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些年在國外，哪怕回來也和淩希沒什麽見面的機會，根本不知道他做過多少訓練。”沈大少溫柔地說道。

淩希當初受的折磨太重，尤其還那麽小，沒發展成自閉癥和反社會型的人格已經不錯了，他以前的脾氣可不像現在這麽好，那時別人稍微一碰他，他就能炸，這是硬挺過來的。對於他的伴侶問題，其實連淩老都早已不抱希望了，如今能容忍沈玄親近他，簡直是奇跡。

沈玄靜靜聽著，淡淡問：“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

“旁觀者清，”沈大少笑道，“你肯定合他的胃口或投他的脾氣，否則換一個蠢貨那樣對他，他早就把人家撕了。”

沈玄想了想，不置可否。

沈大少道：“所以至少他對你有好感，但他自己卻不知道。”

沈玄還是很相信他家大哥的，只覺胸腔的郁悶稍微被撫平了些：“沒關系，我可以等他想明白，反正他和別人也過不了。”

“你不懂，我說了他做過很多訓練，”沈大少望著他，“你如果給他喘息的機會，他搞不好就會自我調節回去，除非他很愛你。”

沈玄有些抗拒和他大哥談這個，因為他大哥雖然會幫忙，但太喜歡找樂子，一個不慎就會被算計，不過憋著又實在難受。他放棄般地在心裏嘆氣：“他才和我分手，我這個時候如果繼續纏著他，他搞不好會更煩的。”

沈大少指著坐在客廳的沙發裏打游戲的少年：“交給你了，最近經常帶他出去逛逛。”

沈玄想起這茬，再次怒道：“我不，萬一淩希覺得我是三心二意的人怎麽辦？還有你看他才多大？！”

沈大少溫柔地望著他，笑容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你這麽看著我是什麽意思？！”

“哎喲你怎麽還是轉不過彎啊，大表哥只是做個形容，逗你玩的，長點心吧，你以為我想和你談戀愛呀，我是直男，”少年啪地合上電腦走過來，“另外，我成年了，十八了好麽？”

沈玄冷冷地掃視他。

少年急忙舉手：“好吧，真相是我最近要在c市玩一段時間，人生地不熟的，大表哥這麽忙，所以想找你偶爾帶我四處轉轉，過程中我會附贈一點星星眼，如果你老婆看到並且在乎你，肯定會打聽一下我噠。”

沈玄又掃他一眼，看向大哥：“要是淩希無動於衷呢？”

“那他對你僅僅是有好感而已，”沈大少道，“倒時候你自己決定是繼續還是放棄。”

沈玄說得斬釘截鐵：“我不會放棄。”

沈大少拍拍弟弟的肩：“隨你便，我走了，他怎麽說也是我朋友的表弟，最近會一直住在咱家，多照顧點。”

沈玄的頭頓時大了：“你自己怎麽不帶他玩？”

“我有個項目，抽不出空，而且我問過小瑞，你公司最近沒什麽大事，很有時間。”

沈玄：“……”

沈大少勾著勝利的微笑，轉身離開。助理正在外面等他，心裏清楚他找沈二少是幹什麽，此刻便看他幾眼，第一次知道自家老板竟也能想出這麽個弱……額，狗血的辦法。

“想問什麽？”

助理委婉地表達：“這麽做，淩少是會看出來的吧？”

沈大少笑道：“就因為太簡單，簡單到不像是小玄的手筆，淩希才不會往深處想。”

助理想了想：“據說追二少的人很多，從他們當中挑一個會更逼真。”

“嗯。”

助理觀察一下，暗道這就完了？不說點什麽嘛？為毛您老笑得這麽好看？

沈大少能察覺到他探究的目光，望著前方小路，慢聲道：“其實自從小玄看上淩希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不是件好事，淩希的性格擺在那，小玄很大可能是付出得不到回報，比喜歡別人難得多，如果不是昨天和淩老通過電話，我是不會管他的。”

助理點點頭，認真聽著。

“你肯定很奇怪我為什麽會把那小子扔給小玄，”沈大少笑道，“看著吧，依小玄的性子估計不太會管他。”

助理滿臉黑線，跑上前給他打開車門，那您老還扔？

沈大少彎腰進去：“走吧。”

助理眨眨眼，忍不住想咆哮，等等這就完了？原來剛剛那是結束語麽？什麽叫看著吧？話說您老又笑得這麽好看做什麽？！

房間變得安靜，沈玄面無表情盯著重新坐回去打游戲的少年，總覺得這辦法非常不靠譜。

“等我打完這一局哈，”少年頭也不擡地道，“我們去哪玩？大表哥說了要你帶我去玩的，你不能扔下我。”

沈玄終於搭理一句：“你叫他大表哥？”

“嗯，他是我表哥的朋友，所以就是我的親大表哥啊！”

沈玄無語，沈默地坐了片刻，帶著少年去吃早飯，然後把陶天瑞叫出來，將人扔給他，自己則去了公司。少年主要是想玩，自然沒意見，亦步亦趨跟著走了。

上午不知不覺很快過完，沈玄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只覺滿腦子都是淩希的身影，掙紮一下，撥通了保鏢的號。對方簡直亢奮了，淚流滿臉說兄弟你總算打電話了！沈玄呼吸一緊：“怎麽，他出事了？”

“沒，”保鏢圍成圈盯著手機，“是我們太想你了，淩少也很想你哦！”

沈玄自然不信，揉揉額頭：“他這兩天怎麽樣？”

“當然是……”

“說實話，”沈玄打斷，“別讓我白高興一場。”

那邊沈默幾秒，遲疑道：“就……就那樣吧。”

沈玄閉了閉眼：“比如？”

“還是平時的樣子，”保鏢說著一頓，急忙補充，“但我們覺得他在想你，他昨晚不知道幹什麽，最後是我們陪著看的電影，這是真的！”

沈玄心中一動：“然後呢？他沒說別的？”

“……沒，他去睡覺了。”

沈玄暗暗吸了口氣，總覺得不能往好處想，或許淩希只是一時無聊，和他沒有半點關系，那個人……現在都有些讓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說道：“就這樣吧，該吃飯了，讓他多吃點，別說我打過電話。”

保鏢們忍不住問：“你不來找他？分了也能做朋友嘛。”

“不，我還是……”沈玄說著見陶天瑞帶著少年走了進來，頓了頓，繼續道，“不去了。”他收起手機，盯著眼前的兩個人，挑眉問：“你們不是去玩了麽？”

“因為到中午了，”少年道，“所以我們來找你去吃飯，你沒應酬吧？”

沈玄嗯了聲，和他們一起下樓。他本以為這二人只是心血來潮，但當到了傍晚他再次見到蹭進門的少年時，終於覺得不對勁了，盯著他：“是我哥讓你這麽做的？”

少年兩眼望天。

沈玄淡定問：“你想讓我把你打包寄回你家麽？”

“別呀！”少年急忙發誓說我真的只是吃飯，絕對沒有壞心思，其實我就是個純潔無辜的小老百姓，而且我也算是你的表弟好麽？而且我還是客人吶，你不能太兇殘！

“夠了，”沈玄道，“說重點，他到底讓你做什麽？”

少年肩膀一塌：“就是偶爾看著點你，不能讓你主動去找淩希，如果你要去，我得及時給他打電話，至於他會采取什麽措施，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停頓一下，解釋道，“大表哥說你得逼一逼淩希，要是先去找他，這和以前沒什麽區別，那你又會回到原點。”

沈玄沈默，他剛剛和淩希分手，也是計劃暫時不露面，先觀察一下淩希那邊的情況，何況如果淩希不在乎他，他就算主動過去也沒什麽用，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找到一個好點的契機和借口。

他隨意嗯了聲，問道：“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沒了，”少年說著轉移話題，“吃飯不？是回去還是找個飯店？”

沈玄懶得搭理他，也沒什麽胃口，便幹脆帶著他回到了沈家。

淩希這個時候也已經回家，夕陽從天際斜斜打下來，給大宅染了一層橘紅。淩北乖巧地靠著他：“哥，我今天看電視，裏面的小朋友都去學校了，我什麽時候去？”

“下半年開學，”淩希溫和道，“早就聯系好了。”

淩北很激動：“是咩？在哪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離家不遠，是一所很不錯的學校。”淩希說著忽然想起當初是和沈玄一起挑的，某人還說可以輪流去開家長會，偶爾收拾一下小孩捅出的婁子之類的。

那個人現在在什麽？

“哥？”

淩希回神，揉了揉他的頭。

夜幕很快降下，小院內寂靜無聲，淩希看了幾眼書便扔在了一邊，還是覺得心裏空空的，幹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他靜靜坐了片刻，幹脆去找爺爺下棋，結果眨眼的功夫就輸了，近幾年還是第一次這麽慘。

淩希：“……”

淩老看他一眼：“心緒不寧？”

淩希下意識否決：“沒有。”

淩老收拾棋子：“和小玄出了什麽問題，不能好好談談？”

“……沒什麽，”淩希聽到某人的名字，心底微微一顫，迅速升起一絲陌生的感覺，但緊接著就被他強行壓下了，他站起身，“我回去了爺爺。”

“嗯。”

淩希邁進安靜的臥室，看一眼時間，轉身去放熱水，接著出來找換洗的衣服，下意識掃了一眼手機，發現沒有來電和短信，便拎著睡衣去洗澡，幾步後，他走回拿起手機，這才重新進去。

溫熱的水很好地舒緩了身體的疲憊，他泡了一會兒澡，再次看看安靜的手機，垂下眼，起身離開。

照例是有些失眠，他翻來覆去到後半夜才入睡，夢裏身體又傳來熟悉的酥麻，他擡起頭，瞬間對上沈玄一雙含笑的眼，深邃得像是能裝進一個宇宙。

“淩希……”

他聽到性感沙啞的聲音，還未答應，一股溫熱便卷進口中，纏著他的舌漸漸從輕柔變到激烈。二人的衣服盡數褪去，他只覺越來越熱，意識也在一點點沈淪，但這次本能反應卻沒有阻止他，他忍不住呻吟一聲，靈魂瞬間被拋進某個陳舊的場景。

那時他還是植物人的狀態，蘇醒的前一晚被沈玄按在了浴缸裏，他雖然有意識，但整個過程卻沒覺得難受，而且……似乎在沈玄停的時候還特別想讓這混蛋繼續。

當時他滿腔怨念，只想全部無視，也就刻意忘記了，直到現在才回想起來。他擡眼望著沈玄，後者也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低啞地問：“淩希，我們試試，嗯？”

他張了張口，聽到自己沙啞道：“嗯。”

熱度霎那間升到一個恐怖的高度，身體微微一僵，緊接著便放松了下來，感覺靈魂輕飄飄的，如墜雲端。

他猛地睜開眼，窗外天色微亮，又是新的一天，幾秒鐘的茫然後，他迅速察覺到內褲濕了一大片，不由得坐起身，撐住額頭。

這是他第一次在生理問題上做這麽清晰的夢，清晰到身體依然殘留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熱度和……餘韻。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淩希越發無趣，明明以前都是這麽活過來的，如今卻不可抑制地覺得寂寞，而且能記起來的事也越來越多，一些小細節都清清楚楚，似乎連空氣都染上了另外一個人的味道，仿佛無論走到哪裏都有對方的影子。

某人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著這個主意？

淩希默默想著，不爽了。

他本來是想冷靜，結果分開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將他帶進了另外一個失控的局面——腦中的畫面怎麽也揮之不去，像是著了魔。

這幾天，某人都在做什麽？

他向外掃一眼，見保鏢正在樹下坐著，便慢悠悠地過去了。

四人打招呼：“淩少。”

淩希點頭，沈默兩秒：“你們在幹什麽？”

“隨便聊聊。”

“哦。”

幾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後，保鏢們問：“淩少，有事？”

淩希沒聽到感興趣的話題，轉過身：“沒有，你們聊。”

保鏢們不明所以，眨眨眼，瞬間想到一個可能，起身道：“淩少，看電影麽？我去弄點爆米花。”

淩希搖頭，覺得沒意思，想了想道：“去開車，我出去一趟。”

保鏢們很激動，以為他是去找沈玄，但很快他們便失望了，因為淩少去的是俱樂部。

空靈的歌聲在酒吧內回蕩，讓人的整顆心都跟著靜了下來。淩希找到靠窗的位置，點了杯酒，一邊欣賞夜景，一邊慢悠悠地喝起來，覺得比在家裏舒坦。

“淩希？”

淩希扭過頭，發現是陸沈，微微一笑，正要說一句好巧，緊接著視線便越過他，見沈玄邁進了門，對方似乎下意識向這邊看了一眼，快速發現他，二人齊齊一怔。

淩希霎那間抓緊了酒杯，看不見這人的時候，他只是覺得很無聊，哪怕總能回憶起很多東西也沒多少不適感，但當面對面地望著對方，他忽然就意識到這個人和他再沒有半點關系了，那些親昵的、溫暖的、舒心的等一切曾經屬於他的東西，都從心臟的空洞處湧出。

它的麻藥藥性好像終於結束了，疼痛混著血液汩汩地流遍了全身。

他急忙移開目光，忽然發現沈玄旁邊還跟著一個少年。

少年聽說過這個地方，但今天陶天瑞有事，他費了半天功夫才把沈玄勸動讓這人帶他出來玩玩，並且聽話地和對方保持一米以上的距離，此刻見沈玄停下，便也好奇地看了看那邊，接著反應一秒，慢吞吞蹭出去，掏手機翻照片，發現果然是淩希。

作為人工定位器外加監視器，他立刻給沈大少打了個電話：“報告，他們碰見了，在俱樂部。”

沈大少的聲音一如既往：“哦？什麽反應？”

“不知道啊，我馬上就出來告訴你了。”

“嗯，有情況隨時聯系我，你不用管他們，那地方挺不錯，玩你的，”沈大少停頓一下，含笑道，“但我交代你的另外一件事別忘了。”

“保證完成任務。”

沈大少很滿意，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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