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栗手腳並用小心翼翼爬出了鐘藍的臥室，同時腦中不斷回憶她昨晚睡著後的片段，怎麽會突然就跑到他的臥室去了？！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她夢游了！

這麽一想，更沒臉面對鐘藍了。

知道她是夢游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追求不成要生米煮成熟飯賴上他呢！

捂著臉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擡頭就看到床上睡著的小狐貍，“四七？”慕栗驚訝消失的胡四七突然回來了，急忙上前詢問：“你怎麽樣？還好吧？是不是受傷了？怎麽突然又變回這個樣子了？”

“趕夜路回來，這樣跑得快一些。”胡四七把腦袋從枕頭底下抽出來，翻了個身疲累的打了個哈欠。輕擡眼皮看她：“倒是你，怎麽一大早就沒見你人？”

“我……”慕栗不自在的摸了摸後脖頸，“那個……我鍛煉去了。”

“淩晨四點出去鍛煉？”

“我……睡不著，就……就早出去了一會兒……”說完，趕緊轉移話題：“你餓嗎？我正要準備早飯，你想吃什麽，我去做。”

“都可以，”她說：“你做什麽都好吃。”

慕栗做好早飯，從廚房出來一擡頭正好遇到鐘藍。瞬間紅了臉，視線轉向別去，結結巴巴開口：“早……早上好。”

“早。”相比慕栗的局促和尷尬，鐘藍一臉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沒事人一樣打了聲招呼。

“那個……”見鐘藍沒有異樣，她想開口問，又怕問了之後兩個人日漸縮短的距離又被拉開。見他看過來，急忙指了指手上新炸出來的油餅和油條：“我一不小心炸多了，你要不要一起吃點？”

他視線停在她的手上，幾秒鐘後點頭：“謝謝。”說完，想了想又開口：“以後每個月的電費抵我的早餐，覺得少，我可以再補一部分。”

“不不不用了，”慕栗趕緊拒絕：“我就是順帶著，你太客氣了。”

鐘藍看她面對自己這幅盡量撇清關系的樣子，心裏突然感覺不舒服，但又不敢細究這種不舒服心理到底為什麽！

“好香啊！”慕栗臥室的門虛掩著，胡四七聞著味出來，正好看到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沒……沒什麽，快過來吃飯吧。”她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又轉身去廚房：“你們先坐，我去盛湯。”

胡四七先走過去坐下，又看向還站在原地的鐘藍，問他：“鐘藍，你今天怎麽起來這麽早？”

“晚上睡的早。”鐘藍隨口找個理由，先轉身打開了電視機，調到本地新聞頻道，然後才走到餐桌前坐下。正好這時候慕栗端著湯出來，他又忙站起來伸手去接。

“謝謝。”因為碰到他的手而紅了臉，羞澀的道了聲謝。

“不客氣。”鐘藍說，放下手裏的湯碗，順手抽了幾張紙給慕栗：“手上濺上湯汁了，擦一擦。”

她接過，對著他無聲笑了笑，才坐下。

另一邊叼著油餅看兩個人你來我往互動的胡四七，敏銳的察覺到了空氣中的不對勁，似乎有……愛情的味道？！

見兩個人坐下後，都不開口了。她輕咳一聲，挑了個話題：“小慕，我問你個事情，你知道有什麽東西能致人昏迷嗎？就是放在毛巾上捂住口鼻，就能讓一個人十幾秒中暈倒。”

“有一種東西叫□□，不過那個東西屬於管制藥品，平常人很難弄到。”慕栗說完，問胡四七，“怎麽了？是你那天被迷暈了嗎？！”

胡四七點頭，有些氣憤的說道：“不知道黃四叔哪裏弄來這個玩意，我那天就是不小心栽在了這個上面。”

聽胡四七說完，慕栗突然想起來那天她回來碰到黃一白，下意識的把視線轉向對面。鐘藍像是沒有聽到兩個人討論的東西一樣，面無異樣的喝著碗裏的湯，仿佛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近日，與高新區北苑二區相鄰的棚戶區發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位年近九十的老太太病逝，又在第三天下葬時，奇跡般的活了過來。下面請看本臺記者的詳細報道……”

三人同時轉向電視機方向，鐘藍和慕栗住的地方就是北苑二區。

慕栗咬著筷子：“新聞都是半真半假，誇大其詞。”

鐘藍看著電視機屏幕中記者的采訪，皺著眉頭沈默不語。

—— ——

吃過飯，慕栗帶著胡四七去開店，鐘藍主動承擔了刷碗這項重任。

路上，慕栗打了個哈欠，胡四七立刻關心問道：“是不是生病了？怎麽感覺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有點睡眠不足的樣子！”

胡四七一說睡眠不足，慕栗立刻想到原因，紅著臉結巴解釋道：“可……可能是今天起來太早了，沒事，我等會兒到店裏面睡。”說完，扯了個別的話題岔開：“你那邊怎麽樣了？我看江聯一家人都搬走了。”

“江聯死了。”胡四七輕嘆了口氣：“你們人類有句話說殺人償命，現在我覺得說的特別對。你看我千攔萬阻，最後江聯還是死了。”胡四七心裏有愧，覺得對不起江老爺子，陪著江老太和江太太把江聯的屍體火化，葬在了公墓。江太太帶著江老太投奔南方的親戚，她過不去山海關，送完了她們，又給江聯守了個頭七，就回來了。

“那你……恨黃一白嗎？”

“恨他幹什麽？”胡四七說：“換位思考，如果我是黃四叔，我也會這麽做。不過他這人還是有原則的，他把江聯迷惑住，然後帶出了人多的候車廳。他沒有自己動手，而是選擇讓死掉的那位手刃仇人。這一點我就挺佩服他的，如果是我，我可能當時就不管不顧沖過去把這人殺死了。”

聽她這麽說，慕栗倒是覺得黃一白辦事方式，還挺成熟的：“對了，前幾天黃一白說他要回去，順路把小幺帶回去了。”

“嗯。”胡四七點頭，“我知道。”

那天在哈西站，後來胡四七是見過黃一白的。

兩個人挑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深入的聊了這件事情。後來因為她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就拜托了黃一白把小幺再帶回去。

“那你辦完事了不回去，沒關系嗎？”

“前些年我爹娘說我長大了，該出來闖一闖。”胡四七環顧四周：“就像你說的，我已經和這個社會脫軌了，既然活著，總要去適應這個世界的變化。”

兩個人邊說邊走，正要過馬路時看到轉角處走過來一支送喪隊。為首的是一個男人，懷裏抱著裱著黑白相片的相框，一旁有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著，另一個情緒相對平穩，架著那個情緒幾近崩潰的女人向前走。

因為距離太遠慕栗看不清照片上的人，但同江這邊有忌諱，不能和死人搶道。盡管離著還有一段距離，她還是選擇站在原地，讓送喪隊伍先過去。

胡四七眼尖，一眼認出照片上的人：“這不是經常來買花的小男孩嗎？”

等他們走近，仔細一看還真是：“怎麽突然就……”人走到面前，她立刻閉上嘴，錯開視線低下頭。

送喪隊從她們面前走過去，身高才到慕栗腰間的小男孩，躺在成人的實木棺材裏面，四個壯漢擡著，腳步紮實的往前走，耳邊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空蕩蕩的街上，往來的車道上連個車都沒有，哭喊聲傳進慕栗的耳朵裏，都開始出現回音。她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送喪隊走過去，原本空蕩蕩的地上，只留下一束因為脫水打蔫了的雛菊。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死亡原來這麽近。

相比之下，活了幾百年的胡四七顯然看慣了這種場面，等送喪隊過去，繼續剛剛的話題。才說了兩句，感覺到慕栗的心不在焉，又問：“沒事吧你？”

“沒事。”慕栗臉色有些不好，搖了搖頭：“只是覺得那麽小的孩子，突然這樣……他的父母有些可憐。”

“這就叫人各有命了。”

早上九點半，開店營業時間還早，兩個人整理花束。馬上就要年底了，天氣越來越冷，慕栗出去買了兩杯奶茶回來，兩個人窩在暖氣十足的空調房裏，喝著熱奶茶，別提多舒服了。

“謝謝。”胡四七接過來，喝了一口繼續。

一小時後，兩個人整理完，站起來抻了抻僵掉的腰背，相互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

“要不，你招我做你店裏的員工吧？”胡四七說：“供我一日三餐就行。”

“當合夥人吧！”慕栗說：“也不用你出錢，平時就和我進進貨，整理一下店裏就行。賺了錢咱們平分。”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麽，起身過去，從抽屜裏面拿出一個手機：“之前我生日朋友送了我新手機，這個就退休了。你先用著，等下個月我給你買個新的。”

胡四七擦了擦手接過來，反反覆覆看了幾遍外觀，才笑著道謝：“謝謝，這個就很好了。”

“大家都是朋友，跟我還客氣什麽嘛！”慕栗帶上手機，拉著她去附近的營業廳選了號辦好卡，又幫她下載了常用的app，然後耐心教她使用方法。

午飯前，忙過了一波買花和買花茶的小高峰期，兩個人正討論午飯訂什麽外賣時，門從外面被推開。撞到了門前的風鈴，一陣清脆傳了過來。

慕栗和胡四七同時回頭，異口同聲：“歡迎光臨。”

來人輕車熟路走過收銀臺，走到裏面休息區前，站定開口：“我找胡四七。”

“黃……四叔……”

作者有話要說：

新的故事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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