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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藤壺(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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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軒的手指纖細而溫涼,指腹上有薄薄的劍繭,摸在悟的嘴角上癢癢的。

她撅起嘴,巴住悟的臉將他也擠出金魚唇後,在少年嘟起的嘴上啵啵親了兩口。

嘟嘟唇柔軟得像果凍,冰冰的薄荷果凍和熱熱的焦糖布丁擠在一起,DuangDuang彈開後沾上了對方甜滋滋的汁水。她揉搓他臉頰的手法像在揉搓一只小貓或是小狗,十分愛不釋手的樣子。

悟沒想到肉食系的女友竟然學會了這種小學生親法,瞪大了眼睛。她撅嘴的樣子實在讓他無法抗拒,這也太可愛了吧!

明明沒有更深入的接吻,可兩人都感到一陣奇怪的滿足。

“累嗎?要去休息嗎?”親嘴魚一號體諒親嘴魚二號勾心鬥角之後可能心累,用魚鰭拍拍他的頭,關心地問道。

“再聊會天嘛!”親嘴魚二號抱緊親嘴魚一號,不肯撒鰭。

親嘴魚一號吐出愛心型的泡泡:“好誒!”

一直站在女子宿舍樓下當然是不行的,只怕一會兒被歌姬發現她就要往窗外潑水。去男子宿舍又要面對傑的白眼,於是悟選了高專小道上的長椅坐下。

初春的午夜寒風陣陣,他先將小八擺在長椅上,脫下自己的棒球服外套,裏面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漆黑的鱗片項鏈掛在脖子上。接著他再坐下,把小八撈過來放在腿上,把棒球服反穿,蓋住兩個人。

人均大猩猩的咒術師中,小八的體型絕對是會讓人低估實力的那種,蜷縮成一團跟身高腿長的悟一比更是顯小。

八軒從棒球服的後領裏探出頭,額頭碰到悟的下巴,背靠著他的胸膛,赤腳隔著牛仔褲踩在他的大腿上,被少年熱烘烘的體溫熏陶得愜意不已。

五條家的司機在男子宿舍大廳裏的冰箱中放好牛舌準備離開時,見到的就是悟大人倒穿著外套坐在長椅上的樣子。

舟車勞頓,初春夜寒,悟大人不回宿舍休息,一個人在外面幹什麽?他疑惑地想。

他走近一點,看到外套鼓鼓囊囊,裏面好像塞了一個大枕頭。

再走近時,才發現那不是什麽枕頭,而是個人!看臉型,還是個女孩子!

司機靈光一閃,肯定到:那一定就是傳聞中悟大人的女友了。

爆點新聞的主人公就在眼前,司機的內心非常好奇。可從言行親密的情侶跟前經過實在太尷尬了,他當即選了另外一條路,繞了好大一圈才從校門口離開。

坐上車,打開暖空調,他松了一口氣,同時又覺得有點神奇:就算是遙不可及的神子,談起戀愛原來也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啊。

司機眼中談著普通人戀愛的兩人,正在用懶洋洋的口吻交談著日和傳遞過來的情報。

對於硝子把這些虛虛實實的異常比作是篩選游戲的猜測,悟倒是有不一樣的視角——

硝子作為一個醫師,對死傷極為敏感,所以當詭異事件出現時,她下意識就會想到弱者的傷亡,自然而然將其當做了是對弱者的淘汰、對強者的篩選;可悟沒有醫師的身份,再加上小八平鋪直敘的概述,他只看到了結果——

漩渦靠使人精神崩潰來讓人自殺。

黑衣美少年靠惡語來讓人自殺。

川上富江靠魔魅的教唆來讓人自殺。

血玉樹靠吸引人吃下毒果來讓人自殺。

人頭氣球……

不論那些詛咒是以什麽形態、因為什麽原因出現的,它們歸根究底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使人自殺。

日本是個時常出現自殺新聞的國家,時不時就有人報警稱從鄰居家聞到異味,警方破門而入,發現獨居的住戶上吊自殺,屍體腐爛散發出臭味。歷史上還有熱衷自殺的知名文豪太宰治,最後他也確實與女讀者山崎富榮殉情而死了。

甚至富士山腳下還有一片自殺者的聖地——青木原樹海,每年都有成百的人來到這裏尋求生命的終結,因此總監部會一周兩次派人巡邏,以防人們的負面情緒滋生成詛咒。民間也有志願者時常駐守在這裏,目的在於將企圖自殺的人勸回。

黑渦鎮因為他和小八的幹預,受害者被控制在了兩名。

黑衣美少年因為錆兔的阻止,受害者也不超過十人。

川上富江的男性受害者也不過區區五六人,其他地方的死者加起來也不到二十人。

這樣的數量,在日本這樣的自殺大國,當然不會引起多少波瀾。當初在雅虎論壇上討論十字路口占蔔和少女自殺的帖子也早已沈寂到無人問津了。

但假如沒有他們的插手,自殺者會有多少人呢?

“成千上萬吧。”八軒淡淡道。

成千上萬,和上個世紀的水俁病造成的死亡也不相上下了。那麽,對方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制造新時代的‘水俁川’嗎?

似乎太過單純了,區區水俁川,放到現在的五條悟和八軒手裏,根本活不過多久。而且這樣一來,僅僅計算人數的累積,那些出現異常的特殊地點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啊啊,對方到底想要做什麽啊。”悟仰天長嘆。

因為想不通事態而長嘆的少年散發著一股可憐巴巴的意味,八軒憐愛地摸摸他的臉。

她換了一個話題:“說起來,蜻蜓池裏的指甲你研究得怎麽樣了?”

悟的計算結界被抄襲,他作為創作者當然十分在意,所以刻滿咒文的指甲就被他拿走研究了。

他當場懷疑過這是兩面宿儺手指上剝下的指甲,畢竟他從高專的忌庫裏和傑那裏見過真貨,六眼觀察到的相同的咒力做不了假。可是眾所周知,兩面宿儺的手指是不可破壞的,所以他需要研究過才能確認。

“確實是宿儺的指甲。”

八軒睜大了眼睛:“怎麽剝下來的?”

“你還記得我把一根手指扔進過時空的亂流吧?只有那樣才能破壞掉它,我猜那家夥躲在青森的時候就在搗鼓這件事。”

夜蛾老師說過,他們在失蹤後他也想去青森找人,可是那裏卻被重重圍住,禁止通行。

八軒還未感到麻煩,意味不明的感慨就先脫口而出了:“……真努力啊。”

從千年之前制造無慘開始那家夥就一直不停地作亂,到五六百年前的室町時代還沒放棄,孕育詛咒繁衍出了八軒一族。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那家夥還在孜孜不倦地攻克大業,這股毅力和長性,真是讓她嘆為觀止。

被她這角度清奇地一打岔,話題自然而然就拐到了奇怪的地方,坐在長椅上的兩人開始提到自己想要活多少歲,順便暢想了一番自己老了會變成什麽樣。

“應該不會得老花眼。”悟頗為自信道。

“有道理。”八軒讚同點頭。

八軒又說:“我的話,老了可能外貌變化也不會很大。”

悟:“誒?”

八軒豎起食指:“眾所周知,蛇會蛻皮,可以把老化的角質蛻掉,不過那時候皮膚的防禦會變弱。”

悟震驚:“還有這種狡猾的能力,我怎麽沒見過你蛻皮?”

八軒解釋:“大正時代蛻過一次,你當時不在,成年的時候會再蛻的。”

悟立即大聲嚷嚷:“不是說好了什麽事都第一時間告訴我的嗎!”

八軒鼓起臉:“蛇蛻不都給你拿去做結界的爐芯了嗎?”

悟頓時懊悔到磨牙:“可惡啊!”

八軒疑惑:“你想看?”

悟大聲:“當然啊!”

八軒嘆氣,寬容地拍拍他的腿:“到時候叫你。”

提到蛇,想到那家夥曾讓八岐大蛇的詛咒著床在自己子宮裏的事,她忽然不確定道:“你說那家夥是男是女?”

悟憋了又憋,憋出一個名詞:“……藤壺?”

藤壺,知名的雌雄同體節肢動物。

八軒恍然大悟:“啊~對,藤壺。”

悟的身體一抖,她狐疑地看去,只看見他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好像沒有在笑。

又是老年幻想又是藤壺笑話,嚴肅的氛圍是徹底一點兒都沒有了。

原本按照他們的性格,兩人都有話要說的情況下一般都是悟先說,悟說完再輪到小八慢吞吞地說。這次事出有因,八軒才先行開口,現在她說完,該輪到悟說了。

其實他遇到的事在郵件裏都有提及,什麽回家發現祖宅終於裝了烤箱,什麽對糟老頭用了領域展開看到他們的表情好好笑,什麽當上了家主發現信物很爛等等等等。

唯一沒有提過的只有——

“你還記得五條玉菜嗎?”悟問完,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反應。

果不其然,小八的臉上一片空白:“誰?”

至於手機裏收到的因為悟當上家主而發來的莫名祝賀信,她早就忘得一幹二凈了。

“就是遇到日和的那次任務和你一起的人。”

悟的提醒很有技巧,說電子信息會社員工跳樓的任務估計小八也想不起來,只有提到熟人她才會有些許印象。

八軒的記憶裏浮現出一個一手刀把嚎哭不已的學生打暈的女性身影,因為當時她在比較自己打暈銀古的力度和對方打暈普通人的力度之間的差別,所以記住了這一幕。

她還記得在黑渦鎮的時候,銀古蘇醒之後心有餘悸地揉著自己疼痛不已的脖頸,苦笑著對她說:“我還以為你要把我的頭削掉。”

讓一直對自己武力十分自信的她難得生起了些許挫敗感。

“想起來了,她怎麽了?”

“說想侍奉你呢。”

“侍奉?”雖然在大家族出生,但一直生活在小家庭裏的八軒並不懂侍奉這個詞的含義。

這份無知別有一分天真可愛,悟笑瞇瞇道:“你就當是她想要做你的手下的意思就行了。”

這當然是曲解了。

說到侍奉,就不得不提到室町幕府時代開始的大名和小姓之間的侍奉關系了,小姓不但要在大名會見訪客時持劍護衛,更多的則要料理大名的日常起居,包括倒茶端飯、陪讀待客,甚至可能包括那方面的侍奉。

但說手下的話,就顯得非常公事公辦了,至少日常生活是絕不能插手的。

八軒相信了悟的說辭,疑惑她是哪方面表露出自己需要手下的樣子了嗎?

悟欣賞了一番小八被他誤導的樣子,才說:“當然,她是為了自己,目的是想通過你的力量獲得權勢。”

八軒把拒絕吞了回去:“哦,那隨意。”

她說完,自顧自打了個哈欠,顯然是不再把對方放在心上了。

悟看到她的哈欠,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驚覺居然已經是淩晨3點半了,他們竟然一刻不停地說了三個小時的話。

放眼望去,男子宿舍和女子宿舍的燈光都熄滅了,想必傑和硝子也選擇了入睡。只剩小八的宿舍燈光明亮,窗戶大開著,夜風將窗簾吹得緩緩飄動。

“困了嗎?”他低頭問道。

“唔、嗯。”小八發出了可愛的鼻音,將頭靠在他的頸窩,強撐著睡意道,“對了,恭喜你當上特級咒術師哦。”

就好像在她眼中,特級術師是遠比五條家主更讓人值得慶祝的頭銜。

在一年生四人第一次齊聚的那天,悟說過:‘在一級之上,還有特級,專門用來評價超規格的人,老子總有一天會坐上特級的位置的。’

這樣一看,他確實做到了。

悟頓了頓,低聲說道:“……謝謝。”

說完,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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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中的準二級咒術師因為惹新上任的家主討厭而被趕去[窗]任職的消息,最近在五條家內風靡。

眾所周知,[窗]是沒有覺醒生得術式的弱者才會去的地方,作為咒術師卻被趕去那裏,可以說是相當嚴重且飽含侮辱意味的懲罰了。

族人感慨著人不可貌相,沒想到悟大人看起來笑嘻嘻的,手段卻如此嚴厲。

作為被懲罰的當事人,五條玉菜當然也嘗到了什麽叫人情冷暖。

首先就是她的未婚夫選擇了和她廢除婚約,當初將她推舉出去的父親也變得態度冷淡,嫁人的姐姐只顧著自己的家庭、對她不聞不問,只有兩個妹妹會擔心她的處境。

年幼的妹妹哭泣著圍住她,明明不舍她的離開,卻還勸慰她道:“姐姐,你不要難過……”

可一臉哀色的妹妹相比,玉菜顯得十分淡然。

她面色如常地收拾著行李——因為要去[窗]任職,她甚至不能再居住在五條宅,要搬去東京。

“我並不難過。”她語氣平淡,雙眼卻異常銳亮,恰如出鞘的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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