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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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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一個高度近視眼行走速度每秒0.4米,有個爺們在後面追這個近視眼,他們之間的距離大約3000米,這爺們還會輕功,請問裏德爾追上佞大糙需要多少時辰?

分分鐘追上好嗎。

前提是佞大糙沒作死把自己摔進河裏。

都怪河裏跳來跳去的魚太誘人了。

佞修努力把腦袋露出湍急的水流,抽著空隙呼吸幾口氧氣,河水打濕了他的衣袍,似乎一切都變得沈重起來。

太重了!尼瑪!佞大糙一邊努力地讓自己呼吸到空氣,一邊雙手使勁抓住懷裏的魚。都說渾水摸魚,今個兒他還真摸到了一條大魚。想到大魚在懷,他覺得左手腕的疼痛都沒那麽難以忍耐了。

順著河水一路漂流而下,河面太寬河水太急,始終看不到自救的機會,作死的佞大糙還不願意放棄到手的魚。不淹死他已經不容易了。

沒能找到自救的機會,佞修得老天眷顧獲得了一次被救的機會。

佞修被救起的地方距離他落水的地方已經隔了很遠,難為他還有力氣喘氣。

救他的人是個十三四歲大的少年,容貌有多精致得不像人佞修就不說了,首先為這少年牛叉的水性點32個讚,其次佞修猶如怪叔叔一樣捧著少年的臉,使勁用他的近視眼湊近了看。他如此失態只因為這少年的臉,長得和他穿越的第一個世界時遇到的大徒弟羅蘭一模一樣。

佞修看得如此認真,如此深刻,沒有眼淚也沒有悲嚎,而是認真辨認著這張精致的面孔,其中用言語難以描摹的深厚感情,沈重得讓佞修抓著的少年連呼吸都那麽艱難。

少年沒有掙紮,任由佞修抓著看,在佞修看到天荒地老之前,佞修從穿越過來開始就一直帶著青白病氣的病容讓少年嘆了口氣,顯得幾分無奈和縱容來,“師父,你敢好好保重身體嗎?”

再也沒有比這一聲“師父”更動聽的聲音了。佞修把羅蘭按在自己懷裏,痛痛快快地哭出聲,他使勁摟著羅蘭就想抓住了空中的雲海中的水,只要一松手就再也不是屬於他的那一捧一般。佞修合著眼淚哽咽著低低說出一句話,“我走的時候你才十四歲。”

聲音很輕,要不是羅蘭一直豎著耳朵還聽到這句,他安心的靠在佞修懷裏,“別擔心了,我是你教出來的,怎麽生存得好我自己心裏有數。”知道佞修這麽多年仍然記掛著自己,羅蘭滿足之餘卻也心酸。

羅蘭本來是大海深處人魚族的王子,卻因為天生不祥的黑發黑眼黑魚尾而遭受全族的唾棄。被族人趕出大海,被人類追殺,直到遇到佞修。師徒兩平靜的生活沒過上多久,人族的迫害又設下陷阱,那一次的圍殺佞修以天策之身戰死,保全了羅蘭一命。羅蘭覺得自己欠佞修的,怎麽還都還不完。他聽從佞修最後的囑咐,好好活著。直到成年後的某一天,作為城主的他在自己的城裏遇到一個萬花青年男子,對方給了他一本《鐵牢律》。羅蘭在翻這本書的時候失去意識,再醒來,已經來到這個沒有人魚、獸人、魔法、鬥氣的世界,而羅蘭作為天策府的弟子緩緩長大,如今十四歲。

羅蘭遇到佞修的時候,佞修還是個長槍獨守大唐魂英姿勃發的軍娘,身披猩紅戰袍裹銀甲,手中紅纓長槍,威風凜凜。追著佞修的影子,羅蘭一直留在天策府裏,期盼著某一天能在這個天策大本營裏見到熟悉的身影,但天策府裏有幾個逗比每天吵吵鬧鬧的,讓羅蘭很受不了。喜歡清靜的羅蘭幹脆牽著自己的馬從天策府裏出來散心,走走停停三個月來到秦嶺附近,在河邊停下來準備休息一下,結果看到河裏飄來個人,這個人眼看著就要淹死了也不肯放開抓到手的大魚的精神跟他的逗比師父一模一樣!

救上來一看,還真是他早八百年就嗝屁的師父!雖然臉不一樣了性別也不一樣了,終歸是為了他能豁出命的那個人。

佞修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但神經非常粗獷,再難過或是高興的事情,哭幾聲笑幾聲也就過去了。羅蘭等他哭完了,連忙取柴生火,讓佞修把濕衣服換了取暖。佞修摸了摸擱在一旁被佞修抱到窒息而死的大魚,心情特別好的對羅蘭說,“師父父給你煮魚湯。”

羅蘭提著魚幾刀子下去,再用水沖洗一番,扔進鍋裏就煮上了,絲毫沒給佞修插手的機會。

怎麽可能給佞修碰食材的機會,這不是找虐嗎,他做出來的東西是人吃的嗎。

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魚湯,然後飛快下手吃肉,填飽肚子後佞修腆著肚子往後倒去,躺在地上就準備睡了。羅蘭看了看自家師父病得要一命嗚呼似得臉色,把人拎起來餵了點隨身帶的藥品。吹著口哨把在附近游走吃草的馬喚回來,羅蘭示意佞修上馬。佞修摸了摸自己被太陽曬得差不多幹了的頭發,然後翻身上馬。

上馬的動作換做以前,他怎麽做都得帥氣非凡,可現在他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了,羅蘭看出佞修的手腕和腿都有點問題。

“你的手和腳怎麽了?”

“不小心磕著了。”佞修回答。

在這附近有個繁榮的小城,羅蘭早上才路過,現在帶佞修過去看看大夫吃點藥,真是風水輪流轉,命運轉不休。

師徒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佞修從水裏把羅蘭救走,佞修送羅蘭去找人類的小鎮看醫生。當時佞修雖然動作粗暴,卻也盡心在照顧當時年幼的羅蘭。那時候得以佞修每日照顧,羅蘭才能緩緩融入人類的社會生活。他教他怎麽用爐火,怎麽洗碗筷,怎麽給傷口止血,怎麽站起來昂首闊步。那一段時間在人魚族漫長的生命,占的比例無足輕重,可羅蘭始終最懷念的還是這位師父。

佞修上馬後,羅蘭隨後上馬,十四歲的羅蘭身形較為瘦弱,他坐在佞修身前叫佞修抱緊他,免得在奔馳過程中顛簸摔下馬。佞修依言抱著羅蘭雙肩,那模樣仿佛他把羅蘭抱在懷裏。羅蘭卻是心想著他自己成年後的樣子,別說抱一個佞修了,抱兩個也沒問題。煩惱歸煩惱,誰叫人魚族少年成長期間體型就是瘦弱呢。

馬背上顛簸,佞修就當坐升級版的旋轉木馬,抱著羅蘭閉著眼睛,居然打起瞌睡。好在佞修睡相頂棒,睡著前記得抱緊羅蘭,睡著後也記得抱緊羅蘭,睡醒後終於到目的地了。

這是一座黑瓦白墻籬笆小院門前養雞鴨的典型小戶人家組成的村莊,依水而建,湍湍河水流過村莊,河岸兩旁種了些許雕謝了花朵的油菜花。村門口有座半舊不新縫隙裏爬了青苔的牌樓,用墨黑的楷書寫著“陳雅山莊”。

“村裏的人都姓陳。”羅蘭說著從馬背上下來,牽著韁繩走進村莊。熟門熟路的路過幾個籬笆小院,一間茶肆,在一顆巨大年老的古榕樹旁的屋子停下,扶著佞修下馬進屋。門前同樣是籬笆院,可籬笆紮得整齊有致,院子地上鋪了體面的磚石,幾處木頭支架上晾著些許草藥。

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屋子裏走出一個著青衫的中年大夫,佞修的臉色實在太糟糕了,任誰看他都會覺得他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大夫連忙把佞修扶進屋裏躺下,望聞問切又是把脈,診了又診,對一旁擔憂的羅蘭長長嘆了口氣。羅蘭心裏就咯噔一下,馬上做了最壞的想象,“他還能活多久?”

大夫楞了楞,摸著下巴上的一把山羊胡子,“細心調理,自然能如常人一般活到七老八十。在下擔憂的並非他重癥不治,而是他身中奇毒。”

身中奇毒?這又撒得什麽劇情狗血?只要不是每個月圓之夜就化身為狼欲火焚身強暴妹紙漢紙基佬的毒就行了。佞大糙懨懨地掀了掀眼皮,躺在那就不想動彈。

羅蘭對所謂奇毒有些緊張,好比警(和諧)察同志盤問嫌疑犯一樣鎖定了大夫,把所有能問的都問了一遍。大夫年輕時候在長安城裏的醫館坐診,閱歷較深,他曾經見過跟佞修中同一種毒的人,所以他認得這種毒的病癥:內力盡失,體格羸弱,病氣纏身,視力大減,到了晚上幾乎看不到東西。

還好不是狗血的狼性之藥。佞修松了一口氣。在這個節操盡碎,三觀出走的年代,能保全童真是多麽的重要,就算一輩子不能練武,他還能指望一下保持童真到三十歲轉職大魔法師。到時候他依然酷霸狂傲拽,霸氣側漏分分鐘迎娶世家白富美,出任族長、掌門、教頭、山大王,走上人生巔峰。想想人生還是很美好值得期待的。

這邊佞大糙腦洞開到異世界去了,那邊羅蘭還在仔細詢問毒的解法。大夫也很為難,因為他也不知道怎麽解毒,只能把知道的消息都吐出來,“十年前我在長安城坐診,遇到一個十一歲稚齡小兒中此毒,當時無藥可解無法可用,那小兒卻被收入華山純陽宮做了掌門入室弟子。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如果一個小孩體質廢了不能練武,那麽純陽宮的掌門收徒又是為什麽?羅蘭猜測純陽宮的人知道怎麽解毒。

大夫給佞修開了幾幅驅寒安神的藥,佞修就掀開眼皮慢悠悠的吩咐大徒弟,他自己報了幾味草藥,讓羅蘭找回來磨碎去汁,做藥膏貼骨裂的左手腕。大夫見佞修熟練開藥方的模樣很是驚訝,“你也是大夫?”

“非也。修某是書生。”他唇角含笑,氣質溫和清遠,冪冪之中可見貴氣。

引來羅蘭幾番側目,目光控訴:你個土匪哪來的臉皮自稱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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