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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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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了!”柯西瞄準最後一塊牛肉幹,飛快摸到手裏,一把塞進嘴巴。

“胡說,師父的人設是用耳光百分百打不死人。”

永寂回到屋裏,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明教。他倒了茶水給佞修清嘴裏的味道,同時冷冷盯著柯西,示意他們要休息了她該走了。

柯西假裝自己不知道永寂的意思,轉頭有開始糾纏佞修,“師父,地上躺的明教在暈之前喊你師父,他是誰?”

佞修摸了摸下巴,“跟我說說他長什麽模樣?”

柯西上前打量了幾眼,“金色頭發,高額頭高鼻梁深眼睛,長得不像中原人。”

“你的師兄弟當中只有一個人長了金色頭發。”佞修上前了幾步,來到昏過去的尼尼身旁,他蹲下身伸手去摸尼尼的臉,找準位置擺好姿勢,啪啪兩個大耳刮子下去。尼尼久經日曬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上浮現紅彤彤的兩個巴掌印,可見佞修下手的力度有多強,是往毀容的節奏上打啊。

在佞修的耳光下,尼尼緩緩睜開了一雙怪異的眼睛,他仰著脖子看著佞修的臉龐,“師父。”

“是你嗎,我的逗比小尼尼。”佞修睜著一雙瞳仁放大沒有焦點的黑眼睛。

“……你可以不說逗比這兩個字。”尼尼摸了摸自己浮腫起來的臉頰,從地上爬起來。他隨意地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師父,多年沒見了,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他的意思是和佞修敘敘舊,卻不知道他的電燈泡行為在挑撥道長的神經。

永寂低頭摸了摸自己的佩劍,烏木的劍鞘上嵌著線條簡單的銀色菱花,乍一眼望去仿佛開在黑池中的銀色蓮花。冷穆的殺意無聲蔓延。

柯西跳了起來,第一時間躲在佞修身後,尼尼不動聲色站在那,佞修開口了,“不行,我忠實熱情友好感情豐富又敏感的皂友晚上沒了我溫暖的臂彎,他會寂寞得徹夜難眠。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也不遲。”

永寂:“……”←這是沒了佞修溫暖的臂彎就無法入睡感情豐富並且敏感的皂友。

柯西小心翼翼從佞修身後探出腦袋,對尼尼說,“師弟,我是四師姐柯西。”

“我知道你,以前師父跟我提到過你。聽說你詛咒一個人喝水嗆死他就真的會嗆死,我想知道其中的科學奧秘。”

科學奧秘?什麽玩意兒?柯西不解地掐了掐她師父的腰肉。

佞修,“你的尼尼師弟以前是玩機器人的,他對物理非常感興趣,你別跟他較真,認真你就輸了。”說著他再次趕人,“你們兩擾人睡眠的家夥快滾蛋,我要和皂友洗洗睡了做羞羞的事情。”

“什麽羞羞的事情?”柯西不明所以。

“練腹肌的事情。”

“啊?”柯西仍然滿頭疑問,不明白佞修指得是什麽,然而看另外兩個男人,尼尼一臉暧昧,永寂一臉冷然。

尼尼長途跋涉從西域聖墓山到了惡人谷邊外找到了佞修,他也不急於一時跟佞修敘舊。尼尼推著柯西的肩膀出了屋門,他從衣兜裏摸出一顆夜光珠給柯西,“去玩吧,別打擾他們。”

柯西自然來者不拒,接過寶珠後她仍然猶疑地望著尼尼。卻在和尼尼那雙一金一藍的波斯瞳仁註視下,她渾身不自在,“你以前就長這麽雙怪眼睛?”

“以前我只有一雙藍色眼睛。”波斯眼是在重生後開啟的變異基因,尼尼本人對長成什麽模樣不在意,只要不是瞎了就行。

柯西手心裏寶貝地拽著夜明珠,對明教說,“你等著吧,師父明天看到你,就能活生生吐槽死你。”

提到佞修,柯西又忍不住往身後那間屋子望去,屋裏的油燈仍然亮著,可見佞修和永寂還在準備做“羞羞的事情”。

柯西好奇極了,“我賭一百金,師父在上。”佞修抖S總攻的地位,在柯西心裏一百年不變。

事實上待在明教聖墓山的尼尼和待在昆侖冰原的佞三觀早就找到了彼此,師兄弟兩多年來保持著書信來往,畢竟他們兩在上輩子幾十年的同門師兄弟感情不是作假的。師兄弟二人多年來以一種“避世”的心態,各安居於聖墓山和昆侖冰原,直到佞三觀在昆侖冰原遇到他們上輩子作惡多端被雷劈死的師父佞修。

師父都活過來了,他還有什麽理由在聖墓山當宅男。

“沒想到一別多年,師父都找到男朋友了。”說起這個,尼尼感慨頗多。

“要不我們回去聽聽墻角?”柯西念念不忘“羞羞的事情”,不親自看一看,好奇心就停不下來。

柯西提議很快得到了尼尼的附和。

等他們兩重新摸回墻角下,豎著耳朵聽屋裏的動靜。

隔著門,隱隱約約能聽到佞修急促的喘息聲,像是累得快呼吸不過來一般。

過了一會,他們聽到佞修隱忍而耐人尋味的暗啞聲音,“幾下了?”

幾下了?做羞羞的事情還要數這個?柯西大為吃驚,難道她師父是傳說中的一夜七次郎?體力能支撐嗎?

屋裏永寂平靜回答,“五十六。”

“哈……等……等我……”佞修的聲音依然喘得厲害,也不知道有多激烈。

“等我做完……一百個……”

一夜一百次郎!!!柯西和尼尼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臉上掩飾不了的詫異。他們的好奇心再也不能忍了,探出腦袋在門縫裏窺探屋裏的動靜。

床榻上那兩人靠地極近,永寂披著他那件寬大的外袍,衣衫不整坐在佞修腿上。佞修半闔著一雙鳳眼,清俊的臉上半是隱忍,一雙薄唇抿成一條線,偶爾從唇齒中洩露一二喘息。他的額頭有細細的汗珠,臉頰上因為用力而有些充血,薄薄的桃紅色仿佛喝醉了一般醉醺醺。

永寂有些不忍,出聲道,“累了就別做了。”

“不行…哈……”佞修一個用力挺身,坐了起來,然後倒回床鋪,扭了幾下,沒力氣起來了。他覺得腰上酸軟無力。佞修仰著頭累得喘氣,待氣息均勻,他睜開一雙水光瀲灩的眼睛,心酸地幾乎落下淚來,“如今我連一百個仰臥起坐都做不到。八塊腹肌永遠離我而去了嗎。”

他對永寂繼續說道,“我剛才偷偷摸了尼尼的腹肌,八塊腹肌不能更讓我羨慕了。西索有八塊腹肌,狗蛋有八塊腹肌,阿雪有八塊腹肌,葉小信有八塊腹肌,三觀也有八塊腹肌,我感覺柯西好像也有八塊腹肌,就我沒有八塊腹肌,我已經感覺到宇宙的惡意。”

永寂:“……”

聽墻角柯西一臉血,她已經感覺到來自師父的惡意了,什麽叫她好像也有八塊腹肌,她長得出那種肌肉嗎!!!

柯西接著發現排行第七的尼尼在看她的肚皮,她一臉血止也止不住了,“你用這眼神看我是幾個意思?”

尼尼緘默其聲沒有回答她,很快佞修的聲音殺了過來,“柯西你這逗比!叫你去睡覺你特麽還聽起老子的墻角來了!幹蛋呢你!”

“師父你個大逗比有什麽資格說我!做個仰臥起坐算什麽羞羞的事情!”

“老子仰臥起坐做不到一百個難道還不夠讓老子羞愧嗎!逆徒你給老子滾!”

“師父聽你做仰臥起坐的聲音我的幻肢都要硬了!你幫我問問道長他還好嗎!!!”柯西氣憤地摔下最後一句話就跑了。

道長表示世界上還有一位善解人意的姑娘,叫五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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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佞修的帶領下,永寂終於也開始被逗比病毒感染,時不時也會在佞修的言論下開幾個不傷大雅的腦洞。

比如,第二天早上吃早飯時候,佞修指著認回來的老七尼尼對大家介紹,“這是尼尼,他小名叫尼尼,大名太長我記不住,到現在我也沒想起來他究竟叫什麽。不過這些都不要緊,他是個殺人狂魔、種族滅絕者、宇宙中的移動戰艦,人稱來自星星的好戰外星人。大家沒事的時候不要跟他玩耍,他分分鐘就舉槍爆頭不開玩笑。”

大夥面面相覷,永寂卻在想,這個燈泡的分量挺重,值得防範。

佞三觀跳了出來,為他表情都僵硬了的師兄說話,“師父,你少往伯尼身上潑臟水,你把他描述成血腥狂人,以後他怎麽找對象?知不知道我師兄單身很久了,軍功再多,軍銜再高,就是沒有妹子敢跟他說話敢跟他對視的辛酸,誰能理解!”

尼尼以前是聯盟將軍,帶領戰隊抵禦外星人入侵等等事件,讓他奉獻了所有的才能和精力。到最後單身了一輩子,連個後代都靠試管嬰兒繁衍,黃金單身漢一個。

他不是沒有桃花,而是他的桃花總是開在不適合的時機。

聽罷佞三觀的發言,佞修默默看向另一個血腥極端西索。

“請問這位殺人如麻,腦回路奇葩,江湖人人談及變色,人稱惡人谷人頭屠割狂人、極道魔尊、那個神形癲狂的五毒男子,西索你有什麽想說的?”

西索想說他不缺大胸細腰長腿女人的,開口之前想到佞修和柯西不是一直在黑他,往他身上貼基佬的標簽嗎。可能他一張嘴說不缺女盆友,他們兩就會聯手膈應死他。與其自己被膈應死,不如他去膈應別人。

這麽一想,西索看著佞修說到,“像我這種男人,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能配得上我。你知道的,我是個基佬。”

“……”站的近些的師兄弟們相繼退開幾步。

西索就像大海中的孤島,看著有些寂寥。

柯西覺得這個畫面有點眼熟,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不過她並沒有在意,她剝了一個地瓜遞給佞修,“師父,這是我省下的口糧,你多吃點!對了師父,上次說好了借我胸肌舔舔,你什麽時候才願意讓我看看你的胸肌?”

“……”站的近些的師兄弟們相繼又退開幾步。

柯西就是大海中另一座孤島,和西索組成五毒孤島二人組。

這些組個隊就能去打5V5競技場的徒弟們到了佞修面前,佞修的腦洞開了,他摩拳擦掌覺得是時候作出一番事業了。十二黃金聖鬥士已經集齊九個,把剩下的唐二、無花、亞撒找回來,很快他就能帶領這群腎鬥士幹掉魔法少女王遺風和美少女戰士謝淵,從此鬥破蒼穹,出任新時代武林高富帥,迎娶十八個貌美如花的小妾再也不是夢想,走上人生巔峰,想想不能更棒!

他也不想想就憑他暴走漫畫的畫風,他能有起點流男主角鬥破蒼穹升級路線?逗破蒼穹還差不多。

永寂看佞修臉上放空一切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想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他揮手示意大家散了吧。就跟學堂裏放學一樣,大夥四散而去。尼尼抓了佞三觀去敘舊,羅蘭臨走之前抓走了柯西,她這個燈泡真是做的太稱職了,如此下去,拆CP豈不是早晚的事情。到時候佞修真的跟柯西聯手組成“我秀肌肉你舔胸肌”的逗比組合,他這個當大師兄的該找誰哭去。

隨後他們騎馬不緊不慢地趕路。

佞大糙一家跟惡人谷大部隊的距離拉開越來越遠,佞修在和大部隊分別後的第三天想起來這件事。他簡單粗暴的大腦告訴他,如果不跟著大部隊,別說劫走柳公子了,柳公子的屍體能不能搶到都是個問題。辜負了肖藥兒一片期望,這怪老頭說不定跳起來要跟佞修掐架,不小心掐死了哪個都不是好事。

在日落西山,星月映湖的夜晚,他們路過野外一處荒廢的破宅院時候,佞修表示時間緊劇情急,咱們別投宿了,繼續趕路了。

根本沒人搭理他,在佞修騎著馬自己跑路之前,永寂一把將佞修從馬背上拽下來,連抱帶綁地帶進破宅子裏。佞修的臉色當時就黑了。

“槽你大爺,老子是麻袋嗎,你說拎哪就拎哪!你怎麽不跟麻袋結婚去做你的麻袋小王子!去哪呢,老子話還沒說完!話還沒說完你知道嗎,你難道聽不懂嗎,你是棒槌嗎?”佞修把永寂抓回來,不噴他一臉口水還不甘心了。

永寂淡定地擦了把臉,根本沒把他叫嚷當回事,反正只是罵罵,又不會動手家暴。

佞大糙家的徒弟們看著他們如此,卻是心中暗爽。幾個比較愛看熱鬧的,在永寂的高冷下,偷偷用眼角餘光瞄。誰叫他們小時候都有被佞修當成麻袋拎來拎去的遭遇。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

柯西睜著一雙黑葡萄一樣黑亮的杏眼,很不解地問葉信,“你女盆友像這樣子當眾罵你,你忍不忍?”

葉信是一個長得陽光俊秀世家公子哥型的土豪,真高富帥,他仰著頭望著天空中星星,如詩如畫明媚憂傷,“首先。”兩個字說完他就走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柯西就繼續望著李淩寒,“狗蛋,你忍不忍?”

“首先。”李淩寒亦是明媚又憂傷,吐出兩個字後就走開了。

柯西滿頭疑惑,接著望著戴著兜帽把臉藏在陰影裏的尼尼,“尼尼,你怎麽看?”

“就像他們兩說的,要有個首先。”尼尼攤手表示她的問題他也無能為力,然後走開了。

問題不得解答的柯西一把抓住了佞三觀,“老幺,你告訴我,他們的首先是什麽意思?”

佞三觀摸了摸下巴,他想了想,說,“我琢磨著他們的話無非兩個意思,首先他們得有個女朋友,或者首先他們不是基佬,這樣的概念。”

聽了佞三觀的解釋,柯西也跟著琢磨了幾分鐘,然後像一陣風一樣刮向佞修,“師父!你知道你的徒弟們都是基佬嗎!!!”

抱著劍站在屋子門口的西門吹雪冷靜地走遠了,把柯西一串串抹黑他們師兄弟的話扔在身後。

柯西還在用節奏緊密的話語跟佞修吐槽基佬的種種不好,“師父你知道基佬們容易得痔瘡嗎,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佞修聽後頗為感慨,“是時候鞏固老子總攻地位了。”

永寂當時想把柯西當成西瓜切了算了。

這天晚上佞大糙一家露宿野外的荒廢的破宅子裏,這宅子高墻破落,墻角雜草半邊天,屋裏門窗有一扇沒一扇,一看就適合拍鬼片。柯西站在屋子外面,根本沒辦法邁腿進去。佞修催促了幾聲,柯西才高舉著火把跟著佞修進了屋子。

“師父,這地方太破了,沒辦法睡。”

“到哪不是睡?你也不是小女孩了,別這麽嬌氣。”

柯西立馬搶聲,“師父,我十一歲!”

“你的十一歲參雜了多少水分,你自己清楚。”

“不要在意這種細節,知道我現在十一歲就行了。”從實際上算起,這是柯西第三個十一歲了,她第一世是個混天黑魔女,為達目的什麽手段都用,別說殺人放火了,她差點就要幹翻國王自己稱女王。然後她被佞修打死了。第二世她繼承家族血統當一個正常的黑魔女,有事沒事就玩玩黑魔法,詛咒別人喝水嗆到什麽的,安渡一生。第三世,師父父,柯西西來了,麽麽噠。

柯西還在為自己的年紀占便宜心中暗爽時候,天黑就瞎眼的佞修已經在屋子裏轉悠了,陰森森的屋子都被他轉悠得像個游樂園。柯西舉著火把跟在佞修身後,時不時提醒一下她可憐的瞎眼師父腳下有臺階前面有障礙物等等。

等他們兩把整個破宅子轉了一圈,宅子外的口字大院裏,由羅蘭掌勺的晚餐做好了,排行十二的佞三觀過來叫他們去吃飯。

一路慢行,柯西漫不經心聽著佞修跟佞三觀嘮嗑,無意間看到冒了幾根雜草的高墻邊飄著個蒼白大臉鮮紅衣裳的姑娘,她瞅著那姑娘陰測測的臉,跟在佞修身後有些遲疑地開口,“……師父,那邊墻邊有個紅衣服的姑娘飄著。”

“大半夜的還能有紅衣服的姑娘飄著?別是你眼花了吧,讓我看看。”佞修睜著一雙瞎眼回頭看了看,黑慘慘的一片,“哪有紅衣服的姑娘?”

“師父你的眼睛什麽時候治……”柯西麻溜地張嘴要吐槽回去的時候,看到佞三觀提著他的酒壇子逃命似地跑了,那臉上參雜著暴走漫畫一樣的表情讓柯西感慨的同時忘了吐槽佞修的眼瞎,“老幺怕鬼嗎?”

“你不也怕嗎。”佞修老神在在地趟過過膝高的雜草叢,朝著紅衣女子的方向摸索過去。他很快到了墻邊,他擡手摸到了那姑娘晃晃悠悠輕飄飄地蕩在半空中的一雙腳,撈下來一只牡丹串珠鞋面的繡花鞋。

佞修隔著白襪捏了捏吊在墻邊大樹下的紅衣姑娘的一只腳,“還軟的,新鮮屍體。”

柯西隔著半個院子踮著腳張望,“師父,你都瞎了,武功也廢了,是什麽讓你有勇氣過去摸一個紅衣女鬼?”

通常來說藝高人膽大,先有藝再有膽,如今的佞修也就剩下一個“氣質”可以拿出來顯擺了,他準備用氣質收服女鬼嗎?別逗了好不好。

結果佞修笑話柯西,“別逗了,不就一具紅衣女屍嗎,哪有鬼。”

他兀自笑著,隔著半臂遠掛在半空的兩條腿突然沒有預兆地撲騰起來,鮮紅裙裾隨著女屍僵硬踢腿的動作窸窣作響,繁覆華麗的裙裾仿佛一朵紅花,撲騰地開出一層層花瓣。幅度大些時候,帶著桂花香的紅色裙擺劃過佞修臉側。

佞修站在那並沒有動彈,聽著女屍喉嚨裏漏氣似的嘶聲低嚎,有那麽點嘆為觀止的意味,“詐屍了?”

女屍從嘴裏噴了幾口黑紅血沫出來,小銳角噴射,濺了幾滴在佞修臉上。

佞修指腹抹了抹臉上滴到的液體,放到鼻子下嗅嗅,跟屍體死亡時間不相符的腐臭襲入鼻腔。

柯西今天受到了驚嚇,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她高舉著火把撲了過去,“燒死她!!!”

“別過來。”佞修拔高了聲音制止了柯西的接近,也制止了在佞三觀通知後趕來的徒弟和皂友。

那具紅衣青面女屍脖子上套著繩索吊在樹上,不知疲憊一般歪著脖子扭動四肢,卻擺脫不了脖子上的繩索。她的四肢怪異地擺動著,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紅螃蟹。她和紅螃蟹之間除了動作神似外,歸於本質的共同點是,她們都死了。

紅衣女屍邊上,佞修紋絲不動站著,手裏還拿著那只牡丹串珠的精致繡花鞋。他摸著臉上濺到的血沫,想到女屍為什麽會“詐屍”了。

永寂望著佞修,眼裏的神色幾分蒼涼又有幾分無奈,他對西門吹雪他們沈聲道,“你們速速離開。此處不宜久留。”

“為什麽?”柯西不服氣。

“是洛道屍人。我們回五毒教,一個月後蒼山洱海集合。”西索認出了女屍的來歷,他看了一眼佞修,見到他平靜無恙,西索扛著柯西馬上離開了這處破宅院,帶著柯西的聲音漸漸遠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羅蘭站出來剛想說話什麽,就被佞修不耐煩地堵了回去,“都滾,永寂留下。”

西門吹雪當機立斷,毫不拖泥帶水,掉頭就走。葉信隨後說道,“師父保重。”言畢隨著西門吹雪離開。

佞三觀擺明了一副要過去跟佞修站一塊,被從頭到尾鐵血統帥作風的尼尼提著領子走了。

羅蘭和李淩寒站著沒動,一副別想趕我們走的模樣。

佞修說,“你兩也走。”

李狗蛋吊兒郎當開口,“師父,我和羅蘭前生都不是人類,活得久了,有些事情也就不看重了。”

簡直把佞修逗笑了,“你說不看重就不看重了?替為師的心情考慮過嗎?馬上滾蛋,我要和永寂做羞羞的事情了。”

李淩寒可是聽柯西和尼尼說了一整天“羞羞的仰臥起坐”的事情,“又是仰臥起坐嗎?”

臥槽,柯西這丫頭這麽八卦,他怎麽不知道!佞修當下用言語攻擊了柯西的八卦之魂後,對羅蘭說到,“還記得柯西有兩對生死蠱嗎?”

他突然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預感不好了。

果然聽佞修接著說到,“有一對我補充蛋白質吃了。還有一對我吃了子蠱,猜猜母蠱我放在誰的銀耳紅棗湯裏了?”

羅蘭根本沒想到佞修還能玩這麽一手,少年精致的臉龐頓時褪去血色,慘白如枯槁,“你怎麽敢……”

“我就是敢,我也做了,來打我啊。”

母蠱死了,子蠱隨後而亡。柯西的這句話李淩寒記得很清楚,他也不再廢話,沖永寂點點頭,拽著羅蘭離開院子。

星月綴滿夜幕,永寂沈默地扯了袖子,幫佞修擦幹凈臉上濺到的幾滴屍毒。

秦嶺以南有世外桃源萬花谷,秦嶺以東有人間地獄洛道。洛道此地有一城名為李渡城,十幾年前也是繁華城鎮,安居樂業的居民在某一天遭到不幸,有人在城中水源中下了屍毒,李渡城的居民成為屍毒的受害者,相繼成為沒有意識而四處游蕩的屍人。李渡城自從遭難後,一處繁華城市淪為人人懼之恐之的人間煉獄,仿若末日降臨,生化病毒入侵,喪屍出籠。

洛道屍人雖然可怖,屍毒卻不是那麽容易傳染,除非……

“我嘴賤,舔了舔這血是什麽味道。”

“……”

“我舍不得徒弟陪我死,只能委屈你了,皂友。”

此刻永寂也不知道該擺出高興的模樣,還是失落的模樣,他握著佞修一截清瘦的手腕,往外面帶去,“用了晚膳再提。”

42

42 。

古道西風正蕭瑟,血染紅衣起悲歌。

古來多少風雲事,點滴秋雨入長河。

——洛道

洛道這個地方,人人提及,或是搖頭嘆息無辜百姓遭難,或是驚恐之餘言說洛道鬼蜮。

它本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好去處,如今卻成了一處人們唯恐避之不及的可怕地方。

在洛道的群山環繞中,曾經有一座人聲鼎沸的李渡城,城裏百姓安居樂業,卻在有一天,五毒教分裂出來的天一教在烏蒙貴的帶領下來到李渡城發展他們的勢力。

這群反社會恐怖武裝力量掌握了五毒教煉屍大法後真是大發了,到處傳播生化病毒,李渡城的城主變成僵屍了,城主的城民變成僵屍了,路過的醬油黨變成僵屍了,方圓百裏的花花草草都枯死了,水質也汙染了。尼瑪,城外樹林裏游蕩的棕熊再也不叫強壯的棕熊了,人家叫被感染的熊,還有被感染的狼,被感染的烏龜,被感染的烏鴉,被感染的紅衣教。

以上被感染的物種食譜裏都有人。

總之洛道是一個看屍體的好地方。

佞修坐在篝火旁,手裏抓著一只烤兔腿,這會永寂去燒女衣女屍了,佞大糙滿臉輕松愜意地享受著食物。一點也看不出他命不久矣該有的陰郁和煩悶。

從感染屍毒到喪屍意志變成一具行屍走肉,身體素質好的能撐個一兩年,弱點的也就是一個大姨媽的周期。

反正不是分分鐘沒命,急也沒用。心態放的寬的佞大糙覺得人活一輩子,只要不是被關在小黑屋裏活活餓死,其他的死法已無懼。

關於屍毒的事情,佞大糙說謊了。

其實不是他腦殘嘴賤舔了屍血,而是那女屍噴血的時候直接濺射到他嘴裏去了。

佞大糙覺得自己坦白說“屍毒濺到嘴裏去了”,他的徒弟們會有一種“老天都要收了你這個禍害”的想法,直接把他定義成多災多難難以善終的苦命人。還不如當一個快樂的逗比,作死地活著,慷慨地赴死,瀟灑地活在別人回憶裏。

以後他的徒弟們跟徒子徒孫提到師祖是怎麽死的,他們就不會說“你們師祖天生挨雷劈短命的命格”,他們會說“你們師祖有特殊的作死技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作死三百六十六天,命短也是他自找的”。出發點不同了,檔次頓時高大上了有沒有?

要是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鐵定刷他滿屏:高大上你大爺!邏輯何在!真的要跟老天逗嗎!

燒完屍體凈手回來,永寂坐在篝火對面,沈靜地看著佞修。

佞修啃完小半只兔腿就吃不下了,安靜地坐在那喝佞三觀留下來的半壇子酒。每天準備飲食的永寂自然清楚這個吃貨的胃口越來越不好,本就是該好好養在家中的體質,卻非要風餐露宿走南闖北



夜色蒼茫,林間有未名的鳥鳴叫,晚風簌簌荒草成野。

永寂毫無預兆地開口,“挑個吉日,我們成親吧。”

“咳咳咳咳咳!”一口酒嗆在喉嚨裏,他咳得撕心裂肺。

“你吃錯藥了?”佞修擡起手臂擦掉嘴邊的酒。

永寂始終很冷靜,“你不拒絕我,該想到有這一日。”

佞修給他的一本正經逗笑了,“搞得我沒拒絕過一樣。”

永寂很堅持,“挑個吉日。”

“急著守活寡?”

永寂擡眼,對面的萬花咧嘴笑得沒心沒肺,“既然我認定了你,自然為你守得。”

“這話你隨便說說就夠了,我也就這麽隨意聽聽。”佞修臉上帶笑,卻是不以為然,用真心以待的人氣得牙癢癢。

篝火堆裏柴禾燒裂有輕微爆裂聲,晚風帶著草葉搖曳瑣碎作響,佞修聽到衣物摩挲的動靜,猜不透永寂想做什麽。

直到永寂化身大力士打橫抱起佞修把他放在鋪了他寬大道袍的草地,佞大糙在突如其來的公主抱下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仰著面躺在地上,背部接觸著結實的土地,他的腳已經隨著他的心意大力踢向永寂,不踢他個斷子絕孫也要踢他個人仰馬翻。

順著他踢過來的角度,永寂輕輕松松抓住他的腳腕,幫他把鞋襪一起脫了。

“臥槽你大爺!脫老子鞋幹嗎!”佞修胳膊肘撐著地,試圖爬起來。

永寂輕輕一推,佞修又倒了回去。永寂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不止要脫他鞋子襪子,還要脫他褲子。沒費多大功夫,佞修就光著兩條長腿吹著涼爽的風了。

佞修微微揚起脖子,並不見驚慌,只是有些詫異,“你終於下定決心準備強女幹我了?”

簡單粗暴的話語讓永寂額頭冒起青筋,素來冷漠如冰霜的臉上多了些咬牙切齒,他撥開繡著草木銀紋的黑袍,手掌覆上光滑的胸膛,揉捏著緩步向下揉著細膩肌膚,握著他的窄腰。伏身誠懇地吻上胸口那片美好的皮膚。也許十天,也許半個月,也許一個月,這一身細致漂亮的皮囊將被屍毒侵蝕,不再瑩潤結實,會被死氣糾纏變得青白可怖,淤紫不散的血斑會沈積在皮膚下,血管裏流動的血液將會腐敗。

佞修接受他的吻依然不為所動,一點掙紮的意思都沒有,坦然接受。用佞修野獸派的思路想:如果他忙前忙後處處周到幫一個人做菜、搓背、暖床,像個隨身家政一樣照顧一個人,偶爾還要為這個人兼職皂友,忍受這個人的嘴炮和粗暴的態度。做了這麽多別說一個法式熱吻,連句貼心話都沒給他說。在這個人領便當之前不來一發,簡直對不起自己的付出。

艹完之後,他會滾蛋了吧。佞修面上平和如此想。他已經做好心理建設準備把永寂當按摩棒,然後第二天看著永寂拔屌無情走人的背影自己抽一根事後煙。

只是想到永寂做菜的手藝,又多了些道不明的不舍。

永寂微微擡頭,看著近在眼前的清俊容顏,那雙眼尾上挑的狹長鳳眸沒有焦點,永寂知道佞修又在走神想些有的沒有的。鼻息交纏,黏合著彼此熱度,永寂靠的更近些想要嘗嘗那兩瓣從來不願意說好話的淺色嘴唇。看似隨便他做什麽都懶得躲和掙紮了的佞修卻在此時側過臉去,無聲拒絕了親密的接吻。

永寂眼裏的光彩因為他的拒絕黯淡了幾分,就像跟他較勁一樣,捧著佞修的臉非要吻不可。

“親什麽親,別磨嘰,要艹快艹,艹完分手,絕不糾纏。”佞修主動張開兩條長腿。

頭頂月色如洗,身下美人活色生香。

更何況他還主動張開了腿。

永寂靜靜看了一會,手掌摩挲把玩著佞修一身皮囊,無言的吻連綿留返,他時刻關註著佞修的變化,他看到他蒼白臉頰上浮現緋紅艷色擾人心神,看他狹長鳳眼水光瀲灩讓人心動不已,聽他不加掩飾的喘息攝人心魄。佞修平時那麽強硬,素來端著架子端莊斯文,放下架子打斷牙合著血自己往肚裏吞,永寂根本沒機會見到他這幅情動模樣。

永寂手下動作緩慢律動,吸允著佞修脖頸處細膩皮膚,輕聲詢問,“想要嗎?”

節操早已碎成渣的佞修在這場情欲中仍然保持了幾分清明,聞言笑道,“我要。”

“喜歡我嗎?”永寂的聲音就像昆侖山巔的風,帶著風雲變幻的強度,不容拒絕落到佞修耳朵裏。

佞修毫不猶豫回答,“喜歡。”

得了佞修的回答,永寂卻是倒抽一口冷氣,隨後如冬日金色陽光籠罩一般,從頭到腳暖洋洋。他舔舐著佞修軟白的耳垂,要帶他走向這一場情事的最高處,看他情動醉醺的動人景致。

佞修以為他會被攻占,然後永寂跨上他的腰腹,把本該遵循身體本能的低俗情事帶到了另一個本不該出現的深度。如同一盆冰水澆頭讓佞修徹底清醒了過來,佞修扭動了一下胯想要掙紮,卻引得永寂隱忍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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