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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救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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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知禮覺得好餓。

長時間的情緒緊張擔驚受怕還有之前搬箱子爬高的動作消耗了她的體力和精神,劇情殘酷的驟起驟落令她精神萎靡。她把頭靠在門上呆了一會兒失落了一會兒,扭頭看見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巴掌大的女神,註意到他額頭上微微汗濕的劉海和身上明顯是居家的裝扮後,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識好歹。

她剛剛失落得……有點明顯了。

幸村精市垂著眼睛,目光望著他前方的一小片地面上,唇角和平常一樣微抿著,並不是生氣或者不高興什麽的樣子。酒井知禮當時原本以為是隔壁班那個幸村精市,沒想到是他,劇情大起大落弄得她有些吃驚和無措,發覺自己沒法得救以後情緒有一秒鐘根本沒控制住。此時心口仿佛有只小蟲子一扭一扭地又癢又疼,在罵她沒良心,不識好歹,人家是特意趕來救你的好麽。

兩個人未察覺時屋內的光線又昏暗了許多,大抵已經是六點了,不知道哥哥什麽時候才會找來這裏。

對方沈靜的態度令人難以捉摸又愧疚,酒井知禮咬了咬唇,手指略局促地揪住耳邊不斷滑落的碎發,突然覺得屋子裏靜得有些過分。偷眼窺著對方的神色,頓了好幾秒,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他:“那個……你餓麽?”

少年擡眸看她,眼中那抹紫色如寶石般流光溢彩,些許訝然後微微一笑:“好像有一點兒呢。酒井餓了麽?”

他看起來不生氣,也沒在意她那時的無禮。那之後兩人又嘗試了幾次,盡管門沒有上大鎖只是拴住,但不知哪裏卡住了,他費了好大力氣都沒弄開。酒井知禮怕他被人看見,只好讓對方回來,兩個人在這裏坐著對看,彼此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沒有想過讓他出去弄出些什麽動靜通知其他人,可是酒井知禮覺得自己被找到只是遲早的問題,即使幸村精市身後那對翅膀這次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消失,也並不代表在他出去找人時不會突然消失。假如他出了什麽意外,比她呆在這裏一晚上嚴重多了。

“我也餓了……不過沒關系,別看我哥平時那麽不靠譜,他肯定能找到我們的。嘛嘛,等他找到我了,出去以後我就買好多好吃的,要撐到我們一起吃到今晚睡不著!”

女神仿佛被她逗笑了,唇角微彎。他坐的位置恰好迎著窗戶裏唯一直接射進來的光束,加上背後那對輕輕扇動的翅膀,整個人一托一襯,簡直像是畫裏面的小精靈一樣。

小精靈幸村精市。

她想了想童話故事裏小精靈出現的情節,再想想幸村精市背著這對小翅膀光溜溜地在花叢飛的畫面,抹了把臉躲在門後偷笑起來。幸村精市明明沒看出她在笑什麽,一秒錯愕後卻像是被感染了似的,也笑了。

酒井知禮莫名開始想,即使從撿到他以後她一直沒把這個縮水版的女神真的當做自己暗戀的幸村精市,但其實兩個人做朋友也挺合的嘛。而且他似乎也很適應這種情形。比起剛剛接觸時,他跟她的表現都自在多了。

笑完了她就問他:“差點忘記了,幸村怎麽會找到這裏?”

按理說他不是應該留在家裏不會知道她失蹤的事情麽?

他特別自然地回答:“酒井的兄長回家找過你呀。”

“……然後你就跟出來了?”

“誒,很輕松呢,剛開始躲在帽子裏,發覺這個一直沒消失,進學校就分開了,”他望著身後那個半透明的翅膀笑了下,像想起什麽似的說,“不過他大概馬上會找來這裏了。”

幸村精市的態度不是很輕松,簡直是輕描淡寫。她聽得一楞一楞,對於對方安然無恙躲過行人來到這裏不止是驚訝,忍不住還有些感動。咂了咂嘴,不由自主就給他發了一張好人卡:“幸村同學你真是一個好人……”

“……呵呵。”

女神回以一個飄渺美膩的微笑。

幸村精市說酒井優樹也在學校裏找,酒井知禮的喉嚨幹幹的喊不出聲音,就找了一段木棍,往空心的木箱上一下一下地敲,間或喊一聲。

也許是剛剛沒註意,稍稍松懈一點就覺得後腦發痛。他看了看說沒有出血但腫了,略一回憶自己遭襲時的場面,惡寒地抖了抖身體。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跟她有仇還是惡作劇,把她打暈又不做別的什麽,外面連鎖都沒鎖。

木頭砸木箱的悶響能傳多遠她心裏也沒譜,好一會兒沒動靜,就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白費勁。外頭光線慢慢消逝,屋子裏陷入一片昏暗。等待太過磨人,兩個人都沒力氣再交談了。狹小的空間裏只有一聲一聲的悶響,持續太久,等到第二個聲音出現時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酒井知禮還在往木箱上機械地砸——直到看見幸村精市略顯失態的神情她才清醒。

清醒後自然而然地通過聲音判斷出了來者的身份——於此同時望著椅子上那只巴掌大的女神,也奇異地生出了一種微妙的心思。

因為來的人,是幸村精市啊。

……兩個他。

“酒井同學,是你在裏面麽?”

聽到這個聲音,椅子上那個男生難以察覺地僵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低頭。他整張臉都陷在晦澀的光線裏,只有小小的下巴定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這樣的失態只持續了兩秒,重新擡起來的臉一如既往地溫和無害,眸中的顏色也清澈明亮毫無異樣。剛剛那副表情就像是她的幻覺一樣。

他朝她笑了一下:“被發現了呀,得藏起來了。”

“……”

那雙眼睛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兩個人的五官表情神態都一樣。以這樣的姿態遇見世界上另外一個自己她沒有經歷過,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心情,這刻酒井知禮竟覺得自己心頭有一種難言的情緒,如同被木頭蓋住的土地下長出蘑菇,小心翼翼地頂著它,一點一點地探出頭向外張望。

探出頭之後呢?

她咬著唇,短促的回應了一聲,把對方輕手輕腳地放到自己的校服口袋。在屋外那個男生溫潤的聲音裏,扶著門慢慢地自地上站起,後退一步——

門於是在她的面前打開。

比起屋裏明亮太多的光線毫無保留地灑進來,面前那個男生似有詫異也有驚喜,目光溫和地落到她身上。他唇邊噙著熟悉的笑意,站在門口擋去大部分光。酒井知禮略微不適地瞇起眼。

幸村精市像剛結束部活,又或者一直在找她,額上滲著亮晶晶的汗珠,順著光潔的額頭和臉頰滑下來,經過下巴,脖頸,鎖骨……隱沒不見。

她聽見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松了口氣似的對她說:“總算找到了,酒井同學。”

假如,假如這個地方只有他和她一個人,酒井知禮一定會覺得,這場景簡直和她夢裏都都在期盼的英雄救美一模一樣,並且對方的態度神情話語都是實打實的、真的摸得到的。

——但偏偏,她的口袋裏,還有一個剛剛經歷了那麽多的難以形容可能出現的危險和意外,從她家跑出來為了找到她的,同樣叫做幸村精市的男生。

所以她心頭現在不斷湧動著的這種情緒到底是被打了折扣還是乘以幾倍被無限放大了?

……艾瑪忽然覺得選擇哪一個都好困難可是這明明不是在跟她告白。

酒井知禮:TUT

放松下來覺得身上發軟頭暈又肚餓無力,差點軟倒在地上,被對方禮貌地扶住胳膊,攙著她一步一步往外走。這時也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死蠢兄長的喊聲,在天邊只有最淺最淺一道顏色,薄暮之光即將被吞沒的封魔時刻遙遙傳來。

她在恍惚之中用力地抓住男生的胳膊,汗濕的手指在他手臂上留下濡濕的痕跡。對方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還有體溫透過兩人接觸的地方不斷傳過來,這是酒井知禮在前半段生命裏——最接近幸村精市的時候。

……嚶嚶嚶這種幸福得想哭又不知道擺出什麽表情的情緒是腫麽回事!

酒井知禮:……QAQ

早知道來的不是蠢兄是這個人……她絕壁不會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的嚶嚶嚶。

她現在一定很狼狽,也很醜,跟著男生的腳步亦步亦趨,小心地抑制著自己的呼吸,甚至收腹挺胸,害怕自己分過去太多重量讓對方覺得自己重。

但藏在這樣的忐忑惶恐底下的心情,卻像是拆開了一件未知的禮物、或者偷偷舀了一勺蜂蜜放進嘴裏,毫無征兆時,得到了超乎預料的甜膩,亦或是意外的驚喜。

……還有女神的小鎖骨一直在眼前晃【霧】……女神的小蠻腰也很不安分【大霧】……

……女神窩也可以假裝沒力氣暈過去順手抱住泥麽?

絕壁不會碰到泥的小鎖骨跟小蠻腰……!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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