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

迎著第一縷晨光，銀發少女握著手裏細長的黑色長刃，語氣平淡的對重傷躺在地上不得動彈的Ghost說著，因為背光的原因，表情模糊的看不出情緒。

“是啊，輸了。”幾近瘋魔的Ghost就這麽安靜了下來，目光直視著墨藍色的天空，似乎對於自己接下來的結局再沒有任何興趣，“比預想中的要容易接受的多，或者說，這個結果很早以前我就已經被告知，只是不願意相信自己會輸而已。”

“很早以前。”夜北重覆了一遍Ghost的話，原本擡起的手停在了辦公中。

“是啊，那個魔女...啊，你肯定也已經遇見過了，在我第一次踏進那家店的時候，她用我付出的一個世界為代價，給了我一個預言。”似乎是覺得有些疲憊，Ghost閉上了眼睛，嘴角卻微微勾起一絲，“我的未來會因為一個決定性的人而發生改變，只要做出正確的選擇，就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相反的，如果因為一念之差而選錯，那麽就會是萬劫不覆的結局。”

“很不巧，我在最後還是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你後悔了嗎？”

“也許...有那麽一點點，但現在卻也覺得無所謂了，因為我並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這個世界的法則。”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她的那句話並不是我贏了，而是你輸了。抿了抿唇，夜北垂眸看著對方一臉釋然的表情，心裏說不清楚究竟是怨恨多一分還是無奈多一分，這一戰之後她才是真的明白Ghost口中那句“被法則所寵愛的人”究竟是如何讓人嫉恨。

“如果你最開始的目標不是我，也許此時已經達成了自己的心願。”閉上眼，夜北輕聲說著，手中緊握的長刀終究還是落了下去，“曾經我也以為自己唯一的心願是脫離這永恒的輪回，回到最初的死亡，可是...終究是有了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刀刃無視了一切阻隔，瞬息間洞穿了Ghost的心臟，沒有鮮血飛濺，可是卻能真實的感受到死亡的降臨，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著表情漠然的夜北，Ghost突然有些想笑。

“真的很同情你呢，毫不知情的...”

Ghost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完，靈魂消散的速度大過了他的語速，等到夜北想要再聽清楚一些的時候，只看到隱約的淡色光點從他身上溢出，最終消散在了空氣裏，再不留一點存在過的痕跡；同時消失的還有Ghost的身體，破碎成無數能量體，湧向了天空中未知的一個點，自此，Ghost再不留一點存在的印記。

“就連我自己...都有些同情自己了啊。”楞神的看著光點全部消散，夜北自語一般的說著，然後自嘲的笑了笑。

剛準備站起來，手中的刀卻陡然破碎成光點，讓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的夜北楞了下，只是身體上緊隨而來的疲憊感和漸漸模糊的視野讓她明白了過來。

“已經到極限了啊，就是不知道...”最後的代價，究竟會是什麽了。費力的讓摔倒的身體翻過身來，仰面躺在Ghost剛才躺著的位置，夜北略有些疲憊的半磕著眼眸。

現在的情況簡直是糟糕透了。可是卻一點都不想在意這些東西，不想理會這片戰場的慘烈狀況，不想理會這場決鬥最終所造成的一系列影響，只想安安靜靜的等待著意識的剝離，然後讓自己拋空所有雜念的休息。

“我不後悔。”

“哪怕是付出所有都不會後悔。”

...

夢靨一樣的話語讓夜北猛的睜開了眼睛，入目是熟悉的白色，而鼻尖則縈繞著一股並不那麽好聞的消毒水味道，她楞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裏，然後單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目光落在了窗外陽光明媚的天空。

又夢到了那一戰結束之後的畫面。

嘆了口氣，夜北歪頭看著那片純粹的不摻雜任何雜色的蒼穹，想起了那個時候自己如同魔怔一般重覆著那句話的場景，然後那個銀發男人半跪在自己身邊，小聲的回應了她什麽，然而意識趨於模糊的她根本就沒有聽清，只記得幾個破碎的字眼，卻沒由來的感到安心。

人類果然還是趨向於溫暖的動物，所以對於那些美好的東西，才會說不出的向往。

而那個單純卻腹黑的男人從某些方面來說，真是個溫暖到不像話的存在。

“醒了嗎？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給夜北多想些什麽的空檔，熟悉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轉頭就看到銀發男人手捧著鮮花走進來的模樣，然後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還好。”應了對方一聲，夜北不期然想到了自己現在的狀況，然後自娛自樂一般的搖了搖左手，笑道：“而且我認為，再怎麽樣，應該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差的了。”

過於安靜的病房裏只能聽到空調機吹風時細微的嗚嗚聲，就連兩個人的呼吸聲都因為這股突如其來的奇怪氛圍而清淺到近乎於無。威茲曼停下手裏的動作，就那麽安靜的看著夜北，原本帶著些慣性淺笑的臉上，也漸漸失去了笑意。

被那樣陌生的視線看著，夜北有些不自在的放下左手，然後將頭再度扭向了窗外，“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是嗎，更何況總會痊愈的，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可是問題的關鍵是你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張了張嘴，威茲曼終究沒能說出這句話來。他沈默的看了夜北的背影良久，才放棄一般的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鮮花插/進櫃子上的花瓶裏，然後坐在病床邊幫她整理著因為剛起床有些亂的頭發。

“沒有下一次了，不管發生什麽事。”銀色的長發一點點在指尖被理順，然後自然而然的垂落在床邊。真的是非常漂亮的頭發，威茲曼不禁有些走神，然後看到對方一無所動的樣子，還是沒能說出什麽責備的話語來，“哪怕是王權者，也是會擁有極限的，畢竟在這個名頭之下，我們也只不過是被真正的神明所選中的人類。”

那也只是你們而已。夜北低頭，細細碎碎的發絲遮住了左眼，相對於這個世界被神明所選中的人類，她這個根本就是外來者的存在，沒有任何發言的權利；那些法則於她而言，與其說是約束，不如說是保護。

“說起來，那之後的事情怎麽樣了。”不太想深究這個問題，夜北開口岔開了話題。

“你昏迷之後我就準備把你帶走，稍微麻煩些的是，之後遇到了一群正在找你的人，解釋花了點時間，不過也在普通市民到達之前就離開了。”心知對方的脾氣，威茲曼順著夜北的意說出了她想知道的東西。

“政府對於那場戰鬥的報道則是名古屋市以市中心為震源發生了罕見的大地震，地殼活動導致了當時那片區域毀滅性的打擊，傷亡情況暫時還在統計中，而再那之後我就以你是那場災難的受害人這個說法，把你安置在了這裏。”

“這個解釋還算說得過去，就是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不相信了。”那陣勢還真的很像地震過後的場景，如果沒有能量殘餘的波動，或者連那些擁有不同能力的人類都不會有太多疑惑，可惜當時自己已經失去了意識，而威茲曼根本沒有這個意識。

只是彭格列的話...他們卻是沒有那個能夠與之匹配的能力，最多只是削弱，卻無法完全掩蓋下來。想想就覺得很麻煩。

“所以說啊，一點都不想去想未來的日子會變成什麽樣子。”夜北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在看到威茲曼的表情動作之後，這種感嘆就隱隱變成了憤懣。

為什麽這個家夥還能一臉淡定的坐在這裏削蘋果啊！（餵，重點是不是又錯了，銀王削蘋果才是真的驚悚的地方吧，和他一臉淡定完全沒關系啊= =！）

“不用想那麽多，在你的傷勢完全痊愈之前，只要乖乖的呆在這裏休息就好了。”看到夜北糾結的表情，威茲曼輕聲笑了起來，伸手彈了下少女的額頭，然後說道，“其他的事情都不必在意。”

“那是不是說...”夜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於是很嚴肅的看著威茲曼問道：“我不用去上學了。”

她很榮幸的看到威茲曼臉上的表情整個僵硬了下來，然後糾結著無奈和好笑，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之後才說道：“好，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更何況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那種嘈雜的生活環境。看著少女一瞬間心情大好的模樣，威茲曼覺得自己之前的煩悶根本就沒有必要，因為沒有人比夜北更清楚她自己的情況，她只是想要用僅剩不多的時光，肆意的活著。

“啊，話說回來，我剛才有在醫院看到忍足先生呢。”就好像突然想到的一樣，威茲曼笑瞇瞇的對著夜北說道，“跡部先生他們要是知道了你的情況，應該會很擔心吧，說不定很快就會再見到他們哦。”

原本心情很好的夜北陡然覺得一盆冷水澆下，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她一臉木然的表情看向窗外，內心各種糾結惆悵。

怎...怎麽辦，她已經把網球王子世界裏的那群熱血少年給忘的一幹二凈了啊QAQ！

作者有話要說： 越接近真相越是不願意去揭露什麽的，少女表示自己才沒有害怕來著！

=w=小四覺得，結果一定會讓乃們覺得非常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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