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秦明很緊張地喚道。

楊若羽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目光未曾離開過武魂殿那帶隊的魂聖。

秦明緊張地攔在她身前，“小羽，武魂真身狀態下的魂師和現在的你是兩個世界的，別隨便插手——”

“武魂真身怎麽了？”楊若羽的聲音冷得掉渣，“就是封號鬥羅我也能扯他一塊肉下來！”

秦明的語氣也重了起來，“小羽！你答應過什麽來著！不可以輕易尋死！”

楊若羽被吼得一楞，退了一小步，死死地皺眉。

秦明看了看兩個魂聖的戰鬥——武魂殿那魂聖顯然是因為同伴都已經死去而亂了陣腳，又有楊若羽殺神領域的增幅與削弱效果在，此時已經明顯處於下風，要不了多久他便會落敗。

然而……楊若羽正站在原地，按住了眉心。

“小羽。”秦明有些猶豫，然而開口之後他便一氣說了下去，“收回你的領域。”

“不行。”楊若羽咬著牙，“那邊還沒結束。”

“收回來！”秦明有些著急，“你是不想收回來還是收不回來了！”

楊若羽倔強道，“我收得回來！”

兩人說話間，一旁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叫——武魂殿的魂聖已經被一槍貫在了地上。

秦明稍稍松了口氣道，“現在給我收回來！”

楊若羽咬著下唇沒有動作。

“小羽……”秦明很是無奈地伸出手，“別逞強。”

楊若羽微微閉眼，左手握住了秦明的手。

殺神領域的白光一點一點地被收回，破之一族的弟子們也都收回了武魂，看著這來路不明的兩人。

離開殺戮之都已經八年，楊若羽對殺神領域的控制力早已強了不知幾何，這一次用得狠了些，但到底還是收了回來了。

秦明見她收回了武魂，趕緊上前了一步。

然而楊若羽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並沒有像早年在史萊克學院外的時候一樣癱倒在地。

秦明有些恍惚，好像這才意識到，小羽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瘦小的女孩了。

然而楊若羽沒有註意他，她只是擡頭看向帶隊的那個魂聖，說，“我也姓楊。我叫楊若羽。”

那魂聖楞了一下，知道她的意思，卻是皺起了眉，“你的武魂不是破魂槍，也不是純攻擊屬性的魂師。”

“它是變異武魂，叫噬魂，我父親起的名字。”楊若羽擡頭看向他，“我七歲那年獲得第一個魂環之後……父母在魂獸森林被武魂殿殺害。……然後被人收養了。”

秦明聽她跳過了最關鍵的部分，微微皺眉，但他也知道此時此刻情況危急，多說不好，只是為楊若羽補充道，“收養她的是弗蘭德院長，一位魂鬥羅。”

“弗蘭德？魂鬥羅——難道是黃金鐵三角的飛翔之角？”那魂聖十分驚訝。

楊若羽微微皺眉，“老師的武魂是貓頭鷹。”

那魂聖點了點頭，“看來確實是他了——四眼貓鷹弗蘭德的養女麽？這個身份不錯。”

楊若羽上前一步，急道，“什麽意思？”

魂聖搖頭，“你不明白麽？破之一族拗不過武魂殿的，就像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天賦很好，小的時候就是，大哥都誇過你。現在有個很好的養父……”

“老師對我很好。”楊若羽有些著急地打斷了他的話，“但是……哪怕六七歲的孩子記不住太多東西，我還是知道的，我是破之一族的人！現在我好不容易見到你們了，卻讓我丟下你們不管，我做不到！”

秦明一楞，低聲喚道，“小羽……”

那魂聖皺了皺眉，吩咐身邊的幾個弟子，“四周看看還有沒有武魂殿的人！”看幾個弟子應了是散開，然後才對楊若羽道，“你得好好活下去。我們會這樣，是因為我們不夠強。大哥當年就說了，你要是平安長大，肯定能成就封號鬥羅的。”

楊若羽楞住，低聲喃喃，“活著……才有希望。”

那魂聖點了點頭，轉而對秦明道，“你是這丫頭的……朋友？帶她走，不要讓武魂殿的人知道她的破之一族的。”

秦明默默地點了點頭，“前輩放心。”

“快走吧。”他催促道。

秦明正要上前拉楊若羽，卻聽楊若羽道，“等等，我明白了……但是，您叫什麽？——還有，您說的‘大哥’，是我大伯吧？他在哪裏？”

那魂聖頓了頓，笑道，“我是你三伯，楊無心。大哥叫楊無敵，就是你大伯，他傷得很重，二哥帶他先走了，我帶人斷後。”

“那，你們要去哪兒？”楊若羽追著問。

楊無心搖了搖頭，“昊天宗在天鬥帝國，我們早晚會回來的。力之一族……泰坦大哥性子穩，他們大概能在天鬥城穩下來，你可以找找看。”

“……三伯……”楊若羽滿臉的擔憂，“我父母已經……你們……”

楊無心笑了，“說什麽傻話？拼也拼過啦，韜光養晦才對。昊天宗雖然封閉了，但昊天冕下跟武魂殿的梁子可是結大了，早晚得解決。”

“嗯。”楊若羽點了點頭，“你們……要當心些。”

“一定。”楊無心向她頷首，想了想，補了一句，“你父親叫楊無為，母親是敏之一族的白展，尖尾雨燕武魂。若羽的名字是你父親取的，說是女孩就該像娘親。”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本書來拋了過去，囑托道，“這是我族制藥技術的精華，你好好保存。”

楊若羽一驚，“這個還是您留著——”

“又一個武魂殿的小分隊！”一個弟子忽然喊了起來。

楊無心搖了搖頭，“快走！武魂殿發現了你就不值得了！——那邊那個小子，楞什麽呢？”

“前輩要當心。”秦明朝楊無心行了個禮，“晚輩會照看好小羽的。”見楊無心朝他點了點頭，他便拉起楊若羽快速地鉆進了樹林。

“秦大哥！”楊若羽有些急躁地想甩開他的手。

秦明皺眉道，“剛才前輩說的話你沒聽進去嗎？”

“不是，三伯他就沒想活著回去！”楊若羽急道，“他本來不想和我說我父母的事情的，忽然告訴我他們是誰；還有這冊子，這是破之一族制藥術的核心……他在交代遺言遺物！”

“所以呢？”秦明倏忽收住了腳步，猝不及防的楊若羽險些撞在他身上，“你是破之一族在天鬥城最後一顆暗棋了，現在回去暴露還是送死？”

“我……”楊若羽一時語塞，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冊子，忽然擡頭道，“啊呀，秦大哥你也跟武魂殿作對了——”

秦明擡起一根手指按住了楊若羽的唇，“我說過了，我和你一起。”

楊若羽瞪大了眼睛看向秦明，咬牙跺了跺腳，推開了秦明的手，道，“我們走，不能讓武魂殿發現。秦大哥你走前面，我偽裝一下痕跡。”

“小羽……”秦明還是很擔心。

楊若羽搖了搖頭，“快走！——他們已經打起來了，顧不上找我們的。你把武魂收起來，太顯眼了。”

秦明見楊若羽的情緒穩定了不少，已在冷靜地判斷戰場形勢，稍稍松了口氣，應了一聲“好”，想了想又道，“不用兜幾個圈子嗎？”

“盡快離開，兜圈子的話碰上其他武魂殿的人就弄巧成拙了。”楊若羽否定，“我能讓他們覺得我們在兜圈子，快走吧。”

秦明點了點頭，當先離開。

兩個人小心地前行，天色微暗的時候，他們終於回到了天鬥城外。

“一身血……”楊若羽有些苦惱地躲在樹後，“這樣進城就白費力氣了，肯定會被人盯上。”

秦明搖了搖頭，“這邊，跟我來。”

“有小路？”楊若羽有些驚喜地挑了挑眉，趕忙跟了過去。

秦明領著她繞來繞去，最後鉆進了一幢高樓。

“這是哪裏？”楊若羽看了看樓道，有些不安。

秦明微微一笑，打開了一扇門，“我在學校的宿舍。進來吧。”

楊若羽咬了咬嘴唇，跟著秦明走了進來，四下打量著這間屋子。

作為天鬥帝國魂師的最高學府，天鬥皇家學院的宿舍還是很不錯的，幹凈寬敞——只是秦明看樣子也沒安置妥當，屋裏還有些淩亂。

楊若羽打量屋子的同時，秦明也在打量她，“小羽我去燒水，你有幹凈衣服的話一會洗個澡換上——我先去找夢教委說一下……”

“別去！”楊若羽下意識地就要攔他。

秦明搖了搖頭，“放心吧，我不會多說的。你……照顧好自己就行。”

楊若羽楞了楞，才點了點頭。

秦明揉了揉她的頭頂，便去燒熱水裏。

楊若羽看著一身血淋淋的也不敢隨便坐，就這麽呆呆站在客廳裏。

秦明倒水的聲音就在旁邊，除此以外便是窗外隱約不清的學生們的喊聲。

楊若羽低頭看見身上剛剛染上的血跡，忽然特別想哭。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環住了自己的膝蓋，埋下頭。

——卻還是哭不出來。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呢。

因為她是天策，她不可以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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