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鞭炮一詐響，殷菲就開始了忙碌的一周。

聚餐的時候肯定少不了要被親戚們問起：怎麽還不結婚呢？都要三十的人了吧，再這麽拖下去可不好嫁了，有合心意的就處著，感情都是談出來的。

殷母對這個話題格外上心，也是拉著她不停地說，“你看，不光我說你吧，你姑姑也這麽說。你有本事是有本事，可嫁人也是人生大事，沒有像你這樣只顧工作的。”

殷菲窩在沙發上等吃飯，翻來覆去的看著手機不說話。

林哲安這回像是跟她杠上了，就是不肯打個電話過來，其實從何詩茹走的時候她心裏就已經有點服軟了，想說要是他先低個頭，她肯定就找個臺階自己下了。

結果這都多少天了……殷菲悶悶不樂。

親戚裏尚有人沒到，她套上羽絨服走出包廂想出去逛逛，沒想在一樓的走廊裏碰見了周濤。

許久不見，他胖了些，手裏牽著個乖巧溫婉的女孩，看著應該是女朋友。

見著殷菲，他就笑了，“這麽巧？來吃飯？”

“是啊。”她問說，“女朋友？”

“介紹一下，這是我同學殷菲，這是我女朋友汪玲。”周濤半開玩笑的說，“帶她來見我媽的，誰知道她半路還緊張，說什麽也不願意來了，我哄到現在。”

汪琳嗔怪地拽了拽他，小聲說，“你不要揭我的短……”

殷菲看著兩個人般配，不由笑了，“見婆婆是好事，至少是對你認認真真的態度呢，我等著吃你們的喜酒。”

周濤頗為感慨地說，“是該到結婚的年紀了，我還想今年就把她娶回來呢。殷菲，你怎麽樣，有沒有跟林總定下來？見過父母了沒有？”

“他是想讓我去見父母，可我沒答應。”

周濤跟她這麽些年交情，也說不上是外人，她很是坦誠，“為這件事還吵了一次，總之一言難盡，不像你們這麽順利。”

周濤嘆氣，“你就是性格太強了，他帶你去見父母有什麽可不樂意的？我可勸你一句，兩個人在一起是互相遷就，你總要他順著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既然決定了在一起，就是把半個人生都交到他手裏了，不能總任性。”

“我怎麽著就任性了？”殷菲不服，“我可沒讓他遷就我什麽。”

“就你這個性格，肯定也沒遷就過他什麽吧？”周濤誠懇地建議說，“殷菲，我知道你對自己的事一貫有主張，有時候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你的態度。也許很多事情你攤到臺面上說他未必會反對你，可能還會支持你，但前提你要有跟他分享你人生的態度——兩個人在一起不光是湊著過生活，而是一起走人生。”

“我得上去了，有時間再聯系？”

周濤攬著汪琳對殷菲揮了揮手，殷菲也回以笑容款款，心裏卻在嘀咕，難不成真是自己任性過頭了？周濤畢竟跟她在一起六年，她在感情方面的長處短處他是一清二楚的，連他都這麽說，也許錯的真是她？

當天下午從飯店回來，她再三猶豫，還是給林哲安打了個電話。

一聲又一聲的“嘟”、“嘟”、“嘟”聽得她心裏慌亂不安，接通的那一刻，她尚沒說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說，“殷菲是吧？我是哲安的母親！新年好！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吃頓飯？”

她一時間怔住，就聽林哲安的聲音傳來，“媽，把手機給我……”

“哎呀我就跟殷菲說兩句，大過年的都不把女朋友帶過來給我看，還過什麽生日，不過。”林母又對著殷菲說，“殷菲啊，哲安跟你在一起沒給你添麻煩吧？他這個人我最知道，跟他爸一個性格，又倔又傲，一點都不討女孩子喜歡。”

林哲安的聲音聽來無奈，“媽，殷菲是找我的，把手機給我吧。”

“怎麽啦，我一個做婆婆的跟媳婦說兩句話都不行？”

殷菲噗嗤一聲笑出來，沒一會，林哲安就拿了電話說，“殷菲，不好意思，我媽是這樣的，你不要見怪。”

“沒事，你媽蠻有意思的。”殷菲頓了頓就問，“剛剛聽她提到了過生日，是怎麽回事？”

林哲安說，“我媽今天生日，原本是準備給她擺個壽宴的，她非不過，說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她的年齡。”

“生日？”殷菲有點錯愕，她想了想說，“那你們今晚有什麽計劃？”

“暫時是沒計劃。”林哲安問，“你找我是有事？”

“唔……就是閑著沒什麽事做，想問問你在幹嘛，你要是有事忙我肯定就不打擾了。”殷菲拿著手機支支吾吾了半天，“方便的話，今晚我能不能去給阿姨賀個壽？”

“你要過來？”

林哲安聲音隱隱震驚，倒是林母趕緊就過來說話了，“殷菲要過來？讓她現在就來，我晚上讓你爸做點好菜招呼她，你跟她說。哎，你跑什麽跑！”

林哲安那頭沈默了一會，殷菲聽見了關門的時候，便聽他又說，“你想清楚了？願意過來？”

殷菲說，“就當是吧，我懂你的意思了，兩個人想要在一起就不止是在一起那麽簡單，我以後會更體諒一下你的感受。”

林哲安笑了，“你準備一下，我現在過來接你。”

殷菲沒把自己當成是去見婆婆，只是照著去給朋友母親賀壽的規格換了一件翡翠綠的羊毛大衣，配的是中規中矩的黑色踝靴。她在鏡前端詳了一下，這才下樓。

林哲安的車停在樓道前引起了一陣觀摩，她走上車時，對門的李爺爺趕緊喊說，“你們瞅小菲的男朋友長得可俊！”

林哲安在車裏輕笑，“把安全帶系上。”

殷菲乖乖照做，自從出過車禍，她自己也更小心翼翼了些。事情都沒敢告訴父母，生怕她爸那個脾氣，會直接把她的駕照鎖進保險櫃。

林哲安將車駛出小區的時候，餘光瞥過她的側臉，“都過年了，還是沒吃胖。”

“我天生就是吃不胖的人，這兩天沒少吃。”殷菲熟門熟路的開啟車載影碟機，“你現在是住錦雲公寓吧？”

“對，看著有點堵車，估計得走上半小時。”林哲安將手搭在方向盤上，若無其事地問，“怎麽突然想通了？”

“你前女友來找過我，說了一會話，大致結果就是表示你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如果跟你吵架了，肯定得是我的錯。”殷菲專註地看著影碟機的畫面，順帶捎上一句，“外加今天碰上了我前男友，說我個性太任性又喜歡自作主張，所以我進行了一下自我檢討。”

林哲安神色平淡，“我沒認為你任性且喜歡自作主張，你不用聽你前男友說的話。”

殷菲笑，“這麽說你認為我去非洲的事不是自作主張了？”

“是自作主張，這點沒有爭議，但是我會予以包容，所以你即便擅自做主，我也只能尊重支持你的決定。”

林哲安說來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你一個洗澡都要用三種沐浴液的女人去非洲實際上就是個很任性的決定，但如果你認真進行過考慮又執意要去的話，我只能盡我可能的照顧你。那是你的事業，你既然不畏艱難萬險的要為自己搏一搏，我無權阻止你。”

“至於何詩茹，她在跨年十二點的時候給我發了一條信息，說你讓她印象深刻。不是我為她說話，可她實際上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我想她以後不會再來找我們了。”

殷菲嗯了一聲，感覺心不在焉的，一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車載屏幕，時不時還忍不住爆發出兩聲笑，一臉樂在其中的模樣。

林哲安瞥了眼說，“鼠來寶？你居然喜歡看這個？”

殷菲反問，“你不喜歡看你影碟機裏怎麽有？”

“給我侄女看的。”林哲安抿唇一笑，“好像有好幾部，待會我給你找全集。”

殷菲眼看右轉就到錦雲廣場裏，沒來由有點緊張，“你爸也在嗎？”

“自然，今天可是我媽過生日。”

林哲安轉彎間把停車卡從口袋裏拿出來，對著感應器一刷然後進入地下車庫，“怎麽，難不成你緊張？”

“有點。”她沒否認，心裏真是打起鼓來，“我在雜志上看過你爸的訪談，似乎不是很好相處，跟你性格蠻像的。”

他蹙眉，“你的意思是，我不好相處了？”

殷菲對此保持緘默，從車上下來時，她才發現林哲安提了個蛋糕盒，“你接我的路上買的？”

“不是，順路去了趟酒店。我媽的口味刁，只有春江酒店的手藝才滿足得了她。”林哲安鎖了車，攬過她的肩往出口走。

“對了。”殷菲臨到門口還不忘問，“你媽不會問我們結婚的事吧？”

“不會。”林哲安一語帶過，“她有分寸的。”

進門時殷菲還是緊張，林哲安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新拖鞋讓她換上，還沒往客廳走兩步就見個時髦的中年女人迎著他們走來。

緊身皮褲和大印花t恤，殷菲怎麽也沒想到林母居然會是這身穿著，一時間微微驚住，還是客客氣氣喊了一聲，“阿姨。”

“哎！”林母拉著她往客廳走，“怪不得哲安喜歡，長得真好看，你跟哲安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林哲安放下蛋糕時一臉的無可奈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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