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蒼九悻悻走開後，禦千澈才睜開眼睛。

“一個比一個煩。”他喃喃道，把已喝空的酒壺隨手丟進亭邊的荷花池裏。

咕咚——

酒壺落水的剎那間，突然有幾幕畫面在禦千澈腦海中閃過。

那也是一個下雨天。

他如同剛才那般，斜倚在亭欄上。

渾身被雨水打濕的少女，可憐兮兮卻又一臉倔強的站在他面前——

“求求你，救救我父王！”

“救你父王？可以，把那壇酒喝了。”

“……禦千澈大壞蛋。”

“？！”

模糊不清的記憶碎片一閃而過，禦千澈猛地回神。

歡歡……？

他頭痛欲裂。

少女的笑顏如浮光掠影，僅在一瞬間冒上心頭，轉瞬即逝。

禦千澈內心愈發狂躁不安，竟是不由自主的拔出了長劍。

嘭！！

承載著二人回憶的池中小亭，在狂放劍氣中轟然倒塌。

……

“小姐，今天的夜宴，您是穿盤金彩繡棉衣裙呢，還是穿百花暗紋錦裙？等那些異國使者都被您迷住，指不定殿下吃多了醋，就能想起來了。”

芙蓉給月傾歡插好發簪，微笑著問道。

月傾歡眸中沒有任何波瀾，只淡淡道：“隨意吧。”

“……那就百花暗紋錦裙吧，小姐偶爾也可以試試成熟一點的風格。”

芙蓉給月傾歡打扮好，便送著月傾歡到王府門口。

禦千澈正在門口等候。

他看到少女纖塵不染的面容，心中一窒。

算來，他有好一段時間沒與月傾歡見面了。

雖然同住於王府內，卻形同陌路。

禦千澈本以為那種感覺漸漸就會淡下去。

豈料，難以抑制的情愫像是毒蛇，纏繞在他心臟上，尖牙深深刺入，致命毒素流淌至四肢百骸，令他的指尖發顫。

禦千澈猶豫著，月傾歡卻只是低著頭默默走路，沒有看他一眼。

“你……”

“王爺久等了。”

禦千澈剛開口，就被月傾歡輕飄飄的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月傾歡徑自往馬車走去，仿佛打過那一聲招呼，便算結束，再無對話的必要。

禦千澈怔在原地。

她居然稱呼他為，王爺？

驀然間，禦千澈意識到自己在少女心中的地位，似乎變了。

她沒有再把他當成‘禦千澈’。

那個可以讓她直呼其名，肆意撒嬌搗亂，到處給他添麻煩的禦千澈。

禦千澈心口似是要窒息般的發悶，如同無法呼吸的難受。

他定了定神，跟在少女後面。

進了馬車的車廂後，月傾歡依然垂眸坐在禦千澈另一邊，雙手放在膝蓋上，規規矩矩，一語不發。

“你……今天穿鞋了。”禦千澈看向月傾歡的裙擺。

一雙雲絲繡鞋，穩穩妥妥穿在月傾歡的腳上。

月傾歡簡短地道：“不穿會冷。”

“……哦。”禦千澈的聲音有些幹澀，“近日天氣是變涼了，你記得多穿些……”

“本王妃知道，不勞王爺提醒。”

月傾歡語氣生硬。

他已不是原來那個他了。

就請不要再跟以前一樣，不厭其煩的叮囑她要穿什麽衣裳。

不要再給她希望。

“……”

禦千澈沈默，他考慮了一下，覺得現在還是不去糾正‘本王妃’這種自稱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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