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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冥花蠱(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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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岸眉頭微微皺了皺,簡短道:“藏起來了。”

公蠣狐疑道:“你怎麽能進來?我剛才本來想跟著出去,碰了一鼻子的灰。”

畢岸道:“這個地方風脈異常,應該是一處動穴。動作的動。”他強調道。

公蠣道:“什麽是動穴?”

畢岸道:“動穴,它的風口、通道甚至連裏面的布局都是隨時變動的,所以外面的人難進來,裏面的人也難出來。”

公蠣朝旁邊的棺材踢了一腳,恨恨道:“這什麽鬼地方。你怎麽知道我在裏面?”

畢岸撿起一塊面具,對著燭光照來照去:“我在外面嗅到血奴燭的味道。”

公蠣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血奴燭?就是這個紅燭?”

畢岸出神地看著面具上的花紋。這塊陶土面具已經極其陳舊,而且只有半片。

公蠣怒道:“你早知道有不對勁,所以給我這包紅燭。還有胡嫂……”公蠣的手臂一陣酥麻,臉紅了紅,收住不講,將紅燭拿出來放在鼻子下用力嗅著:“有股香甜味。對了,血奴是什麽玩意兒?”

畢岸道:“一種昆蟲,比蚊子略大,培育起來很難。屍體烘幹研磨成粉,加入蠟燭之中。”

公蠣道:“哼,你早計算好的,今天他們會來這裏,便讓我在這裏等著,對不對?”

畢岸終於煩躁起來:“閉嘴。我只是想讓你跟著胡鶯兒打探消息,誰知道你剛好進入這個動穴?”公蠣本想問問是否加了血奴便能讓縫隙變軟,但見畢岸一臉的不耐煩,只好悻悻道:“早告訴我不就完了?偏要神神秘秘,故弄玄虛。”別扭了一陣,催促道:“天黑了,回去吧。”棺材裏雖然沒有屍體,但看著這種東西擺得密密麻麻,總歸是不舒服。

但畢岸慢慢悠悠,似乎要將這些棺材一個個看遍。

天色越來越晚,洞頂漆黑一片,公蠣急得直跺腳。

正等得焦急,畢岸忽然道:“你過來看。”公蠣不情願地走過去,道:“看什麽?”

一塊厚厚的側板,釘子已經漚斷在裏面。畢岸將蠟燭遞給公蠣,拿起木板,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塵。側板上面,有幾條明顯的劃痕。

畢岸道:“蠟燭近些。”將木板慢慢調整位置。

這下看清楚了,木板上面有幾個古怪的符號,深淺不一。公蠣不明所以,看了幾眼便失去了興趣。

畢岸慢慢將側板翻轉過來,道:“這面殘留有漆。剛才有字的那面,是棺材內側。”重新反過來仔細看了看,繼續道:“筆畫有弧度。是用指甲硬生生劃出來的。”

公蠣正在琢磨如何說服他早點回去,隨口接道:“哦,真會想法子,指甲劃……”看到畢岸射過來的目光,心中一震,結巴了起來:“指甲劃的……棺材側板裏面……有人!棺材不是空的!”

公蠣手一抖,蠟燭差點掉到畢岸的脖子裏。

畢岸默然不語,繼續翻動那些棺材。

一百三十一具棺材,其中十一具形制高級,配有外槨,其他的只有棺木;在三十五具棺材中發現明顯可見的劃痕、撓痕和字跡。越是年代久遠的棺材,字體越古老,近期有字的只有兩個,一個全部劃滿了“恨”字,一個亂七八糟刻滿詛咒。

兩人沈默下來。

蠟燭燃盡,公蠣換了一支新的點上,試圖壓制心底的不安:“或者,是制作棺材的人無聊?”但話一出口便知是不可能。

畢岸瞇起眼睛,掃視著黑黝黝的洞頂:“你剛才在這裏,可有去看那具新棺材裏有什麽嗎?”

公蠣沮喪道:“我哪裏敢去看……”

畢岸忽然一躍而起,手腳並用,如同壁虎一般地攀爬在石壁上。

蠟燭照亮的範圍有限,畢岸越爬越高,陷入黑暗中不見。

公蠣突然想到那個光柱,大聲叫道:“那裏有個反光的大石頭!”聲音嗡嗡回響,細小的灰塵和幹枯的樹皮草屑撲簌簌往下掉,公蠣連忙躲開。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接著火光一亮,半空之中映出畢岸的影子來。

畢岸一手舉著蠟燭,慢慢調整位置。燭光從鏡面反射過來,形成一個光柱,落在公蠣前面的新棺材裏。

幾乎過去一盞茶工夫,棺材裏並沒有任何變化。

公蠣沮喪道:“算了,下來吧。估計燭光不行。”

畢岸跳了下來,道:“是塊大的天然晶玉,中間凸起,人工打磨過。”

公蠣驚喜道:“啊?你怎麽不撬下來,拿去打首飾或佩飾都好。”垂涎地看著晶玉所在的位置,兩眼放光:“這麽大一塊,我們要發財啦!”轉臉看到畢岸臉色不善,忙小聲道:“我開玩笑的。”

畢岸道:“那些棺材送進來時,裏面是有人的,只是不知怎麽回事,屍體很快不見,如同蒸發了一般。”

公蠣心不在焉,依然惦記著那塊在暗處微微閃光的晶玉。畢岸聲音平緩,像是自說自話:“最早送來的人,大多是活著的,只是到了近些年,才沒有再采取活人祭祀……有些性子剛烈,不甘就此死去,死前一定進行了一番劇烈掙紮,所以才在棺材內板留下了各種劃痕和字跡。但沒一個人逃出來。”

公蠣回過神來,打了個寒噤,啞然道:“……那這些人的屍骨都到哪裏去了?”

畢岸對著燭光出神,喃喃道:“那今天送來的,會是誰呢?”

公蠣突然明白過來,愕然道:“陶家姑娘不是失蹤了嗎?”

畢岸點點頭。

公蠣想了想,猜測道:“會不會是杜家莊的人意識到有人有惡意,故意將陶家姑娘藏起來了,然後今天趁機送了進來?再者,杜家莊這麽古怪,有高人能夠看出陶家姑娘中了冥花蠱也不一定。”

畢岸雙手按在了太陽穴上,道:“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但是杜家村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他們何必要摻和巫教的事情呢。”

出神一會,他又表情輕松起來,道:“明天去會一會那個老太爺。”

公蠣想起老太爺那雙皴裂皺巴的手,有些嫌棄,道:“這老太爺也太不講究了。”走到剛才老太爺進來的那個石縫前,伸手一探,硬邦邦的,並不能進出。公蠣無奈地看著畢岸,道:“怎麽辦?”

畢岸忽然蹲了下去,嘴裏道:“什麽東西?”拎出一只血肉模糊的老鼠來。公蠣不耐煩道:“老太爺踩死的。呵,那老太爺顫顫巍巍的,走路都費勁,踩老鼠時反應飛快……”

畢岸驚愕地看著公蠣,喃喃道:“老鼠?這是一只老鼠?”

公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沒好氣道:“你是傻了,還是中冥花蠱了?普普通通的老鼠,也不認得了?”

畢岸一把丟了老鼠屍體,那副失望的表情,好像歷盡艱辛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絕世美人,打開面紗卻發現她滿臉麻子一樣。公蠣嘲笑道:“你以為是什麽,難不成還會變成個人?”

畢岸臉色鐵青,冷冷道:“水蛇還成精呢,比如你。”

畢岸竟然拿自己同那只已經死的老鼠比,公蠣大怒,把手中的蠟燭朝他投擲過去,吼道:“老子不奉陪了!”看到石壁上一條縫隙大開,想也不想沖了出去。

(十)

公蠣扭頭看著身後堅硬的山石,一臉懵懂。左右上下敲了一遍,堅硬如鐵;試著叫畢岸的名字,也聽不到任何回應。

公蠣心中後悔,因為一句話,便丟掉畢岸自己出來,實在不夠義氣;但剛才到底是怎麽出來的,自己也弄不清楚。

如今公蠣站在一處亂石灘,背後是一面齊整的巨大山石,面前一條溪水嘩啦啦流過,透過樹林,依稀可看到下面山腰有微弱的燈光。

公蠣等了一陣不見畢岸出來,肚子又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心裏盤算還是先下山,去杜家村等畢岸為好。便順著小溪旁邊的小道一路向下,兜兜轉轉走了有一盞茶工夫,便看到了前面山坳燈光點點,正是杜家村。

天色陰沈,星光全無,街上更是一個人影也沒有。公蠣順著街巷,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家大門前。

竟然是胡鶯兒家。公蠣頓時臉紅起來,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如此惡俗,但空氣中劣質香粉的味道卻像一把無形的簾鉤,在他的心上抓撓,越是告誡自己趕緊離開,越是想偷偷去看一眼。

胡鶯兒家的大門是虛掩著的,公蠣側著身子便能進去。他按捺不住心頭的躁動,嘀咕道:“我就是想問問胡嫂祝家在哪裏……”但顯然這個借口連自己也騙不了。

糾結反覆之際,公蠣已經貼著門縫進了胡鶯兒家的院子,猶如做賊一般,甚至比做賊還要不堪,汗流浹背,既怕胡鶯兒發現,又怕別人看見。

胡鶯兒房間的燈已經滅了,顯然已經睡下。公蠣自己也不明白是處於什麽心理,明明十分鄙視這種行徑,卻又磨磨蹭蹭不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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