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一走出那間辦公室的時候，在隔壁辦後續業務的向經理早就結束坐在門口的大廳裏等著了，見她出來站起來叫了一聲：“宋總。”

“宋總您是回公司還是去實驗室？”向經理坐在駕駛座上給自己扣安全帶時問道。

宋如一坐在後座對著手機不知道在按些什麽，收起來的時候對著他道：“能麻煩送我去一趟學校嗎？”

“學……學校？”去學校幹什麽？向經理突然反應過來宋如一離畢業還有好幾個月，現在還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對方一直成熟穩重的表現總是讓他忽視這一點，說來其實喬總也是大學生，他回道：“沒有問題。”

將車開到清華大學校門口停下後，向經理還聽到宋如一在下車前對他說道：“謝謝你送我過來，人事部已經在幫我招聘助理了，下一次不會再耽誤你的時間了。”

向經理發現，宋如一說這話的態度很認真，她是真的覺得耽誤了自己的時間，頓時無語凝噎：“宋總你太客氣了，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而且他手中就這麽兩項業務，真忙不到哪裏去。

宋如一下車後，既沒有去生科院，也沒有去藥學院，而是去了數科院的一間教室，黎素已經到了。不過直到她在身邊坐下，又過了幾秒，黎素才發現身邊坐了一個人，見到她後眼睛亮了一下：“如一，你來了？”

“看你心情不錯，我是不是應該說聲恭喜？”宋如一問。

黎素一下子就聽懂了她在說什麽，回道：“結果還沒有出來，但我覺得機會很大，普林斯頓的面試官看著對我挺滿意的。”

相比宋如一在生科院平地一聲驚雷，黎素在數科院從大一起就出類拔萃，而且她大三也在sci一流雜志上發過論文了，中端的也有兩篇。大家總是不意外她年年獲得一等獎獎學金，更不意外她想要出國繼續深造，比如選擇普林斯頓大學讀研究生。

宋如一知道黎素什麽性格，她都能說出面試官看著對她挺滿意這樣的話來，現實應該是非常滿意才對，便用手戳了戳她的臉：“素素，太過謙虛可不好。”

上課了，講課老師背著手走了進來，他沒拿教案，也沒打開PPT，進來後直接在黑板上寫了一道題目，而後面對著同學們道：“現在我們開始講課。”

宋如一跟著大家一起聽課，然後不出所料，聽的一臉蒙圈，完全聽不懂嘛。知識也是要學習的，她大一和黎素一起聽數學課時還能聽得懂，大四差不多就是綠皮火車看著高鐵呼嘯而去，同樣是在鐵軌上行駛的，學習升級過的就是特別快。

但是黎素也沒有聽課，她一直低著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到了現在已經用到第三張草稿紙了，宋如一忍不住問她：“你在幹什麽？”

黎素握著筆，咬著嘴唇道：“我在解黑板上的題目。”她說了幾個宋如一聽不懂的定理，接著突然啊了一聲，“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這次她整整半個小時都沒有擡頭，更沒有再說一句話，宋如一觀察了一圈教室，突然發現這位老師可能是故意在課前把這道題目寫在黑板上的。只不過擰眉頭思索的同學多，像黎素一樣低頭奮筆疾書的沒有幾個，還有些直接在聽老師講課，好像壓根都沒有去註意這道題。

黎素花了四十分鐘解開了這道題，她終於有時間搭理宋如一了：“這是教授的習慣了，每次出的題目都很有挑戰性，可有意思了。”

坐在她身前的一位男同學聽到她們說的話，恨不得以頭搶地。這位教授多年來一直有這樣出題的習慣。但是他沒有當場解開過一道，基本處於大三能夠解開給大一出的題，大四解開給大二出的題那種狀態，也只有黎素會覺得有意思。

黎素說著嘆了口氣：“今天是教授給我們上的最後一堂課了，我還有些舍不得。”

前桌的男生也傷感了起來，雖然他從來沒有當場解開過教授出的題目，但是他對教授也是有感情的。

在講臺上講課的老教授目光和一位男生對視，看著對方那種感慨深情的眼神沈默了片刻，他當即點了那位男生：“請那位穿棕色衣服的男同學站起來，談一談黑板上這道題目的解題思路。”

棕色衣服的男同學：“……”

“老師很少提這樣的要求的，咦，是坐在我們前面的同學，”黎素瞄了一眼後道，繼續看著手上的玉牌，問宋如一：“這是用什麽玉刻的？”

宋如一回道：“我沒有問，我看這個玉適合刻符箓，就買下來了。”

“這個玉一看就很貴，不過刻符箓也有合適不合適的玉嗎？”

“不貴，這兩塊玉的原材料不超過10萬，”只不過高級靈符刻成的時候，玉的品質在那一瞬間有了變化，變得更加細膩溫潤，就算拿回給原老板看，也絕對認不出是自己賣出去的那幾塊。

成符之後，這個玉的變化還在，但是會變得很緩慢，特別是被人貼身佩戴的時候，畢竟聚靈符和護身符的主要影響的是佩戴者，而不是載體本身。

黎素換下了脖子上掛著的木牌，將它們戴好好塞到衣服裏面，貼近胸口皮膚的那刻，還鼓著臉說了一句：“好冰。”

宋如一見她將木牌小心的收了起來，漫不經心道：“你可以把木牌送給家人，會保佑他們的。”

黎素忙不疊的搖頭：“我們要相信科學。”

宋如一：“……”

見她這樣，黎素偷偷的笑：“我開玩笑的啦，這是你送我的禮物，我要好好的珍藏起來。”

老師的聲音再度從講臺上響起：“請這位同學坐下。”

這位回答不出問題的男同學坐下之後，腦子裏回蕩的不是老師接下來的內容，而是身後兩個女生說的話，符箓！這是什麽頻道的？10萬塊真的不貴嗎？保佑家人是真的嗎？

下課了，他終於見到了一直在和黎素說話的那個女生：“你……你不是生科院的那個宋如一嗎？”

宋如一有些驚訝：“你認識我？”

男生有些崩潰，你都在《Science》如此科學的雜志上發表過論文了，為什麽會討論內容如此玄學的話題，還和黎素同學一起。

他幹笑了兩聲：“是啊，是啊，你在我們這一屆很有名。”說著一臉懷疑人生的走了，黎素看著他的背影，猶疑道：“他不會是因為沒有回答出老師的問題，被打擊到了吧。”

“那道題是不是挺難的？”宋如一問。

黎素此刻的表情更加猶豫了：“是有一點點難。”

對黎素來說有一點點難，對別人來說可能就不止一點了，宋如一便道：“一道題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了，哪有那麽脆弱。”

黎素認同了她的話，終於想起來問她：“你今天怎麽會來學校的？”

“藥學院有兩個老師想招我成為他們名下的博士生，我得親自來拒絕才行，剛好他們兩今天都在學校。”

黎素抱著書走在她身邊：“為什麽要拒絕？”

“我要負責珍珠制藥的實驗室，沒有什麽時間跟著老師讀博，而且我手裏還有好幾個未完成的項目，更沒有時間做別的課題。”更重要的是，讀博什麽時候畢業，都是博導決定的，博導認為你不適合畢業，讓你多讀個幾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黎素一瞬間想的很遠，她有些擔心的說道：“科學研究很看學歷還有出身，我怕到時候這方面成為你的弱勢，一些評選可能也會輪不到你。”

宋如一笑瞇瞇道：“沒關系，我不在意這些。”

黎素一瞬間就不糾結了，她知道，宋如一說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她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

黎素陪著宋如一去了藥學院婉拒兩位博導的好意，站在辦公室外的走廊上等她。聽到身後門打開又關上的動靜，轉頭正想要說些什麽，看到宋如一的臉色咽下了口中的話，輕聲問：“怎麽了，談的不好嗎？”

宋如一收回了思緒，對著她笑道：“沒什麽，挺好的，我請你吃下午茶吧。”

茶餐廳裏，黎素非常慎重的問她：“你不是和喬銳一起開公司了嗎？為什麽你今天還能有時間跟我一起聽課，陪我吃下午茶？”

宋如一慢吞吞的看著她說：“你也說了我和喬銳一起開公司了，如果跟他合夥我都這麽忙，我還要他幹什麽？”

黎素：“……你剛才還說了要負責實驗室？”

“實驗室還在招聘中，加上我目前一共有3個人。”她感嘆道：“當初在藥學院做實驗，有時候一個組都不止3個人，結果有能力的看不上我們小公司，投簡歷的大部分專業知識不全面，我明明在招聘要求裏寫的很清楚了，要求也不高，問的問題還是回答不出來。”

黎素安慰她：“等你們公司在業內有名氣有好了，到時候肯定會有符合你要求的給你投簡歷的。”

黎素話才說完沒多久，宋如一放在邊上的手機亮了一下，她拿起來打開一看，發現自己的微博被@了。張初容在自己的微博頁面發了一條消息【珍珠制藥的止痛藥順利通過了1期臨床，在這裏要恭喜我的室友宋如一@宋真人，希望2期也一切順利（祝福jpg，祝福jpg）】

黎素見宋如一的臉色比剛才還要怪，“出什麽事了嗎？”

宋如一按掉手機界面，對著她說道：“沒有，小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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