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從小聽慣了黃一白殺伐果決，令一眾野仙和小妖聞風喪膽的事跡，也或許是江聯事件給胡四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時黃一白主動過來找她，她下意識的就認為沒什麽好事。

胡四七站起來，迅速的眨了幾下眼睛，隱藏住自己外洩的情緒，吞了口唾沫問道：“黃四叔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我這幾天挺老實的，應該沒做啥招惹到您的事情吧？！”

“今年胡家承辦五仙會，你爹娘沒時間出來找你托我幫忙，說如果我見到你，早點把你帶回去。”

“……”她爹娘說的是如果見到，不是……讓他主動來找吧。

“那個……我到時間就回去了。”胡四七摸摸鼻子：“再說我也往返兩地許多年了，也不至於迷路是吧？！”

黃一白擡手看了眼手表，不容拒絕的口吻開口：“我明天過來接你。”胡四七的拒絕還沒有說出口，黃一白已經幹脆轉身走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不懂黃一白的做法。

好半天，慕栗問她：“黃一白他……不會看上你了吧？！”

“不能吧……”胡四七說：“他都六百多歲了，都能當我爹了。”

“老少戀，也說不定啊！”

“……”胡四七吞了口唾沫，想到黃一白進來時那張不茍言笑的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先不說年齡差距，單說他那張整天一個表情的臉，她還是想多活幾百年的。

下午，兩個人各自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慕栗給薛珊發消息：“珊珊，我有沒有關於睡覺的怪癖？比如磨牙、夢話、夢游之類的。”

發過去好半天，薛珊才回覆：“都沒有啊，怎麽了？”

慕栗把這件事和薛珊說了。

薛珊：“會不會是你房東對你有想法，半夜進你的房間把你抱過去的？”

“不可能。”慕栗堅定回覆：“我的門鎖是新換的，就只有我自己有鑰匙，而且……”而且現實是她對鐘藍有興趣，但對方對她毫無興趣。真要像薛珊說的，那她睡覺都能笑醒。

但這話不能和薛珊說，她要是知道她有喜歡的人，差都不出了，立刻從外地回來幫她把關。

“等我回去，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薛珊回覆：“如果不是夢游……”

慕栗正和薛珊聊的起勁，鐘藍推門走了進來。

慕栗立刻就慫了：“我突然想起我的青藤好久都沒澆過水了，我去給它澆水。”說完，低著頭快速從另一邊繞過去。

鐘藍是來搬桌椅的，見到慕栗躲著他，面上不悅，站定喊了一聲：“慕栗。”

“幹……幹嘛？”慕栗抱著噴水壺，結巴問他。

“幫我搬下東西。”

這人怎麽回事，平時她死氣白咧的幫他搬東西，他拒絕，今天怎麽突然間還用到她了：“那個……我有點忙，你自己搬吧。”

“今天手有些不方便。”鐘藍面無表情開口，轉過身擡起手：“洗碗的時候不小心割到了。”

“沒事吧？”一聽說鐘藍受傷了，也顧不得早上那點小尷尬，放下手中的東西過去仔細檢查：“割的不深，你去那坐著，我去拿醫藥箱。”

鐘藍沒拒絕，走到沙發前面坐下了。

胡四七立刻靠近，小聲問他：“你看上小慕了？”

“沒有。”鐘藍幹脆回答。

胡四七：“那你現在是怎麽回事？以前都不讓小慕幫你搬東西。”

“手受傷了。”鐘藍回答。

胡四七側著頭瞧了瞧他手上的傷口，傷在大拇指側面，傷口也不深，也沒到鐘藍說的不能搬東西的地步吧……

“你這怎麽弄的啊？消毒了嗎？”慕栗提著醫藥箱邊走過來邊問。

“早上洗碗沒拿住摔碎了，不小心被碎片割破了。”鐘藍說，“用清水沖了一下。”

慕栗翻了個白眼：“完全沒有生活自理能力，怪不得一天三頓吃外賣。”坐在他旁邊，拿出一瓶消毒水：“把手伸出來。”

鐘藍乖乖伸手。

他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是長度足有一厘米，還是斜著割進去的，掀起了一層皮。這種傷口看著不深，實際非常難愈合，稍微用一點力，立刻就會出血。

慕栗用鑷子掐著翹起來的皮膚檢查，有一點出血：“我先給你消毒，有點疼你忍著點！”

一旁的胡四七一手托腮，看著兩個人。面無表情但又十分聽話的鐘藍，以及滿眼心疼又假裝兇狠模樣的慕栗，更加確定在她不在的這幾天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消了毒，又包了紗布，才收拾東西站起來：“你在這裏坐著吧，我和四七幫你搬過去。”

“不用麻煩了，”鐘藍站起來，“另一只手是好的，你出一只手幫我搬一下桌子就好。”

“……”

路上，兩個人都沒開口說話，放下桌子，鐘藍轉身往回走，慕栗跟在後面。憋了一上午，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那個……你平時睡覺輕嗎？”

“挺死的，睡著後雷打不動，”鐘藍轉過頭，問了她一句：“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慕栗：“就是看你這幾天狀態不是太好，我以為是我吵到你休息了。”

“如果你吵到我，我會直接告訴你。”

慕栗幹笑兩聲，吞了口唾沫又問：“那個……你昨天幾點睡的啊？”

“喝了你送過來的牛奶就睡了。”他說：“謝謝，一夜好眠，一直睡到早上才醒。”

慕栗轉著眼睛心想，這是不是代表鐘藍並不知道她夢游跑到他房間睡覺了？而且鐘藍這人自來對她就是有一說一的，就連拒絕都那麽幹脆，不可能發現她跑到他房間後，第二天還絕口不提，沒事人一樣一起吃飯。

這麽一想，忐忑了一天的小心臟頓時落地了，就連腰板都挺直了。仰頭看他：“今天刷碗受傷了，對此有沒有什麽感悟啊？”

“沒有。”鐘藍實話實說。

“你再想想，”慕栗給他提示：“洗個碗都能受傷，那證明你完全沒有生活自理能力，是不是要找一個……”她笑著挑眉，後面的話沒有說：“對不對？”

鐘藍：“我完全可以繼續吃外賣。”

慕栗停下腳步，看著走在前面的人氣的磨牙：“死腦筋不開竅，女朋友做飯不比外賣好吃多了！”

與此同時，走在前面的鐘藍臉上的面無表情褪去，嘴角上揚，微微垂著眼皮，掩蓋住眼裏溫柔笑意。

幫鐘藍搬完東西，慕栗照舊抽出小馬紮坐下，問他：“你們這個行業是不是見慣了生死了？”

“還好。”鐘藍說：“我基本接觸活人業務。”

慕栗雙手托腮，看著他說：“你還記得我前段時間和你說的那個總來我店裏買雛菊的小男孩嗎？”

“嗯。”鐘藍應聲：“記得。”

“今天早上我看到他出殯的送喪隊才知道他死了，一打聽他死了七天了，身體裏好的器官都捐獻了，昨天全部摘除完畢，今天下葬。我之前以為小男孩沒來是因為康覆出院了，沒想到是……唉人生無常啊！”

鐘藍看她：“人各有命。”

慕栗點了點頭，換了個輕松的話題：“你出攤時間不定，真的有顧客上門嗎？”最近年底大家都忙天再加上氣又冷，鐘藍這邊的客流量急劇下降，他出攤時間不定，又沒有規律可循，客人就更少了。

鐘藍坐在椅子上，拿出大師的高深莫測樣，“主要看緣分。”

“……”慕栗撇撇嘴收起小馬紮：“鐘大師，好好工作。”擡頭看到有人往這邊走，說：“快看，有可能是你的緣分客戶來了。”

—— ——

回去時，胡四七一臉“從實交代”的表情看著慕栗，她敗下陣來，老實把早上的事情說了。

“有沒有可能是鐘藍把你抱過去的？”胡四七的想法和薛珊出奇的一致，但相比薛珊的憑空猜測，胡四七有理有據，她親眼看到兩人之間的互動：“我覺得鐘藍是喜歡你的。”

“真的嗎？”慕栗雙手捂著臉傻笑起來：“那證明的這段時間的努力是有用的。”

說話間來了客人，慕栗迎了上去，胡四七過去收銀臺後面坐著，當個稱職的收銀員。

這類店和平常的店不同，一天裏很難有爆滿時候，也不會冷清到一天都沒有客人上門，基本都是斷斷續續的客人，不閑不忙。

送走了客人，慕栗這才想起來之前還和薛珊聊著天呢，拿過手機點開新消息。

薛珊：“如果你實在想知道到底是你夢游還是怎麽回事，就在你房間裏裝個監控，第二天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她想了想，覺得薛珊說的也有道理，至少目前，她需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嗯，我下午看看買一套。”

她回覆完，又過了許久，薛珊才回覆：“我這邊有些忙，等我出差回去再聊。”

薛珊年初時換了工作，一個月裏有大半個月都在外地出差。

“好。”收起手機，出去了。

外面鐘藍送走客人後，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慕栗趕緊過去幫忙，一邊把東西往自己懷裏塞，一邊問他：“你晚上要吃什麽？要不我買個豬蹄給你補補？”

“……”鐘藍擡眼看她，從牙縫裏吐出兩個字：“不用。”

“別啊，不是有句話說吃什麽補什麽嘛，我買前豬蹄做給你吃，保準你吃完第二天傷口就愈合了。”她拿著東西跟在後面，鐘藍不理她，一個人在前面走。

“鐘藍，你站住！”慕栗喊道，“你再不停下我就和四七說你坑她。”

“我坑她什麽了？”鐘藍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如果沒有人告訴他，黃一白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那種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還是能把人瞬間迷昏的劑量。”

“我又不是當事人，怎麽知道黃一白用的什麽東西迷昏胡四七，至於你說的□□，那都是你的猜測。”

鐘藍一臉不是我做的樣子，慕栗都開始覺得自己懷疑錯人了，但那天黃一白過來找鐘藍，不是因為這件事，那還能因為什麽事情？！

“那你如果答應我，吃我做的豬蹄，我就相信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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