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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滾開……”

傅清明的唇落在她的臉頰上,順著臉頰往下,阿緋聽到嗤啦一聲,竟是衣裳碎裂的聲音,卻是他吻在自己的胸前,阿緋大為驚恐,同時想到醉酒時候那些不堪的荒唐景象,一時又怒又氣,叫道:“你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禽獸不如的家夥……放開我……”

傅清明的動作僵了僵,俯首在阿緋胸前,忽地輕笑了兩聲,喃喃地若自語般道:“還說不記得了麽?這些話……怎麽都記得呢……”

阿緋一呆,傅清明望著她又羞又怒又帶著惶惑的臉色,聲音裏忽然有種不懷好意的溫柔誘惑:“殿下,讓末將來伺候你吧……”

阿緋只是怔了一會兒,旋即便又叫道:“你這失心瘋的混蛋,我的相公是宋守,不是你這來歷不明的混蛋……不要……”

傅清明恨她亂叫,一手捏了她下巴,便吻住她的唇,他發狠似的咬了咬她香軟的唇瓣,舌頭又卷入內裏,強行纏著她的。

阿緋心驚膽戰,腦中忽然泛出一些古怪的場景來,似是在幽暗的室內,燈光若隱若現,有人在淺淺呻~吟,道:“不……停下……”

而那人俯身其上,笑道:“殿下不喜歡麽……可是這裏……不是這麽說的!”

阿緋驀地瞪大雙眸,聽到自己的心“咚”地大跳了一聲。

然後,是另一聲,就像是極為緩慢的擂鼓似的,只不過,銅錘擂下來,打得卻是阿緋的心,阿緋只覺得那極重的錘子一下又一下,緩慢地搗落在她心上,整顆心要被砸碎,砸成扁扁地肉餅。

她忽然清楚地知道了一件事:或許她快要死了。

阿緋閉上雙眸那瞬間,似乎身子在往下墜,在虛空裏飄動,而下面的歸處,則是那張紅羅帳昏沈的大床,那床上的人兀自在輾轉低吟,聽起來幾分熟悉,就好像在喚她回去似的。

☆、劫,劫色

阿緋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稀疏的樹林前。

擡手摸了摸頭,頭發亂糟糟地,她不太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

阿緋清楚的記得,那個狐貍精傅清明分明一副想要強堅她的樣子,可是後來……她莫名地就暈了過去。

醒來後阿緋覺得自己可能失~身了,那她只好像是所有失貞的烈婦一樣自殺,但是莫名其妙地是,傅清明竟似沒有動她。

他不僅沒有動她,而且對她極為客氣。

“你不是要下車嗎?”傅清明又恢覆了那副正氣凜然到讓人不敢直視的姿態。

不過現在阿緋卻不會被他唬住,因為阿緋見識了他禽獸不如的一面,自也知道現在他這幅惺惺作態不過只是一個道貌岸然而已。

阿緋拉拉自己的衣裙,發現衣裙竟系的十分安全、完好,比她自己穿衣裳還整齊幾分。

她不敢放松警惕,卻仍昂著下巴,色厲內荏地望著傅清明:“你、你想做什麽?”

傅清明望著她那副虛張聲勢的樣子,淡淡道:“不做什麽,就是順從你的意思而已,你想下車,就下去吧。”

“你說真的?”阿緋不敢相信,前一會兒他還像是餓虎撲食一樣地對她,現在說放就放,定然有什麽圖謀。

傅清明道:“你要是不下去也行,那麽以後就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說著,雙眸極為銳利地看向她。

阿緋趕緊道:“我當然要下車下車下車!”一疊聲地宣告,留下來?傻子才肯留在他身邊,被他那樣輕薄地一陣亂摸亂啃。

傅清明眼底掠過一絲失望之色,卻仍道:“好吧。”

隨著他一聲令下,馬車果真停了下來,阿緋瞪大眼睛,鬥雞似的看了他一會兒,終於爬向車廂門口,將要出去的時候,傅清明喚道:“阿緋。”

阿緋身子一哆嗦,先沖過去打開車門,才回頭看他:“幹什麽?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不會,”傅清明神色淡然地,“我只是想說……”

阿緋往車廂外蹭:“說什麽?你說……我聽著……”

傅清明竟沒有伸手把她拽回來,雙眸望著她,半晌道:“……你的頭發有點亂了。”

“哦……”阿緋一呆,旋即哼了聲,毫不猶豫地爬出車子。

傅清明望著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車門邊上,神情幾分黯淡。

忽然間,旁邊的車廂響起一陣拍打之聲。

傅清明將車廂窗戶打開,往外一看,驚喜地看到阿緋站在下面。

“是不是改變主意了?”他的心忽然一陣狂跳。

阿緋望著他,搖頭:“我只是想問,你沒有對我……對我……那個吧?”

“那個?”他本能地問。

阿緋斜眼看他。

傅清明沈默片刻,終於明白她問的是什麽,臉色便沈下來:“那個麽……我不想說。”

阿緋盯著他看了會兒,便翻了個白眼:“哼,不說算了……就當我沒問。”一揚頭便轉過身去,也不停下來看看路,邁步就往前走。

傅清明盯著她的背影前走去,車簾子遮著半邊俊美容顏,他的眼神漠漠然地。

車外,胡三跟唐西目送阿緋離開,唐西鼓足勇氣:“主子,前頭是荒頭嶺,聽說有劫道的土匪出沒,就這樣讓她走了……”

傅清明淡淡道:“她自己願意去,那就去吧。”

阿緋走了陣兒,發覺這是個上坡的山路,周圍都是稀稀疏疏地樹林,幸好可以看出腳下有路。

阿緋四處張望,卻沒看到人,不由怨念:“這是什麽地方?”

如此走了一陣,正想坐下來休息,才看到前頭有塊平坦的大石,看似很適合當座椅,阿緋握拳,幾分高興地走過去。

人還沒到大石之前,就見前頭嘩啦啦一陣響動,忽然之間閃出幾個衣著奇異的人來。

阿緋驚了一驚,卻見那幾個人衣著各異,手中還握著木頭長刀之類,有一個人叫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阿緋皺著眉打量那一字排開的四人,起初疑惑,繼而一臉鄙夷:“穿成這個德性,還念詩,你們是賣藝的嗎?”

她從鼻孔裏哼了聲,白眼看天道:“我沒錢,有也不給。”

幾個劫道的山匪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道:“大大大哥……你說的好像不清楚……”

那領頭的一拍胸膛:“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

“夠了!”阿緋滿臉不屑地往前一步,嫌棄地盯著這幾個打扮很是古怪的家夥,冷笑了聲擡起下巴,“這山這麽大,怎麽會是你開的,你有這個本事嗎?這些樹,有的比你的年紀都大了,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栽的?嗤,一幫信口開河的騙子。”

山匪們被她的咄咄逼人震到,旁邊那個結結巴巴又道:“大大大哥……他說你是信信信、信口開河的……騙子……”

“得得,耳朵沒聾呢,我聽見了!”領頭的山匪不耐煩地一揮手,“我說你這女人,沒看清我們是在劫道嗎?”

阿緋楞了楞:“劫道?”

山匪道:“打劫!搶劫!劫財……”看看阿緋的臉,色迷迷地一摸下巴,“劫色!懂不懂?”

“你說什麽?”阿緋總算明白過來,臉上露出一點惶恐的表情,手捏住衣領,“劫色?”

幾個山匪見她露出害怕之色,才歡暢地笑了起來。

阿緋往後退了一步,望著幾個逼近的山匪:“別過來!”

山匪們一邊往前,一邊七嘴八舌:“大哥,這妞兒長得真好看,能不能給我?”

一個嘍啰道:“什麽?哪有你的份兒,當然是大哥的!”

“大哥用完了,可以給你們用。”不愧是當老大的,極為慷慨。

眾山匪齊齊地奉承阿諛。

阿緋氣怒交加,又有些害怕:“你們這幫賤民,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

山匪老大望著阿緋吹彈得破的臉蛋,抹了抹一嘴的口水:“小美人,今天就在這裏跟你做對野鴛鴦……”

阿緋心裏怕,嘴卻仍舊是硬的,氣憤地鄙視:“不要侮辱野鴛鴦,你這副德性,只配當野豬……”

“老老老大……她……罵你!”

“我聽見了!”山匪老大大叫一聲,淫~笑著擡手就要抓阿緋,“小美人乖乖地過來吧!我是公野豬,你當母野豬……”

阿緋本能地叫:“我才不要!”

“嗖……”

電光火石間,不知哪裏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

阿緋本來尖叫一聲閉住了雙眼,誰知意料之中落在身上的手卻並不見,耳畔反而聽到幾聲“噗通”響動。

阿緋半信半疑地睜開眼睛,卻猛地驚了一跳,只見幾個山匪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了還是如何。

阿緋瞪大眼睛,臉上的恐懼之色漸漸消失,走到最前頭的山匪老大跟前,伸出腳來踢了一腳,然後戒備地後退一步:“你……怎麽了?死了嗎?”

山匪老大臥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地,這回換了他一臉驚恐。

阿緋看他明明怕極,卻一動不動,只覺得好笑之極,又踢了一腳:“你在裝死嗎?”

山匪老大張口:“你、你這娘們……用得什麽妖法?快……快把我們兄弟放開……”

阿緋本來不知道發生何事,聽他這麽一說卻全然明白,不由大笑:“哈哈哈……原來你們都不能動了。”

阿緋大笑過後,繞著地上的劫匪們轉了一圈,目光轉動間掃見旁邊有些細細地枯草,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轉,臉上露出狡黠笑容,轉頭看向山匪老大。

山匪頭子望見那個類似於邪惡的笑意,雖然不能動,卻預感到什麽似的,依稀抖了一下。

阿緋伸手,把那根枯草拔出來,握在手中慢慢蹲下去。

山匪頭子見她越靠越近,心裏竟然害怕起來,發出類似女人的叫聲:“你幹什麽?”

“說我是母野豬?我這麽美你竟敢這麽說,你去死吧……”阿緋咬牙說完,將草探往山匪頭子的鼻孔裏。

山匪頭子覺得鼻孔裏發癢,雖然不疼:“你、你這妖女……想幹什麽?”

阿緋不做聲,只是眼睛發亮地,手上的枯草在山匪老大的鼻孔下輕輕地滑來滑去,山匪老大聳聳鼻子,然後感覺到一股發自心底的癢癢之意,想打噴嚏,卻偏又打不出來,眼淚卻被憋出來了。

“住手,住手!”漸漸地渾身都酸軟了,殺豬般的慘叫起來,渾身都癢起來。

阿緋玩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將枯草插在山匪頭子的鼻孔裏:“看你還敢不敢出來劫道。”

山匪頭子鼻涕眼淚橫流,阿緋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自言自語道:“往前走應該就能出去吧。”

她看了一下前路,擡腳在山匪頭子胸前一踩,旁若無人地走了過去。

山匪頭子發出一聲慘叫,緊接著他身後的山匪們也發出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阿緋挨個踩著走了過去,才回頭看向一地屍體般的山匪們,輕蔑道:“哼!一群賤民!”一甩頭,揚長而去。

山匪們見女魔頭終於走了,紛紛慰問頭子:“老大,那妖女用什麽酷刑對你了?”

“老大你受苦了……不過我們這是怎麽了?”

“那妖女當真會法術嗎?”

山匪頭子目光望下,看著鼻孔裏插著的那根枯草,哭笑不得,正想說兩句冠冕堂皇的話,忽然之間徹底僵住。

就在他們的身旁,不知何時居然多了一個魁偉高大的身影,一身玄衣,俊美的宛如天神,雖然面無表情,但一雙眸子卻冷銳的似能殺人。

他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裏,也不知從什麽時候出現的,只不過就在看到他的那瞬間,就連陽光也好像被凝住了一樣。

那是經歷千軍萬馬才會有的威勢煞氣。

☆、巴,巴掌

阿緋攔住一個路人:“見過宋守嗎?”

路人奇怪地看她一眼,搖頭走掉。

阿緋走了會兒,又擋住另外一個路人,居高臨下地:“知道妙村怎麽走嗎?”

那人皺眉看她,低低嘀咕了聲就快步離開。

阿緋哼了聲,如此一路問過去,始終也沒有得到令人滿意的回答。

來來往往地都是陌生人,一張跟宋守相似的臉孔都沒有,也沒知道他音信的人。

好不容易挨到這個鎮子,卻不免又令人失望,阿緋不耐煩地擡手抓抓脖子,那裏有些癢。

發絲散亂下來,窩在肩頸處,阿緋想到傅清明所說的,不由伸出手叉開五指,在頭發上梳理了兩下。

阿緋不會梳頭,在妙村的時候,都是宋守替她梳頭的,阿緋想到這裏,忍不住就吸了吸鼻子。

此刻已經將近傍晚,阿緋在夕照下站了會兒,忽然覺得肚子餓了。

在妙村,能讓阿緋不開心的的大約只有兩件事:吃不飽跟吃不好。

現在又多了一件事。

阿緋左顧右盼,總算找到一個像樣的飯館,她從門口晃了進去,撿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下。

飯館裏的人不知為何,紛紛都看她。

阿緋不以為意,只是坐得端直,似乎等人來伺候。

頃刻,果真一個店小二跑來:“這位……姑娘,你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

“住店我知道,什麽叫打尖兒。”阿緋面無表情地問道。

店小二一怔,旋即笑道:“就是吃飯,吃東西。”

“哦……”阿緋這才明白過來,“吃東西,你們這有什麽好吃的。”

店小二看看她的打扮,心裏幾分疑惑,卻仍陪著笑說道:“我們小店有各色吃食,招牌面食有油炸果子,其他的有面條饅頭窩窩頭,招牌炒菜是白菜燉肉和紅燒肉……”

阿緋皺了皺眉:“不要啰嗦,有魚嗎?”

店小二正說的嘴溜,忽然被打斷了一楞:“魚?姑娘您要吃魚?這個點兒新鮮的魚是沒有了,不過倒是有鹹魚,用白菜蒸一蒸也是極好的。”

阿緋很不高興:“我相公每天這個時候回家都會帶著新鮮的魚,你怎麽會沒有?”

店小二愕然,看著她一臉不悅,猶豫著:“姑娘……這……”

阿緋想到宋守不在,自己連新鮮的魚都吃不上,更為不高興,冷冷地說道:“算了,這個地方也不怎麽樣,做出來的菜肯定也不好吃!”她橫眉豎眼地站起身來,往外就走。

店小二被訓得楞了,一直等阿緋走出店門才反應過來:“噫?這、這人真是的……有病吧!”

阿緋站在飯館門口,擡手撓撓腦袋,惱道:“連條新鮮的魚都找不到,還差一點被劫色……可惡,傅清明把我扔到了什麽破地方!”

阿緋摸摸肚子,有點餓,回頭不滿地瞪一眼飯館,覺得不能在這裏委屈自己的肚子,於是重新邁步順著大街往前走。

阿緋走了一會兒,正餓得腿軟,後悔沒有在那飯館裏“湊合”一頓,忽然間便聽到前頭一陣吵嚷聲,好似極為熱鬧。

阿緋順著往前走,看了會兒,只覺得莫名其妙,前頭一大堆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幹什麽。

阿緋覺得好奇,便把人撥開擠了進去。

卻見面前有個老人跪在地上,正在捧著雙手求饒,有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圍在他的中央,其中一個站在他跟前,罵道:“老不死的,走路不長眼睛看不到你孫大爺?”說話間一巴掌便打下來,打得那老頭歪倒在地。

老頭滾在地上,兀自哀告著求饒,周圍的行人不敢靠前,只看熱鬧居多。

那惡少罵了一頓,似不盡興:“把本少新換的一件衣裳都給弄臟了,這老不休,給我打!”

幾個惡奴沖上去,一陣拳打腳踢。

阿緋本來瞪著眼睛看,看到這裏,只覺得匪夷所思。

有幾個路人小聲道:“別打了,會出人命的!”卻換來惡奴們的狺狺咆哮。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拔刀相助的卻沒有一個。

阿緋轉頭,看那惡少正興致高昂地在旁觀,阿緋皺著眉,便把擋在身旁的兩個路人推開一邊。

兩個路人見狀不高興:“做什麽呢!”

阿緋不理,只是徑直走到那惡少身前去,惡少正在興高采烈,掃了一眼阿緋,並未在意。

眾目睽睽之下,阿緋揮掌,“啪”地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那惡少臉上。

剎那間,好像整條街都靜了下來。

不遠處的茶檔上,正在觀看的某人噗地噴了一口茶出來。

而相反的方向,高樓上,亦有人扶在欄桿邊看著這一幕,瞧見阿緋幹凈利落一個巴掌打了過去,驚訝之餘忍不住一笑:“不是都……忘記了嗎?可這做派……倒是一點沒變。”

兩個惡奴正打得興起,察覺周遭沒了聲音才回過頭來,看著自家主子捂著臉瞪著眼的樣兒,費了好大勁兒才反應過來主子竟是被打了。

而且是被一個矮小瘦弱的女子!

圍觀人群都屏息靜氣。

在所有的寂靜之中,只有一個聲音極為清晰地響起,字字入耳。

阿緋揮了一掌後罵道:“賤民!”

兩個惡奴魂飛魄散,急忙跑回來:“哪來……”

話還沒說完,阿緋一轉頭,狠狠瞪著兩人道:“賤民!給我閉嘴!”

兩個惡奴吃了一驚,只覺得這少女的眼神狠辣之極,再加上她極為美貌,這狠辣便更顯得氣勢驚人,兩個惡奴竟被阿緋懾住。

旁邊那惡少手捂著臉,本正欲發作,卻被阿緋一句喝罵給罵的楞住。

阿緋轉過頭來,盯著那惡奴,咬牙罵道:“一幫賤民!豈不聞《大啟律例》,毆打年過半百老人者,輕者杖四十,罰銀五兩,重者罰銀十兩,服苦役三月!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地當街作惡,眼中還有王法嗎?”

在場之人皆呆若木雞,只有阿緋的聲音清楚無漏地傳了開去。

在人群之外,有幾個衙差本正遠遠躲著看熱鬧,這惡少乃本地一霸,他們哪裏敢得罪,就只笑哈哈地假裝沒看見,此刻情況忽然逆轉,兩人卻也都怔住了。

一人捅捅另一個:“這女子是誰,什麽來頭?好大的口氣啊……”

另一個目瞪口呆道:“不知道……難道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微服私訪?”

“這年頭千金也流行微服私訪了?”

“誰知道……算了,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還是……”

那個“趕緊開溜”還沒說出口,就見阿緋驀地轉過頭來。

在一片寂靜中,這兩位仁兄的聲音被耳力過人的阿緋聽了去。

阿緋一擡手,毫不客氣地指著兩人:“你們兩個,過來!”

兩個衙差對上她的眼神,又見她“兇神惡煞”似的樣子,各自發抖:“怎麽辦,她看到我們了……”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阿緋目光如炬,盛氣淩人:“你們是本地衙役?”

兩人握著腰刀行禮:“正是。”

阿緋看他們一眼,又看向那惡少,咬牙說道:“他!當街毆打年過半百的老人,你們把他抓起來!”完全是一副不容分說頤指氣使的口吻。

惡少嚇得肝顫,兩個衙差也好不了多少,衙差甲鼓足勇氣說道:“這、姑娘……小的能不能問一聲……您是……什麽人?”

阿緋皺眉:“他犯了法,你問我是什麽人做什麽?快點把他抓起來!”聲音已經有些不耐煩。

衙差乙愁眉苦臉,不想得罪這位雖然不知道什麽來頭但看起來來頭極大的女子,正要示弱,那惡少道:“對了,你是什麽人?我爹是孫欽!”

阿緋嗤之以鼻:“我就是我,我相公是宋守!”她說著又轉頭瞪著兩個衙差,“你們還楞著幹什麽,還不快點把他抓起來?!”

惡少惡奴,兩個衙差,一幹圍觀百姓全部楞住。

有人竊竊私語:

“宋守是誰?”

“聽起來幾分耳熟,是哪個新晉的大官兒嗎?”

“看起來她底氣很足……不好得罪的樣子……”

惡少楞楞問道:“宋守是什麽人?”

阿緋怒道:“我相公是誰需要跟你說?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何況是你這肥豬!你們……”

兩個衙差此刻鎮定下來,看阿緋打扮的極為普通,不似是個富貴官太太的模樣,便試探著直接問道:“宋守……是哪位大人嗎?”

阿緋道:“不是又怎麽樣?”

兩個衙差互相使了個眼色,連那惡少也挺起了胸膛,望著阿緋笑。

阿緋皺眉:“你那是什麽表情?——你們為什麽還不動手抓他?”

衙差搓搓手道:“這個我們怕是愛莫能助了……”

惡少則道:“跟她羅嗦什麽,一個瘋婆娘,給我打……不要打臉,長得還可以,等會兒帶回家裏去……讓老子享受享受……”

阿緋斜視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一句話還沒說完,旁邊忽地跳出一個人來,準確地握住阿緋的手腕。

阿緋只聽到耳畔有個聲音道:“走啊!”那人往前就跑。

阿緋還來不及說話,整個人就被他拉住,身不由己地跟著跑向前去。

身後那惡少惡奴連同兩個衙役張牙舞爪地追過來。

高樓上觀看的那人見狀,霍地起身:“不好……”說話間,袖子輕輕一揮,人已經自樓頭消失不見。

☆、逃,逃跑

阿緋起初是被拽著身不由己地,後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跟吆喝聲,忍不住也緊張起來,撒腿跟著狂奔。

兩人像是脫韁的野馬,在巷落裏東拐西拐一口氣奔出數裏,阿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阿緋彎腰喘了幾口氣,扭頭瞪著旁邊那人:“你帶著我跑什麽?”

身邊兒的人笑嘻嘻地,卻是個年輕的男人,看來幾分面善:“因為後面有很多追兵想要抓我們,當然要逃了。”

阿緋叉腰:“你是說那些官差?他們為什麽要抓我們?該抓的明明是那個肥豬。”

男人笑得像是一只貓,嘴角上揚,兩只眼睛卻往下彎彎地:“因為那只肥豬的老爹是當地一霸,而你跟我卻什麽都不是。”

阿緋倒也不笨:“你說官差跟他們都勾結起來了?”

男人笑瞇瞇道:“孺子可教。”

阿緋皺著眉,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可是卻想不到,忽然望見男人笑嘻嘻的模樣,便說:“你……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

男人笑道:“姑娘你先前還說要跟我相處相處,這麽快就忘了嗎?”

阿緋大吃一驚:“原來是你!是那只驢……”眼前便想起那男人從驢上掉下去的英姿。

“那只驢是我的坐騎,”男人望著阿緋,一本正經地要自我介紹,“其實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做……”

阿緋上下打量他,見他穿一身土白色的布衣,頭上沒戴帽子,露出光明正大的腦門,一張臉長得倒是不難看,只是笑得太過了些,看得阿緋眼花。

“你是特意來找我的?”阿緋瞪大眼睛,有些不能相信。

“這個情況,說偶遇你會不會相信?”他笑吟吟地。

阿緋瞧著他一臉燦爛,終於又板起臉來:“不管是不是,不用白費心機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男人一怔,笑容總算收斂了幾分,嘆道:“姑娘你總是如此毫不留情嗎……”

“哼,”阿緋道:“還有,我已經成親了,所以你沒有任何機會。”她說完後,一揚頭,“我走了,不要跟來。”

男人望著她的背影,面上仍舊是笑吟吟地,雙眸中卻全無笑意:“姑娘,你要去哪?”

“跟你沒關系。”阿緋頭也不回地說。

男人抓了抓頭,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那好吧,我就自己先去找個地方吃點好吃的。”

阿緋腳步一頓,立刻轉過身來。

男人轉頭的瞬間,卻發現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他吃驚地看著阿緋:“你怎麽又回來了?”

阿緋眼珠一轉看著別的地方:“我覺得你總算也還用了心,知道回來找我……所以我決定陪你吃頓飯再走,不用謝我,走吧。”

本地最大的酒樓上,店小二抱著托盤,愁眉不展地站在一張桌子邊上。

“肉丸子太多油了,吃一個惡心半天,”阿緋滿臉嫌惡,冷冷地說,“青菜完全沒有味道,活活地煮成了幹柴嚼也嚼不動,至於這條魚,鹹的簡直要命,而且我看它起碼在昨天已經死了,這也敢拿出來?”

店小二弱弱地:“客官……這是我們酒樓最好的菜了……”

阿緋道:“所以這兒才這麽幾個客人,過幾天連一個客人也不會有,因為都被你們的菜嚇跑了。”

店小二的眉毛成了一個八字。

步輕侯笑哈哈地:“你吃也吃了,總要賞個臉,難道就沒有一道好吃的?”

“沒有!我都不喜歡!”阿緋果斷地說,最後又看他:“還有你笑得太厲害了,讓我的不喜歡更厲害了些。”

小二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愁眉苦臉:這兩個客人一個總是一副笑模樣,看來很好相處似的,一個卻總是板著臉,看來很不好惹……極為奇異的一對組合。

男的很英俊,笑得樣子也好看,女人也生了張俏麗面孔,只可惜兇了點。

難得不管她如何兇,男人都一點都不生氣,總是笑瞇瞇地。

小二心裏猜測這兩人不知是不是一對,是的話這男人可真倒黴,又忐忑地掂量是不是遇到了吃霸王餐的客人,卻不敢問。

因為這個男人雖然總是在笑,但是身上卻有種氣息……

步輕侯轉頭看他:“小兄弟,你在想什麽?”

店小二望著他彎彎的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沒……沒沒沒……小人不敢!”

那雙笑瞇瞇笑得很好看的眼睛裏,似乎隱藏有銳利的鋒芒。

步輕侯卻沒有為難他,反而笑道:“別擔心,菜色雖然一般,銀子還是會照樣給你的。”

小二喜出望外,松了一口氣,千恩萬謝。

阿緋哼了聲,起身往外走,站在門口上有些惆悵。

夜色降臨,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只有頭頂藍黑色的天幕上,掛著一彎殘月。

步輕侯走出來,笑著說道:“你的心情好像不佳,故而吃什麽都覺得不喜歡。”

阿緋回頭看他一眼:“我的心情雖然不好,不過菜做得的確不好吃。”

步輕侯笑道:“就算不好吃,也不用當著人家的面兒說出來,你看店小二的臉色……”

阿緋皺眉,哼道:“明明是他們的廚子廚藝不夠,難道還不許別人說?這樣下去,這家店遲早要關門。”

步輕侯望著她,忽地又輕輕一笑:“這家店做的菜雖然一般,人卻還成,總要給人家留三分顏面。倘若遇到黑店,你這般當面指摘,有一番口角還是小事,……你一個人是會吃虧的。”

有點語重心長的意思,可惜阿緋完全沒留心。

阿緋不以為意:“是嗎?我才不要說違心的話。”懶懶地就往旁邊走了開去。

步輕侯望著她的背影,略一站便又跟了上去:“天色已晚,你現在要去哪?一個人亂走很容易出事。”

阿緋擡頭看著那彎月,想起在月亮初升的時候,她跟宋守在院子裏吃飯,他會把最好吃的魚背肉夾給她,哪裏需要她現在跟個陌生的男人吃那些難吃的酒樓菜色。

阿緋喃喃道:“我要回妙村。”

步輕侯比她高很多,清楚地看到她晶瑩的眸子裏若隱若現地晃動著兩彎弦月,他頓了頓,又問道:“妙村是什麽地方?”

“是我跟相公住的地方。”阿緋擡手撩撩頭發,“你問的太多了。”

“相公……”步輕侯臉上的笑緩緩地消失,過了會兒卻又依然如故,笑微微道:“那既然一定要回去,倒也不急在一時,現在天已經黑了,你這般亂闖怕是也回不去的,不如先找個地方借宿一宿吧?”

阿緋轉頭,警惕地看著他:“你是不是還在打我的主意?”

步輕侯仰頭,哈哈地笑了三聲,才又問道:“你看我哪裏像個壞人嗎?”

阿緋正要回答,他卻又一臉認真地說道:“何況阿緋姑娘你這麽聰明,我就算是想打什麽主意,也瞞不過你的雙眼。”

阿緋看著他“蠢笑蠢笑”的模樣,點點頭說道:“這倒是。”

步輕侯見她答應,便又哈哈地笑了兩聲,往前一步站在她身邊兒:“吃飯吃得不如意,住宿一定要讓阿緋姑娘滿意。”

阿緋覺得他的態度很好,就說:“剛剛吃飯你給他的銀子,等我找回相公後讓他還你。”

步輕侯笑道:“我別的不敢說,銀子倒是還夠用的,阿緋姑娘不必同我客氣,何況我這人天生的熱心腸,能幫到人,自己心裏頭也快活,阿緋姑娘肯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幫,我是十萬分快活的,俗話說‘千金難買心頭好’,算起來還是我占便宜多些。”

阿緋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便道:“你這個人倒是挺有趣的。”

步輕侯走在她身側,低頭看著她,淩亂的頭發也遮不住她出眾的容顏,且更從那份淩亂裏顯出幾分別樣的清麗跟動人來,只是這樣好看的臉上卻透著極明顯地冷意,讓這份美顯得有幾分令人望而生畏。

兩個人緩緩地在路上而行,影子便拖在地上,兩道模糊的影子時而撞在一起,時而分開,步輕侯低頭看著,忍不住笑了出聲。

阿緋問道:“你笑什麽?”

步輕侯笑道:“哦……我看到前面客棧到了,希望這間客棧不會讓我們失望。”

阿緋擡頭,果真看到前頭燈火闌珊裏有一座高樓。

兩人幾乎是肩並肩一前一後地晃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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