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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淺水的游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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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將會與羅馬帝國結為姻親的法蘭西帝國同樣關註著與羅馬軍與荷軍之戰,羅馬國王托迪砍殺意大利左將軍的消息對法蘭西的宮廷也產生了不少的反響。原本計劃著如何吞並羅馬的謀臣開始改變主意,商量是否應支持羅馬一方。

以法蘭西的兩名公爵為首的皇宮貴族卻對戰事中突然出現的瑞典軍表示興趣,因此在晚飯過後,皮裏斯公爵特意邀請他的未婚妻——羅馬帝國的二公主——迪蘭卡到後花園漫步。

迪蘭卡微微一笑:“聽上去好像很浪漫……”

皮裏斯擺出“請”的動作:“那公主你願意賞面嗎?”

“非常樂意。”

夜色迷茫,庭園中伴著蟲鳥細碎如細訴之聲,二人的皮靴踏著青石的步履仿佛打出極緩慢的拍子。

“親愛的,你有沒有什麽願意對我說?”皮裏斯決定由他結束這段沈默。

迪蘭卡停下,擡頭直視著他,臉上露出微笑——總是深不可測的微笑,反問:“那你希望我願意對你說些什麽呢,公爵大人?”

她的話讓皮裏斯心中微一怔,然後笑道:“這就要由你決定了——‘卡斯辛奴才是正統的繼承人’,你找到了他,然後呢?”

“然後?”迪蘭卡繼續沿著青石板小路緩緩踱步,皮裏斯很自然的跟上去。“然後,在那裏他的朋友不少,當中有來自不同國家的,而其中——有一名似乎是來自瑞典,只是我一直無緣見到。”

皮裏斯點點頭。這個答案比他預料中來得快,或者他也差不多是回贈一份禮物的時候……

荷蘭的國王柏金聽到瑞典軍竟突然出現並相助羅馬軍,頓時心下生疑,於是立刻急召回大將古華特、雲邦賀斯及旗下大軍,同時命令雲尼斯達萊領兵後撤三十哩。

古華特接到命令不禁微感奇怪了,於是吩咐小兵當晚在帳中擺開酒菜,單獨邀請雲尼斯達萊小聚。

古華特一邊喝酒一邊嘆氣,雲尼斯達萊見狀便明知故問:“古華特將軍,是否因為不能一舉攻下羅馬而感到可惜?”

古華特搖搖頭,重重放下酒杯,然後,又點點頭,嘆了口氣。

雲尼斯達萊取過酒,幫古華特倒滿,邊說道:“不錯,羅馬本來——本來應該是我們的囊中物。”

古華特正要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聽到這句話,他停了下來,斜眼望著雲尼斯達萊:“將軍似乎別有所指。”

雲尼斯達萊一笑:“古華特將軍,你對瑞典有什麽想法?”

古華特說:“區區小國,何足為懼。”

“只有瑞典一國當然少,但是陛下擔心的並不僅是區區瑞典……”

古華特恍然。

瑞典軍的突然出現引起了廣泛的猜測,雖然他們在事後發表聲明無意與羅馬軍結盟,並保持中立,但周邊大小各國卻仍然不約而同地加固邊關的防守,更傳言荷蘭大將古華特已被指派往北方邊境隔海監視瑞典等周邊小國的守軍。

而表面上並無甚動靜的除了法蘭西帝國就只有大不列顛及西班牙,他們一方持著與法蘭西的友好關系,另一方則持著消息傳遞的命脈。

荷蘭軍撤後不久,由韋利領軍的意大利大軍到達了意軍軍營。安頓後,韋利傳令升帳議事,商討攻打羅馬的計劃。

五日後,羅馬帝國國王托迪按雙方戰書約定帶兵出營。

此前羅馬與意大利曾銷煙不斷,交鋒多次仍未分勝負的韋利與托迪均對對手的戰術有一定了解,深知偷襲這類旁門左道的手段對對手不會起什麽作用,他們之間的對碰就有以力拼力。

兩軍主將一聲令下,場上很快便已撕殺起來。

見韋利氣勢洶洶地揮著狼牙大棒沖過來,托迪也同樣揮著闊身的重鐵劍迎上去。兩件兵器鏘然相交,濺出幾星火花,竟是不相伯仲,二人均同時吃了一驚。

事實上,他們各自手中的武器都是刻意為此戰而專門打造的,普通的刀劍一揮即斷,但見對方的武器毫發無損,不由同時躍後兩步,迅速掃視一下自己的武器,見無甚破損才放下心來。

韋利大喝一聲,揮動狼牙棒又再上前。托迪也不甘示弱,舉劍沖殺過去。

見托迪來得快,韋利右臂一擺將狼牙棒對著托迪的頭顱橫掃。托迪見他的勢猜到了他的意圖,於是平舉鐵劍直刺韋利咽喉。

韋利一怔,心想這不是找死嗎?在劍尖碰到他的頸喉之前,托迪的腦袋早就開花了。當下也不收勢,使力將狼牙棒橫掃過去。

誰知托迪忽然一矮身,韋利的狼牙棒立時擊空,與此同時托迪的劍尖指向同樣變動,正好對準了韋利的胸口,這一劍當場便想穿胸而過。

韋利見機很快,反應迅速,一側身,劍鋒貼著鎧甲擦過,他揮動狼牙棒從高處砸落,想要折斷鐵劍。托迪見狀卻反手順勢往下劃了個圓,橫劍胸前。

二人冷眼對視,一個說:“很好。”另一個說:“不錯。”說完這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後,旋即又上前狠鬥了起來。

留守軍營的卡斯辛奴一直站在炮臺上註意著場上的變化,到目前為止,兩軍仍是拉成均勢,看來一時間難分勝負。他看了一眼遠處荷軍的陣地,發現荷軍關門閉戶,毫無動靜,似乎對意羅之戰漠不關心。

場上的托迪及韋利見久攻不下,也沒有把握將對方置之死地,均萌生暫時休戰的念頭,於是各自退開,並傳令收兵,約定擇日再戰。

回到帳內,托迪召集各部將領,聽取各人對此戰的見解。

事實上,羅馬的兵力稍遜於意大利軍,在戰前各人均無甚把握,卻沒料到此戰比想象中順利,雖有死傷,但形勢上絲毫不覺弱於意軍,各人自感欣喜,登時士氣一振,更是眾口一詞說勢破意軍。

托迪甚感滿意,轉頭望向卡斯辛奴,問道:“卡斯辛奴,你有什麽看法?”

卡斯辛奴斜上前一步,稟告:“回陛下,從場上的形勢看,要拿下意軍實在不易,不過相信我軍必定會取得最終勝利!另外,末將並未發現荷軍有出兵幹預的意圖。”

托迪點頭吩咐:“要格外留意荷軍的動向,雲尼斯達萊不會這麽沈默的。”

“是。”

數月之後,意大利的國王巴治奧再一次收到了韋利無甚進展的軍報,不禁怒上心頭。

“羅馬真的這麽難打嗎?”

殿上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聲,唯恐成為代罪羔羊。

巴治奧指著各人:“你們說話呀!要比兵力我們優勝;要比質素,韋利將軍是各國唾涎欲得的人才,為什麽攻了近半年,卻絲毫成效也見不到?!”

“丞相,你來說!”見各人還是沒有反應,巴治奧更為怒火,幹脆點名。

餘人即時松了口氣,卻都各懷心思地望向丞相馬甸尼。

“這……”馬甸尼雖然有點措手不及,但他心思敏捷,微一思量便回答說:“陛下息怒,臣看韋利將軍所說的並非毫無進展,我軍應該已經可以慢慢掌握到場上的局勢了,只要花些許時日,韋利將軍必定能一舉功破羅馬軍。”

聽罷,巴治奧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他說道:“丞相,你還是和以往一樣了解本王,知道本王最想聽的是什麽啊。”他揮揮手,命眾臣跪退。

當晚,巴治奧正欲就寢,忽聽得待臣來報說禁軍副隊長尼斯達求見,他雖覺奇怪,還是傳令在偏廳接見了。

尼斯達向巴治奧行了個禮,說道:“今日見陛下為久攻不下羅馬而感到小許心煩,退殿之後,末將思量,托迪與我軍交戰日久,對韋利將軍的戰術排陣等有相當深的了解,再加上有小將卡斯辛奴相助,這也許正是兩軍相持不下的原因。”

巴治奧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尼斯達續道:“但韋利將軍對卡斯辛奴無任何了解,相較之下,羅馬軍是占到了一定主動權。卡斯辛奴初出道之時曾是末將麾下小兵,後來才調派給托迪的統領,陛下,末將請求暗赴前線支援,或者會對我軍有所幫助。”

巴治奧猶豫一會,說道:“你且退下。”

待尼斯達退了出去,巴治奧命人傳來了丞相馬甸尼。二人在行宮外圍碰面,尼斯達行了個禮,馬甸尼點點頭,“嗯”了一聲。

幾天之後,巴治奧下旨賜婚於禁軍副隊長尼斯達和侯爵簡拿華路的妹妹,二人謝恩並在主教的祝福下完成婚禮。

婚禮後的第三天淩晨,一匹快馬離開了意大利的皇城米蘭,向南疾奔而去。

陽光透過樹蔭散落,青石路上呈現出點點星斑,驟眼不知是石斑還是光斑。忽然地,無數斑點閃動,原來一陣微風吹過。除了樹葉間磨擦出“沙沙”的聲音,守在練武室門外的查斯古特還聽到了逐漸走近的皮鞋的腳步聲。

來人使他感到有點意外:“迪蘭卡公主。”他行了個禮。

迪蘭卡點了點頭,問道:“公爵大人在裏面嗎?”

要說查斯古特感到意外,那正在練劍的皮裏斯公爵更感意外,他的這位未婚妻從來沒有主動找他。

戴著頭罩的皮裏斯轉頭看了她一眼,轉頭又繼續朝道具人攻擊,寬敞的練武室充滿揮劍的破空聲以及它的回聲。

“我要回羅馬一趟。”迪蘭卡直道來意。

皮裏斯的劍倏然止住。半晌,他又繼續揮劍,同時說:“給我一個理由。”

聞言迪蘭卡不覺地臉露微笑,她的未婚夫似乎變得聰明了,他想要掌握她所有的秘密嗎?她還可以藏得住多久?

“羅馬帝國將會出現大變化。”

皮裏斯的劍停了下來,轉過頭,拿下頭罩直視著她。

“所以我要回去——”白光閃動,皮裏斯的劍突然舉起指著迪蘭卡,後者心中一沈,但仍繼續她未完的話,“——一趟。”

皮裏斯搖頭:“親愛的,你不要嘗試考驗我的耐性。”

迪蘭卡說道:“從羅馬回來後就可以立即舉行婚禮,這樣你可以向亨利陛下交待了。”

皮裏斯慢慢垂下劍,說道:“我與你一起去,只有這樣我才好向陛下說明。”

迪蘭卡“嗯”了一聲,似笑非笑地道:“你是第一個敢用劍指著我的人。”事實上他是第一個用劍指向她仍然存活的人。

皮裏斯拋開劍,輕松道:“那看來我要送上一份賠罪的禮物了。”

二人離開練武室,皮裏斯向門前的查斯古特密密吩咐幾句,查斯古特應了去。

“親愛的,跟我來,給你看一些東西。”

迪蘭卡跟著皮裏斯來到了一個囚室的鐵欄前,從鐵欄的空隙望進去,這囚室似乎很深,裏面沒有燈,暗處人眾中閃著幾星野獸般兇狠的目光。

皮裏斯問:“你還認得他們嗎?”

迪蘭卡走近一步,凝眼望進去。

“在羅馬,他們也有份接待我。”

迪蘭卡轉過身臉帶微笑道:“他們果然被你‘請’來了,怪不得卡斯辛奴說遍尋不著。”

這時才走進來的查斯古特說:“據他們的口供,他們的目標似乎是迪蘭卡公主。”

“不錯。”皮裏斯對迪蘭卡說,“所以我打算交回你處置。”

迪蘭卡冷漠地朝眾囚犯看了一眼,說道:“查斯古特,你就以‘襲擊公爵’的罪名按規矩處置他們吧。”

在法蘭西帝國的法律中,凡危害皇族生命者,一律吊死。

在荷蘭軍營,一名披掛齊整的士兵經通報後走進雲尼斯達萊的帳幕,報告道:“稟告將軍,您所親點的五百精兵已齊集帳外,隨時候命。”

雲尼斯達萊問:“羅馬和意大利方面有什麽消息?”

“據報,兩軍皆已出營,稍後時間便會相遇。另外,有消息說少將卡斯辛奴隨軍出營了。”

雲尼斯達萊點一下頭,伸手取過頭盔步出營帳。

荷軍的五百精兵不緊不慢地到達羅馬軍與意大利軍的戰場邊,離遠已望見地上塵土飛揚,聞得兵器相交之聲,場上兩軍早已開戰。

觀察一會,雲尼斯達萊似是自言自語地說:“羅馬似乎游刃有餘……”

灰蒙的塵土中忽地閃出一點銀光,眾人仔細一看,那是一根向著雲尼斯達萊疾馳而來的箭!

眾士兵同時驚呼,只見雲尼斯達萊伸手一抄,將箭身穩穩抓住,他隨即發現在箭尾縛上了一條寫了字的布條,除下一念:“多管閑事者,皆死不足惜”

親隨忙上前問:“將軍,什麽事?”

雲尼斯達萊收起字條,笑謂:“看來羅馬離勝利之門不遠已。”

親隨問:“將軍認為這一場將會分出勝負嗎?”

雲尼斯達萊不答,吩咐道:“傳令回撤,作為觀眾我們似乎走得太近了,引起了別人的不安。”

“是。”

“卡斯辛奴將軍——”

從屍體抽出劍,卡斯辛奴發現自己麾下的一名隊長走近。朝雲尼斯達萊放箭後他便吩咐一小隊人去留意荷軍的情況,看樣子這名隊長是來向他稟告情況的了。

於是他稍微墮後,問道:“怎麽樣?”

“果然如將軍所料,荷軍開始退後了。”

卡斯辛奴點頭道:“很好,傳令擊鼓,三千精兵出營!”

“是。”那隊長吹起號角,接著羅馬營內便響起了鼓聲。

聽到鼓號,前方中央的羅馬軍開始緩緩後退散到兩邊。

托迪聽到鼓號,接招也開始出現吃力的樣子,拉馬緩緩後退。韋利不疑有詐,領軍步步進逼。原本排陣緊湊的羅馬軍開始向兩邊散開,仿若戰敗四散奔逃之勢。

見羅馬軍撤退得飛快,韋利頓起疑心,俯思:羅馬軍引誘我軍有什麽好處?附近方圓數百裏地勢空闊,根本就沒有可以制造險地的地理環境。還是他們有支援部隊?哼,羅馬不就那麽一點人,只要打垮托迪的部隊,我軍就可以直搗羅馬城。

有念及此,韋利仗著自己超群的武藝,一路殺將上去。見托迪揮劍越來越雜亂無章,韋利則越覺有獲勝的把握。

“當啷”的一聲,手中的劍已被韋利狼牙棒擊落,托迪大駭,當即轉過馬頭往回奔逃。

韋利只覺勝利就在眼前,大喝一聲“哪裏走!”揚鞭策馬便直追過去。

眼看已逐漸追近,韋利忽然發現原本跟在自己身邊的已方士兵竟不知所蹤,他猶疑勒馬,向後一望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意軍不知何時竟被羅馬軍團團圍住,能正真參與戰鬥的僅是外圍的一小部分,欲突圍而出的部分意軍被由守在外部的各隊整齊有序的羅馬弓箭手射殺。群龍無首的意大利軍排陣散亂,氣勢逐漸減弱,並且開始被羅馬軍壓制。

人數較多的意大利軍此時竟處於逆境?!

韋利正要策馬回沖,忽見前方一隊精悍的羅馬軍迎面而來,帶頭的竟然便是羅馬帝國國王托迪。托迪的身邊跟著一名少年將軍,正是名聞已久卻從未與之交手的卡斯辛奴。

卡斯辛奴雙手遞過鐵劍:“陛下,您的劍。”

韋利一人面對三千精兵臉上依然毫無懼色。他一手指著托迪,凜然道:“你以為使詐擊敗我便能叫人信服?!”

托迪冷哼道:“意大利過往持著國勢強盛多番侵略我羅馬,現在我們使少少手段又算得上什麽?!若論單打獨鬥,你我的確不相伯仲,這方面令人相當欣賞,可惜你生錯了地方,”托迪一舉劍,喝道:“上來領死吧,意大利的將軍!”

托迪一聲令下,三千精兵向場中勉強支撐的意軍發出猶如雷霆萬均的沖擊,使原本就散亂無序的意軍開始崩潰。

韋利見大勢已去更無心戀戰,與殺將出來匯合的部分下屬且戰且退。但托迪哪容得他走,手中劍招越發兇狠,劍刃多番在他身上擦過,似乎只欠最後一擊。

忽聞一道破空聲,韋利只覺右肩劇痛,低頭一看,原來已中了羅馬軍的冷箭。此時又見托迪的劍從高空砍來,欲舉棒擋格,卻發現右臂已無力,原來發冷箭之人箭術奇準,正好射穿他肩骨中間的韌帶。

韋利大駭之下身體往左急墜,雖然滾下馬的姿勢極為狼狽,但卻避開了致命的一劍,部屬忙掩護著韋利往北方奔逃。

夕陽下沙塵亂舞,腦中昏沈的韋利眼前一片灰黃,耳中只聞四周斷斷續續的意軍的慘叫聲,腦中似乎也只剩下向北奔逃的念頭。

月夜淒迷冷清,韋利感覺到四周慢慢安靜下來了,他們似乎走進了森林。

一名部屬走近,遞上水壺:“將軍,先喝口水,這裏應該比較安全。”

韋利想伸出右手接過,但一牽動右臂便一陣劇痛,他左手取過水壺喝了一大口,將餘下的淋到頭上以保持清醒,然後撕下身上的鬥篷放到嘴裏咬住,左手捉住箭尾用力折斷拋開,再反手握緊穿肩而過的箭頭,往外一撥,只覺一陣撕心之痛,他看著手中打磨得光滑的箭頭,吐出口中的布,終於不支倒地。

“將軍——”

淩晨清涼的空氣使韋利回覆了意識,他透過樹葉看到了白得毫無生命的月亮,征戰多年,他的上一次如此慘敗是何時?每一次他都是扮演著追獵者的角色,似乎從未試過像這次一樣幾被迫入絕境。雖然這次意軍損失慘重,但只要他能平安回到意大利,就一定能重整旗鼓,卷土重來,到時他一定會殺絕羅馬。

正當他想得入神,忽聞遠處的馬蹄聲他機警地一躍而起,眾兵將也驚覺。

韋利集合了眾人,重新編隊分營。他知道這裏離意大利的邊境還很遠,要帶著這兩千來傷兵順利回國並不如想象般容易。

“派兩名信使騎最快的馬走最近的小路用這封密令調出人馬接應,路上小心。”

兩名身上無大傷的士兵應了去。

“從這裏回意大利有五條路,我們分四隊人馬,分別走四條小路,全部要打出旗號,我所帶領的主隊走最遠的一條。”

“領命。”

——

很快,羅馬的大部隊在托迪的帶領下來到了意軍逗留過的地方。

“陛下,據探子回報,四面的小路都有韋利的旗號。”

托迪冷笑:“哼,故弄玄虛,我們就分五隊人馬追,韋利一向自命不凡,一定不屑走小路,點三千人馬跟我來。”

主隊走後,卡斯辛奴等將領才到達,聽到聯絡員的報告,彭路基說:“看來韋利這次一定會死於陛下的劍下。”

卡斯辛奴說:“彭路基將軍,你可以領這二千人往最曲折最遠的那條路追嗎?”

“哦?當然可以,但有這種必要嗎?”

卡斯辛奴說:“如果我是韋利,一定會派人回去調救兵,既然有支援部隊,實在不需要冒險走大路。”然後他微微一笑,又說,“這只是我的猜測,不知道將軍願意為我白跑一趟嗎?”

彭路基慌忙擺手道:“將軍言重了。”他稍作思量後又道,“將軍言之有理。我去追趕韋利,那將軍你呢?”

“我會領餘下的五百兵馬日夜兼程追趕回去請救兵的意軍,成功後我會在中途轉折過來與將軍匯合,在這之前,請將軍莫要與韋利硬碰。”

彭路基答應了。

——

若幹日後,一後上士兵忽報:“韋利將軍,我們派出去的兩名密使已遭羅馬追兵的毒手,他追上我們的時候已經沒有呼吸了。”

韋利吃驚,回馬察看,倒在血泊中士兵果然便是自己派出去的兩名密使其中一名,他見那士兵的背後還插著羅馬軍的箭,伸手一撥,血從光滑的箭頭滴下,韋利仔細看,他認得這根箭。

是他!射殺這名密使的人與廢了自己右臂的是同一人!

此時又有士兵來報:“將軍,壓後的部隊發現羅馬兵已經追近。”

韋利吸一口氣,說道:“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們由小路走罷。”

眾將驚叫:“將軍!”

韋利大喝:“快走!難道你們想全軍覆沒嗎?”

眾將猶疑。

韋利又說:“大家分散逃走,成功機率比較大,你們散去罷。”

待得眾將散去後,韋利左手握緊狼牙棒,直立在大路中央,擡頭仰天長嘆:果真天亡我意大利嗎?

——

很快,卡斯辛奴已追上了彭路基的部隊。

“卡斯辛奴將軍。”

見彭路基神色有異,卡斯辛奴問:“怎麽了?”

“看這些散亂的蹄印,意軍可能分散逃走了。”

卡斯辛奴思量一會,說道:“那我們就分散搜吧,只是要勞煩彭路基將軍又要跑一趟向陛下報告了。”

彭路基說:“將軍太客氣了,那我先領兵五百回營。”

彭路基一行人離去後,卡斯辛奴吩咐眾人以十人為小隊四散搜捕,他則獨自朝大路策馬而去。

——

這裏已經屬意大利的邊境了吧?韋利心想。

幾天的奔逃令他差點以為就此喪命,所幸一直沒有再碰上羅馬軍,此時身受重傷的他再也不似以往般無敵,即使是普通的士兵,不,即使是稍有力氣的人都可以結束他的生命。

他既冷且餓,意識也開始不能支持,模糊中,仿佛見到密林的不遠處透出隱隱的火光。那是意大利的獵人還是樵夫?不管如何,他現在極之需要食物。

韋利小心翼翼地接近,只見火堆前坐著一個人,那人敏感地發現了韋利的接近,倏然擡頭——

“是你?”

就算是羅馬軍韋利也不會這麽驚異,這人竟然是禁軍副隊長尼斯達,韋利用狼牙棒支撐著緩緩地走過去,他走得極慢,事實上他也沒法走得更快點。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嘀噠、嘀噠”的馬蹄聲,尼斯達站了起來,右手握緊劍柄,向韋利望了一眼。

韋利苦笑:“看來他們還是追上來了……”

“那我就要快點了——”尼斯達抽出劍走上兩步,突然向韋利刺過去,韋利拙不及防,只能瞪大眼看著已經穿胸而過的劍。

“當啷——”狼牙棒從韋利的手中滑落。

“為……什麽……你……”韋利眼中充滿驚疑,雙手死死地抓住尼斯達胸前的衣服。

尼斯達冷冷地說:“‘此子既不為所用,殺之’韋利將軍,你還記得這封信函嗎?”說完,他抽出劍使勁推開韋利的身體。

韋利當然記得,那是恩沙基要他趁機殺掉尼斯達的密函,但是為什麽會被尼斯達得知?他雙目圓睜,再也沒有辦法知道。

尼斯達轉過身,看見樹後轉一人一騎,他認得這名身穿羅馬軍服飾的少將正是卡斯辛奴。

勒住韁繩,卡斯辛奴從容地翻身下馬,抽出了腰間佩劍。

尼斯達將劍橫舉,輕喝一聲,上前鬥了起來。

半刻鐘,勝負已分。

“撒劍。”尼斯達命令道。

感覺到頸邊劍鋒所透出的寒氣,卡斯辛奴逼不得已將劍遠遠拋開,問道:“你想怎樣?”

尼斯達忽然收起劍,說道:“我要帶走韋利的屍體,不過,我會給你交待的。”他說完,將劍交至左手,毫不猶疑地在自己右臂及身上多處添上大小不等的劍傷。最後,他隨手拋下劍,將韋利的屍體伏在馬上,牽著馬走向意大利的方向,沒有再向站在一旁的卡斯辛奴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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