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河期盼著小和尚在他的感化下能出淤泥而不染，偏偏事與願違，小和尚愈長大愈木頭，已然對符河的把戲一清二楚，任憑他怎麽逗弄都沒有反應了。

符河不滿滿地戳戳小和尚逐漸擺脫稚氣的臉龐，青澀褪去，圓潤的下巴開始有了明晰的線條，符河每次看了都會後悔當初一時心軟放任小和尚飛速長大。

事實證明，人類的孩子心智成熟總是比妖快。

“你聽老和尚念咒的時間都比跟我玩的時間長了。”符河抱怨道。

“不是念咒，是講禪。”

小和尚按下撓上來的爪子，將小狐貍抱入懷中，防止他繼續搗亂。

“我今日的課業尚未沒完成，別鬧。”

“課業有何好看，”符河從小和尚懷裏掙脫出來，跳到經書上，“有我好看嗎？”

小和尚笑著摸摸符河柔軟的絨毛：“自然是不如你的。”

“那你還看。”符河料小和尚是個傻的。

小和尚搖搖頭道：“課業每日都要按時完成，否則愈拖愈多。”

“讓別人……”符河脫口而出。

“嗯？”小和尚瞇起眼。

符河噤聲。

符河還記得之前有一次看小和尚掃地，叫小和尚交給別人去做。小和尚說自己的事要自己做，符河剛說完自己的事別人做，手上便多了一根掃帚。符河正訝異著，但見小和尚揚起頭，笑得眉眼彎彎，奶聲奶氣地學他說話。

“你說的，自己的事別人做。”

阿彌你個大光頭。

小和尚看起來一臉純真，學起壞來，比符河這個妖都快。

符河若再說讓別人去做，小和尚萬一把經書推給他，那他可真要去見佛祖了。

符河搖搖尾巴，跳到窗臺，竄了出去。

小和尚不陪他玩，他自己還不會找樂子嗎？

符河轉轉眼珠，在樹蔭的掩映下，撓撓爪子，費力地掐了個訣，轉瞬化成老和尚的模樣，捋捋長胡子，重新踏入屋內。

“今日你很好，很刻苦，先休息吧。”

小和尚看看符河，又看看天。

“師父，我仍有許多不懂的地方。”

符河瞄了一眼小和尚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子的書，老神在在地說：“時候未到，時候到了你自然會懂。”

小和尚又說：“師父，可現在晌午未過，休息是否太早了。”

符河說：“不早，不早，該用午膳了。”

小和尚眼裏含著笑意：“師父無需擔心，我用過膳了。”

符河睜大了眼睛：“什麽，你竟敢背著我偷吃！”說完，連忙捂住了嘴。

小和尚裝模作樣地側過臉：“咦，師父你說什麽？”

符河吐吐舌頭，解了術法，變回自己的模樣。

“好哇，你耍我。”

“冤枉，”小和尚說，“是你耍我才對吧。”

符河蹲下身，趴在小和尚的桌上，托起下巴。

“好無聊，你就陪我玩嘛。”

小和尚伸手碰了碰符河的鼻尖。

符河正待高興，又聽小和尚說不行。

“哼，課業，課業，整天都是課業，難得我抽空陪你玩！”符河垮下臉說。

“你是整天都在玩吧。”小和尚的語氣聽來頗為無奈。

“你是不知道我的辛苦！”

符河嗷嗚一口咬住小和尚的手，留下一道淺淺的牙印，然後轉身跑出去。

寺廟果然養不出好人，小和尚天天板著個臉念經，愈發像討人厭的老和尚了。

符河氣不過，潛入人間，看那些青樓女子如何把只會掉書袋的書呆子們逗得面紅耳赤，局促不安。

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個晚上，符河在心中默默揣摩她們的一言一行，自認了然於胸了，便志得意滿地回到山上。

他比人類厲害多了，一個小和尚還拿捏不住嗎？

小和尚的房間燃著裊裊禪香，符河在這裏等小和尚，一見小和尚進門便定住了小和尚的身形，然後在他錯愕的目光下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

“我……”

符河依偎到小和尚的身上對著他的耳根輕輕呵氣，看著那裏慢慢染上薄紅。

“我們來做快樂的事吧。”

小和尚額上冒汗，冷聲道：“你再這般胡鬧下去，休怪我不客氣了。”

“我就要你不客氣。”

符河勾起嘴角，在小和尚的耳朵上重重一咬，聽小和尚呼吸一滯，尚未來得及得意忽的頭疼欲裂，翻滾在地恨不得削了腦袋。

耳邊不斷傳來咒聲，符河勉強提起一口氣，睜開眼睛，但見小和尚口念佛咒面露金剛，恍然發覺小和尚已不是那個能任他隨意封口的小豆丁了。

人類的成長是那麽的迅速。

偷雞不成蝕把米，之後符河拍開小和尚拉他起來的手，氣呼呼地沖出窗外，打定決心三天，不，五天不再理小和尚。

然而在山中轉了半天，符河又忍不住轉回來掐了個隱身決，坐在窗邊看小和尚坐佛念經。深山寺裏，最有趣的還是小和尚。

晚上符河再渡溜進小和尚的房間裏，小和尚正在冥想，聽見異動知道是符河，張開了雙手。

符河伏到小和尚的膝上，讓小和尚給他按摩頭頂。

“下次莫要淘氣了。”

他才不是淘氣，符河就是看不慣小和尚老氣橫秋的樣子。

“你都要從小和尚變成老和尚了。”

“人都要變老。”

符河拿頭頂頂小和尚的肚子，悶聲道：“不如你收了我吧。”

小和尚手上一頓：“你可知妖被收了會有什麽下場。”

符河滿不在乎道：“能有什麽下場？大不了被你抽筋拔骨，吃了內丹。”反正做妖的，十個有九個會是這種下場，他死在小和尚手上不算太虧。

小和尚摸摸符河的頭，半晌，長嘆一口氣。

“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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