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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漸生情愫【手打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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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黛玉不吭聲,水溶更加忿怒,他冷笑了一聲:“我倒希望是我做的,只可惜,我還沒那般無聊!”看著她眼中那不信任的表情,水溶哼了一聲,負氣般將頭扭了過去,不再理她。

悶悶地生著氣,自己在她眼裏,就是這樣一個無賴嗎,什麽樣的壞事她不問青紅皂白就扣到自己頭上?

水溶此時也不知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生黛玉的氣,反正就是心裏不舒服,在轎子裏再也坐不住,水溶越想越氣,他猛地向擡轎的太監喊著:“停轎,我要下去!”一面拍打著。

黛玉見他一臉的嗔怒,不知他到底想幹什麽,當他又在耍脾氣於是也沒理他,轎子停了,水溶氣哼哼地自己掀起轎簾跨了出去,扭過頭顛顛地跑遠了。

太監有些楞楞地看著他,然後請求著黛玉:“王妃,您看?”黛玉淡淡地道:“沒關系,我們回去,不必理他!”

時光總是在悄無聲息中流逝,轉眼已是半月,又是一個飄雨的日子,雨絲已經有了些許涼意,院中已經有了先行雕落的葉子。

不過這半個月來,她倒不算太辛苦,太後的壽辰過後,水溶卻並沒有再繼續找她的麻煩,她本以為他會變本加厲繼續整她,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他除了白天還照常裝傻,偶爾無傷大雅地戲弄她一下,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惡意報覆她。

更多的時候,他是自動消失,他究竟在幹什麽,黛玉沒有興趣,而無從打聽,這也似乎與她沒有關系,只要他不找她的麻煩,她應該慶幸才是。

每天閑在北宮,看會兒書,繡繡活計,倒也自在。外面已經有了飄飛的落葉了,每每這個季節,總是會讓人情緒莫名地低落,黛玉望著窗外,手中拿著本書,隨意地翻閱著,一時間竟迷迷糊糊地斜倚在床頭睡著了,醒來時天已近黃昏。

自己睡了這麽久嗎,舒展著身子坐起來,一件淡紫色的長袍悄然滑落,衣服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餘溫,黛玉詫異地看了看,這件衣服,該是水溶的罷?

她不由陷入了沈思,他,竟然會如此好心?搖搖頭,為自己的發現而自嘲,怎麽會是他呢,他絕不會有這般好心。一定是青冉或紫鵑見自己睡著了披上的罷。

想著下了床,起身來到窗前,外面天似乎有絲陰沈,難道又要下雨了嗎?

來到外間,囑咐了紫鵑和青冉,自己想出去走走,紫鵑還想跟著她,黛玉一笑擺擺手表示沒必要,紫鵑欲言又止見她阻止只得罷了,黛玉便一個人獨自走了出來。

亭臺樓閣,此時在黃昏下靜穆著,在無言地訴說著四時的更疊,訴說著宮中的往事。

黛玉信步行來,腦子裏卻想著上午的事。今天上午,她去鳳藻宮看了元春,元春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因保養得好,大腹便便,氣色還算不錯,就是神情看著有點憂郁。

恰好王夫人帶著寶釵進宮探望元春,看當時的情形,似乎元春要與王夫人有話要說,於是黛玉察言觀色便約了寶釵出來在花園中走了走。

二人此時相見,竟是別有一番感嘆,黛玉觀寶釵,人依舊氣味沈靜,寡言少語,只是與出閣前相比,眉宇間更添了一絲凝重,神情不似往日輕松。

二人默契地均避而不談寶玉,但黛玉猜得出寶玉的情形肯定是不大好,影影綽綽地聽到有關寶玉的消息,人變了許多,雖然在賈政的逼迫和寶釵的勸說下開始讀書,但人較先前卻是沈默了許多。

與寶釵分手,寶釵最後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各人終有各人的緣法!”那苦笑的樣子,一直在黛玉眼前揮之不去,金玉良緣不是天賜的嗎,已經成就了嗎,可看樣子當事人並不象人們傳言的那般幸福,到底是誰的錯呢?

她搖搖頭,望著前面的樹木發怔。這些事再想也無益了,與元春的談話言猶在耳,黛玉自然不知,但聽元春話裏話外卻是顧慮重重。

如今的榮府,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平時與榮府不睦的官員已經上了幾道折子彈劾賈政,雖暫時被壓下了,但想到府裏人所作所為,仍讓人悚然擔憂。

黛玉想到賈府的命運和前途,心裏便知只怕是早晚的事,雖極力地勸慰開導,但卻也明白,自己的安慰是無濟於事的,有些事非人力可為啊。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想到榮府的老老小小,心裏仍象有什麽東西堵著一般。

一時間,不知走到了何處,這時,不遠處一個人影緩緩而來,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得能看得出對方清冷的眉眼,白衣勝雪,黑發如墨,是水明暢。

清風拂起他的衣袍,整個人仿佛謫仙一般似欲乘風歸去!

他就那麽飄飄然由遠而近,黛玉站住,靜靜地啟唇,飄然行禮:“大皇子萬福!”水明暢清冷的目光輕輕地看了過來,朝著她微微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他是去竹林的罷,黛玉想著,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風起,他的身影依舊那麽幽冷,淡漠,風卷起了他的長袖,清雋的影子仿佛一株碧綠的青竹,挺拔,俊逸。水明暢漸漸地消逝於視野之外……

她該謝謝他那日的相助,不是嗎?

在這個皇宮裏,終還是有一絲的溫情存在的,不知怎地,黛玉覺得眼窩有些燙,心有絲軟軟地,自己這是怎麽了?

傷春,悲秋,人之常情,尤其是在秋風乍起的季節,她總是莫名地低落,記得他說過的,眼淚是沒用的,在皇宮裏,需要更多的是勇氣。

水明暢是自己進宮遇到的第一個關心自己的人,是啊,她沒有哭的理由,她要堅強的不是嗎,黛玉沖著天空微微一笑,轉過身折回。

她沒有看到,在她背後不遠處,一雙犀利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將她剛才的一舉一動看在了眼裏。

這雙黑眸的主人,此刻正充滿探究地打量著她,她很少會流露出這樣的情緒,她平時將自己掩飾得很好,即使是硬撐著,也不會將無助柔弱的一面示人,可是卻三番五次地在水明暢面前卸去那一身的偽裝,這多少令他有絲不舒服。

水溶知道她今天去鳳藻宮見了元春,也清楚朝中有人彈劾賈政的事,更清楚她與寶釵見面之事,因此,他將她此時的失意歸結為和寶玉有關。

她在寶玉面前,也是不設防的罷,想到此,他瞇瞇眼眸。心底,似有什麽東西在悄然滋長,是妒忌,是醋意,還是,他不清楚……

打住,她如何與自己何幹,水溶瞇瞇黑眸,甩掉了剛才那一絲情緒。

水溶近日來在忙各種各樣的事情,所以,他沒有閑暇去戲弄她,今天進屋,看到她斜倚在床頭手裏拿著本書睡著了,淺淺的呼吸在室內一起一伏,風吹來,帶來一抹微涼。

他才發現窗戶正開著,直沖著她吹著風,她竟然什麽也沒蓋就那麽睡著了。當時,他什麽也沒想,脫了自己的外袍給她披在了身上。

看著她香甜的睡相,他忽然覺得特別地浮躁,於是他走了出來,想散散心,逛逛讓自己的心靜一靜。可是沒想到卻讓他看到了剛才的一慕。

她看著水明暢的背影發呆的樣子,讓他很是不舒,本想出語譏諷,但卻見她忽然轉過身去。

黛玉正想往回走,一回身不防撞到了一堵肉墻,她忙剎住腳步,往後退了兩步,揉著額頭一看卻是水溶,只見對方正抱著雙肩,笑嘻嘻地瞅著自己。

黛玉一皺眉打算不理他,水溶卻挑挑眉譏諷地道:“怎麽,舍不得啊,那就追過去啊,據我所知,你還欠人家一個謝字罷!”語氣中掩不住那股酸溜溜的味道。

面對水溶的諷刺,她沒有惱羞成怒,只是轉過頭,打量了他一下,臉上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是你啊!”說話的時候,她並沒有露出太多的情緒,仿佛沒有聽到他語氣中的嘲弄。

“當然是我了,不然你以為還會有誰?”

水溶眸光流轉,興味十足地道。黛玉淺淺一笑不置可否,水溶突然湊近了她,神秘兮兮地道:“難道是你想見的大皇兄,或是,那位寶玉表兄?”

黛玉秋眸微閃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突然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說著轉身向回走去。水溶還真是無聊,此時,她沒有心情和水溶鬥嘴,她只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想些事情。

她走得很快,這時,水溶天真單純的聲音傳了過來:“娘子,你等等我嘛!”黛玉只覺得好笑,腳下不停,並不想理睬他。

但他並不想放過她,如影隨形緊緊地跟在她身後,她走得快他跟得快,她慢下來他也跟著慢下來,總是她就是甩不

掉他。

黛玉皺皺眉,盡量地視他為無物,不再理會,二人幾乎是同時回到了房間。黛玉回過頭來,差一點撞到了他身上,她退後一步,一臉無奈地看著緊隨其後的水溶,真是塊狗皮膏藥,到哪也甩不掉,只得繼續向床邊走去。

卻不料被水溶一把拽住,黛玉跌到他身上,不由一皺眉,看著他的手語氣地些不耐煩地道:“放開,幹什麽拉拉扯扯地!”

水溶挑挑眉,見她沈著臉,心中忽然無名火起,聲音驟然變冷:“林黛玉,你在丈夫面前就這樣一副臉子,你給誰看呢?”

故意地用力捏了捏她,黛玉感覺到一絲疼痛傳來,她蹙著眉擡起頭看著他,很顯然他很不高興。黛玉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他在生氣,自己也心情不好,難道只允許他發火,自己就該逆來順受?

此時實在沒有興致和他吵,可是她清楚,如果真惹怒了水溶,自己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忍了忍靜靜地道:“你想怎麽樣?”搞清楚他的目的或許會好辦些,黛玉這種無所謂的樣子更激起了水溶的火氣,不就是見了榮府的人嗎,至於情緒那麽低落嗎?

看來那賈寶玉還真是能左右她的情緒啊,這麽說,她到現在也沒放下他?

想到此,他也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子邪火,拽著她,負氣一般一直將她拉到那張瑤琴前方松開他。黛玉撫著被他拽得有些生疼的胳膊不解地看著他,水溶未等她發問一把按住她的雙肩,強迫她坐了下去。

黛玉瞅著面前的瑤琴,不明所以,水溶指著琴道:“我想聽,給我彈首曲子!”

大喇喇的語氣令黛玉極為不舒服,她皺皺眉淡淡地道:“我現在沒心情!”說罷便要站起來,卻被水溶再次按住。他的目光冷嗖嗖地向她射了過來,語氣中掩飾不住地醋意和譏諷:“哦,是不是看到水明暢或是賈寶玉就有好心情了?”

黛玉莫名其妙,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水溶真是無理取鬧,自己真的是沒那份興致,如果換作往常,或許會和他唇槍舌劍一番,可現在,她真的提不起半點興趣來。

見水溶臉色陰著,自己也不想和他鬧僵,黛玉想了想,盡量用柔緩的語氣道:“改天罷!”黛玉的態度令水溶更為惱火,在自己面前撫琴,有這麽難嗎?

他瞇瞇黑眸,語氣霸道而堅決:“不行,我就要現在聽!”負氣中帶著一股孩子般的執拗。

見他如此蠻不講理,黛玉也急了,她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瞥了水溶一眼,也沒有計較後果便脫口而出:“琴是給知音聽的,你,配嗎?”

一句話惹急了水溶,他目光灼灼,臉色冰冷得嚇人,寒著一張臉,嘴角在微微地抽動著,盯著黛玉半天,突然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在你的心目中,是不是只有水明暢方能稱得上知音?”

黛玉一蹙眉:“你說話不要這麽夾槍帶棒地好不好,這和大皇子有什麽關系?”

有什麽關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止一次抱著琴去竹林,真當他是傻子了?為什麽她能在水明暢面前彈琴,就不能為自己彈?水明暢為她而破例吹簫相助,想到二人那般默契,水溶的火就不打一處來。

雖然水明暢那天的說辭冠冕堂皇,別人不知情,自己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此時,他又不能說破,不然他能夠自由出入竹林的事就露餡了。

終是咽不下這口氣,水溶面覆寒霜,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林黛玉,你少轉移話題,我是你的夫君,你不是說出嫁從夫嗎,言猶在耳,你不會忘記罷?”

黛玉見他的臉色著實嚇人,心裏不想惹惱他,轉過頭去,繃著臉不置一辭。水溶見她默然不語更是急惱,一時火往上撞,一股子酸意直沖腦門,他恨恨地按下黛玉,拿起她的手放到琴上:“現在就給我彈,不然不準吃飯!”

黛玉揚首,看著他那張俊美的臉,由於生氣而漲得通紅,而說出的話又這般好笑,忽然促狹心起,轉了轉秋眸,她挑挑眉,沖著水溶綻開一個如花的笑靨:“好啊,你躲開一點,你離得這麽近,我怎麽彈呢!”

氣頭上的水溶聽了一楞,他以為她會和自己繼續僵持下去,要知道她也是個倔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答應了,一時之間心裏有些激動,但表面上仍繃著臉,往旁邊退了退。

她同意為自己撫琴,水溶的氣立時消了不少,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坐在桌前端起面前的茶盅,意態閑閑靜靜地等著她。

黛玉淡淡地問道:“想聽哪首曲子?”

水溶想了想,如果自己說想要聽那首《高山流水》,她是絕對不肯順從的,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二人之間這輩子也不可能化幹戈為玉帛,算了,隨便哪首都好。

慢慢地品了口茶:“隨便你了!”

黛玉心中竊喜,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地覆問了一句:“好,那我可隨便彈了!”水溶沒往別處想,嗯了一聲。只要她彈給自己聽就好,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是會屈從自己的。

想到此,水溶心裏分不清是喜悅還是別的什麽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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