瑤一路興奮的和宋澹去逛超市，因為是和宋澹一起，這樣的日常瑣事，一下子變得意義非凡起來。
她黏在宋澹身邊，興致高昂地問宋澹想吃什麽。
零食要不要，水果要不要，飲料要不要……
宋澹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安撫簡路瑤過於激動的情緒：“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買菜就好。”
簡路瑤立馬扣住了宋澹的手，牽著她繼續走。
她左顧右盼地看著超市裏的其他地方，心裏其實格外緊張。這是第一次，她和宋澹在公共場所牽手，她怕宋澹會甩開她。
但宋澹沒有，甚至還帶著簡路瑤去買洗漱用品，成套的。
“之前在酒店，其實也挺不方便的。”宋澹挑著漱口杯，說道，“現在你搬出來了，也好。”
簡路瑤問道：“那個公寓，是你以前住的嗎？”
宋澹嗯了一聲，取下一藍一粉的兩個杯子：“這個好看嗎？”
簡路瑤：“好看。”
宋澹把杯子放進購物車，隨後繼續說：“在我和我兒子和好之前，我一個人住那邊，大概住了四五年。”
簡路瑤憋不住問：“你和你孩子，為什麽關系不好？”
宋澹這樣溫和禮貌，處事隨和的人，怎麽會和自己的孩子關系不和？
“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她說著轉頭去看牙膏。
簡路瑤跟她身旁：“我和我家裏人，關系也不好……我家重男輕女，只有我弟弟是他們親生的。”
宋澹轉頭溫柔看著她：“那是你家裏人的損失，你以後，會成為有名的畫家的。”
簡路瑤搖搖頭，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畫畫不是為了出名，有時候她自己也找不出畫畫的確切意義。
因為母親的影響，還是出於自己的熱愛，又或者只是為了抵抗不幸的生活……她自己也說不清。
意義這種東西，好像不能深入的想。想得太多，就會發現意義本身，也並沒有什麽意義。
“嗯？”宋澹緊緊地牽住簡路瑤的手，眸色溫暖柔軟，“你不相信你自己嗎？”
“不是……”簡路瑤移開視線，眼底茫然，“我也不知道，隨便吧……以後能糊口就行，我也不奢望太多。”
宋澹一笑，拉著簡路瑤的指頭用力握了握：“你會與眾不同的，我知道。”
簡路瑤詫異：“你為什麽這麽相信我？”
宋澹含笑想了想，綻開紅唇，笑如春風，眼如明月：“因為我了解你是誰。”
簡路瑤楞了很久，繼而徐徐一笑。
那些壓在心底的迷茫濃霧，如雲煙一般的散開了，她看見了朝陽升平的前方，她知道了自己的方向。
她要做宋澹口中的那個，與眾不同的人。
也許此路將有千山阻隔，但她心有明路，坎難無畏。
晚餐一菜一湯，宋澹說她晚上不想吃得太覆雜，隨便做一點就好。
簡路瑤沒餓，就舀了一點湯，然後忐忑的看著宋澹夾起她炒的青菜，放進口中。
宋澹嚼了兩下，眉頭微微一皺，簡路瑤立馬道：“是不是不好吃？我看我們還是點外賣吧……”
宋澹一笑：“騙你的，好吃的！”
簡路瑤氣鼓鼓瞪她：“你又騙我！”
宋澹擡起眼瞼，桃花眸裏流光轉過：“誰叫你好騙呢……”
簡路瑤：“哼。”
兩人“同居”的第一天晚上，簡路瑤興奮得睡不著，沒做什麽特別的事情，可她就是情緒激昂。
腦子閃過各種天馬行空的念頭，她把今天和宋澹一起做過的事情回憶了一遍，又開始想象自己以後畫畫出名，一幅畫賣幾百萬，然後拿去給宋澹買鉆戒……
睡前做了白日夢，晚上真做夢的時候，她夢見了自己和宋澹在她農村的家裏結婚，奶奶和父親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接待進來的賓客……
她還夢見了母親，夢見她像小時候那樣，坐在母親的懷裏，兩人一起畫城堡。
“以後，我們的瑤瑤，就會和童話裏的公主一樣，無憂無慮的和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
簡路瑤做了一夜混亂的夢，最後醒來時，天色大亮，宋澹已經不在了。
她看了一下手機，有宋澹的信息，說她去公司了。
簡路瑤坐起身，揉了一下腦袋，做太多夢了，頭疼。
她搬出去住了以後，在學校的生活變得有些獨來獨往，經常一個人去學校，上完課後，一個人畫畫或者回公寓。
宋澹大概三四天會回來一次，不忙的時候，也會連著過來好幾天。因為有她，簡路瑤仍舊覺得生活是晴朗的。
笛小意和李雲姍之後來過一次公寓，三個人在公寓裏吃火鍋，還喝了半夜酒，醉醺醺的也不能離開，只能在公寓裏住下。
簡路瑤不想讓她們睡自己和宋澹的床，狠心地讓笛小意和李雲姍一起擠沙發。
生活就這麽平淡又平靜的渡過了一整個秋天，以及初冬。
元旦的時候，簡路瑤想去畫雪，宋澹又騰了時間，陪她去偏遠的山區看了雪景，以及泡了溫泉。
她們在山上渡過了三天兩夜，但簡路瑤只畫了一幅畫，大部分時間都和宋澹膩歪，在酒店裏廝磨夠了，宋澹帶著簡路瑤去學滑雪，出了汗後，就帶著一身的雪水去泡溫泉。
宋澹還說，等天氣暖和了，就帶簡路瑤去海邊度假，順便教她怎麽游泳。在宋澹眼裏，這是生存技能，有機會的話，學會最好。
和宋澹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簡路瑤漸漸發現自己胸圍明顯變大了。
宋澹對此表示滿意：“還是我的功勞。”
元旦之後就是寒假，以及過年。
簡路瑤只有大一過年時回去了，結果一口年夜飯也沒吃的又回了學校。第二年過年，她就沒回了，其他留校的同學一起，在食堂過了年，比家裏更熱鬧。
宋澹有問她寒假的安排，簡路瑤說：“沒什麽特別的安排，可能就在公寓裏畫畫，看電視之類的……”
宋澹：“不回家嗎？”
簡路瑤搖頭：“我家裏人不歡迎我回去，我就不回去礙眼了。”
宋澹默了一會後，才道：“你想去日本玩嗎？我替你安排。”
簡路瑤亮了眼睛：“你要一起嗎？”
宋澹摸摸她的臉：“我不行，年底了，公司很多事。只有你一個人去，日本那邊很多風景好的地方，顏料質量也不錯，你可以去寫生或者采購，再不然看看畫展……”
簡路瑤沒什麽興致，宋澹道：“總得多出去看看才好……”
簡路瑤這才松了口。
她期末考試完，宋澹也把出國的所有事情都替她安排好了，簡路瑤帶上護照就能走。
她沒出過國，現在一去就一個人，心裏難免害怕，晚上和宋澹躺一起的時候，總擔心自己在國外的事情。
宋澹抱住她，安撫的摸她後背：“我給你聯系了一個中國導游，在機場等你，你一出去就有人接，什麽都不用操心，一切都有她替你安排……”
她溫聲說著，額頭抵住簡路瑤的額頭：“別害怕，乖……”
簡路瑤抱緊宋澹的腰，去親吻她的鎖骨……
……
宋澹的確是把日本之行的一切都細致無比地安排好了，但簡路瑤仍舊遇見了意外——笛小意。
簡路瑤這次出國，沒告訴李雲姍，不知道笛小意是怎麽知道的，還和簡路瑤坐的同一班飛機。
出機場，在接行李處見到笛小意的時候，簡路瑤驚得沒回過神。
“你怎麽也在這兒？”
“我來玩啊？”笛小意道，“怎麽，不可以啊？”
“不是……”簡路瑤道，“就是……太巧了。”
笛小意一點也不見外地挽著簡路瑤的胳膊說：“正好啊，我們一起搭個夥，好好玩。”
簡路瑤把手抽出來：“我有……”
“我一個人。”笛小意開始用苦肉計，“也不知道會不會生病，會不會出意外，會不會迷路……”
簡路瑤：“……”
笛小意又接著道：“我們一起玩，說不定我那天開心過頭了，就把宋澹的全部往事，都告訴你了。”
簡路瑤：“……你這樣的話，我聽過好幾次了。”
但每一次簡路瑤去陪了她吃飯，都沒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笛小意的行李先出來，她一把拎起，說道：“反正我一定要跟著你，你想甩開我，就把我腿打斷吧。”
簡路瑤：“……”
結果最後還是她們一起出行。
笛小意看著毛躁，但沒想到耐心還挺好，有時候簡路瑤在一個地方畫一個下午的畫，她也能安靜地一直等著。
在日本的第三天晚上，笛小意拉著簡路瑤一起喝酒，一種日本特產的清酒。
笛小意說好喝爆了，但簡路瑤不愛喝酒，不懂其中的滋味，不太願意喝，最後笛小意往裏兌了雪碧和益生菌酸奶，簡路瑤才接受那味道。
她酒量不好，沒喝多少就開始醉了。
“我不行了……”簡路瑤擺手拒絕，“我喝不了了。”
笛小意偏偏又給她倒了一杯，說：“你喝一杯，問我一個問題，我什麽都回答你。”
簡路瑤一頓：“當真？”
笛小意舉起杯子：“當然！”
簡路瑤接過去，一口悶掉，然後問：“我想知道宋澹和她初戀的事情。”
笛小意不意外地撇嘴：“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第 18 章
“宋澹的第一任女友呢，是個拉小提琴的。”笛小意歪頭說，“我沒見過她，據將進哥的回憶，她很漂亮，是那種畫裏走出來的女人。出身也好，母親是小提琴家，父親做正當生意的。”
笛小意說完一頓，讓簡路瑤再喝一杯，等簡路瑤喝完了，她才接著說：“她和宋澹好像是高中同學，早戀但是感情穩定，直到兩人的事情被宋澹爺爺知道。”
簡路瑤問：“然後她們就分手了？”
笛小意悶了一杯酒，想了好一陣才說：“下面的事情，其實算是宋家的秘密了。”
簡路瑤不明所以，但思緒一轉，她給自己和笛小意都倒了酒，然後哄著笛小意喝了幾杯，她再說：“是不是關於宋澹孩子的出生？”
笛小意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其實我有點不敢說……”
簡路瑤開了一瓶嶄新的酒，晃了晃說：“你告訴我，我把這瓶喝光。”
笛小意一下子笑起來：“那你喝醉了，不怕我對你做什麽啊？”
簡路瑤輕輕勾唇，清瘦的側臉與狹長的眼睛讓她帶上了幾分淩冽的美：“我怕你敢來。”
“切。”笛小意哼道，“那你先喝一半。”
簡路瑤仰頭，咕嚕直灌，下巴與脖頸的繃出漂亮的弧度。
笛小意舔了一下嘴唇，也喝了一大杯酒。
“好了。”簡路瑤把空了一半的酒瓶拿展示個笛小意看，“該你說了。”
笛小意打了個酒嗝，她也喝不少。
“宋澹的第一任女友的父親，做生意出事了，欠了高.利.貸。十幾年前的高利貸，比現在可怕一百倍，宋澹的爺爺開了價，宋澹那位女友，就出賣了宋澹。”
簡路瑤心一驚，喝進肚子裏的酒精隨著血液進入了大腦，她感到一陣心驚肉跳地天旋地轉。
“你再喝，喝完我告訴你宋澹的兒子怎麽來的。”
簡路瑤握著酒瓶的手指有一點發顫，她能預想到一些可怕的東西……
閉上眼，簡路瑤喝掉剩下的全部酒。
笛小意趴在小幾上：“那個女友，給宋澹下了藥，讓宋澹被宋爺爺看好的人給……所以，就有了後來的宋言律，宋家的繼承人。”
笛小意彈了一下酒瓶：“這世上啊，太多金玉其外的事情了，宋澹現在的雲淡風輕，都是吃苦熬出來的。”
簡路瑤醉得有點坐不住了，她扶著桌子，聲音迷離道：“難怪，宋澹說她和她孩子，關系不好……她以前，肯定沒辦法接受那個孩子……”
“是啊……”笛小意感嘆了一句，“她人生被撕得七零八落，而毀了她人生的人，卻拍拍手就那麽死得幹凈利落的，讓宋澹連怨恨的機會沒有。”
簡路瑤心臟狠狠一疼，醉意更加洶湧，她撐不住地趴在榻榻米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笛小意的聲音似乎隔著一層玻璃，朦朦朧朧的。
她閉上眼睛，身體知覺在離她遠去，簡路瑤迅速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眩暈裏。
朦朧間，似乎有人在扒她的衣服，簡路瑤記著笛小意的居心不良，死死拉著衣領，蜷縮起身體，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笛小意只醉了七八分，她倒在簡路瑤的後背，躺了一會後，拿出手機，高高舉起自拍了一張。
光線陰暗，模糊的勾出她的臉和簡路瑤的一點後背。
“沒入鏡……”她咕嚕了一句，蹭了蹭身體，挪到簡路瑤後頸的位置，點開閃光燈，舉高手機——啪嚓。
她拍下了一張曝光過度的照片，裏面她的臉詭異的反著光，兩眼幽綠，笑容猙獰，而她背後的簡路瑤被徹底的埋藏在過分明亮的光團裏，只能看見脖子和耳朵。
“不錯……”笛小意甚是滿意，醉醺醺的把照片發進了朋友圈。
這張照片，隨後被笛小意的廣大朋友，以及宋澹看見了，但當時的宋澹，完全沒想到那個模糊在光圈裏的人，是簡路瑤。
第二天酒醒之後，簡路瑤頭疼了一個上午，下午還被笛小意纏著畫她的畫像。
“我都把那麽重要的秘密告訴你了，你怎麽能這麽小氣的連畫都不給我畫一幅呢！”
不想做罪人的簡路瑤為了堵上笛小意喋喋不休的嘴，給她畫了一幅素描。
又三天之後，日本之行結束了。
笛小意沒回國，她說她要去歐洲，與簡路瑤在日本分開。
宋澹過來接機了，簡路瑤高興得要死，要不是顧及著機場人多，她能一頭紮進宋澹的胸口裏。
小別勝新婚，回去那天晚上，簡路瑤鬧一夜，第二天宋澹破天荒的曠工沒去公司。
她躺在床上，看簡路瑤活蹦亂跳地來來回回，不由感嘆：“年輕真好……”
簡路瑤又撲過來親她，問道：“早上想吃什麽？我做給你……”
宋澹手指撫過她的臉：“什麽都可以。”
簡路瑤於是湊過去道：“那吃我好不好？”
宋澹笑出聲：“你可繞過我這把老骨頭……”
簡路瑤趴在床上，在她脖頸和胸口裏蹭來蹭去：“你不老，你年輕著呢。”
宋澹攬著她，只是笑。
簡路瑤鬧了一會，還是起身，用面粉簡單的烙了幾個甜餅。
宋澹起來瞧見了，很是新鮮，她以前從沒吃過這樣的餅。
簡路瑤不好意思道：“都是很家常的做法……”
宋澹饒有興致的坐下，嘗了嘗味道。
那餅的材料一共四樣，面粉，水，糖，以及油，做不出什麽精致的味道，簡路瑤原本還後悔自己沒用黃油去煎，但宋澹似乎很喜歡這味道，誇了簡路瑤好幾句。
簡路瑤心裏提著的弦也松了下來，和宋澹一起甜甜蜜蜜的吃了早餐。
宋澹中午就要去公司，她說忙過這幾天後，會有一段休假，問簡路瑤要不要去哪兒玩，她能陪著去幾天。
簡路瑤立馬道：“我想去溫暖的地方，去看海！你之前答應了要教我游泳的！”
宋澹出門前摸了一下簡路瑤的臉，笑著答應了。
有了她這個承諾，簡路瑤一下子覺得生活有了盼頭，一邊充滿期待的數著時間過日子，一邊各種查風景不錯，又人不過多的景點。
國內是不可能了，只有看看國外……
最後她選定了吉婆島，看了不少攻略，做足了準備，在宋澹晚上回來過夜的時候念念叨叨地跟她說了一大通。
宋澹對於她的一切希望和要求都說了好，甚至提前讓秘書寄一套畫具過去，好讓簡路瑤在那邊畫碧海藍天。
簡路瑤對於這次國外出行的期待感，攀上到了頂點，她還在網上買了好幾套內衣，還有角色扮演，就等著和宋澹出去了，好好玩個天昏地暗。
宋澹工作結束後，在她這裏住了一夜，第二天回家去陪孩子。
簡路瑤就一個人收拾行李，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兩天之後出發。
但是，宋澹忽然說不去了。
“小瑤，抱歉……”宋澹愧疚道，“我可能要和孩子一起出去玩一趟，去吉婆島的事情，推遲到年後吧……”
簡路瑤握著手機，在空曠的客廳站了幾秒鐘，隨後笑起來說：“好啊，沒關系啊。”
宋澹歉意不減：“真的抱歉……”
“沒事啊，真的。”簡路瑤發現自己很流暢地就笑了出來，無所謂地道，“年後也可以的，反正我都在放寒假……”
掛了電話以後，簡路瑤還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默默地把自己收拾好的行李一樣一樣的拿出來。
她一邊拿出來，一邊告訴自己，應該的。
宋澹的家人，應該比她重要，而且只是推遲而已，又不是食言，她不應該在意，更不應更生氣。
簡路瑤撿出了她買那幾套內衣，看了一會，還是蹲著身，把臉埋進了膝蓋裏。
她不生氣，只是……委屈。
宋澹第二天說她要過來陪簡路瑤吃飯，簡路瑤撒謊說自己出去寫生了。
她怕自己現在看到宋澹，會忍不住抱怨出來，可她不想那樣，不想自己變成一個貪得無厭的怨婦。
宋澹給她的，足夠多了。
掛了電話後，簡路瑤匆匆收拾了畫具，一個人在蕭條的公園裏漫無目的地亂逛著。她不想畫畫，出來只是怕宋澹忽然回來，拆穿了她的謊言。
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
她逛到了天黑，又看了看手機，宋澹沒有發消息。
她現在可能在忙其他的事，也可能在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她好不容易緩和了些許的母子關系。
簡路瑤慢悠悠的逛回了公寓。
開門後，卻意外的在客廳裏見到了宋澹，她拿了一本書，斜倚在沙發裏看。
聽見開門聲，她擡頭看來，放下書，帶著溫柔笑容地走過來。
“回來了？”簡路瑤自然的擡手摸她的臉。
溫熱觸感落在肌膚上，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和怨氣，都如同冰雪消融了，簡路瑤一頭撲進宋澹懷裏，用力地抱緊了她。
宋澹撫著她的後背，又親了親她的側臉，低聲道：“我會補償你的。”
簡路瑤搖搖頭，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竟然沒出息地哽咽了。
“沒關系……我不要什麽補償……”
宋澹摸著她後背，眸色轉了轉，還是把那句，那你想要什麽，給咽了回去。
第 19 章
纏綿之後，簡路瑤趴在宋澹懷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起享受著事後的安靜。
簡路瑤在靜默裏自我反省，她不應該生宋澹氣的，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她並非小孩子了，年過四月份，就是她二十一歲的生日。
她應該更加成熟而獨立，不給宋澹添不必要的麻煩，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邊就好。
簡路瑤想自己想通了，於是更緊的摟住了宋澹。
宋澹仍由著她小動作，在昏暗的屋子輕聲開口道：“我給你買了一套房。”
簡路瑤聽著這句話，身體一點點的僵了起來。
宋澹一如既往親密撫著她的後背：“算是對你的補償。”
簡路瑤幹巴巴道：“其實不用……”
宋澹沒有留給簡路瑤選擇的餘地：“我已經買好了，你去簽個字就行。”
簡路瑤楞了好一陣，最終乖乖地嗯了一聲。
宋澹親了親她的額頭：“過年我不能陪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嗯。”簡路瑤把臉往被子裏埋了一下，“你也是……”
一夜失眠。
第二天，宋澹帶簡路瑤去簽字，然後看房。
新樓盤的清水房，兩室一廳，七十平米，簡路瑤不了解房價，但猜想怎麽也少不了兩百萬。
從今往後，她就有房的人了。
可她環顧著水泥墻壁與地板，心裏只有茫然和失措。
這套房，不是她掙來的，是她賣來的。
簡路瑤楞楞地佇立著，發現自己一點也不高興。這套房子，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不想住在這裏，也根本想象不出來自己以後住在這裏的畫面。
“小區附近兩年之類會修地鐵站，到時候房價又會漲。”簡路瑤扶著她的肩膀，“我估計會漲二分之一的價格。”
簡路瑤腦子裏空蕩蕩的，木然地哦了一聲。
宋澹瞧著她，無奈道：“你不喜歡嗎？”
簡路瑤立馬搖頭，帶上笑容：“我喜歡，喜歡的。只是……來得太快了，像是做夢。”
宋澹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我以後會對你更好的，這些東西，都不算什麽。”
簡路瑤直楞楞地看著宋澹。
不算什麽，那為什麽要送給她？這怎麽叫對她好？
還是說，對於簡路瑤這樣的人來說，這樣的方式，已經是極好了？
簡路瑤想不明白，也不敢把這個事情想得太明白。
她打起精神來，像以往一樣的陪著宋澹，和她說些有的沒的話。
宋澹晚上就要回去，分開之前，她難得流露出幾分不安的眼神，看了簡路瑤好幾眼，欲言又止。
簡路瑤揚著笑，燦爛明媚地問她：“怎麽啦？”
宋澹默了一陣，還是搖頭說：“沒什麽……”
宋澹上了車，漸漸走遠。
簡路瑤站在路邊，盯著宋澹離開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眼睛發澀，流出眼淚，她才回過神，急急忙忙地擡手把淚擦了。
有什麽好哭的？
她在心裏問自己，都有房子了，還哭什麽啊……
宋澹帶著宋言律出國去玩了，簡路瑤一個人住在公寓裏。
從第一夜開始，她就睡不著。
腦子一遍遍的想著她和宋澹相遇到現在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像是沒有盡頭的電影回放……
連續好幾天，她都失眠到四五點，早上又沒有理由的很早醒來。
公寓樓層高，隔音好，屋子裏靜悄悄的，簡路瑤就盯著天花板，一直看一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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