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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掌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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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兮剛走到普通化妝間的門口,邊上那間只有一線紅星才能獨享的梳化休息室打開了門。

他和跟在身後的楊偉幾乎都下意識地收住了腳。

迎面走出來的人在見到洛兮的剎那也停下了腳步。他的臉上似乎沒有太多的表情,卻不知為什麽就讓人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孤冷。

他的身後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女人,身材瘦削,一頭短發,冷眼看過去倒像是個幹瘦的男人。她在看到洛兮的一瞬間猛地皺緊了眉頭,待到看見他身後的楊偉,女子的嘴一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是葉歸舟的助理曾一,在圈裏跟楊偉有個差不多同名的綽號,只不過她的綽號叫“鐵娘們兒”,楊偉的綽號叫“假娘們兒”,雖只相差一字,本質上卻相差千裏。

兩個娘們兒互相翻了翻白眼,到底還是鐵娘們兒的氣勢十足,假娘們兒一秒鐘內就換了畫風,滿臉堆笑,扭著豐腰快步走了過去。

“哎呀葉老師您這是剛拍完廣告吧,辛苦了辛苦了,一姐也辛苦了,葉老師這就是我家洛兮,外面人都說他和您長得像,管他叫小葉歸舟,今天還真是有緣,在這裏遇到了!”

楊偉一邊朝葉歸舟和曾一點頭媚笑不斷,一邊不顧曾一的白眼,轉身朝洛兮使眼色。

從葉歸舟在房間裏出來的那一刻,兩個幾乎擁有相同面孔的人便一直在靜靜地打量著對方。

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外人無法體會的驚訝。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能有一個人和自己那麽的相像,從五官到身體,從頭發到膚色,沒有人不會感嘆造物主的神奇。

看到楊偉的眼色,洛兮翹了翹嘴角,率先打破了平靜,快步朝葉歸舟走去。

“葉老師您好,我是洛兮。”他微微朝葉歸舟躬了下身,非常有禮貌地主動伸出手。

葉歸舟似乎楞了一下,大概有那麽半秒鐘的時間,他輕輕點了點頭,也朝洛兮抻出了手。

“你好,葉歸舟。”

兩只皮膚光潔的手輕輕地握在了一起,輕輕地搖了搖,又很快地分開了,同樣纖長的手指似乎在互相碰觸中有著完全不同的體會,對於洛兮來說,葉歸舟掌心的溫度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涼、還要冷。

“前幾天剛看了葉老師的《失魂》首映,我天天跟偉哥他們感慨您實在是演得太好了,然後昨晚上就聽說您已經獲得了本屆金松獎的影帝提名,真是替您高興,先恭喜您了!”洛兮落落大方又極為尊重地向葉歸舟笑著表達自己的敬意。

“謝謝。”葉歸舟的目光從洛兮剛剛同自己分開的手指游移到他的胸口、他的臉。洛兮富有活力與感染力的話語在他聽來卻似乎像是有風吹過,未留於耳。

“你很好,加油。”葉歸舟忽然又朝洛兮說了一句,語氣中透著一股莫名的異樣,他的目光看似落在洛兮臉上,仔細看,又好像飄浮在空中的雲,似乎很近,實則遙遠。

說完這句話,他徑直從洛兮的身邊走過,朝電梯走去。他高大的背影看起來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可是洛兮並沒有顧及到這一點,因為此刻的他被一個低低的聲音怔住了。

那是葉歸舟走過他身邊時發出的聲音,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自己耳語。

也許這聲音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聽到,也許洛兮自己也不確定這到底是從他嘴裏發出的聲音,還只是自己在心底對他的揣測。

他只知道那聲音冰冷而短促、孤獨而拘謹。

他聽到葉歸舟輕輕地說道,“你的手好熱……你並不是哪裏都像我。”

……

當林梵敲門後走進傅辛東辦公室的時候,正對著厚厚一疊資料用力的傅大隊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林梵的臉色。

“怎麽了,這個表情?像是跟誰求歡被人踢下床了似的。”傅辛東點上一只煙,把裝著打火機的煙盒扔了過去。

林梵穩穩地接過來,也掏出一只煙點上,“那個視頻裏有葉歸舟,你選擇在會上不說這件事,是不是有別的打算?“傅辛東看著他手裏的文件袋,不知道一上午都在外面跑醫院那條線的林梵怎麽忽然間想起了這個問題。

“嗯,這個疑點我沒有放過,只不過…”傅辛東吐出一個煙圈,“只不過他畢竟是個公眾人物,過早地將他劃入明線裏,倒不如暗線來得好,你也知道,咱們隊裏跑風跑得厲害。”

林梵也吐出一口白煙,“想不到你還挺有人情味,唉,小白臉就是吃香啊,不過你還是先看看這個再決定明線暗線吧!”他把文件袋打開,取出一份覆印的材料扔到傅辛東的桌上。

那是在京北北城區醫院神經科調取的檔案資料,是大明星葉歸舟的就診資料,他近三年一直在這家醫院的全國頂級專家處進行抑郁癥的治療。

那裏正是江楓住院的醫院,也是傅辛東和林梵在停車場與葉歸舟的車相撞的醫院。

傅辛東一雙眼睛不知不覺地瞇了起來,仿佛是兩個人吐出的煙太濃,嗆到了他的眼睛。在青白色的煙霧裏,他好像看到了《失魂》中站在高樓頂上的葉歸舟,看到了他那雙痙攣的手和尤如黑洞般空無一物的雙眸。

“頭兒,還是走暗線吧,別派別人了,我來跟他。”林梵看著桌子上的資料,低低地說了一句。

“行,我也正有此意,那你從今天便可以開始了。”傅辛東透過煙霧註視著林梵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煙太濃的原因,他沒有看清對面男人的眼神。

“我知道,對了,我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剛收到風,那個小姐找到了,已經帶了回來,一會兒我去審。”林梵站起了身。

“我跟你去!”傅辛東用力掐滅了手裏的煙。

面色發青的中年女人神色慌張地將驚恐的目光在傅辛東與林梵身上掃來掃去。

她反覆強調著自己前一陣的消失不是在躲避警察,而是因為自己的膽子實在是太小,聽說破爛王剛跟自己交易完就被人割了脖子了,嚇破了膽,生怕警察懷疑自己,有嘴說不清,就幹脆跑到親戚家貓了起來,自己有絕對的人證和不在現場的時間證明。

面對桌子上老政委、破爛王、超市父子的照片,她表示除了老政委,其他三個人她是認識的。最先認識的是破爛王,因為他在暗娼中非常有名,誰都知道他是個癮頭特別大的老嫖,而超市的那個老頭兒,是破爛王介紹給他的。

“超市那父子倆都是你的客人?”傅辛東盯著她始終有些躲閃的目光。

女人有不到半秒鐘的猶豫,搖了搖頭。

傅辛東察覺到了那短短的半秒鐘,“說實話,別以為他們都死了就有所隱瞞,你應該明白,這個時候,你想要讓我們相信你清白的最好辦法,就是說實話!”

中年小姐的嘴角哆嗦了片刻,竟然不可思議的紅脹了面皮。

“那爺倆有病,每次…每次都硬給我加錢,非要兩人一起跟我幹那事兒,爹不爹兒子不兒子的,老他媽變態了!”小姐低著頭,終於還是把她都覺得羞恥的話說了出來。

林梵看了傅辛東一眼,後者正瞇著眼睛在思考著什麽。

從時間和人證上看,這個女人並沒有作案的可能性,當然,這也完全在傅辛東的推斷之中。

他現在思考的是問題是,兇手之前殺死的兩個受害人都是年過花甲的老年男子,並且割掉了他們的生殖器官,大家都在猜測兇手有可能存在精神方面的問題,對某一種特定類型的人群有一種病態的攻擊性。

而當超市父子同時遇害並且同時被割掉了生殖器的時候,這種猜測明顯出現了問題。

死者中多了一個正當壯年的男子,如果假設兇手在對老頭行兇時沒有防備,被兒子撞到而臨時殺他滅口,那按照他只是病態的想要攻擊老年男性來推斷,他應該不會再去割掉兒子的生殖器。

因為從精神病理方面分析,變態殺人者之所以會有規律有固定模式地進行攻擊,正是因為這種行為會滿足其精神病竈中的某種類似毒品般的誘因,每當完成固定模式的攻擊後,都會給其帶來一種順利完成任務般的喜悅和快感。

所以當受害人中增加了一個正當壯年的男子時,傅辛東隱隱覺得,兇手或許並不是簡單的對某一種特定人群在發動攻擊,至少他的目標並不單純是男性、老年、單身這麽簡單。

而當面前這個老小姐說出了這對父子竟然會同時跟她上床這樣瘋狂無恥的性、事時,傅辛東的腦海裏浮現出了破爛王床邊地下那半濕半幹的避孕套。

沒錯,這幾個在死後還被人閹割的男人,在生前顯然都在性的方面有著極為強烈的生理需求,並且在行為上極盡下流無恥之能事。

可是,如果這些算是一個規律的話,那麽老政委…

“你確定你不認識這個人?”傅辛東把老政委的照片撿到小姐的面前。

“我確定!”中年女人這一次說得斬釘截鐵。

作者有話要說: 素手抽針冷,那堪把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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