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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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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民政局的時候,溫知雅還是不能相信自己剛剛做過些什麽。

她摸著手裏的結婚照,依然覺著自己是在做夢——前一天晚上還在痛下決心要忘記白辰繼續生活,今天她和白辰證都領了。

而且最巧合的莫過於今天剛好白辰是二十二歲的生日,她突然有一種自己給算計了的感覺。

“白辰,你知不知道自己娶了一個不清不白的老女人?”

他正喜滋滋地反覆摸著紅本本,隨口搭話,“那你還嫁了一個沒父沒母的小混球呢!”

溫知雅有點無可奈何,“我都後悔了,怎麽能隨著你的意思說結婚就結婚了……怎麽說也是人生大事,我們兩太輕率了。”

白辰對她笑,“你現在後悔可遲了,證都領了。”

其實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白辰領著她進民政局的時候她腦子都是茫的,機械性的坐在位子上填表,完全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幹嘛。

人是不能違背本心的。

她自覺唯一說得通的理由,不是與白辰結婚能給她帶來什麽好處,而是她二十八年來頭一次有這樣的念頭——她想嫁給這個人,這輩子除了他,她不會再與任何人結婚。

那是真正從內心深處發出的聲音,即便當年與餘暉在一起時她都不曾有過的執著和肯定。盡管餘暉與她再怎樣轟轟烈烈,她清楚他的本質是一個對婚姻沒有忠貞的男人。

愛是一時的,她愛得強烈,所以不管不顧。

可牽扯到婚姻,牽扯到要共度一生,她知道她是不會嫁給餘暉的。

這個世上她可以什麽都沒有。二十八年來,她失去了父親的溫暖,失去了清白的名聲,失去了無瑕的身體——唯一留下的,只有她自己一顆百般磨練而終於沈靜的內心。

她沒有值得驕傲資本,可站在白辰面前,她清楚知道自己很重要。

“有車過來了,應該要在這下的。”

白辰見一輛載著客的出租車停了下來,就牽著她往前走,溫知雅一擡頭,停下了腳步。

“離婚,今天這婚必須得離!我沒法再跟你過一天了,你簡直不可理喻!生孩子前說好了我辭職照顧的,結果現在又把孩子送去鄉下給你父母帶?我一個當媽的都見不到孩子的面,說得過去嗎?”

“是我不可理喻還是你莫名其妙?孩子是你要生的,不是我非讓你生的,都說了工作忙沒空顧孩子,現在把孩子放在鄉下你又委屈?你委屈什麽?要不是你偷偷做了手腳能意外懷孕?拿著孩子逼我跟你結婚,這婚早就不該結!”

是寧致遠和莊蝶。

都要快一年沒見了,莊蝶整個人胖了不少,臉圓圓的,卻一臉的委屈和心酸,摸著眼淚拉寧致遠上民政局。

兩個也看見了她和白辰,寧致遠自然是沒說什麽,莊蝶也悶聲不響的。

溫知雅和他們擦肩而過,形同陌路。

等上了出租車,司機還不住要跟他們抱怨,“剛剛那小兩口,從上車就一直吵,吵的我頭都疼了。人說百年修得同船渡,怎麽結婚還能結出這麽大仇出來?”

她往民政局回看了一眼,可是大雨滂沱,後車窗一片霧蒙蒙的,什麽也望不見。

雨到晚上都還沒停。

冰箱裏沒什麽菜,溫知雅拿了幾包泡面煮一煮,加了白菜打了雞蛋,雖然是過於簡單了一些,就當是兩個人新婚的第一頓飯了。

白辰心情不錯,大概也是餓了,捧著面碗吃的很香,看得溫知雅一陣暖意。

再怎樣理直氣壯、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是為他好,說是她不配,真的再一次把選擇權交給她的時候,她掙紮糾結,還是忍不住自私了一次。

沒有人喜歡過一個人的生活,半夜裏失眠痛哭,仿佛整個人生都再沒有了指望——若還有其他可能,誰願意將人生走成這樣的一條路?

白辰吃著面,突然問她,“周末有空嗎?”

她點頭,“你有事要做?”

“帶你去買戒指。”白辰瞇著眼笑,“雖說我是沒什麽錢,可總不能太寒酸。”

溫知雅笑著搖頭,“沒必要買,太貴了,有這個錢做什麽都好。戒指都是形式上的東西,我不是非要不可的。”

“那怎麽行?買戒指可不是讓你戴著好看,是讓其他人知道你名花有主、生人免近的!”白辰想了想說,“周六晚上吧,你看呢?”

話說到這一步,溫知雅也愉快答應了。

整件事來的太過突然,她其實始終還是沒有真實感,但白辰的存在對她而言就是最大的慰藉。她早已經過了對結婚這件事抱有憧憬的年紀,卻突然間因為他的存在而心懷感激。

只差一點點,若是沒有遇見他,恐怕她就只好選擇與某一個平庸老實的相親對象共度一生,生兒育女。在茶米油鹽與吵吵鬧鬧中,過完她毫無希望的人生。

真的,只差那麽一步。

“知雅,你手機的指示燈在閃。”

“沒事,江琦和殷菲天天刷微信群,無時無刻都是閃的。”她說完,突然喜滋滋的拿起了手機,攤手向白辰說,“結婚證拿來。”

白辰從包裏把兩個證拿出來交給她,“幹嘛?”

“發朋友圈。”

溫知雅把兩個結婚證放在茶幾上,彎著腰拿手機對了半天,哢擦一聲。

他坐在沙發上湊過去看,“發了沒?發完我去點讚。”

“沒呢沒呢,我加效果在。”她曲著膝蓋窩在沙發上,手指劃過APP上一個又一個蝴蝶結、小愛心的,足足忙活了十來分鐘才保存了圖片發到朋友圈上。

溫知雅剛把手機放心,就來了電話,湊頭一看,殷菲。

她慢悠悠地拿起電話來,都沒說話,那頭就一陣咆哮,“溫知雅你也太能了!什麽狀況啊擦?前兩天還跟我們抱頭痛哭的,今天證都領了?你結婚也太雷厲風行了吧?我天,你簡直讓我刮目相看。”

溫知雅笑瞇瞇地說,“我覺著挺好的,你和江琦都沒結婚呢,回頭還能給我當伴娘。”

“你倒是想!我現在就去領證!”

話音剛落,就聽見林哲安的聲音說,“你要是有這個想法,我沒意見。”

殷菲那頭一陣哼哼,“看你的文件去,我就是跟知雅這麽一說!餵,知雅……你改天抽空帶著白辰過來春江酒店一趟,我送你們十桌酒席當賀禮!”

“這可是你說的,我就記下了,不過不用十桌,我估計三五桌就行,真到時候再看吧。”

閑扯兩句掛完電話,白辰突然就從包裏把一張存折交到了溫知雅手裏,她打開一看,一萬七千九,存存取取的不少記錄。

“對不起,我暫時只有這麽多錢,娶媳婦可能是少了些,不過以後我一定把這個餘款滿滿積累起足以讓你生活的富足的餘額。這個存錢你收著,密碼是你的手機號碼前六位。”

溫知雅不接受,“把錢給我,你拿什麽生活?”

“所以啊,從今天起,我的一日三餐就靠你了,除此之外我也不需要錢了。”白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不過這麽說起來,好像你在養我一樣。”

溫知雅攥著存折,心裏莫名的踏實,她想了會說,“你把你租的房子退掉吧,搬來我這住。我媽平時也不在,不會拘束的。既然結婚了,總是要住一塊的。”

白辰不由得不好意思,“這婚……借得是有點草率了,什麽都沒能安排,就讓你稀裏糊塗嫁給我。其他不說,你媽肯定是要怪我的。”

“不會的。”她肯定的說,“只要我喜歡我高興,我媽就不會有苛責。”

他牽她的手,“我有時候會想,上天是公平的,他給過我那些磨難和劫難,只是讓為了能有一天把你降臨我的面前。”

她擡了擡頭,盡量不讓自己的眼淚留下來,還是止不住的在笑,一顆心裏滿溢著幸福。

白辰坐過去將她攔在懷裏,“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哼……”她推了推他,又埋頭在他胸口,把眼淚蹭在他幹凈的襯衣上,一只手輕輕拽著他的領口,“真決定要做保險公司的工作了?要不還是回來畫室吧?”

他的手搭在她的發上,帶著暖意,“畫室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可以去幫忙,現在是淡季,我還是賣保險賺點基本收入。但凡是做銷售的,做出頭都還是有前途的。你放心,我一點也不委屈。”

她還是為他苦,“真心不委屈?你從前去網吧當網管都是為了學畫畫,現在居然要去拉保險?”

“光有夢想怎麽活?我沒有放下畫畫,只是現在,我作為一個男人,你的丈夫,有必須承擔的責任——現在我眼裏所見都是美景,不用畫下來也是稀世奇珍。”

溫知雅也就再不說什麽了,她緩緩站起來,先是關燈,又拉上了窗簾,站在客廳裏眼神平靜的面對著白辰。

然後她拉下了連衣裙背後的拉鏈,顯示鎖骨,再是鎖骨下一片疤痕,再是白皙豐腴的肌膚。待她□□的站在他面前時,他整個人都微微震驚。

她竟是這樣的美。

細膩的肌膚,纖細的腰肢,垂落在胸前的長發,在漆黑的夜色裏近乎是美艷的。手臂與鎖骨的疤痕他已全然忘記,一雙眼直直地盯著她,卻仍然坐在沙發上,竟不敢上前一步。

溫知雅赤足走過來,拿著他的手娑婆著自己的側臉,親昵的湊到他懷裏。

“我是你的,全部全部……都是你的,那些狼狽不堪的過往如果只是為了換一個你來到我命裏——都是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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