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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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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藍在俞茯苓講述她的過去的時候,撿起地上已經沒電的手機拿過去充電,又從慕栗的零食櫃子裏面翻出來一個兩萬毫安的充電寶,都充上電後,才又回到座位上。

他坐下後,伸手試了試胡四七的鼻息,感覺到她呼出的氣體打在手上後,放下心來。

同江的夏天日出比較早,淩晨三點半太陽就冒出了頭。

等天大亮時,已經快五點了,旁邊的小店也陸續開門營業。

距離常嚴吃下去長生藤葉也過去了幾個小時,地上的人面色紅潤,樣子看起來像個活人。

對面的俞茯苓終於講完了她又臭又長的愛情故事,鐘藍這才站起來走到常嚴的身邊,他屈膝蹲下後把人翻過來扯開他的衣服,看到沒有出現屍斑,才摸上他的動脈。

等了幾秒後得到確定答案後,才站起身。

俞茯苓攥著雙手,臉上帶著緊張。在鐘藍看過來後一秒都等不了,直接開口詢問:“怎麽樣?他活了嗎?”

“你現在可以不用擔心,我把你掛在店門外了。”

俞茯苓松了口氣。

長生藤到底能不能救活常嚴俞茯苓也抓不準,但是當時的情況只能賭一把。賭贏了現在的處境也許能有所改善,如果賭輸了,就只能自認倒黴了。

也幸好,她賭贏了。

鐘藍沒再說什麽,走到沙發那邊把已經充滿電的手機和充電寶過來,在桌上順手拿過剪刀走向長生藤。

俞茯苓趕緊跟上去,想要看看鐘藍在做什麽。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鐘藍背對著俞茯苓站著,說出來的話沒有一點溫度,嚇得俞茯苓停下來,小聲嘟囔著不會偷看後,又回到放著胡四七的桌子旁,背對著鐘藍站著。

過了沒多久,鐘藍走回來,把手裏面的剪刀扔在垃圾桶內,又從紙巾盒裏面抽出幾張紙巾擦掉手上的血,無聲的抱起胡四七,在收銀臺前的收納盒裏面拿出鑰匙走了出去。

“你去哪裏?”俞茯苓跟上去,被已經走到門口的鐘藍制止住,他沒有開口,光是看向她的眼神,就足夠震懾住她。

俞茯苓不敢再上前,眼睜睜看著鐘藍關上門。

“你什麽時候回來?”外面關門落鎖,俞茯苓又緊走了兩步到門邊,隔著門問他。

鐘藍擡頭看她,“很快。”

“我……”俞茯苓還想接著說什麽,但鐘藍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隔著玻璃,她看到鐘藍從口袋裏面拿出一張符紙貼在了上面。

鐘藍走了,俞茯苓這副樣子也沒有辦法從這裏逃出去。這個花店無形之中變成了牢籠,她坐回了之前的位置,環顧四周後突然一股熟悉的恐懼湧上心頭。

當年只剩下魂魄的她被或域蠱惑逃出了平行世界辦事處,之後的事情和或域的描述大相徑庭,沒有自由的世界等著她,等待她的是無盡的提心吊膽和東躲西藏。

在平行世界辦事處緊追之下,她沒有辦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出現在陽光之下,甚至都無法外出。她像個囚犯一樣被或域關在一個老舊的樓房裏面,陪伴她的只有帶著雪花的電視機。因為她的魂魄和身體的不契合,幾乎每十年都要換一具身體。

而就算換了身體,也改變不了她這個“囚犯”的身份。

而在這幾十年裏,或域一天一天的,心理扭曲了。

俞茯苓抱著雙腿坐在椅子上,恐懼這個“封閉空間”,又忍不住開始懷念和或域在一起的日子。

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地上原本一動不動的常嚴突然扭動起來,剛開始只是輕微的顫抖,俞茯苓以為他要醒了,趕緊從椅子上下來。但是還沒得那個靠近,他的抖動幅度越來越大,像篩子一樣劇烈的顫抖,不受控制一般。

她後退了一步,本能的想要逃跑,跑到安全的區域。才走出兩步突然想起來門上被鐘藍貼了符,那個符和她手上的這個繩子上面刻的東西是一樣的,專門對付她們這種人的。

轉過身就看到常嚴睜開眼睛,猙獰著一張臉看著她,緩慢的扭動他的脖子,隨著他的扭動,都能聽見傳過來的哢哢作響的骨頭摩擦的聲音。

俞茯苓吞了口口水,結結巴巴的指著他說:“你你你別別過來,我我很厲害的!”

常嚴依舊是那副猙獰的面孔,視線掃過俞茯苓,脖子扭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俞茯苓聽見哢嚓一聲,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再看常嚴,鼻子已經接觸到地面,整個腦袋都被轉過去了。

俞茯苓後退幾步緊緊的靠在墻上,捂住自己的嘴巴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以免引起他的註意。

常嚴的頭被自己強扭斷之後,手臂和下身也被擰了過去,短短幾分鐘,他除了軀幹還保持原有樣子不變之外,其餘的全都被強擰到了後面,那樣子就像一個被裝反的玩偶。

常嚴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在地上沒有動,在俞茯苓以為他變身結束後,他的手腳突然把整個人都從地上支起來,因為頭被扭斷,就那麽軟趴趴的晃蕩著,發出恐怖瘆人的笑聲。

俞茯苓開始後悔,她心裏明知道長生藤移植後可能會出現基因變異,可還是給他吃了下去。如果知道後果是這樣,寧可讓他死了,也比現在強。

常嚴四肢著地突然跑了起來,轉了個方向直奔門口,砰地一聲撞在門上,直接被彈回來,在地上滾了個圈停在俞茯苓的腳邊。

“啊!!!”俞茯苓尖叫著跑到最遠的地方,也不管身邊都有什麽,抓起一個對著常嚴,大喊道:“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殺了你!”

常嚴又笑起來,笑聲聽在耳朵裏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像是沒有聽見俞茯苓說什麽一樣,從地上起來後又用已經斷掉的腦袋繼續裝門。

連續撞了十幾下後,門應聲倒地,常嚴像瘋了一樣跑出去。

俞茯苓盡管害怕,可想到這個人是因為她才會變成這樣的,又強忍著害怕追了上去。

也幸好,同江雖然太陽出來的時間比較早,但城市裏面的人有他們固定的作息。現在的時間街上幾乎沒有人,俞茯苓追出去的時候,看到遠處街上的清潔工大爺騎著車子離開。

常嚴過了街道後奔著醫院的方向跑過去,俞茯苓在後面追,但她本就不擅長運動,這個身體又不行,追出一段路後就被他越落越遠。

眼看著他拐進了醫院裏面,俞茯苓又跑起來,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常嚴突然從裏面飛了出來,重重的摔在地上,腦袋撞在了人行道邊的馬路牙子上,瞬間見了血。

她放慢腳步,站在原地不敢過去。

幾秒之後鐘藍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手裏拿著鞭子,穿著一個深色的長褂子,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

鐘藍才走了半小時不到,就從裏到外完全換一個人一樣,俞茯苓都沒敢認,以為是外貌相似。

“怎麽回事?他怎麽變成這樣了?”鐘藍收起鞭子,開口問俞茯苓。

“我……也不知道。”因為她才讓常嚴變成了這樣,俞茯苓回答鐘藍問話時,也有些底氣不足。

鐘藍沒說話,從懷裏面拿出兩條和俞茯苓手上被綁的差不多樣式的繩子,走過去把他的雙手雙腳綁起來。等了一會兒,遠處來開一輛出租車,他伸手攔下來,彎腰差點把腦袋伸到車裏面,問司機:“前面的花店能去嗎?”

司機師傅側頭看了眼地上,常嚴被掰過來綁住手腳,樣子就和普通人差不多了:“什麽情況啊?你這樣我報警了啊!”

“我弟弟,從小癲癇,現在又犯病了。”鐘藍臉色都沒變,謊話張嘴就來。

司機師傅又探頭看過去,正看到常嚴伸著舌頭,舌尖都被咬破出血了,樣子還有點像癲癇。又看鐘藍一臉真誠不像說謊的樣子,才打開車門:“上來吧。”

鐘藍又說:“得麻煩您幫我擡一下。”

“成。”司機師傅答應,打開車門下車。

在司機師傅彎腰準備綁著擡的時候,鐘藍給了俞茯苓一個眼神,讓她先上去,然後才和司機師傅擡著人過去。

兩個人合力把常嚴扔到了後備箱裏面,鐘藍和司機師傅說這話上了車,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主動開口聊天。恰巧開車的司機也是個健談主,沒有多遠的路,倒是滔滔不絕。

到了公交站前停下,司機師傅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恨不得加了鐘藍的社交軟件繼續剛剛的話題。

俞茯苓又在鐘藍的掩護下躲開,順利的跑向花店門口。

鐘藍托著常嚴還沒走到門口,就見俞茯苓慌慌張張跑了出來,指著裏面對鐘藍大喊:“不好了,長生藤不見了!!!”

俞茯苓說完,鐘藍竟然沒有一絲意外的樣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

他松開手裏面的人,從胸前摸出手機打開,擡眼看俞茯苓:“你剛剛為什麽不跑?”

“我……不想跑。”俞茯苓說。一方面是因為她判斷失誤才把常嚴害成這樣,另一方面她手上綁著的這個東西,恐怕除了鐘藍之外,再沒有人能解開,她只要一天帶著手上這個東西,不管在哪都是無形的牢籠。

鐘藍收起手機把常嚴拽到店裏面,放在沙發上,從懷裏面拿出一枚八角銅鏡,輕輕撫摸。他盯著它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給了你們重聚的機會,既然你們錯過了,我就做個好人,送你們團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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