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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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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琦很意外,因為陸澤軒對張蕊的事不如她想象中錯愕,居然表現的像是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當天中午他說什麽都要拉著她回去跟陸母說清楚,不論江琦怎麽反抗都還是給他拖上了車。

車裏的暖風吹得她昏昏欲睡,她靠在椅背上歪著頭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說不出有一股倦怠感。

陸澤軒突然說,“江琦,我們結婚吧?”

她轉過頭來看著他笑笑,“嫁給你?憑什麽?”

他的目光一瞬掠過她的面龐又看向前方,“憑我是你的陸澤軒。”

人真的是很念舊。

那年殷菲都不能理解她為什麽要原諒陸澤軒,有一就有再,她當然清楚自那時起,她和陸澤軒兩個人之間再也不會一如從前沒有誤會沒有懷疑。他的背叛,永遠會像一把懸在她心口的匕首,時刻提醒著這感情已如此千瘡百孔,冷不丁就會有一把利刃刺入她的心中。

可即便如此,一想到在漫長的餘生裏將不在有他陪伴左右,那股煎熬與難耐,時時刻刻都撕扯著她的倔強和傲骨。

陸澤軒當然不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可不幸的是,她此一生除了陸澤軒,竟再也不想嫁給其他任何人。

他把車直接停在別墅前院,牽著她就往客廳走。

剛踏進大廳的門,她有點傻眼了。

張蕊和她的母親就坐在沙發上,陸母拿茶點招呼著他們,見陸澤軒此刻居然回來了,不由喜笑顏開的。

“澤軒?來,快過來,看看誰來了。”

陸母快步走過來拉著陸澤軒到沙發那去,推著他到張蕊面前,“你前妻都懷孕你還不知道,眼看就要生了,你啊……過不了幾天就要當爸爸了。”

江琦站在原地,覺得自己的存在很紮眼。

張蕊困難地站起來與陸澤軒打招呼,“原本這件事是想等孩子出生再告訴你的,我媽非不放心,要找你過來陪我,其實根本沒必要……”

“陪是肯定要陪的,澤軒平時公司的事忙,到你住院的時候,我親自去照顧你。”陸母趕緊上去攙著她坐下,“你這胎懷的十有九是兒子,我生澤軒的時候肚子也這麽大的,坐著都不方便。”

張蕊的母親也跟著笑,“我看也是,我懷姑娘的時候都要生了還不顯肚子。澤軒啊,你跟蕊蕊這麽久沒見了,一定不少話要說,來我這坐,你們說說話。”

“我沒什麽話要跟她說。”

陸澤軒一手插在口袋裏,對張蕊流露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隨即看向陸母說,“媽,我要跟江琦結婚。”

張蕊看著站在廳裏的江琦,又看了看陸澤軒,始終一言不發。

“結婚?”陸母轉頭過來,表情不見尷尬,還像是有些高興,“好事啊,你跟小琦這麽些年,也該修成正果了。小琦不願意帶孩子,那張蕊的孩子就我來帶,你們兩口子過你們的生活,各自都輕松。”

這話一出,張蕊臉色變得刷白,“您……什麽意思?”

張蕊的母親也坐不住了,“澤軒跟她結婚?蕊蕊怎麽辦?離了婚的女人還帶著孩子,以後不得受人指指點點的。”

陸母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言談間慣帶著笑容,“孩子自然我們來帶,你這麽年輕,將來還是要嫁人的,帶個孩子的總是拖累,這點你放心。”

張蕊神色凝重,陸母又繼續說,“婚都離了,你也沒把孩子打掉,是真心疼自己這塊肉。他跟我過,總比跟著你吃苦受累的強。我知道你懷孕辛苦,我當然要酬謝你給我們陸家添丁。”

陸母說著就把手上的碧璽鐲子拿下來套在張蕊手上,“這鐲子是我前段時間從拍賣行買下來的,九十八萬。你收著,將來小琦和澤軒結婚,我都送不了成色這麽好的鐲子給她了。”

這話說得又直又白,連江琦聽著都膽戰心驚。

剛剛對張蕊還是和顏悅色的,一眨眼就能說出這種話來……

張蕊的母親沒料見會是這結果,咬著牙要帶張蕊走,“一百萬就想買個孫子?你們這群人心眼都是黑的。”

“容我提醒,孩子既然姓陸,真走法律手段,我很有信心,你們不可能拿走撫養權。”陸母慢悠悠地站起來,優雅地為他們讓路,“一百萬比起陸氏上億資產當然不值一提。但前提是,你們這輩子靠自己的本事,賺得到嗎?”

張蕊沈了心,緩緩搖著頭,唇間一抹苦笑,“真不愧是陸夫人,手段我真是比不了。可我就一句話,我要和陸澤軒覆婚,否則這個孩子,我不要了。”

陸澤軒忍不住勾起冷笑。

張蕊見他神色不屑的,眼神裏有股淒愴,“我就一點也比不上她嗎?她到底有什麽值得你這麽神魂顛倒的?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

江琦很無奈,她看得出來,張蕊是真心實意。

陸澤軒淡淡地一笑,“原本對你還有些歉愧,現在看來沒必要了。你懷著孕上我這,就是拿孩子逼婚來了?”

張蕊不笑了,把手鐲甩到了沙發上,“我可以不要錢。”

陸澤軒看來不想跟她辯駁,走到江琦面前說,“你在這待一會,我上去拿個東西下來就走。”

江琦點頭。

陸澤軒快步走上樓,張蕊像是感慨,“江琦,說實話我剛知道你的時候,心裏對你很過意不去。我喜歡的陸澤軒是你的男朋友,我不論怎麽端著真心,也是破壞你們感情的第三者。可我就像是上了賭桌,投了一點,再投一點,得不到回報,就恨不能把全部籌碼都推上去。可你看看,我到今天依然一無所有。人生真是一點公平都沒有,你有錢你相貌有疼愛你的父母,上帝對你已經這麽眷顧。”

“我只要一個陸澤軒,他卻依然對我吝嗇。”

江琦真是不懂她,“你就不能不為陸澤軒活著嗎?”

張蕊看江琦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笑話,“你什麽都有,當然說得輕松。”

江琦說來唏噓,“你與我同年,也不過二十六,在學校時就是優等生,一畢業系主任就給你推薦到外企工作。你本可以有很好的前途,為什麽非要跟陸澤軒虛耗?他到今天什麽都沒有損失,你卻已經是個離過婚懷了孕的女人,你怎麽還在執著?”

張蕊垂了眼,“你在同情我……”

“陸澤軒看輕你的感情,將你們的婚姻視為玩笑,讓你的付出化為虛有。與這樣的人在一起,你是還要拿自己餘下的半輩子來賭嗎?”

江琦的目光落到了張蕊隆起的腹部上,“他曾經背叛與我的七年感情,曾經背棄你們的婚姻,即便這樣也還要跟他在一起的我,非但沒有資格同情你,反而應該是你同情的對象。”

“難道真的羨慕我,與這麽一個全然不知道什麽叫責任感的男人在一起?”

陸澤軒從樓上緩緩走下來,用一種深沈覆雜的情緒看著江琦。

他們從最青春懵懂的年少走到今天,各自懷著對感情的期待和憧憬,一次次撞得頭破血流。皮毛蒜皮的爭吵、背叛與背棄,如果真的還有什麽到今天為止也沒有消磨殆盡,可能就真的只是彼此一顆真心了。

他走過來,將一個文件袋交到張蕊手上說,“自己看。”

張蕊將袋子裏的文件抽出來,眈眼一瞥就驚在當下,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澤軒。

“你居然……跟我結婚後半年就去做了結紮手術?”她恨恨地將文件扔在地上,止不住地顫抖,“你就這麽不待見我!”

“什麽意思?”陸母緊張地把地上一張張報告撿起來反覆的看,“輸精管結紮手術?澤軒,你做了這個?什麽時候的事?你、你……簡直亂來!天啊……”

陸澤軒對張蕊說,“你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這點你自己清楚。”

“這孩子當然不是你的,你連跟我同床共枕都不願意,還談什麽跟我生孩子?”張蕊摸著自己的腹部說,“離婚的時候我纏你一夜,只是給自己找個契機,這孩子是我花大價錢從人工授精庫買來的,本是想瞞天過海。”

“蕊蕊!”張蕊的母親對此也好似一無所知,趕緊抓著自己的女兒問,“你說這孩子不是陸澤軒的?你懷了個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你是不是瘋了!”

張蕊站在江琦眼前,眼裏帶淚,“我還是在賭,兩年說短,到底也是很長一段時間。如果你轉頭已經對陸澤軒沒有一點惦念,憑這個孩子,我能在他命裏紮下根。江琦,你又讓我賭輸了,一次又一次。”

江琦覺得無話可說,這個時候她不論說什麽,在張蕊看來,也一定是趾高氣昂的姿態。

有時候人活著,就像站在一個舞臺上,演了一出足以讓自己悲慨的戲就仿佛全世界也該為之落淚。

張蕊不是輸給了她,而是輸給了自己那顆想要被悲憫的心。

這道理起先她也不懂,直到殷菲打了她一巴掌,恨鐵不成鋼地怒罵說:瞅瞅你這德行,沒個男人要死不活的,難過給誰看呢?掉眼淚給誰看呢?人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了,難不成你要去給他生個孩子?

“沒有陸澤軒不會死的,帶著孩子好好過。”

這是江琦唯一想說的話,即便以她現在的立場,會讓這句話在張蕊聽來何其刺耳,但這也真心是她唯一想說的話了。

她沒有站在至高點,她只是可憐一個毀在了陸澤軒手裏的女人。

張蕊看也不再看她一眼,拉著她母親直接走了。

陸澤軒面上也有些凝重,然而他一把拉著江琦也要走的時候,卻給陸母攔下了。

陸母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陸澤軒臉上。

“你到底怎麽回事!怎麽能去做那種手術?你以後就不能生育了你知不知道!”

她惡狠狠地看著陸澤軒,一臉沈痛,“我真是白生了你!走,現在就跟我去醫院,找你伯父幫你好好看看!現在科技發達,肯定還有法子能恢覆正常的。”

“媽。”陸澤軒語重心長地勸,“我知道您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件事,但這是我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希望您能理解。”

“你腦子壞掉了?”陸母恨恨地指著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這是讓我們陸家絕後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很清楚。”

陸澤軒神情坦然,沒有一點心虛,“其實生孩子這件事本該非常簡單,喜歡孩子就生,不喜歡孩子就不生,是我個人的事。我和江琦對生孩子這件事一直沒什麽想法,鬧成這樣,何必呢?”

陸母一把推了他,“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這麽大,不是讓你這麽糟蹋自己的!”

陸澤軒拉了母親的手低聲說,“媽,我真的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你就造孽吧!這事我由不得你,要麽你去醫院給我想法子,要麽我就當沒生過你這麽個畜生!”陸母咬著牙把陸澤軒和江琦往門口拽,“你們走!都走!我們陸家活該絕子絕孫!”

楊阿姨剛遛完狗回來,茵茵一見江琦來了,興沖沖地跑過來。

陸母看著很是不高興。

陸澤軒怕陸母遷怒,把狗鏈牽在手裏對陸母說,“媽,我先把江琦送回去,有什麽話,我回來再說好嗎?”

江琦知道自己現在處境尷尬,說什麽錯什麽,頭也不擡便跟著陸澤軒上車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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