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切發展順理成章的讓夜北微微有些詫異。

沒有懷疑沒有禁戒，葉王就這麽相信了自己；如果說是靈視的話，他應該在大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認出自己，而不是跑到這裏來詢問才對；如果不是靈視...

‘創世神，葉王有按照劇情獲得靈視嗎？’最後抱著不太確定的思想，夜北一邊聽著葉王說在陰陽寮的一些事情，一邊在腦海中詢問。

【他的靈視無法窺探你的思想。】

‘無法窺探？那他怎麽這麽確定...’對於創世神的答非所問，一句戳中重點的本事，夜北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非常順暢的問了下去。

【你的靈魂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額...’夜北對於這個答案有些楞神，想了想自己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靈魂不同也正常，‘為什麽安培晴明沒有發現？’他一直認為她只是比一般同齡人靈力高的女孩罷了。

【這種不同非常微妙，一般陰陽師是不會認真去觀察一個人的靈魂。】

‘可我明明記得還和葉王在一起的時候，他並不能看到鬼。’想到這裏，夜北看了一眼面容褪去冷凝，帶著淡淡柔和的少年，他正在專註的告訴夜北陰陽道的教學到了什麽地方。

【他和你是雙生。】

聽到這，夜北有些恍然。

他們是雙生，所以夜北的靈魂影響到了葉王，同時封印住了他看鬼的能力；因為靈魂的影響深刻，所以葉王能快速確認下來她是否是本人...

“夜北，當年你是...”夜北還在出神，已經講完的葉王猶豫的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他很想知道夜北是如何逃出來的，又是怎麽躲過那些人的追殺的。

“...是媽媽。”夜北沈默了下，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眼睛黯了下去，“當時的情況下，媽媽用了一種古老的陰陽術將我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而因為媽媽當時並沒有具備這種陰陽術的觸發條件，她自動用生命來彌補...”

“...至少，至少媽媽沒有受到什麽痛苦。”在夜北說完這句話後，過了很久，葉王有些沙啞的嗓音才響起，看似平靜的伸手拍了拍夜北的後背，就像在安慰她一樣；如果不是夜北超常的五感，很難發現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其實她才是殺死母親的真正兇手。

夜北在心裏嗤笑自己。

如果，她當時能夠聽從創世神的意見的話...忍不住攥緊了拳，被修剪的圓潤透明的指甲幾乎掐進肉裏，那是她三世來唯一認可的母親，全心全意為了她的人。

“不是你的錯。”葉王也發現了夜北的異常，看著少女漸漸沈下去的臉色（雖然那張臉一年到頭就那麽幾個表情），大概能理解她想到了什麽，輕聲安慰著。

“我沒事。”夜北搖頭，臉上再次恢覆平淡，繼續說著，“後來就被晴明救了下來，他發現我有陰陽術的天賦，這些年一直在教導我；期間我也曾想去找你，但是一年後我完全恢覆過來再回去時，什麽都沒有剩下，我就給媽媽立了個碑。”一段話她說的全部是真的，只是選擇性的忽略掉了一些事情，而恰巧這部分被忽略的是重點而已。

“我...”葉王張了張嘴，覺得說不出話來，那些人放火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他怎麽可能說的出口，說出自己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去死？少年的心性還未完全磨掉那些棱角，還沒有那沈澱千年的沈重，這讓夜北有些欣慰。

“不說我了，你呢？”也不想讓葉王為難，夜北轉移了下話題。

“那天我回去就發現房子被燒，然後有人追殺...”葉王聽到夜北轉移話題，沈默了下，才緩緩道來自己是如何在百鬼夜行中遇到乙破千代，如何和它一起生活，自己如何被麻倉家的人領養學習陰陽術等等。

他並沒有細說如何和乙破千代分離，只是一句帶過。

“‘一邊辛苦的活著是件快樂的事情’嗎？”夜北聽完之後，忍不住重覆了一遍，雖然已經有些明白這句話的含義，還是看向了葉王。

“恩，當時我以為你和媽媽都已經...就剩下我一個人，所以我跟乙破說我也想變成無憂無慮的鬼，它才這麽說的。”葉王看著夜北的黑眸，淡淡的說著；那個時候的他覺得活著太累了，變成鬼的話就不用再去想這些事情。

“因為活著的話，還能做很多事情；一旦死去，就什麽都沒有了。”夜北瞇起眼睛，像是對著葉王說，又像是對著自己說；她還活著，所以在這裏遇到了白哉、麻之葉、葉王，如果那一天她選擇了永恒的長眠，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啊，我知道。”葉王點頭，不再去提這個問題。

“那麽，後來為什麽到了麻倉家？”夜北繼續提問。

“因為某些事情，他們發現了我的能力，所以就選擇了我。”葉王語焉不詳的說著，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些微的嘲諷味道，“和你一樣，後來我回去過一次，發現什麽都沒剩下；去年的時候被送到陰陽寮來學習。”其實說是學習，不過是麻倉家的一種炫耀方式罷了，這裏的知識又有多少是葉王不會的，不過是讓他來這裏給麻倉家長臉罷了。

“不過我很慶幸我來了。”突然的，葉王話鋒一轉，語氣平和了下來，黑眸中的柔和和喜悅漸漸充盈了起來，“不然就不會知道你還在。”

“...”其實你真的不用這麽想，就算你沒有來陰陽寮，我未來也是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和你重逢的...這是相當無言以對的夜北。

“只是沒想到你的天賦這麽好，安培博士可是從來不收弟子的。”葉王說出安培晴明的名字時，帶著淡淡的敬意，那是他很少見的一種情緒。

“你不要看他整天神叨叨的，其實...”夜北正準備揭下安培晴明的短，就被一陣咳嗽聲打斷了。

“咳咳，那個...葉王啊，你該去準備上課了。”安培晴明十分及時的維護了自己的形象，有些嚴肅的開口。

“是的，博士。”葉王立刻收斂了自己多餘的表情，起身行禮，最後看了眼夜北，示意晚些再說之後，才走開；留下夜北挑眉看著安培晴明，那表情裏分明說著：你偷聽。

“夜北，你也要去準備下，跟我去給他們講課了。”安培晴明視而不見，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在轉移話題；而且，他心裏也知道，以夜北的實力，如果不是夜北願意讓他知道，他是根本不可能聽到些什麽的。

“我記得下午是天文課吧。”夜北坐著沒動，五年了，她在晴明面前基本上就沒有禮儀這些東西，安逸的給自己折了個式神，結果和往常一樣還沒飛出手掌心就迅速變成黑色消散成灰。

“你還是不能制作式神啊。”安培晴明發現岔開話題無效，有些淡淡的無奈，也坐到了花園石凳上，看著夜北手裏的折紙。

“不能。”夜北非常淡定，如果一個人學了五年的陰陽術，但是卻一個式神也不能制作，也會像她一樣的。擡手召回了從葉王出現就跑到花園角落裏玩著的雪姬，小毛團熟門熟路的竄到了夜北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臉頰。

“已經這麽久了，你不能制作式神也應該找個式神來保護你。”晴明有些不讚同的看著夜北，他很早就知道了夜北不能制作式神，但是那是一直在安培府，並不需要擔心些什麽；如今在陰陽寮，她就需要慎重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連你的神將我都無法使用，不要說是一般的式神了。”瞇眼享受著小毛團（話說它真的有名字，不要繼續小毛團了）的親昵，夜北有些不太自然的開口；這個問題晴明很久以前就和她說過了，只是問了創世神也沒有得到答案，她就想著順其自然就行了。

“雖然說陰陽師自身強大也不需要式神，但是...”晴明對於夜北的這一情況皺眉，這是陰陽師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就連神將們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我還是讓太陰或者白虎留在這裏保護你好了。”

“晴明，我不是小孩子了。”夜北很無奈的反駁，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晴明一直覺得她需要保護，她看起來真的這麽弱嗎？明明沒什麽妖怪趕來找茬的。

“知道，但是必要的措施還是要做的。”安培晴明也挑眉，理由非常充分，發現夜北沒有拒絕，也就放心下來，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姿態從容的補充，“好了，你總要繼續的熟悉下陰陽寮裏的其他課程的，雖然你都會，但是不代表能夠純熟的運用。”

“我明白。”總不能告訴你，我殺的人比你殺的妖怪和鬼還多吧。夜北在心底吐槽，然後跟著安培晴明起身，向著教師的辦公點走去。

一路上各種註目禮自然是不會少的，學生們自以為的竊竊私語，在夜北的耳邊完全是當成了消遣的八卦來聽；要知道，比這更難聽的話她都聽過不少，那時候根本是完全不在意。只是路過陰陽道班時，看到葉王有些難看的臉色，還是對著他偷偷勾了勾嘴角，讓他放心。

這樣的日子，可是要一直過到葉王畢業呢。

走進了辦公點，夜北忍不住彎了彎眉眼，看著一屋子教師看著她的不同面部表情，不知怎麽就突然生出一種好笑的感覺來；這個時代只有一個著名的陰陽師，現在是一個，未來也只能有一個。

而那個名字，決計不會是安培夜北。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我今天蕩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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