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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塞上曲22 太子?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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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自稱名為“朱邪”,是個回紇牧民,因與家人失散而流落至此。他對方楚楚感激不盡,一口一個“姐姐”叫得十分殷勤,口口聲聲日後一定會報答她的。結果,等他病好了,居然趁著某天家裏沒人,偷偷到方楚楚房中摸走了她攢了好久的私房錢,然後,跑掉了。

三兩二錢銀子的私房錢就這樣飛了,方楚楚氣得大哭了一場。

這個事情,讓方戰和崔嫂子嘲笑了方楚楚好久,她一直引以為恥,如今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方楚楚瞪著朱邪,兇巴巴地道:“我救了你,你沒做牛做馬報答我,還偷我錢,我告訴你,今天要是不把錢還我,我肯定要打死你!”

朱邪帶著那群隨從,大部分聽不懂漢人的言語,但見那個姑娘氣勢洶洶的,對他們的主人很不恭敬,不由怒了,有人的手就按住了腰間的佩刀,對著方楚楚嘰嘰咕咕地大聲呵斥起來。

方楚楚毫不示弱,橫豎她現在有人撐腰,論起打架來,誰也不怕。當下,她大叫了一聲:“阿狼!”

阿狼應聲而出。

方楚楚窩著一肚子火,指著那朱邪:“抓住他,叫他還錢!

朱邪本來臉上笑意盈盈,看見了阿狼,卻如遭雷擊,臉色巨變,噔噔噔連退幾步:“你、你怎麽會……”

阿狼已經大步向前,一伸手抓了過來。他的動作疾如雷電,那一群侍衛眼睜睜地看著,竟來不及阻攔。

阿狼揪住了朱邪的衣領,把朱邪整個人都提了起來,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還錢。”

朱邪好像被驚嚇住了,臉色煞白,身體都有些發抖:“你、你是……”

胡人侍衛們見勢不妙,怒喝著飛撲過來,拔出了彎刀,哇哇叫著砍向阿狼。

阿狼單手提著朱邪,連看都不看一眼,另一只手揮拳而出,血光四濺,只一下,就把當頭的一個侍衛打飛了出去,連帶著砸倒了三四個人。

“饒命!”朱邪尖聲叫了起來:“我還你錢,我今天就是來還錢的,姐姐饒命!”

“阿狼,稍等。”

方楚楚聽說有錢,馬上把阿狼叫住了。

朱邪對著他的侍衛用胡語大聲說了幾句,那些侍衛恨恨地收了刀,站在後面的一個仆從端著一個大匣子過來,打開了,呈到方楚楚面前。

匣子裏整整齊齊碼放著十幾錠金子,黃燦燦、亮閃閃。

“哇!”方楚楚再也想不到居然這麽多,她睜大了眼睛:“給我的?”

阿狼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不高興,一下把手縮緊了。

朱邪被阿狼勒得吐出了舌頭,喉嚨荷荷作響,差點憋死。

身後的侍衛又想沖過來。

“阿狼、阿狼,放了他,哎,別弄死了,人家已經賠錢了。”方楚楚趕緊叫道。

阿狼猶豫了一下。

朱邪已經翻起了白眼。

“阿狼!”方楚楚一聲大喝。

阿狼這才放了手,吧唧一下,把朱邪扔到地上。

朱邪差點被打死,倒也不怕,他本來想抱著方楚楚的大腿套近乎,在阿狼幾乎要吃人的目光下,改抱了方戰的大腿。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方戰勉強把這個名為朱邪的胡人少年請進了大門。

朱邪學乖了,先捧著那匣子黃金求方楚楚收下,他誠懇地道:“姐姐,你救了我,我十分感激,但是當時我還遭人追殺,不敢牽連你,只能不告而別,因為身上沒有盤纏,迫不得已向你借了點錢,如今我已經回到父母身邊,一切安定,趕緊就想著來報答你了,求姐姐原諒我。”

那一匣黃金,少說有五六十兩,方楚楚從來沒見過這樣多的錢財,把眼睛眨了又眨,真有點不知所措。

但朱邪極力感恩,要求方楚楚務必收下,這樣他的良心才能安生。

方楚楚想了又想,最後卻不過朱邪,這才把金子收了下來:“嗯,救命之恩,重逾山岳,你報答我是應該的,好了,還算你是個有良心的,先前原是我錯怪你了。”

方戰咳了一聲:“這也太多了,當不得。”

“當得、當得。”朱邪的神色間不自覺地帶了一些矜貴之意,“我身份高貴,一命值得千金,這些不過是聊表心意,姐姐對我的恩德,原不是金錢能夠計較過來的。”

朱邪原先自稱是牧民之子,但如今見他的衣著氣勢、以及隨身帶著的這些仆從,顯然不是普通的回紇平民。

回紇亦屬北部胡國,平日與大周朝的關系並不和睦,偶爾也有所沖突,但如今大周與匈奴交戰正酣,與回紇的關系更顯得微妙了起來。方戰對朱邪的身份存有疑惑,但值此非常之期,也不願多生事端,當下就不再追問。

然則,有人卻對此不悅了。

阿狼跟在方楚楚的身邊,目光掃了過來,帶著一股森冷的煞氣:“誰是你姐姐?”

朱邪腿一軟,差點滑倒,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是,是我失禮了,你們漢人的規矩多,我一時忘記了,方姑娘、姑娘,我、我是專程到青州來答謝你的,你能收下,那是給我的面子,我十分感激。”

朱邪送了重禮,方家對他又客氣起來,崔嫂子還端出了熱茶請他喝。

朱邪舉杯欲飲,卻覺得阿狼的目光如劍刃逼人,直刺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把茶水都灑了出來。

他幹笑了一下,試探著道:“這、這、這位大哥,好生英武,姐……方姑娘,我原來在你家裏並沒有見過他,他到底是誰啊?”

要說起阿狼,那是方楚楚最得意的事情了,她笑瞇瞇地和朱邪說了,順帶把阿狼狠狠地誇了一頓。

大約是天氣太熱了,朱邪的汗流得更急了,把後背都打濕了,但奇怪的是,他好像又怕冷,在那裏抖個不停。

方戰註意到了,忍不住道:“哎,這小子的病不會還沒好吧,這樣子有點奇怪。”

“啊,是、是。”朱邪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心中的震撼實在難以平息,完全無法保持鎮定,他抖著腿起身告辭,結結巴巴地道,“大約是水土不服,我、我、我好像不太舒服,不再叨擾了,姐、姐姐……我改日再來找你。”

他一時心神恍惚,又叫了一聲“姐姐”。

阿狼“哼”了一聲。

朱邪的腳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仆從們趕緊把他扶住了,這一群人又匆匆地走了。

方楚楚待他們走後,抱著那個裝黃金的匣子摸了又摸,笑得眼睛彎彎的。

阿狼從剛才起就一直板著臉,周身散發出一股低沈的氣息,十分駭人,連方戰和崔嫂子都有點吃不消,遠遠地避開去了。

方楚楚摸了半天,才擡起頭來,發現阿狼在旁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其實阿狼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方楚楚已經熟悉他了,總是能準確地從他的臉上分辨出情緒來。

“你怎麽了?為什麽又不高興?”方楚楚眨了眨眼睛。

“我沒有。”阿狼冷冷地道。

哦,不說就算了,懶得理他。

方楚楚“嗤”了一聲,轉頭揚聲叫道:“爹,過來呀。”

方戰又慢吞吞地蹭過來了:“什麽事?”

方楚楚指了指那匣黃金:“喏,這麽貴重的東西,爹你快收好吧。”

方戰一向不和女兒客套,馬上手腳利落地把一匣黃金收了起來,一邊欣慰地道:“你今天可真大方,我還以為你又要藏起來做私房錢了,我的楚楚果然長大了,越來越懂事了。”

“我一直很懂事的,公私分明。”方楚楚板著小指頭,認真地給父親解釋,“當初買阿狼的錢是我的私房錢,所以,阿狼是我一個人的,他賺下來的錢自然也是歸我,至於朱邪那個小子,算是我們家救了他,這份謝禮也是給我們家的,爹你是一家之主嘛,自然是歸你了。”

臨到末了,她還得意地補了一句:“我有阿狼呢,他那麽能幹,早晚能給我賺到許多錢,我不稀罕其他的。”

周圍低沈的氣壓消散了,又是一派好晴天。方楚楚偷看了阿狼一眼,他的臉色還是淡淡的,但他的眼中分明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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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邪出了方家的大門,一臉恍惚地走了幾百米路,忽然停住了腳步,扶住路邊的一棵樹,在那裏狂笑了起來。

他笑得差點連眼淚都出來了:“奴隸?哈哈哈,奴隸!賀成淵居然變成了一個奴隸,老天爺,我是不是在做夢啊,這簡直沒法相信啊!”

他這話用的是回紇語說的,他的手下人聽懂了,但仿佛又不懂。

手下人見朱邪笑得瘋狂,路上行人皆為之側目,不由有點擔心,低聲勸道:“六殿下,我們快點回去吧,周國和匈奴人還在打戰,這裏不是安穩之地,以您這樣的身份,本不必親自過來的,那姑娘,給她幾兩黃金就打發了,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是您太擡舉她了,非要親自過來道謝,殿下,您就是心腸太好。”

“哈哈哈哈,好心有好報。”朱邪笑得直不起腰,“如果沒來這一遭,哪裏能發現這樣的事情,真是天助我也。”

朱邪在三年前曾經跟隨他的長兄察察合去過大周的國都長安,覲見大周皇帝,那一次,他在金鑾殿上見到了賀成淵。

大周的太子,傳說中不敗的戰神,他風姿豐偉、氣勢淩厲,望之如高山之岳,巋然不可撼動。

回去的時候,察察合對朱邪嘆息:“本以為振武王父子不在了,我們能松一口氣,沒想到出了一個賀成淵,威勢更甚,看來周國仍舊不可輕與,我們還需等待時機。”

幾個月前,匈奴人說賀成淵已經死了,死在他們的埋伏之下,匈奴的安都可汗極力攛掇回紇與他們聯手出軍,眾多回紇貴族頗為心動,不過被察察合一力攔阻下了。

察察合是回紇可汗的長子,亦是回紇兵馬大將軍,他的話,分量自是與眾不同,他對眾貴族道:“賀成淵是何許人,他若真死了,周國豈會毫無動靜,周人向來詭計多端,我們還是暫且按兵不動為好,等匈奴人和周人打完了,我們再做謀劃,也為時不晚,何必要在這個時候替匈奴人出頭?”

本來軍政之事,察察合從不與朱邪提及,但因上回王庭內亂,牽連了幼弟朱邪,害他差點喪命,察察合還是有所警惕的,如今也會偶爾和朱邪說上幾句,叮囑他小心謹慎。

朱邪這回瞞著長兄偷溜出來,萬萬沒想到竟會在這邊陲小鎮遇見賀成淵,更是沒有想到兇名赫赫的周國太子會淪為奴隸,對一個小姑娘俯首帖耳,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震驚。

朱邪在那一剎那也曾疑心過,是不是容貌相近之人,但那個男人一出手,他就肯定了,這樣的氣勢和身手,除了賀成淵,還會有誰。

朱邪在那裏抱著大樹笑了半天,直把仆從們笑得心裏發毛,他才停了下來,陰測測地道:“好,我們趕緊回去,我要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察察合,賀成淵的腦袋,他肯定是很想要的,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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