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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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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跑,柯西一路追啊追,天一教進了一處石頭大門後就消失了,柯西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追進去,驟然之間腳底踏空,她從高處摔落。

沒想到大門後面的路突然中斷,所謂的正殿在海拔更低的地方,地勢落差極大。柯西見底下是一潭藍汪汪的水池,就當自己蹦極好了隨著地球引力垂直跌落,準備用一個優美的姿勢紮進水裏。她雖然繼承了佞大糙的逗比精神,但專業素養還在,門派姿勢沒丟。柯西突然想來,當年中原正道圍剿燭龍殿圍毆烏蒙貴的時候,最後一個關卡地形特殊說的好像就是這裏。

那是烏蒙貴煉制毒神的地方,遍地劇毒,聽說那裏的水已經不叫水了,叫龍涎水,沾肌蝕骨,妥妥毀容硫酸。

柯西覺得自己要是變醜了,她師父絕壁走在路上認不出她,這種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我卻依然森森地愛著你個渣渣的事情決不能讓它發生。

柯西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轉跳水姿勢,眼看快掉水裏去了,手忙腳亂接上一個小輕功,掉在水邊的臺階上。

臺階上長了青苔,濕濕滑滑黏黏答答,柯西綴著銀蛇飾物的小鞋子並沒有強大的防摩擦鞋底,平衡感失去控制,她掄著兩條胳膊歪歪扭扭沒摔進水裏,但她扭了腳踝。

她雪膚粉腮小臉,臉色當初就不一樣了。

柯西壓低身子單腳蹲在臺階上,地面微震,一只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的龐然大物手持巨斧從遠處走來。那身高徑直突破五米,體型粗壯如水桶,容貌可怖像蜈蚣蛤蟆混合體的大傀儡屍讓柯西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一直以來只見過小毒人的柯西,終於為天一教的創造力發出了驚嘆。

柯西銀色蛇頭的蟲笛中隱藏的赤環銀蛇察覺到主人情況危急,吐著蛇信探出身子,游走爬上柯西的肩膀,蛇口中嘶聲越發頻急,到後來竟如同一個嗓音尖細的小女孩的尖叫。

潛伏在暗處的天一教發覺此時飼養的蠱蟲竟騷動起來,揮舞著腳足很是暴躁。

有專業知識不達標的天一教教眾發覺自己飼養蠱蟲騷動,不明所以將蠱蟲倒出陶壺,一旦脫身困住它們的狹小空間,這些蠱蟲張牙舞爪反撲向飼主,兇性大發。

更叫天一教驚恐的是,千百尺高處的正殿入口處,有形形色色毒蛇像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落到通道下的水池中,不多時密密麻麻一池子蛇,翻轉扭動著長條身體爬上臺階四散而去追捕天一教。

躲藏在暗中的天一教頭皮發麻在游走而來的毒蛇兇惡瞪視下,怪叫著被逼出來,功夫好的打蛇,功夫不好的被蛇打。

天一教祭司看己方形勢像不入流的小門小派,他一邊氣得跳腳一邊恨鐵不成鋼,“叫你們平日好吃懶做不好好練武!如今被一個小丫頭欺上門來!”

一個美貌女教眾嬌蠻道,“祭司大人,是那小丫頭手段太厲害,你仔細瞧瞧她一身五仙教破擄高級弟子服,小小年紀能有這等地位,如若不是她本身厲害,就是她背後有人!你再看看她手中手持蟲笛,一看便知非凡品。你再瞧瞧她養的蠱蛇,赤環三吞銀蛇,哪裏是常人能養的?”

大祭司沈吟一會,大手一揮,“把剩下三只巨傀儡兵放出來!今天非要捉住這氣焰囂張的丫頭不可!如若把她煉制成毒人丟回五仙教,那五仙教人的表情想來是極為精彩的。”說罷仰頭大笑。

沒等他得意多久,情況又有了變化。

眼看著四只傀儡兵要把柯西砍翻時,柯西祭出了三枚冰蠶蠱。

她的赤環三吞銀蛇一口吞下一個,小指細的銀蛇每吞下一枚冰蠶,就猶如氣球脹氣一般體型激增。不多時已經完全變態成十幾米長巨蛇,三角鄂上長有棱形角,雙目赤紅,脖頸上三環紅鱗片顏色艷麗奪目。它高高揚起腦袋,齜著兩枚尖銳毒牙沖不遠處的巨傀儡兵嘶吼,仿佛史前怪獸一般嚇人。

接下來的畫面仿佛異形大戰史前怪獸,粗暴野性之中存有幾分科幻感。

在她的蠱獸拉住四只巨傀儡兵仇恨時,柯西單腳跳著不屈不撓嗷嗷叫著撲過去,揮舞著蟲笛暴力輸出。也許她的表情太邪惡猙獰了,反正一群天一教看傻眼了,互相推搡著,誰都不願意上前,生怕被纏鬥在一團的五只大型生化兵器殃及了性命。在他們眼裏,表情猙獰仿佛午夜兇鈴的柯西,就跟第六只生化怪獸一樣可怕。

很快一只巨傀儡兵首分離,小山一樣的屍體橫在臺子上。這些巨傀儡還是烏蒙貴在的時候煉制成的,天一教祭司手裏統共也只剩下四只了,現在是死一只少一只的珍稀消耗品。

天一級祭司倒抽一口涼氣,然後氣得肝兒疼,指使著手下,“快,快去阻止她!”

柯西抹了一把汗,她腳受傷了行動不便,但氣勢很驚人,有女鬼出淵的即視感。

“把我師父的嫁妝還給我!!!!!”她咆哮著。

赤環大蛇被主人氣勢感染,眼中迸出兇光,扭動著龐大身體絞斷了第二只巨傀儡的腦袋,卻也被砍了兩斧頭,銀白的鱗片霍拉著皮肉,裂開兩道血肉模糊的大口子。大蛇吃疼,兇性更漲,兩枚獠牙滴著毒液撲向第三只巨傀儡。

作為一個毒經,柯西的確暴力,但也有通病,她藍條耗得快,此時內力不濟顯了疲態。銀蛇蠱獸配合著她砍翻了第三只巨傀儡兵後,為了保護他們最後的鎮教神獸,又見柯西開始疲憊了,天一教教眾掄起武器前仆後繼潮水一般殺了過來。

此刻柯西根本沒有後退的念頭,銀色大蛇拼了性命纏住最後一只巨傀儡,不讓它那一斧子砍在她身上。傀儡兵的面孔呆滯無神,卻非人非鬼,醜陋至極,它作為人時候的靈智全無,如今只剩下殺。傀儡兵粗糲的手掌橫切進大蛇身上的傷口,一股蠻力生生撕扯開大蛇的肌肉,鮮血滿溢,劇痛之下大蛇長大口鄂咬在傀儡兵臉上不松口,一雙赤紅的蛇瞳濕漉漉地凝視著柯西。

柯西的眼睛也紅了,獻祭了身上最後一枚聖蠍蠱後,開了蠱蟲狂暴劈裏啪啦向包圍過來的天一教甩蛇影歇心。

然而大蛇一截蛇身硬生生在巨傀儡兵的蠻力下,撕裂成兩截,蛇頭然未死,死死咬在傀儡兵臉上。傀儡兵發出一陣咆哮,要把蛇頭從臉上撕下來,蹣跚著小山一般魁梧的身體掙紮著,甚至踩死了兩個來不及躲閃的天一教。

蛇頭氣息將滅之時,柯西再一次蠱蟲獻祭,蛇頭在她招式下爆裂而開,為柯西增加了一些氣血。

面對著狂暴狀態的巨傀儡屍和一群虎視眈眈的天一教,柯西冷著一張小臉沈穩地把奪命蠱糊了過去,接著百足炸在巨傀儡屍上。

蜈蚣毒四濺,卻對巨傀儡屍沒什麽影響,它提著闊口巨斧像柯西走來。

柯西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後,可不就是一水池了嗎。她單腳著力退了一小步,謹慎地盯著漸漸逼近的醜陋傀儡兵。

天一教祭司譏笑,“小丫頭再有能耐又如何,還不是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暢想著捉住柯西以後,把她關在青銅鼎裏,用毒物浸泡,煉制成屍人的畫面。

幻想剛開始,就被現實破滅了。

傀儡兵浸染鮮血和毒水的手掌抓住柯西之前,電光火石之間,一柄古樸長劍如流星而墜,帶著一道刺目虹光錚然落在柯西身前,一劍鎮山河,劍氣激蕩,護得她一時周全。

錯愕之間柯西下意識擡頭,一襲素白道袍劃過視野,定睛看去,背影欣長挺拔的道長已經立在她身前,穿戴一絲不茍的道袍邊角壓了黑鍛滾了金色紋路,冷冷清清威嚴至極。

柯西欣喜喊到,“師爹!他們偷了我給師父存的嫁妝!你快打死他們!”

永寂雖然想說金錢乃外之物,不值得她為此拼了性命與人多勢眾的敵人交手。但柯西也說了,這是她給她師父存的嫁妝,無論這筆銀兩是多是少,意義已經不同了。或許某一天,佞修會用這些銀子去布莊扯幾塊布回來,給他做一身長衫。

一想到將來媳婦可能給自己做衣服的場面,永寂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他手掌握上劍柄,三尺青鋒利刃雪光,太虛劍意環繞周身。

柯西在他身後激動極了,“師爹!快用你的實力告訴他們,沒人能搶走你媳婦的嫁妝!”

52

藍條耗完的柯西有了永寂支援後,頓時轉職成為後方搖旗助威的啦啦隊員。

等永寂刷完一群天一教小怪後,柯西繼承了她師父摸屍體的好習慣,蹲在天一教祭司的屍體旁搜索起來,她摸到了[五毒蘿莉嘔心瀝血為師父存的嫁妝]後還摸到了一本《屍典》殘卷。

拿著這本《屍典》殘卷,柯西那神態就像佞大糙捧著切糕一樣欣喜若狂。

切糕!是切糕!麻麻再也不用擔心我DPS不合格了!

“屍典!是屍典!再也不怕師父作死了!我要把他做成我的毒人!”柯西捧著書高興極了。

正在擦劍上血跡的永寂停下了動作,高深莫測地望著柯西。他就知道,只要是個女的,都會借著徒弟、閨蜜、紅顏知己等等名義對佞修有所圖謀,企圖上位。

永寂面無表情低頭繼續擦劍,血跡抹盡,劍刃青光雪亮,斬金斷鐵,銳不可當。

後面柯西還在捧著《屍典》高興地手舞足蹈,等她受傷的一只腳踝跳累了,她趕緊翻閱內容。

這線裝書一翻開,柯西就給跪了,她中原話雖然過了口語四級,可書寫能力不達標。

“師爹。”五毒小蘿莉期盼的目光望向永寂,“你讀書多,一定讀得懂這本書。”

永寂卻是自顧自擦完了劍,插回劍鞘後才漠然對柯西說到,“人世幾許離分,紅塵萬頃,咫尺天涯,將自在。他寧可赴死,也不願半人半屍,茍且而存。”他神色平靜,修身玉立,挺拔如劍做了傲骨,一身清冷道袍從穿戴到袍角一絲不茍,淩然如仙,仿佛得道之人。

“……”柯西有一半聽不懂,她覺得永寂的畫風跟她完全兩個極端,跟她師父也是兩個極端。一瞬間想問問永寂究竟是怎麽看上她的逗比師父的,柯西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真的問出口了。

而永寂的回答讓柯西整個人都淩亂了,他說佞修是他的劍靈。

柯西就想到了她的師兄弟們,跟蘋果樹談戀愛的西索,跟自己談戀愛的佞三觀,跟裏飛沙談戀愛的李狗蛋,還有跟自己的劍談戀愛的西門吹雪。

這麽一想,柯西突然就理解了有沒有。

此時,繞著燭龍殿跑了一圈的西索和唐書雁也來到正殿。

見他們來了,永寂率先離開,他還忙著找到佞修正立他男人的威嚴。

然而他的離開和西索的到來,都沒能阻止柯西的“陰屍”計劃。

柯西曾經生活的世界充滿黑暗、邪惡的魔力,天上甚至有兩個月亮,在她從小生活在名為“黑花”的無人之城,城裏的確沒有活人,但城外終日游蕩著一群肉身不腐不滅的陰屍,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些陰屍也達到了不老不死。

是時候用她黑魔女的詛咒之力,詛咒她師父不老不死了。

西索對陰屍或者毒人什麽的不感興趣,找了個高處坐著思考他的人生。

而唐書雁則表現出濃厚的興致。

“當年烏蒙貴把我丟進鼎裏之前,他往裏面扔了許多毒物。”唐書雁興致勃勃地往走道盡頭找到的大鼎裏扔滿地都是的新鮮毒蛇屍體。

“只扔毒蛇夠嗎?”柯西拖著一只受傷的腳踝跳著往兩米高的大鼎裏扔毒蛇屍體。

“我當時被打暈了,並不知道細節,或許還配了毒草吧。”

柯西一點也不含糊地摸出陰行草、蘿芙木,一跳一跳地往大鼎裏扔。唐書雁趴在鼎上往裏頭看了看,密密麻麻的蛇屍體和半鼎血,一些沒被打死卻被順手撈了丟進來的毒蛇扭動著長長的身體,在鼎中游動翻滾,斑斕的花紋在血水中若隱若現。

總覺得還缺些什麽的唐書雁回頭看了看,一眼看到走到那段橫陳著的銀白大蛇的屍身,“靈蛇的毒牙。”

她翻了個身,青銅色的大衣擺翩然風中,她就像一只大號的幺蛾子一樣撲騰著,就要去拔死去的蠱獸的獠牙。柯西發覺連忙喊住她,“不行!你現在還不能碰它。”

唐書雁回過頭,一張青綠色的面孔頗為嚇人,活生生的不用化妝也能出演驚悚片女主角的造型,她灰白死氣的瞳仁看著柯西,“我不能碰它?”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師父父這個姐姐長得好像鬼!柯西往左側上方看,能看到西索坐在高高的雕紋石頭柱子上,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有一個不拿橙武DPS也能暴力得像拿了橙武的師兄在,柯西一下就來底氣了,直視唐書雁道,“至少現在不行。”

唐書雁也註意到西索在看著她們,她青灰色的嘴角帶著一抹譏諷的弧度,“你們這些苗疆人……”話未說完,她的視野捕捉到地面上有一道迷你銀白色細條閃過,快得像一道閃電撲向柯西。唐書雁無動於衷看著,然而那道影子躥上柯西的手腕再無異動,細看之下竟是一頭小指細的銀白小蛇,一雙通紅的小眼睛水汪汪的,脖頸上三環鮮紅,鱗片色澤艷麗。

小蛇沖柯西吐著蛇信,擺動著稚嫩的蛇尾,竟有幾分嬌憨姿態。

“我的小小小紅,今天辛苦你了!”柯西摸了摸蛇腦袋,高高興興的把從屍體中重新孵化出的赤環三吞銀蛇放回自己的蟲笛內。做完這一些,她擡頭沖唐書雁道,“好了,你可以去拔牙了。”

“你這蠱獸卻是稀罕之物。”唐書雁像只幺蛾子,飛著去拔了大蛇屍身上的毒牙回來扔進鼎裏,她站在大鼎前若有所思。

柯西爬上起往裏頭瞧了瞧,裏面空間還算充裕,她語氣難掩愉悅詢問唐書雁,“是不是還缺個活人進鼎?”說罷,她仰著腦袋去看坐在高處的西索,那雙黑溜溜的杏眼裏來自師妹的惡意太明顯了。

唐書雁:“……”你們同門相殘如此明目張膽你們師父知道嗎?

神形癲狂的五毒男子西索根本沒給柯西繼續張狂的機會,他從石柱上一躍而下,仗著個高長腿的優勢,輕輕松松提起柯西,把她塞進了大鼎裏,“不是一直嚷嚷著和師父同生共死嗎,是時候付出行動了。”

唐書雁梗直了眼神看著:“……”你們師父真的知道你們這德行嗎!

這口青銅大鼎裏蛇屍雖然堆積得多,但依然松動,壓上柯西的體重後她馬上陷了兩條腿在屍體和血水中,柯西站在滑膩膩的屍堆裏豁然開朗,擊掌而道,“沒錯,是時候付出實際行動,跟師父同生共死了!”

西索確認柯西是個逗比了,他伸長胳膊去撈她上來,結果她仗著自己身材小巧,東躲西藏。

“你出來。”

“就不,我要當毒人。”

“你給我滾出來。”

“有本事你滾進來。”

“柯西,別再犯蠢。”

“西索你少扯,說得好像你不蠢一樣。”

“……”西索幹脆利落地把蓋子合上了。

唐書雁也悟了,“你們師父必然是一個每日尋死膩活的人。”所以這兩個徒弟也跟逗比一樣光明正大手足相殘。

青銅鼎蓋子合上後,內部空間驟然漆黑,隔著一層銅皮還能聽到柯西精神奕奕的聲音,“唐書雁,你要不要也進來泡泡?這一鼎毒蛇應該對你大補。”

作為一個滿級的毒人,唐書雁表示她不需要這些東西補身子,於是她隔著青銅鼎跟裏頭的柯西聊起《屍典》。

“當年我被丟入萬毒蠱鼎,毒腐肌蝕骨,從皮膚處開始蛻變成怪物,毒蠱隨後侵入五臟六腑,奇經八脈,此後便是九死一生的煎熬。被煉制之人劇痛纏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年我忍受了整整七日萬毒噬心之痛後,從毒池中爬起來。待我清醒,我已然是不人不鬼的模樣。”

“在這七日之中你可有食用什麽詭物?”

“當時我疼得神思模糊不甚清醒,瘋癲之時以毒池中汙血充饑,以腐屍果腹,千毒萬蠱再難回頭。”

柯西站在青銅鼎裏想了想,覺得口味太重了,這種事情也只有她師父能在清醒的狀態下喪心病狂地幹出來。反正她是下不了嘴的,“不吃這些行不行?”

“我勸你快些出來。”唐書雁冷冷道,“這口鼎乃烏蒙貴當年用來煉制毒神之物,誰知道你待在裏面有什麽事會發生。”

“咦?”

在柯西玩密室逃脫的時候,另一邊無花正跟著佞大糙跳山山。

“山下有路,怎麽還要跳山?”無花單腳踩著山崖壁凸出的石塊,兩手費力扒著另外兩塊石頭,在他腳下是懸崖峭壁能讓人腿軟的高度。

“每一個師父都有必要教會自己的徒弟如何跳山山和找情緣。跳山這一手我在行,傾囊相授不是問題。至於找情緣這件事,為師不拿手,教不了你們什麽的。如今想想,哪天你們師兄弟個個成基佬,也是我的責任。為師真是羞愧啊!”

“不必煩心此事,我是出家人。”無花提醒道。

“想當年!”佞修給了一個語氣激昂的口頭,接著語氣就開始古怪了,“我認識了一個清心寡欲潛心修道的道士,這道人道骨仙風,冷如冰霜,許多年過去了,不知不覺之間我以為這個會打一輩子光棍的道士突然成了基佬。嚇得我跑了。”

說著他惆悵地嘆了一口氣,“沒錯,他就是那個一夜三秒真男人的純陽永寂。”

無花:“……前幾日你還說他一夜十秒真男人。”

“我真是這麽說的?為師年紀大了,有些事情總是記不清楚,讓我們重覆溫習一遍加強記憶。沒錯,他就是那個一夜三秒真男人的純陽永寂!”

“……”無花的眼神裏透露出一個意思:你早晚有一天會被那個叫永寂的打死的!

53

如果佞修用跳山山這個把妹技能混跡基三,他絕壁能成為基三十佳好情緣,就算哪天死情緣了,人家妹紙只會去貼吧“818我辣個嘔心瀝血帶我跳山山刷輕功成就的前情緣棄治花哥”。

——花哥他是個好人,就是整天帶人家跳山山,奴家做不到啊!

等無花爬到山頂時候,佞修已經麻溜地跑遠了,他站在對面山頭吹著風,長發飛揚,廣袖長衫,衣袂瀟灑的時候。無花站在另一個山頭,心情覆雜。

無花當時的心情就跟口袋裏揣著工資卡到了銀行門口,結果發現揣的是張公交卡一樣。真心憂傷。

說好的武功被廢,體質柔弱,跑幾步就喘呢?

無花抹了一把額頭細汗,認命地繼續跳山山,結果發現對面的佞修沖他招手,比劃著一個方向。無花循著望去,見兩座山頭竟然連著一根粗麻繩,也不知道麻繩在這風吹雨多多少日子了,破舊得正常人根本不會動這個腦子走雜技過山。

但無花知道,佞大糙肯定什麽也沒想,就直接踩著麻繩玩空中雜技過去了。

他知道有些人天生神經粗獷,對金銀錢財功名利祿沒反應,更是有些對生死也看得很淡,這類人,人們一般稱他們為不要臉的、不怕死的、不要命的。

無花覺得他師父能活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還是別強求其他了。

心中念完佞大糙作死平心論,無花目測著麻繩,提氣而起,一葦渡江。身法飄靈,淩波微步,似若平步度九霄,不多時已然飛越而至,站在佞修身前。

佞修就拍著無花的肩膀,“武功終於出息了。”

“……”師父,你眼裏只看得到輕功嗎,只要輕功好你就說有出息,讓這一江湖的武林高手怎麽想?

“走吧,再過一個山頭我們就到五毒的地盤了。很快我們就能收羅一群毒哥毒姐毒蘿莉的愛和一框的碳烤蜈蚣油煎田雞。”

“聽聞南疆人待中原人,並不友善。”

佞修摸了摸自己深灰色的頭發,他終於得意一回,“我長得就不像中原人。”

無花就呵呵了,這種自欺欺人的精神不值得提倡,五毒人民又不是煞筆,還能認不出中原人?

“師父,我這有塊墨。”無花白凈的臉龐上浮現青蓮伴佛前,慈悲為懷的溫和笑容。

“幹嗎?”

“到五毒之前,容徒兒為你潑墨染發,換你三千青絲,墨香披身。”說著無花從袖子裏摸出一塊徽墨。

出門旅個游還帶塊墨是什麽心態?佞修用看逗比的眼神看著無花,風騷得甩了甩頭發,“有本事別用墨用醬油。”

於是無花試想了一下自己跟佞修並肩而行,身旁人一頭亮麗黑長直,行走之間若有若無飄來陣陣醬油味……

用醬油染頭發又是什麽毛病?無花看佞修的眼神都發直了。

找到下一個水源地時候,無花沒給佞修掙紮的機會,三下五除二把徽墨化開,抹在佞修頭發上。活了這麽多年,佞大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染發,他說,“小禿驢,你這染頭發的手藝是跟村口的王師傅學的嗎?”

清寒發絲一點點摸上黑色,浸透了墨色,冷灰色的基調漸漸被不透光的昏沈黑色取代。無花低頭分著縷縷頭發,細心塗抹著墨,聲音溫潤輕柔,“王師傅是誰?”

“魔法少女王遺風。”

無花剛開始沒反應過來佞修說的是誰,過了幾秒突然醒悟這個大名說的是誰,“雪魔王遺風?”

“沒錯,就是他,美發沙龍老板王總裁。”

“師父,你如今不比當年武功蓋世可一世輕狂。徒兒明白這世間許多事師父你可以付作笑談,轉身皆成曲終人散。然,徒兒雖平白多活一世,卻做不到師父這般逍遙灑脫。”所以不要再作死了,黑完那個叫永寂的,現在開始黑王遺風了,永寂什麽來頭他不知道,但王遺風的名聲江湖人都知道。雪魔覆手翻雲雨,謝淵談笑停風雷。這麽厲害的人物,還是惡人谷谷主,必然是心狠手辣之輩。要是讓王遺風知道佞修黑他,無花仿佛看到一大波惡人谷極道魔尊殺過來刀光劍影人頭落地的景象。

“愛徒,你整天吃齋念佛能知道個什麽,魔法少女王遺風的養發護發心得能寫成一本書了,還有那個美少女戰士謝淵,聽說他的廚藝也是堪稱大廚,若是有機會,真想到他家廚房溜達一圈。”

“……”無花仿佛看到一大波浩氣盟武林天驕從四面八方殺過來的景象了。

“如果我綁了王遺風,再給謝淵寫一封信,威脅謝淵給我親手做一桌菜,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完好無損放王遺風回惡人。如果謝淵把飯菜送來了,我就撕票。不知道謝淵幹不幹。”

“萬幸師父你武功已廢。”不然他就得眼睜睜看著一大波極道魔尊和一大波武林天驕殺過搶佞修的人頭了。真要命。

“我不是恢覆了一成內力嗎。”佞修一點也不愁的模樣,笑容滿面,似清風扶水,柔風和煦。

“莫非師父認為它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說明我以毒攻毒的想法是對的。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憑借屍毒,一躍為大毒屍,想吃西湖小黃雞就吃西湖小黃雞,想吃揚州金龍魚就吃揚州金龍魚,想吃嵩山禿毛驢就嵩山禿毛驢,還不痛快?”

“師父所言極是。”無花昧著良心拍馬屁。看佞修這架勢,他師父是真的在考慮變成毒人後的食譜!

塗抹完頭發,等頭發晾幹了,無花耐心地用手指梳著佞修的一頭“黑發”。黑得沈重。

“氣味重嗎。”佞修自己抓了把頭發聞聞,沒聞出什麽味道。

“新墨味沈,晾一晾會散去許多。”

無花從包袱裏取出佞修那身竹筍一樣一層包一層的萬花破軍套裝,叫佞修換上。

“不換,這身衣服涼快。”他身上還穿著風騷的粉紅色七秀坊衣服。

早料到他會這樣了,無花指著粉色衣服上大塊大塊的墨跡,是他染發的時候故意抹在衣服上的,無花好脾氣勸說,“這身衣衫臟了。”

結果糙習慣了的佞大糙無所謂地揮揮手,“沒事,我又沒有潔癖。臟點破點一樣穿。”

這真是逼無花出殺手鐧,無花一把扯掉佞修兩條袖子,“師父,你看,斷袖了。快把衣衫換了。”

佞大糙被他這一手震驚了,“愛徒,這是你從哪兒學來的新技能,刁刁的。”

“自然是師父你言傳身教,徒兒從中領悟的。”無花垂著眼皮謙遜地低著頭,目光卻是仍然停留在佞修胸口那一片皮膚上。早幾日色澤暗淡的血痕如今已經青紫淤結不散,蒼白皮膚下有明顯的血管展露著不正常的暗紅色,仿佛血管中的血液凝滯不淌,而積澱成可怖的血網。糾纏盤踞在這個身體中。

佞修無所察覺,仍然麻溜的耍嘴皮子,“果然刁刁的。愛徒你也別當和尚了,快跟師父還俗,師父給你娶十八房媳婦,有男有女。”

無花隨他說,動手幫佞修把衣服換上。聽說過萬花風流雅士衣物繁瑣,這一身破軍套穿下來,無花一腦門汗。僅僅是白色內襯就有四層,紫色留香碧縐中衣一件,還有外罩的墨黑花素綾羅一件,配上腰帶鞋襪束腕玉佩等等物件。無花終於理解佞修為什麽愛穿七秀輕薄涼爽的衣服了。

一身衣物穿戴整齊,佞修抄著手站在那,修身玉立眉目不掩笑意,仿佛月白海棠如水而流,折花卻綻詩三千,一方君子溫良端方,點墨山河筆走龍蛇,扇底春秋書盡風流。

那人模人樣的樣子讓無花看得沒辦法說評語了,要知道幾分鐘前他人模人樣的師父還坐在地上摳腳。

“每次一穿萬花衣服,我就忍不住開始端著架子裝。”覺得這是職業病的佞修仰頭長嘆。

無花真心覺得這個“職業病”賤賤的。

師徒二人再次啟程,走走停停又是兩日,一路上又是坐牛車又是搭竹筏,終於過了遍地毒物跑的五仙教活動範圍,到了五毒潭以南開闊平原地帶。

佞大糙拿出半路順來的地圖,開始上上下下比劃起來,“接下來我們往東邊走,會看到兩座高瘦靠攏的大山,那邊有大河能坐船去蒼山洱海。”

順順當當的,兩個人成功搭著去蒼山洱海走親戚的老人家牛車,到了大河碼頭。

他們到的時候已是傍晚,遠山在夕陽下景深色暗,模糊成黑影倒映在江河中,金紅夕陽染著半邊天,河水流淌波光粼粼,金紅波光千層萬浪延伸向天際。

無花看了看天色,“今夜怕是急雨,明日河水漲烈沒有船家出行了。”

“我們還是吃了晚飯再想這些吧。”佞修指著河邊小樹林,上空有青煙裊裊,他篤定道,“那裏有吃的。”

總不能見了有煙就認為有人野外燒烤吧。無花無奈地跟在佞修身後往樹林裏走去。

溜了小半個樹林找到了已經熄滅的篝火,邊上還有一鍋打翻的菌湯,浮白的蘑菇煮爛了泡在湯裏,傘蓋白慘慘的褶皺著,像極了一張愁眉苦臉的蒼白面孔。

在佞修提出它能不能吃之前,無花眼疾手快,踢了兩腳泥土把蘑菇毀屍滅跡,連黃銅小鍋也沒放過,一並用土埋了。

佞修無聲側目。無花挺直了腰板,望著遠處的落日,“方才見林外有一戶人家,趁天未黑,我們去找主人家借宿一宿。”

“你見鬼了吧,哪有人家。”佞修不客氣地說。

“徒兒心知師父你雙目有疾,多半是瞎的。”

兩個人出了林子,按無花說的方向找去,借著薄暮天色,一座三尺高砌成小宅樣子的迷你墓冢安安穩穩坐落著。

隱約能見門內影子幽深處擺放著不知名人物的牌位。

佞修比劃著外觀堪稱精致到豪華的墓冢,迷你的墓冢不到他腰的高度,他回頭問無花,“你說,這小地方能躺的下我們兩個大活人嗎?”

“……”

佞修繞著走了兩圈,突然從裏頭拿了牌位出來,紅木的牌位雕刻得很是精致,上頭漆金的楷書——北緒李氏李阿寶之位。

佞修瞇著眼睛吃力地辨認著牌位上的字,“北緒李氏李阿寶之位。“忽來一陣夜風,悉悉索索,萬物皆動。

一條人影直直得從高處摔落在無花面前,口鼻溢血,看起來摔掉了半條命,可這人掙紮著擡起頭,“咳咳…救命……”

無花手指頭都僵直了,兩條腿不著痕跡挪動幾步,到了佞修身後。

佞修倒抽一口冷氣,摸向地上躺著的漢紙,“阿寶,別掙紮了,其實你已經死了,沒想到念你牌位上的字會把你招魂招來。真是費心讓你跑了一趟。”

“我……不是阿寶咳…快救我……”說著那人又嘔出一口血,鮮血淋漓糊了他滿臉,命不久矣的悲慘模樣。

佞修握著他一只手,給他一點人間的關懷,順手把了個脈,“氣脈虛浮,血氣郁結,經脈不暢。五臟六腑皆有所傷。”佞修順著地上躺的人腹部按了按,“脾臟被人打壞了,沒得救了。趁著今晚月色朦朧星光不在黑雲集蔽,阿寶,我們聊聊人生。你私房錢藏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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