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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初戀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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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只是說打昏我,沒說殺了我吧——?

在被八軒的手刀以能把頭削掉的力速敲中後頸前,銀古用最後的意識驚嚇地想到。

下一秒,他就陷入了昏迷。

沈穩的蟲師閉上單眼,煙從嘴裏掉落,他的身體失去支撐漸漸從椅子上滑下,被悟一把按了回去。

他和八軒對視一眼,有些不明白銀古的計策。

想要停止人類的意識,只有靠深度麻醉才行。

那時全身的神經元被麻醉劑抑制了信號傳遞,無法聯絡到大腦,而大腦本身也處於癱瘓狀態,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能力,徹徹底底進入植物人的狀態。

假如沒有呼吸機的鼓肺裝置來維持呼吸、進而促動循環,人很快就會因為窒息而死。

換句話說,麻醉狀態下的人類是真正意義上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隔。

和這相比,單單靠把自己打昏,不管用多大的力,似乎都不能將意識遏制得那麽徹底。

就在悟和八軒齊齊圍著銀古毫無防備的身體打轉時,奇怪的事發生了。

掉落在地的煙熄滅,沒有煙的防禦,無數長得像是蝸牛、釘螺一樣的半透明軟體生物仿佛被什麽東西所吸引,擠擠挨挨地飄進家中。

它們一層又一層地飄落到銀古身上,幾乎將他蓋得密不透風,像是一艘古老海盜船底下密密麻麻的藤壺。

“真不賴啊……”八軒嘆為觀止。

活到這麽大,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多的[蟲]單單被一個人吸引著聚集的,她對這個看上去沒什麽特別本事的蟲師徹底改觀了。

難怪銀古要一刻不停地抽著他的煙,否則以他吸引[蟲]的體質,要不了多久就會引起可怕的異常事件來。

漩渦狀的蟲群將一陣似是而非的朦朧煙霧從銀古的身體裏抽走。

頓時,他的一頭卷發松散了下來。

“原來如此,他的意識已經不在他身體裏了。”悟肯定地說。

銀古感到自己的身體漂浮在一陣又一陣粘稠的海波中。

他睜開眼睛,果然發現自己的意識又下沈到了光脈之處。

這世上並不是什麽地方都足以誕生光脈的。

原本,應該是自然茂密、蟲群聚集的地方才能夠匯聚出光脈,就像雨水富足的地方才足夠積累出河川一樣。

只是黑渦鎮的光脈並不像森林中的那樣金光璀璨、清澈香醇,也不像都市中的那樣幹涸渾濁、麻木湍急,而是如同一陣癡狂的颶風,在無意識地發出尖銳痛苦的嚎叫。

螺旋的風壁上時而擠出一兩張猙獰的人面,然而還未等他聽清它們掙紮的囈語,這些人面就被風刃撕扯成碎片,化作了滾滾風塵中的一縷。

“真是要人命啊!”銀古嚇了一跳。

颶風嚎啕扭曲著,似乎想要掙脫桎梏,逸散至天地間。

可是它的風力還不夠大、威力還不夠強,所以仍舊被困在地底無法離開。

這已不是會給人帶來饋贈和祝福的光脈了,如果從這樣的光脈中舀回光酒,只怕喝了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這裏的土地一定被什麽外來的東西所汙染了,才使得地底聚集了大量的[蟲],從而形成這樣腥臭不堪的颶風光脈。

正如那個咒術師少年的推斷。

颶風的餘波時不時向銀古濺來仇恨的酸雨,他身上被淋到的地方通通形成了一個向下凹陷的螺旋深坑,好像被釘子鉆了一樣。

他停下了腳步,直覺告訴他:如果繼續待下去,他也會被卷入其中不得好死。

銀古苦惱地揉揉頭發,嘆了口氣:“要是我也有六眼就好了。”

這樣他光是用肉眼的就能看穿這混沌汙濁的颶風到底包裹了什麽穢物。

可惜世上並沒有這樣兩全其美的好事,有六眼的家夥沒有吸引[蟲]的體質,而容易神游光脈的蟲師又沒有六眼。

颶風察覺到這不速之客,開始漸漸逼近。

銀古猶豫了一番,還是離開了這裏。

“哇,好惡心!”

悟和八軒就見原本軟軟靠在椅背上的蟲師忽然睜開眼睛一個激靈,抖落一身軟體動物。

他也不嫌棄自己的煙落在地上,連忙撿起就放入嘴中。

隨著他深吸一口氣,煙霧從火星處飄起,如一卷會動的繩索將數不清的[蟲]一一捆起扔開。

守著銀古身軀的少年少女頓時像看了一場好戲一般海豹鼓掌。

“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手段。”

兩個年輕後輩說著質疑前輩的話,連敬語都沒有一句,實在讓人氣惱。

要不是銀古在幾天來已經摸到了他們社交白癡的本質,少不了要對此口頭教育一番。

“所以你的意識剛剛去了哪裏?是怎麽回來的?可以自己控制嗎?”悟舉起手就是一連串發問。

八軒也在一邊感興趣地聽著,悟提一個問題她便點一個頭,示意銀古快回答。

舉手不是應該被點了才能發言的嗎……

銀古覺得自己變成了什麽研究對象,但還是坦白道:“去了光脈。走回來的。可以控制,找得到路回來就行。”

接著,他把自己在地底看到的景象分享給了二位咒術師。

“謔——颶風啊。”八軒歪著頭覆述道。

光脈的形態不會無的放矢,它在某種意義上代表了詛咒的本質。

以颶風的形象作為參考,他們有了聯想。

“有聽說過蝴蝶效應嗎?”悟也歪起腦袋。

銀古納悶道:“有聽說過,一只南美洲亞馬孫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能在兩周後在美國德克薩斯引起一場颶風。”

他說著,恍然大悟:“等等,你的意思是,汙染源可能不在黑渦鎮內部?”

“不排除這種可能,以我的六眼花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源頭,會不會就是因為對方根本就不在這裏呢?”悟用實事求是的口吻說著自負的發言。

“你們也就在這裏待了兩三周吧……”中間還有近一周時間在觀光摸魚。

對蟲師這樣循循善誘、面面俱到的職業來說,用數月解決一個小鎮規模的詛咒似乎是正常的。

可對面對五條悟和八軒八辯的高超實力,這樣的時長已經足夠拖延了。

通常來說,應該是他們啪地被[窗]送去詛咒地點,啪地一刀砍死詛咒,再啪地一下趕回學校。

即便現在沒有[窗]的預調查服務,六眼的觀察力也足以彌補。

蜻蜓池的水下除了屍變之外毫無所獲,鎮上類似於殘穢的氣息越來越濃,假如源頭真的在鎮外,他們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只會讓人越死越多。

“有什麽辦法可以快速排除掉鎮子裏的可能性嗎?”銀古焦慮地問道。

悟煩惱地撓撓頭:“有是有啦,但是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得不回到總監部的視線下了耶。”

“哈?”銀古傻眼了。

“小八,拜托你了哦。”悟轉頭對八軒郁悶道。

而八軒在他蓬松的白發上安慰地拍了拍:“我知道了。”

銀古將不明所以的視線又投註到這個看上去柔弱甜蜜的少女身上。

其實,與其說五條悟擁有一張容易讓人一見鐘情的臉,不如說八軒八辯才比較符合少年對於初戀的幻想。

面容白皙、身姿纖弱、文氣溫婉,欺騙性十足,無比激發著少年們無處安放的保護欲。

要不是她時常曠課,還頂著目中無人的傲慢大小姐人設,否則也該在黑渦高中裏刮起一陣熱潮了吧。

可銀古因為嘗試過深潛卻以失敗告終,所以知道這位能做到他所不能之事的少女大概不像她表面顯露的那樣溫馴無害,應該也是一位身心素質強悍的咒術師。

平時的相處中,她除了有大胃王屬性和稍顯冷漠之外,似乎是個無欲則剛的平淡性格,偶然流露出一絲被少年影響的惡趣味時才顯得有些許人情味。

隱藏了這麽久,這樣的少女,又會使出什麽樣超凡脫俗的能力呢?

銀古心中產生了好奇。

到這種時候,白天夜晚已經沒有區別了。

咒術師們是說幹就幹的作風,銀古因為擔憂著小鎮上近萬口人的性命,也覺得不該拖延。

於是兩方一拍即合,即刻出發。

為了解決銀古的卷發,今天的悟和八軒也在學校請了假。

說真的,他們的出勤率放在普通高中,已經是足夠留級的程度了。

時值晌午,天空卻格外陰沈,黑雲席卷,似乎快要下雨。

小鎮裏又是一片空無一人的景象。

兩次火葬場的異象讓鎮民足不出戶,整天躲在居所裏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自己哪天出了意外橫死,也會落得那樣詭異的下場。

銀古三人的身影在空落落的街道上便格外顯眼,他才捋順的頭發似乎在這樣的窺視下似乎又要有了翹起的跡象。

海邊吹來的腥風打著旋卷起落葉,左右兩側民居裏晾在庭院的衣物被風吹得一圈一圈地打轉,還有誰的家裏在放著歌曲,磁帶翻來覆去地滾動著同一首歌。

好像哪兒哪兒都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我們去蜻蜓池?”銀古心有餘悸地按著頭發,問道。

悟叼著自制的棒棒糖,含糊道:“是啊,不想全鎮的人一下死光,也只有去那裏了吧。”

再不情願,黑渦鎮也就這點大,來到蜻蜓池邊不過一會的功夫。

不管源頭在不在此,這是個賊窩卻是不爭的事實,整活還得在這個老地方。

“麻瓜驅逐咒!”悟站在水邊幼稚地大喊一聲,換來了八軒的斜眼。

漆黑的‘淤泥’從空中傾倒而下,漸漸形成一層不透光的黑膜。

龐大無垠的[帳]轉眼間將望不到頭的湖泊整個包裹其中,少年實力可見一斑。

“哇……”銀古驚嘆道。

“這下可沒退路了,沒有登記過的[帳]一定會被[窗]監測到,到時候我們就等著回去挨夜蛾老師的罵吧。”放完結界,悟對八軒聳肩道。

想起盡職盡責的熱血教師,八軒還未感到想念,就率先覺得腦殼幻痛了起來,似乎已經被愛的鐵拳砸了一記。

這樣一想,在北海道吃吃喝喝花天酒地的傑跟硝子著實幸運,跟他們一比,在窮鄉僻壤喝了三周西北風、中間還被迫吃了一口舒芙蕾的某人頓時心生嫉妒。

“還有人能管住你們嗎?”銀古吐槽道。

八軒和悟紛紛逃避地抱住腦袋,不想回答他。

其實以他們的機動性,在總監部到來之前溜之大吉綽綽有餘。

但是留下的咒力殘穢是不會騙人的,明明有釋放術式的餘力為什麽不回校?

四人失蹤的判別自然就會被改為外逃不歸,到那時,事情的嚴重性便不一樣了。

那就速戰速決吧。

她走上前,跟身後兩個男性拉開距離。

雙手結印,愈發純熟的術式發動,磅礴的咒力在少女身周凝聚出高溫般炙烤的空氣扭曲。

她輕輕吸一口氣,一片片鋒利鱗片從光滑的皮膚下翻出、緊密排列,毒牙在口腔內破開牙齦而出,嘴角被割裂直至脖頸,眼中的人性淡去——

銀古的頭越擡越高,直到閃了脖子都望不到眼前巨蛇的顱頂,她一尾掃來,恐怕整個小鎮都要灰飛煙滅了吧。

人類的表情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記憶中偶爾也會開玩笑的嬌弱少女和眼前殘酷無情的巨獸形成直觀的反差:他到底跟什麽怪物在一起生活了一周啊……

他艱難地看了眼身邊作為她男友的少年,發現對方……竟然樂在其中!

他果然在山裏待久了,已經跟不上現在年輕人的腳步了嗎?!

八頭八尾的巨獸蜿蜒著埋入湖泊中,湖水頓時引起海嘯般的波濤,被少年用咒力一擊打回,兩邊的沖勢相撞,爆開絢爛盛大的水花,而岸上的兩人滴水不沾。

一望無際的深湖在巨蛇的襯托下竟顯得如沐浴的湯池一樣恰到好處。

“別靠近哦,會被腐蝕得骨頭都不剩的。”悟好心提醒道。

下一秒,碧綠的湖水便被染上不詳的深色猛毒,平靜的湖面也如滾水一般沸騰起來。

什麽遺跡、什麽群屍,在這樣的劇毒下,全都溶解成了水中微不足道的一滴。

這樣看來,鎮中心的蜻蜓池就像是含著糖的人隨意吐下的一口沾著甜分的唾沫,引誘著一群螞蟻紛紛溺斃其中。

等到螞蟻們踩著浮屍發現這水中並沒有真正的食物時,吃糖的人早就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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