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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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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唯試圖走向盛蕊, 剛過走廊就被龐意攬住肩膀。

“秦爺,今晚的聚會別忘了,哥哥專門給你準備的地方慶祝生日, 喊了一大幫子人呢!”

周六上完休息,瘋鬧多晚都可以, 反正周日他們有一整天時間可以浪費。

秦遇唯沒有想象中的期待, 神色平淡無奇,一雙眼卻出奇的亮, 龐意就是再遲鈍也悟出點名堂來,他順著秦遇唯的視線看過去, 盛蕊坐在教室另一邊的座位好似故意與他隔開距離。

“咋回事?”龐意眉頭上挑,“你們玩啥呢?”

玩?

要是他知道玩的是什麽, 就好了。

秦遇唯原本想過去問清楚, 這就是他最初的想法, 被龐意一打斷,連那股勁兒都沒了, 消失在半空中。他好像沒什麽理由去質問她, 畢竟他沒有瞎, 她也沒有聾。

昨晚發生的事也不可能當沒有發生過, 他和秦章的對話,秦遇唯十分確信盛蕊聽到了。

但是她沒有將那些攤開,默默地就吸收了。

她是等待萌芽的種子嗎?說什麽都往肚裏咽, 沒有一句質問, 甚至連怒氣都沒有。

秦遇唯比她更煩躁,回到座位前用力踹了龐意一屁股,他稀裏糊塗的被踹一腳,滿腦子疑問, 但他心大踢了就過去了。

不講究,臉上依舊笑瞇瞇,覺得他倆肯定在玩哪門子情侶play!

班主任連上兩節數學課,課間留了一道大題給秦遇唯解。

他上黑板做題,其餘同學要麽在做題要麽在玩鬧,唯獨盛蕊撐頭看著他,直楞楞,似笑非笑,秦遇唯卻感受到她的視線正穿過自己落在身後的黑板上,他順勢往旁邊移了移,盛蕊立馬提筆抄解題方法。

秦遇唯:“……”

終究是錯付了吧!數學題能有他重要?

盛蕊桌上奮筆疾書,秦遇唯手中的粉筆“啪唧”被他掰斷,一截掉在地上,一截被他緊緊拽在手裏,他沈著臉走下講臺,卻不是走向自己的座位,反而朝著盛蕊走過去。

盛蕊同桌出了教室,他直接坐在她旁邊,搶走她的練習本,“上面的解題方法不適合你,我這有更簡單的方法。”

他攤開手,低聲道:“筆給我。”

盛蕊遲遲不給他筆,秦遇唯偏頭,發絲迷在眼裏有些癢,連帶著手心也泛起癢,勾的心裏激蕩起陣陣漣漪,當她的手碰上他的指尖,柔軟的觸感瞬間襲來,一股酥麻游走全身。

他的手心沾了粉筆灰,盛蕊給他輕輕擦拭,秦遇唯那些堵在心口的慌亂又漲了幾分。

“盛蕊……”

“要上課了,回去吧。”

盛蕊打斷他的話,拿走自己的練習本,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確切的說是她原本就沒打算看他。

聽過真相還能當鴕鳥,她做不到。

於是只能一大早來學校換了座位,彼此間冷靜下來或許會好點。

手機在桌肚裏亮了一下,盛蕊沒理。

秦遇唯從他位子上看過去,她在很認真的聽課,絲毫沒有要回他消息的意思。

龐意給他發扣扣。

胖子:你望妻石呢?

唯一:……

胖子:今晚你和姑奶奶有啥安排?

唯一:……

胖子:別不說話啊,生日不得隆重點?

秦遇唯想不起隆重的理由,畢竟她連禮物都先給了,紫色的禮盒裏裝著她整理的相冊,短短幾個月都是回憶,每翻閱一張都像刀割在心頭上,他該怎麽解釋那些話,明明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龐意催的急,問他怎麽總打省略號,是不是對他無語!

唯一:滾蛋

胖子:好嘞,您忙。

規規矩矩,標點符號都沒落下。

秦遇唯心浮氣躁,手中的筆不自覺在紙上亂畫,凝神才發現寫的全是盛蕊。

……他很少有這樣的時候,魂不守舍到如此程度,他應該昨晚就與她解釋,但見過秦章後,他的思路就此被幹擾,煩躁不安,像中了邪一樣,一顆心吊在她身上,而那人呢,該吃吃該喝喝當沒發生過。

如果真沒發生就好了,盛蕊不過是比其他人更懂得自欺欺人,她料定沒人能讀懂她此刻的焦慮。

這一天是怎麽撐下來,她每每感受到秦遇唯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難受便多加一分。

說真話傷人心,她對那個秦遇唯說過太多太多,每一次都將他傷的體無完膚,他的痛,她一樣樣反噬回來,每一刀都在訴說他的痛。

她真切體會到被愛的人推開是什麽滋味。

是瀕臨死亡的心痛,無人可擋,無人可解。

下午最後一堂課上完,秦遇唯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盛蕊,她幾乎是下課鈴響起時就跑了,秦遇唯火急火燎追上去,最後在校門口停下。

盛蕊在花壇邊與人說話,個子高高的男生,碰巧他還認得。

是莫辰。

盛蕊背對他,莫辰正對他,一眼就看到他,明知秦遇唯和盛蕊的情侶關系,卻還是當著他的面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了盛蕊,態度親昵,秦遇唯瞬間握緊了拳頭,雙眼微瞇,眉心皺緊。

那模樣大概就是吃醋了。

莫辰不著痕跡笑笑,“聽說你們在鬧分手?”

“誰說的?”

“我看也不像。”

莫辰掠過她,盛蕊跟著回頭,冷不丁將秦遇唯逮個正著,他停在三米外的位置,被抓包也不慫,大大方方戴上耳機站在原地,看樣子是要等盛蕊一起放學。

盛蕊抓著背包帶子抿唇,莫辰唇角勾笑,說:“沒見過談戀愛比你們還高調的情侶。”

“你有話直說。”

盛蕊就沒有看透他的時候,莫辰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沈,俗稱裝逼過頭。

“你們若是有什麽不愉快,何必讓旁人來當擋箭牌,我可不是你們愛情升華的炮灰。”

“……說人話。”

盛蕊沒懂,臉色倒是比之前沈了幾分。

莫辰的臉比她更臭,“糖葫蘆給你買了,我給你的同時又讓秦遇唯見到,你們兩個鬧矛盾,你想讓他看到我和你親密接觸而吃醋,盛蕊,這點心思一點都不難猜。”

“???”

盛蕊奇了怪了,莫小咪的哥哥真不是一般的自戀。

那她也不用多別扭,掏出手機給他看莫小咪發的消息。

莫辰頓時白臉。

盛蕊不痛快了,誰也別好過,“糖葫蘆不是給我的,是莫小咪吵著要的,她說你不回他消息,才讓我發給你試試。話帶到了,糖葫蘆也拿了,你也不用猜疑我是不是拿你做擋箭牌叫他吃醋,沒必要,我盛蕊也不稀罕這麽做。”

這心裏可真不爽啊。

虧她還以為莫辰變了,不再對秦遇唯有意見,也學會了和和氣氣與人交往,看樣子全白搭,根深蒂固的印象哪裏會這麽容易被打破,是她天真。

盛蕊繞開他,臉上帶了怒氣,莫辰轉而叫住她,“盛蕊。”

她當然不會回頭。

秦遇唯一直都在默默註意兩人的舉動,眼看像是鬧翻了,扯了耳機擡腳往前跟上,沒走幾步就見莫辰扣緊盛蕊手腕,“盛蕊,他不行,那我呢?”

草!

秦遇唯終究不習慣當乖乖仔,拳頭當場就硬了。

要不是盛蕊越過莫辰,擡眼看向他,說:“我還不打算分手。”

他松口氣。

迎上盛蕊眼裏的光,代替莫辰牽上她的手,宣告主權般,恢覆了吊兒郎當的笑,“班長,我沒有種青青草原的打算。”

莫辰冷臉反擊,卻不是跟秦遇唯說,“盛蕊,他不適合你。”

草!

秦遇唯手勁加重,盛蕊幾次想掙脫都被他制止。

盛蕊被捏的頭疼,忽而對莫辰笑笑,“所以,下次吧。”

什麽下次,是等著踹了他投奔莫辰懷抱?

草!

秦遇唯當著他面親密擁住盛蕊的肩,如果不是在校門口,他都想親上她的唇,宣誓到底!

他可不管盛蕊願不願意,立時替她作了回答,“沒有下次!”

除了拒絕他想不出其他。

莫辰被他們甩在身後,手上還有秦遇唯硬塞回來的糖葫蘆,他真是失敗啊,學習比不過,打架也不行,他當秦遇唯是對手,對方卻從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至於盛蕊,她也沒有。

他肯定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拉著她的手說那句“代替”的話,他真是瘋了,如果不是,他又怎麽只會註意到盛蕊的消息,因為是她發的才會大老遠趕來,借著送東西給妹妹的名義在校門口等她。

盛蕊反感的甩開秦遇唯,她掙開,他又追上來,“阿蕊……”

“學校門口,你鬧什麽?”盛蕊低聲質問,秦遇唯閉上嘴,手也從她肩上拿下來,兩人一前一後走,秦遇唯剛從口袋裏掏出耳機,想遞給她一起聽,盛蕊像是猜到他的下一步舉動,轉而戴起衛衣帽子。

冬天的棉衣外還有一件校服,她穿的暖和,絲毫不覺得厚重,秦遇唯知道她怕冷,握住她手心想給她暖暖,剛碰上她手背,盛蕊冷不防拿起手機,秦遇唯尷尬的收回手,唇口微張,只有哈出的白氣。

原來,天就這麽冷了。

比往年要冷,時間也要長。

兩人沿街走,沒人再開口說話,直到十字路口,盛蕊上了一輛出租車,秦遇唯看著她離開,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就這樣僵持著到了晚上的聚會。

秦遇唯作為壽星,卻比他一群兄弟消沈的多,喝了幾杯啤酒,嗓子發癢,他去包廂外透氣,胖子打著酒嗝跟出來。

他們平時喝可樂比較多,啤酒不常喝,也就是秦遇唯生日多喝了幾瓶助助興,胖子喝酒上臉,胖臉紅成豬頭,湊近他身邊說話,酒氣撲面而來,秦遇唯右手按上他額頭,將人向後推。

胖子嘻嘻哈哈的問他,“你怎麽不高興啊,這可不對勁,今天誰都能不高興就你不行。”

“廢什麽話!”

“瞧瞧,我猜的沒錯吧,你和盛蕊是不是鬧矛盾了,要不要哥哥當個和事佬幫你們解決?”

“滾一邊去!”

龐意嘿嘿笑他,“還害羞,沒勁。秦,秦遇唯,你這樣不行,女孩子得哄得寵,人家難得追你這麽久,真談戀愛了你還整天冷冷清清的,換誰好受啊?”

“……我冷?”

“要不要哥哥展開說說?”

“……隨你。”

“那我不說了。反正鬧別扭的又不是我。”龐意假裝看他,裝不經意間說起,“哎喲餵,怪不得人沒來。”

秦遇唯再蠢也不會蠢到聽不懂他說的,龐意說的對,他是冷,向來都是盛蕊不顧一切往前沖,沖到了他面前他就接受了,他是做的不好,有點爛。

“有什麽事不能開誠布公說明白呢?我看的出來你是真喜歡她,不是因為人倒追你才被迫接受,秦爺,咱真實一點,管他什麽家庭背景地位懸殊的,你是跟她談戀愛又不是跟她家談戀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至少現在你們相愛,活在當下!”

“……草!”秦遇唯不記得今天罵了多少句臟話,就屬這一次最有道理,秦遇唯好不容易找回點信心,輕輕拍打上他的臉,軟乎乎很好打,“胖子,總算說了句人話。”

胖子:臉疼。

“我能打回去嘛?”他手還癢咧。

秦遇唯猛後退一步,笑的肆意,“不能,我的臉沒你軟,不經打。”

他跑了幾步再返回,拿出手上的銀行卡,“胖子,下次給盛蕊幫忙別大意了。”

“啊,這,你看出來了?”

“我早就見過盛蕊的小叔叔,這裏的員工都喊他盛總,我還察覺不到才叫真蠢。”

龐意摸上後腦勺,挺不好意思,“你說咋整,每次都能被你發現,連個驚喜都沒。”

“謝了。”說的極為真誠。

龐意正感動,喝了酒迷糊了,鋼鐵直男也變柔情軟漢。

秦遇唯補上一句,“沒事,明年你繼續請,趕排場大的弄。”

“幹!”

**

會所門口,盛蕊碰到了鄭然。

他一身黑色定制西裝,本就20不到的年紀硬是穿出點與他這個年紀不符的年長來,說成熟還真算不上,一開口就破功。

盛蕊好奇他是怎麽能夠如此厚臉皮的與她見面,說話,換做其他人早就逃的遠遠的,至少涇渭分明不再來往。

鄭然是鐵了心要與她攀上點關系。

攔住她,堵住她的路。

“盛蕊,我們談談。”

她一記眼刀甩過去,“沒什麽好談,且全都談完了。”

至於說了什麽,鄭然應該記得很清楚,那是扯破臉的做法,只是他臉皮厚纏著她不放。

“你不覺得秦遇唯反常嗎?”

“……”

“據我調查,他的父親剛回國就迫不及待想帶他走,他那樣的人……”

盛蕊瞳孔緊縮,周身泛起寒意,全身的倒刺都被豎起,根根都想刺進他的身軀,她厭惡他到極點,才沒耐心聽他說話,“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你多提一次,我多厭惡你一分,你若是還想進我盛家的門,就別怪我撕破臉。”

鄭然不解,“他有什麽好,值得你委屈自己?”

盛蕊多說無益,只丟四個字給他。

“你懂什麽。”

現在的鄭然哪裏能懂盛蕊的心思,他就是被嫉妒的火苗燃燒殆盡,也揣摩不透盛蕊。

鄭然有被氣到,專程的會所也不去了,轉身坐上車,車門摔得震天響。

盛蕊心情大好,收拾一個渣男簡直快樂到頂,轉身後,臉上的笑卻凝固在唇角。

“你說,我該是哪樣的人?”

秦遇唯就站在她身後,不知站了多久,又將她的話聽進了幾句。

他大踏步靠近,嘴角勾笑,“阿蕊……”

盛蕊不理他,越過他,遠離他。

然而,想得美。

“我跟你道歉。”

他繞到她跟前,用最溫柔的聲線挽留她,“我跟你道歉。”

他鄭重其事重覆一遍,盛蕊淡淡掃他臉上,“不怪你。”

從他開學後冷淡對她開始,盛蕊就該明白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麽差錯。

“我跟你道歉。”

他再說一次,右手擡起,試圖去撫摸她的臉,盛蕊往旁挪,秦遇唯慢慢放下,單手握成拳,“你想要我怎麽做,你才會相信我?”

盛蕊擡頭,唇角彎彎,“秦遇唯……”

後面三個字,她的唇在動,聲音卻被突然而來的車喇叭聲遮掩。

他慌了,瞬間讀懂她的唇語。

唇瓣一張一合,說的是分手吧,他的心像開了口子,過往的回憶,美好的,浪漫的,嘩嘩往外沖刷,如果他不縫補起來,有關他們的一切必定會全部消失。

不可以。

“盛蕊!”

他喝了酒,可以任性,他成年了,還能再任性最後一次。

“不要丟下我。”

秦遇唯喉頭滾動,聲線都變滄桑,壓著嗓子一字一句透露真心。

“你不問我許了什麽願?我現在就告訴你。”

“我不想聽。”盛蕊想走,又被他困在懷裏,她心軟,聽不得任何溫柔的話,因為她很容易被他蠱惑,就此成為他的俘虜,可當俘虜會痛,會難過,她不想繼續。

偏偏,這世上除了秦遇唯本人外,就只有盛蕊最懂他的執著,偏執到極點,偽裝到將自己都欺騙,他本不是溫柔紳士,卻從見過盛蕊那一面開始,徹底偽裝。

“盛蕊永遠不會丟下我。”

“這就是我的願望。”

盛蕊震驚到失神。

“你的願望是什麽,還記得嗎?”

——我希望秦遇唯的願望成真。

他覆上她的唇,輕柔,吮吸,仿佛那裏有甘露,亦是他曾經的烏托邦,是燦爛神秘的海市蜃樓,看似虛無縹緲,實則如山間清風徐徐吹向他,跨過山海,攜來幾世的浪漫,悄悄盛放,撥弄他心弦。

秦遇唯目光堅定,將這山間清風柔聲說與她聽。

“阿蕊……不要放棄我。”

作者有話要說:  舍不得虐了 就甜吧

好像要大結局的亞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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