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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時丸的一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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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四五點,時丸遵循鳥類的生物鐘睜開豆豆眼,從它的小巢裏冒出了頭。

它蹦跳著從巢裏出來,啪嗒一聲啄亮LED小燈,先對著鑰匙扣大小的食玩鏡子仔細地梳理了一番自己睡扁的絨毛,直梳到它們蓬松渾圓,才滿意地停下了喙。

鏡子旁裝飾著一束束風幹的薰衣草,都由它用小八那裏叼來的牛皮筋整齊地捆紮好了。薰衣草叢中還點綴著小粒的鮮紅漿果——可食用,但是味道爛極了。

梳理完羽毛,時丸環顧了一圈自己的房間,開始檢查是否有易變質的裝飾品需要更換——

這朵可愛的雛菊還很清香,品貌優良,再留幾天。

這幾粒亮晶晶的寶石不會變質,略過。

這堆水晶糖還沒有融化,完美。

這具色澤飽滿、形狀完美的龍蝦殼……糟糕,好像要開始變臭了!

時丸精神一震,當即銜起比它大好幾倍的龍蝦殼,一爪踢開了房間門。

安靜的室內頓時響起一聲微不可查的‘嘭’。

這是一間功能明確的客廳,一邊是沙發電視,另一邊則是開放式廚房和餐桌。在簡潔的墻壁上,一道小門驟然打開,烏黑的小鳥從裏面飛了出來。

它飛過軟綿綿的沙發、擺滿了雜志零食的茶幾、擱著好幾款游戲機的電視櫃、立著麥片果粉盒的吧臺,最終滑翔著將龍蝦殼投入竈臺邊的垃圾桶內,停到了吧臺上。

這本是昨天家中的廚餘垃圾,但是因為悟將肉剃得十分精細,留下的藍色殼過於完整,瞬間就擊中了時丸的審美,於是被它選作了房間的裝飾品。

誰想到才擺了一天氣味就開始不對勁了。為什麽嘛,人類屋子裏掛的鹿頭呀狼頭的不都可以留上好幾十年的嗎!

時丸雙翅叉腰,深感被騙,並準備晚一點去叼一點傑落下的首飾來彌補房間裏龍蝦殼的空缺。

既然整理完房間,來到了廚房,果然還是先享用一番今天的早餐吧。

它又飛到吧臺邊,從角落裏拖出屬於自己的陶瓷小碗,將碗擺到一個碩大的玻璃罐下,啄開了龍頭。

一下子,堅果、面包蟲、肉凍幹嘩啦啦落進了碗裏。

正當蓬松的小鳥埋頭在碗裏快樂用餐的時候,一雙白白的小手悄悄搭上吧臺的邊緣,在偷偷向它伸來。時丸警惕地擡起頭,果然發現有人大清早不睡覺,在守株待鴉!

“賓光!”它大叫起來。

“時丸!”小手的主人也大叫起來。

細軟的白發、金燦燦的雙眼、圓乎乎的蘋果臉蛋、小熊牛仔背帶褲,明明是個可愛到讓人尖叫的孩子,可熟知這孩子的人就知道——

五條賓光是個了不得的小惡魔。

他曾犯過的‘罪行’包括但不限於:調慢七海的手表,致使他上班遲到;給賣藥郎的粉色天平都綁上砝碼,重得它們全都飛不起來;用硝子那兒摸來的針筒給自己父親的大福裏註射酒精;偷藏乙骨憂太的佩刀;故意點燃無限列車的儲碳,使得神隱之地的交通停運了整整一周……

作為小惡魔熱線電話的接線員,其母八軒八辯是這樣淡定回應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去找小光本人討說法吧。”

於是受害者們就得到了以下這些理由:

“娜娜明看起來好累,應該像小光一樣多多睡覺!”

“天平就應該配砝碼使用的吧,不然天平君很寂寞耶。”

“老爸只要一醉酒,老媽的心情就會很好,真神奇。”

“憂太一直用刀的話,裏香就會因為無聊開始啰嗦,好煩哦。”

“杏壽郎已經很久沒有去找硝子了吧,嘿嘿,小光來想辦法替你放假!”

看起來是惡作劇

,實則是孩子不加修繕的親近、幫助和好奇心。

面對這樣的回答,受害者們還怎麽追究下去?哪怕被打破了工作原則、出勤時差點臨場鬧笑話、使神隱鐵道部損失慘重,眾人也只好紛紛偃旗息鼓,事後回想起來心裏竟還有些許熨帖。

如此精準地拿捏人心,果然是了不得的小惡魔啊!

只有他的父親在他的話語中敏銳察覺到了重點,赤腳蹲下後饒有興致地撐著臉頰問他道:“小光,你可以和裏香對話,在她還沒有被憂太召喚出來的時候?”

年齡七歲、已經在上小學一年級的賓光理所當然地一叉腰:“當然啦!”

說完,他指向房間裏坐在床邊打哈欠的老媽:“蛇醬也可以,不過它很害羞就是啦。”

年齡已三十五歲,但外表看起來仍像少女一般的八軒發出了讚嘆:“謔~不錯嘛。”

賓光當即得意地抹了抹鼻尖。

在他口中,除了永遠不予回應的[無下限]之外,竟然所有術式都是可以[溝通]的——

娜娜明的十劃咒法只喜歡三七分,有些死板。

惠的十種影法術人口眾多,嘰嘰喳喳。

憲紀的赤血操術口氣十分囂張,認為老子天下第一。

傑的咒靈操術很恐怖,會給人洗腦。

歌姬的音樂術式就更不得了,用悠揚的聲線整天說些小孩子聽不得的消音詞,句句都是‘嗶嗶嗶——’的。

……

“真的假的?!”悟抹著眼淚爆笑了起來,“這個、歌姬這個絕對要告訴所有人才行!啊哈哈哈哈哈!”

一場親子對話便以父親興沖沖地找手機去群發LINE作為了結尾,悟和八軒既沒有交代賓光不要將此告訴別人,也沒有要求他繼續挖掘細節,仿佛在場的三人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這樣足以獲知秘辛的[溝通]能力會令術師們感到多大的威脅。

又或許,只是無所謂罷了。

清晨6點,時丸啄完自己的早餐,又負責地盯著賓光刷完牙洗完臉,才準許他去開冰箱。

冰箱由上至下,塞著草莓補丁、萩餅、新鮮雞蛋、牛裏脊、鮭魚肉、蜜瓜、西京白味噌、南蠻醬、蒸沙丁魚團和其他食材調料。

而最下面的第一層,小孩剛好能夠夠到的高度上,則擺著一碟夾龍蝦肉的三明治、一盒便當和一桶牛奶。

“今天的午飯是什麽……”賓光沒忍住打開便當盒瞄了一眼,“哇!是炸培根耶!”

“別學小八的貧窮口味呀!”時丸恨鐵不成鋼地在他額頭上重重啄了一記,“而且,那是午飯,早飯應該吃的是三明治!”

“哇,好痛!”賓光捂住腦袋,委屈地在時丸嚴格的目光裏將三明治放進微波爐熱好,端上餐桌配著純牛奶一口一口吃進肚子裏,再將餐碟和玻璃杯放進洗碗機裏,按下啟動鍵。

之後他從流理臺下的抽屜裏抽出一塊花布,再從冰箱裏取出便當包進布裏,裝進書包。

早上7點,小學的校車準時到了五條宅的門口。

賓光背上書包、戴上警示帽,向時丸揮別後沖上了校車,車廂裏頓時響起了一片‘小光,坐我邊上吧’、‘賓光應該坐我邊上才是’的爭搶聲。

“太受歡迎果然是一種罪孽啊……”賓光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最後選擇坐在了溫柔的夏目老師的身邊,戴著小黃帽的孩子們頓時發出了遺憾的‘誒——’。

“早上好,夏目老師。”他擡起頭,像向日葵一樣露出了陽光的笑容。

夏目無奈地摸摸他的頭:“貓咪老師今天可不在哦。”

“誒,是嗎~”賓光盯著夏目鼓鼓囊囊、扭來扭去的背包,目光狡黠。

窗臺上,時丸欣慰地點了點小腦袋:“太好了,幸好小

光不像悟一樣惹人嫌。”

送完家裏最小的孩子上學,真正的監護人——時丸也要完成自己布置房間的偉業了。

它在客廳裏飛來飛去、找來找去,終於在沙發的縫隙裏挖出來一顆漂亮的耳釘,只可惜上面鑲嵌的寶石是黑曜石。

它自己就已經夠黑的了,實在對其他黑色的東西不感興趣。

“切,傑的審美什麽時候才能升升級。”它吐槽了一句,不屑地把耳釘扔在了茶幾上。

一個小時後,一戶建二樓的主臥室終於響起了鬧鈴,被貼成史萊姆外表的掃地機器人也開始了每日清掃。

這時時丸也找到了滿意的裝飾品——是小八一見鐘情買來後又懶得戴的水晶手鏈,這季施華洛世奇的新款,手鏈上的水晶每一顆都是不一樣的顏色和形狀,直戳時丸的好球區。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寵似主人形的一種體現吧。

正當它在往自己房間的墻上釘手鏈時,一雙赤腳從樓梯上走下來,跨過掃地機器人踏上了一樓。

時丸從房間裏探出頭:“早上好,悟……真稀奇,小八怎麽也起來了?”

家裏第二小的孩子——五條悟將背上不肯早起的妻子放到沙發上,打開冰箱就拿起了一杯布丁。

他一邊含著勺子一邊將密封紙撕開,含糊道:“今天要開會議……小光已經出門了?”

“是哦。”

沙發上傳來八軒的聲音:“他便當拿了嗎?”

“拿了哦。”時丸跳上了掃地機器人,享受著順帶的震動肌肉放松,“會議是怎麽回事?不能像以前一樣在線上視頻嗎?”

“說是疑似發現了當初真人召喚過的花禦詛咒,傑懷疑它們的同夥開始結伴行動了。”

時丸歪頭:“要出手了嗎?”

“哼,怎麽可能,”家裏最大的孩子——八軒一個歪斜橫倒在了沙發上,雙腳不羈地往扶手上一翹,語調盡顯高傲,“不過是手下敗將罷了,不值得出手。”

悟挖著布丁坐到她旁邊,也把腳擱上扶手,兩個人橫在了一處。

他一手攬住八軒的脖頸,一手把布丁的糖汁倒進嘴裏,再精準地把塑料杯投入吧臺後的垃圾桶內:“嘛,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情況。只不過因為從青木原到富士山那片一直是那些老東西的地盤,玉菜想把它奪到手,所以才要求我們在會議上露面。”

“做吉祥物。”八軒舉手補充道。

“這樣啊。”時丸恍然大悟,“所以,會議是幾點?”

兩人懶洋洋道:“八點半。”

“八點半?!”時丸大叫起來,“只剩下半個小時,通勤都不夠,你們竟然還躺在沙發上?!”

於是這棟世上最牢固的住宅內就出現了小鳥追著人狂啄的慘烈一幕。

住宅外,伊知地潔高正一臉苦相地坐在轎車的駕駛位上,哆哆嗦嗦地拿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撥通催促的電話。

十分鐘後,兩個嘴角沾著牙膏沫的特級術師被小鳥趕出了家門,他們坐上轎車,手裏還提著一袋烤過的沙丁魚夾心吐司。

伊知地大松一口氣,並在內心誠摯感謝時丸大人的高義。

九點,檢查完掃地機器人的工作成果,時丸穿過打開的窗欞飛了出去。

它先是去小學查看了一下賓光,發現他正在歷史課的課堂上給教科書裏德川家康的臉上畫卡通王八。

時丸:“……唉。”

接著它又去咒聯會大廈外查看了一下悟和小八,發現會議室的主位上玉菜笑得一臉勝券在握,而悟和小八兩人則正和傑、硝子一起在長桌底下按手機按得冒火星,坐在他們對面的禪院直哉一臉的敢怒不敢言。

時丸:“……唉!”

它飛到樹梢

上,以翅掩面:這個家裏竟盡是笨蛋。

就在這時,一只睫毛纖長、羽翼豐滿的大烏鴉稍顯刻意地停到它不遠處,朝它故作矜持地‘啊啊’叫了兩聲。

時丸渾身一僵,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咳咳、抱歉,我、在下喜歡彩色的女性。”

正午,新宿歌舞伎町街。

被惱羞成怒的大烏鴉追殺了一個小時的時丸心有餘悸地躲在廣告招牌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觀察了一下周圍。

一張化著妝、染燙著殺馬特發型的巨大男性面孔被掛在招牌上,周圍繞著一圈未亮的浮誇燈泡。

“時丸大人,那個新來的家夥似乎走了。”

“時丸大人,請出來吧。”

幾只不起眼的鳥雀殷勤地在電線上嘰嘰喳喳道。

作為一只習慣長途跋涉、曾跟隨鬼殺隊隊員出生入死的鎹鴉,同類的追殺當然不算什麽,但是——

“果然傷人感情會使人心中愧疚呀。”時丸感慨地嘆了口氣,“……而且鳥糞攻擊什麽確實招架不住啊!”

說著,它啄了一口面前樹上結的大梅子:“嘔,好酸。”

就在這時,幾只烏鴉歪歪扭扭地飛過來送來了急報:“時丸大人,大事不妙!我們在音駒高校後面的場子被人搶走了!”

時丸從梅子上拔出頭,抖了抖羽毛:“哼,看來到本大人出手的時候了!”

下午一點半。

咒聯會一開就開了數小時的會議終於結束,參會人員紛紛從大廈門廳內走到了室外。

一邊是散發著陳腐之氣的和服派、一邊是國際大都市的時髦派,雙方不顧路人奇異的目光一陣互相鞠躬、明嘲暗諷說場面話,總算在兩點鐘時分道揚鑣了。

不過這樣的活兒顯然是輪不到術師部的特級吉祥物來做的,他們還坐在會議室裏聊天呢,下樓的全都是外聯部聘請的職業場面人。

領著城市裏的同類在垃圾場和野貓打了一架並成功占領地盤的時丸用喙敲開玻璃窗,飛進去停到了八軒的腦袋上:“小八、悟,我餓了!”

八軒頓時來了精神,從座椅上爽快地站起身:“喲西,去吃點什麽好呢!”

悟也起了身,雙手插|進褲袋:“憂太你們也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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