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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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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潞的預感果然應驗了。

第二天早上, 她是被疼醒的,劇烈地疼痛從腹部傳來, 疼得姜潞滿頭大汗,在床上打滾。疼得她實在受不了,拉開床頭櫃拿了一顆止痛藥幹塞進嘴裏, 囫圇咽了下去。

漸漸的這疼痛才減輕了些,但惡心反胃又湧上了心頭, 姜潞奔到衛生間吐了一回, 有氣無力地爬回了床上,癱在被窩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咚咚咚……”

一陣富有韻律的敲門聲過後,門外傳來司徒燕安溫和的聲音:“姜潞, 醒了嗎?”

頓了兩秒, 見沒人應聲,他不由拔高了音量,急切地又喚了一聲:“姜潞, 姜潞……你再不說話, 我進來了……”

說著他擰了擰門把手,發現門竟然是關著的,不由蹙眉, 正準備去拿備用鑰匙過來, 門裏終於傳來姜潞含糊不清的聲音。

姜潞把頭悶在被子裏,刻意做出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讓我再睡一會兒,別吵……”

可能是她信譽太良好的原因, 司徒燕安不疑有他,只是站在門口叮囑道:“早飯給你熱在鍋裏,待會兒起來別忘了吃。還有別睡太久,對身體不好。”

“嗯!”姜潞用帶著睡意的聲音應了一聲。

很快,門外傳來司徒燕安離去的腳步聲,姜潞這才松了口氣,倒在床上抱著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氣。

床頭櫃的小A看著姜潞因為疼痛渾身都濕透了的樣子,再次勸道:“姜潞,你這又是何必呢,有什麽比得過自己的命重要。現在不用你做什麽,只要出去告訴司徒燕安你很痛,很難受,他的心自然會為你牽動。你只要稍微努力一點,這個任務就完成了,很簡單的,我都沒聽說過像你攻略這麽容易的,簡直是躺贏啊!”

姜潞靠在枕頭上,譏誚地說:“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容易嗎?因為我一直都是真心對司徒燕安,就沒想過從他身上獲取什麽。不要把人想得太傻,虛情假意還是以誠相待,別人心裏都是有數的。”

小A難得拍了姜潞一記馬屁:“是,還是你有先見之明。姜潞你這麽聰明,就別做傻事了,讓司徒燕安愛上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以後他還會……”

姜潞現在難受極了,哪有興趣跟小A扯東扯西:“夠了,我意已決,你說什麽都沒用,不要浪費時間了,再啰嗦,我把你丟進爐子裏。”

在床上躺了半個多小時,等身體緩過這一陣之後,姜潞才起了床,洗了臉出去。

司徒燕安有事出去了,客廳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姜潞直接去了廚房,廚房的鍋裏溫了一碗小米粥,兩個煮雞蛋,一碟素雞,竈臺上還留了一張紙,讓姜潞自己熱點牛奶吃。

姜潞沒什麽胃口,就這米粥都吃不下,更別提牛奶了。她把早餐端了出去,擺在餐桌上,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很快又一股反胃的情緒湧了上來。

姜潞丟下筷子,再次跑到衛生間吐了一回。因為胃裏沒東西,她感覺自己把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吐完這一回,漱了口,哪怕胃裏面空空的,姜潞也吃不下任何的東西了。她坐在餐桌前,喝了一杯熱水暖暖胃,目光無意中瞥到放在桌上的早餐,她實在沒什麽食欲,勉強吃下去,只會更難受,便起身把早飯倒進了垃圾桶裏,然後又扯了幾張衛生紙,丟進了垃圾桶,蓋住早餐,免得被人發現了。

做完這一切,姜潞回房間,拿起手機拍了一張餐桌上幾個空碗的照片,然後把照片發給了司徒燕安:“完成任務!”

小A目睹了一切,又是佩服又是感嘆:“姜潞你沒報電影學院絕對是演藝圈的一大損失。”

都難受成這樣了,還不忘做戲。

姜潞笑睨了它一眼:“彼此彼此!”

因為渾身沒力,姜潞又回床上躺了一會兒,過了11點,估摸著司徒燕安快回來了,她才起床,走到客廳的沙發上,拿了一本雜志打發時間。

果然,沒過多久,司徒燕安就回來了,還給她帶了一份精美的小點心:“餓了吧,先嘗一口墊墊肚子,飯馬上就過來。”

姜潞拿起嘗了一口,是山楂糕,不過比普通店裏做的要好吃很多。她含笑吃了兩個:“謝謝。”

司徒燕安陪姜潞吃過了飯,又出門了。

日子就這麽如水一般滑過,到了收尾階段,司徒燕安每天都非常忙,但只要有空,他都會回來陪姜潞吃飯,回來的路上,他經常會順手買些小玩意回來帶給姜潞。有時候是一份小點心,有時候是一朵含包怒放的鮮花,有時候是姑娘們喜歡的小飾品小玩偶之類的。

都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但難得的是他的這份心意。姜潞每次收到禮物都非常開心,心裏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司徒燕安這麽好的人,不應該再遭受利用和遺棄。

只是想到離自己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姜潞心裏還是難免浮起一絲遺憾和難受,所以她也越發珍惜這段最後的時光。

姜潞找了幾個漂亮的小花瓶,把司徒燕安帶回來的鮮花都插在了瓶子裏,每天都給它們換水,細心保養,以期能多留住它們一段時光。

她還把司徒燕安送她的其他小禮物,全弄得幹幹凈凈的,一個挨著一個擺在床頭櫃上,跟小A一起組成了一支小玩偶戰隊。

有了這麽多玩伴兒,小A並不開心:“它們都是一群沒有思想,任人擺布的東西,能跟我相比嗎?”

“你跟它們有什麽不一樣嗎?”姜潞反問,然後又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還可以當度娘地圖用!”

氣得小A一整天沒跟她說話。

時光一晃就到了小年那一天。

這一天,姜潞難得的起了個早,而且還給自己化了個妝。

司徒燕安第一次看到姜潞這麽鄭重其事地打扮,心裏倍覺新鮮,替她把椅子拉開,然後伸出右手遞給了她:“今天想跟我一起去玩玩嗎?”

姜潞搖搖頭:“不用了,我在家等你。”

這句話對司徒燕安來說無異於天籟,他輕輕地摸了摸姜潞的頭:“好,我中午就回來。然後下午帶你出發,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不用再收拾了。”

“好,我知道了。”姜潞仰起頭沖他笑笑,扁著嘴說:“我餓了,還不吃早飯嗎?”

“你等一會兒。”司徒燕安折身去了廚房。

他沒發現,他一走,姜潞馬上咬緊了唇,放在桌子底下的雙手也死死攥緊,掐得手心都是印子。

等他回來時,姜潞臉上又揚起了笑容。

只是這頓飯,姜潞吃得不多,而且很慢。

司徒燕安都吃完了,她碗裏的粥還剩一大大半,面前的牛奶一點都沒動。

“不舒服嗎?還是早餐不合你的胃口?”司徒燕安擰著眉,擔憂地問。

姜潞放下了勺子,揉了揉肚子,一副很煩惱的樣子:“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還不到平時吃早飯的時間吧,我覺得肚子脹脹的,沒有什麽胃口。”

見她這麽說,想著前幾天才去做過檢查,司徒燕安放下心裏,起身把碗筷收了起來:“吃不下就放一邊,鍋裏還有,我給你溫在竈上,過一會兒你肚子餓了再吃。”

姜潞跟進了廚房,對他說:“你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別洗了,留在這裏我來吧,你先去換衣服。”

“幾個碗,要不了兩分鐘。”司徒燕安手腳麻利地把碗刷了,又把飯菜給姜潞溫在了鍋裏,然後才回房換衣服。

他今天特意換了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腳下穿著一雙蹭亮的皮鞋,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精英範兒的氣息。

姜潞看著他英俊意氣風發的臉,擡起手,豎起了大拇指。

司徒燕安也開懷的笑了,笑容裏沒有一絲陰霾,今天之後,他就能擺脫司徒老爺子的控制,司徒家再也不能成為他的威脅,同時還有將司徒家的家業牢牢掌控在手心,一雪前恥。以後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給予姜潞最好的,最好的生活,最好的醫療了。

“幫我把領帶打上。”司徒燕安把的鐵灰色的領帶塞到了姜潞手裏。

姜潞踮起腳,還是比他矮了半個腦袋,她揚起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太高了,我夠不著!”

司徒燕安配合地低下了頭,只是姜潞以前從來沒接觸過領帶,完全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麽弄,手一直在抖,忙乎了好半天,連手心都浸出了汗漬,這領帶仍然沒打好。

“我教你。”司徒燕安悶笑了一聲,抓住姜潞細細的手指將領帶的一段穿了過去,打成結,然後調整了一下松緊,最後站直身說,“下次我可不會教你了。”

姜潞笑笑不說話,她親自把司徒燕安送到門口。

司徒燕安頭一次看到她這幅黏黏糊糊的樣子,心裏受用極了,不過想著姜潞的身體,他還是催促道:“回去吧,外面冷,我很快就回來。”

“嗯。”姜潞抿緊唇點了點頭。

司徒燕安沖她揮了揮手,轉身踏入了電梯,姜潞見了,忽地沖了過去,叫住了他:“等一下。”

司徒燕安連忙用手擋住了即將關閉的電梯門,然後厲聲呵斥姜潞:“你不用這麽沖動,萬一電梯夾到你怎麽辦?”

姜潞沒有說話,突然踮起腳,仰起下巴,輕輕往司徒燕安唇上一點:“幸運之吻!”

這個吻非常淺,蜻蜓點水一般,拂過司徒燕安的唇又飛快地離開了。然後姜潞像只受驚的兔子,飛快地蹦出了電梯,跑回了屋子裏。

司徒燕安楞住了,等他回過神來,電梯已經合上。他擡起手,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眼底全是笑意。這是姜潞第一次吻他,可惜時間太短了,下次他再教教她什麽叫真正的吻。

於是司徒燕安就帶著這種迷之微笑上了車,引得坐在車裏的娃娃臉幾人驚詫不已,不是地往他臉上看。司徒燕安理都沒理,拿出手機,找到姜潞的號碼,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在快下車的時候,他給姜潞發了一條信息:等我!

***

姜潞跑回去,一把關上門,然後背抵著門,身體像一灘爛泥一樣,往地上一滑,無力地靠在了門板上,捂住嘴,一道壓抑的低泣聲從她嗓子裏逸了出來。

從昨晚開始,她的腹部就一直痛,吃了好幾顆止痛藥都沒效果。姜潞心裏清楚,這預示著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所以為了避免被司徒燕安看出來,她今早特意給自己畫了一個妝,以掩蓋難看的臉色和蒼白的唇色。她想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給司徒燕安留下的也是她漂漂亮亮的樣子。

可是她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肓,只是陪他吃頓飯就耗盡了她渾身的力氣,根本沒辦法親自送他上車。

姜潞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爬了起來,然後扶著墻,往臥室裏走去。途中,姜潞看到了桌子上,她放的三個花瓶,脫離了木枝,花的壽命似乎也打了折扣,哪怕姜潞精心呵護,它們還是不可避免地枯萎了。就像她的生命一樣,不管她如何的不甘,終將走到盡頭。姜潞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幹枯的花瓣,苦笑了一下,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走回了臥室。

她脫掉鞋子,躺到了床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咬緊牙關,抵抗腹部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

過了一會兒,她放置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姜潞騰出一只手,摸索著把手機取了下來,然後劃開,看到了司徒燕安發來的那條兩個字的短信:等我!

等你!我永遠沒辦法等你了,司徒燕安!

這兩個字摧毀了姜潞所有的堅強,淚意一下子湧了上來,她再也控制不住,難過地哭了起來,一聲一聲,聲嘶力竭,滿是對生命的眷念和不舍。

小A沒想到一直表現得很淡然的姜潞會在這時候崩潰。它怯生生地說:“姜潞,你別哭,還來得及,你打個電話把司徒燕安叫回來。”

聞言,姜潞擡起一雙紅紅的眼睛,看了它一眼,勾起唇,重新打開手機,翻到了剛才的對話框。

見狀,小A高興極了,姜潞終於想通了,她就不會死了。

只是小A高興得太早了,姜潞並沒有給司徒燕安打電話,她伸出顫抖地手,給司徒燕安發了一條信息:好,我等你,加油!

連最後的機會都放棄了,小A傻眼了,帶著哭腔說:“姜潞,你這個大傻瓜,大傻瓜……”

姜潞把手機丟到一邊,伸手輕輕摸了摸小A軟軟的身體:“對不起,小A,讓你的任務失敗了。你下次找個稱職一些的宿主吧。”

“姜潞,你不怪我嗎?”小A在她手裏滾了一下,問道。

姜潞輕輕搖了搖頭:“當然不怪,相反我很感謝你。我本來就死了,是因為你我才偷來了這麽一段時光。這場交易,是我先違了約,你們收回給予我的生命,再正常不過。這是我的選擇,我不怪任何人,也不悔!我只是遺憾這段美好的時光太短了。”

“可是,我不想你死,我舍不得你。”小A哭喪著說。

聽到這話,姜潞訝異極了,驚訝的同時,心裏又浮起一層感動和欣慰。這輩子雖然只有短短半年,但有司徒燕安和小A惦記著她,她也不算白活了。

她輕撫著小A,反過來安慰它:“別難過,天下沒不散的宴席,我是人,人類的壽命只有那麽長,我們終將一別,我只是先走一步而已。你舍不得我,以後偶爾也會想起我,對不對?這就是說我會一直活在你心裏啊!”

“真的嗎?”小A果然好哄,聽姜潞這麽一說,竟當了真。

姜潞點點頭,認真地說:“當然。”

小A馬上破涕為笑。

姜潞有些怔忪,真是個小孩子啊,傷心來得快,去得也快,遙想當年,父母沒離婚的時候,她好像也是這樣。傷心了,難過了,爸媽一哄,所有的難過似乎都長了翅膀,眨眼就飛走了。

姜潞不知怎麽的,又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不知道他們知道了她的死訊會不會難過。前世過勞死得太快,那時候她完全沒時間想這些。

也許會,也許不會。即便會難過,應該也不會持續太久,因為他們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捧在掌心的寶貝,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這樣也好,他們不會太難過,姜潞就放心了。她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司徒燕安。他還有大好的未來在等著他,希望到時候他不要太難過,忘了她,開開心心地過……

姜潞的思緒越來越混亂,眼睛疲憊地合上了。

***

每年的小年這天都是覆興集團召開股東大會的日子。

這一年也沒什麽區別,股東們早上九點準時出現在了會議室裏。司徒老爺子和司徒飛揚來得最遲,兩人落座後,先由集團地高管向股東們匯報了一番這一年的業績。

接著由藍金濤發言,他慷慨激昂地陳述了一番集團這一年的幾項大動作,接著話音一轉,提起了今年最重要的一項合作案。

“上個月7號,我們與澳洲來的RE集團簽署了一項高達三百個億的合同,借助RE集團強大的研發能力,進入通信領域。公司已經拿下了西郊的一塊地籌建研發基地,這一項合作,明年將為公司帶來……”

突然,門口響起了一陣秘書焦急的聲音打斷了藍金濤的高談闊論:“先生,我們正在開股東大會,你們不能進去,否則我要請保安了。”

竟有人敢闖股東大會,司徒老爺子銳利的眼一瞇,朝旁邊的司徒飛揚吩咐道:“去看看,怎麽回事!”

“是!”司徒飛揚剛站起來,會議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門口露出秘書小姐一臉為難的神情:“董事長,這位先生他說他也是集團的股東,還帶了相關文件過來。”

司徒老爺子的臉立即拉了下來,狐疑地盯著門口。公司的大股東都在這兒了,在座的這些人擁有公司百分之八十多的股份,還有百分之十幾的股份在廣大的散民手中。最近這兩年,並沒有機構或個人大肆在市場上收購公司的股份,那來的會是誰?

很快,司徒老爺子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當他看到司徒燕安穿著一身定制的高檔西裝,帶著兩個隨從進門時,臉都綠了。

“胡鬧,燕安,這不是你胡鬧的地方,趕緊回去,不要打擾我們開會了!”司徒老爺子厲聲喝道。

司徒燕安目光一直盯著他,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然後輕輕揚手,對覃辛說:“給董事長看看我有沒有資格參加股東大會!”

覃辛躬身點頭,飛快地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走到主位,畢恭畢敬地說:“董事長,請過目!”

司徒老爺子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目露懷疑地瞥了一眼司徒燕安,然後低頭,將信將疑地翻開了文件。

等看到那上面大大的百分之八這一數字時,司徒老爺子的呼吸驟然淩亂起來。他猛地擡起頭,兩只周圍布滿了老年斑的眼睛瞪得差點凸了出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司徒燕安。

司徒燕安轉動了一下椅子,敲了敲會議桌,要笑不笑地問:“董事長,我有資格參加股東大會嗎?”

司徒老爺子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心裏的火氣,默不作聲地將文件丟給了左手一側的股東。

那股東翻開文件掃了一圈,然後遞給了旁邊的人,擡頭朝司徒燕安點點頭。

老爺子和股東的反應無疑證實了司徒燕安沒有撒謊。偌大的會議室裏寂靜無聲,股東們的臉色都有些奇怪,不少人偷偷看了司徒燕安好幾眼。

沒想到算無遺策的老董事長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錯把老虎當病貓。司徒家出了這麽號人物,在老董事長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覺地收購了公司這麽多的股份,一躍成為公司的第五位大股東,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有了這麽個強勁的對手,原先看起來還不錯的司徒飛揚在司徒燕安面前完全不夠看啊,這集團最終會花落誰家還不知道呢。

司徒老爺子不愧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哪怕今天司徒燕安給他弄了這麽一出,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他除了第一瞬間的失態外,很快就恢覆了自然,輕輕叩了一下桌面,提醒藍金濤繼續。

藍金濤駭了一跳,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忍不住瞟了司徒燕安一眼,在整個會議室裏,他是接觸司徒燕安最多的人,也算是最了解他的人,這麽久竟然沒發現這個年輕人藏著這麽深的心思,還有他從哪兒來的錢購買公司的股票?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光想就讓藍金濤不寒而栗,他打了個顫,張嘴繼續講了起來。

才講兩句,忽地看到司徒燕安舉起了手。

藍金濤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他一眼:“燕安,你有異議?”

司徒老爺子見會議被打斷,利眸警告地斜了司徒燕安一眼。

司徒燕安輕笑了一聲:“我沒有異議,不過我想摩西先生有異議。”

“什麽意思?”司徒老爺子怒瞪著他,他就知道這小子今天是故意來惹他生氣的。

司徒燕安沒理司徒老爺子,扭頭看向門口,下一瞬,會議室的門再度被打開了,秘書站在門口,頭低垂著:“董事長,RE集團的摩西先生來了,他說有重要的事要說!”

“你沒跟他說咱們在開董事會嗎?”司徒老爺子不悅地說。

秘書正想說什麽,卻見雙手插兜的摩西先生領著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進來。

他就站在會議室門口,驕矜地擡了擡下巴,那姿態一看就是來找茬的:“司徒董事長,這兩位是我的律師。上個月7號RE集團與貴公司簽訂的合同出了重大的紕漏,給我司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我要求終止合同,並要求貴司賠償,我已經向法院提起了訴訟,咱們法庭上見吧!”

“摩西先生,這肯定是一場誤會,咱們慢慢談!”司徒老爺子連忙站了起來,叫住了他。雖然司徒老爺子不知道這份合同哪裏出了紕漏,可摩西都領著律師上門來踢場子了,絕不會是空穴來風。他不能讓摩西把這件事帶出集團。

因為一旦惹上官司,被媒體報道出去,就是一場醜聞,公司的股票肯定會大幅下滑。還有兩個公司的這次合作,涉案資金非常大,而且覆興集團已經花了好幾十個億,在郊區拿下了一塊地。這塊地只能做商業用途,現在RE集團臨時退出,這塊地就成了燙手山芋,白花了幾十億不說,後續的開發也是一個大問題。繼續建設是浪費錢,而且銀行聞訊未必會貸款給他們,如果不開發建設,拿地時與政府的協議又沒法兌現。

所以司徒老爺子才會左右為難,企圖先穩住摩西,想辦法說服他。

哪知摩西聳了聳肩,攤手:“抱歉,這是公司的意思!”

說完,他朝司徒燕安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司徒燕安背後,然後跟覃辛一樣,雙手交覆,站在後面不說話。

這下所有的人都疑惑了。摩西這幅樣子,明明是以司徒燕安為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司徒老爺子素來面不改色的臉也變得鐵青,他掃了司徒燕安一眼,正欲說什麽,卻見司徒燕安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水潑了他一身,旁邊有人遞紙巾給他。他沒接,蹭地站了起來,急匆匆地就往外走,覃辛與摩西等人連忙跟上。

見狀,司徒老爺子也顧不得身份,連忙出聲,怒氣沖沖地質問道:“站住,不肖子孫,你究竟想做什麽?毀了集團嗎?別忘了,你也姓司徒!”

聞聲,司徒燕安停下腳步,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燕安,燕安,安適滿足,連取名字你都不忘了警告我。我姓什麽重要嗎?”

“別忘了,你還有公司8%的股份。”司徒老爺子重重地提醒他。現在他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公司出了問題,他手裏的股票也跟著貶值,誰都討不了好。

司徒燕安回頭瞥了他一眼,聲音散漫無所謂:“千金難買我樂意。給你兩個選擇,讓集團的聲譽一落千丈,背負巨大的債務,一蹶不振乃至破產,或者把你手裏的股份轉讓給我,我讓RE撤銷起訴,重啟合作案。”

這兩個條件對司徒老爺子來說都是艱難的抉擇。前者可能讓集團陷入危機,後者會讓集團的掌控權落入司徒燕安手裏。不過司徒燕安要的就是他的為難,至於老頭子最後會做什麽樣的決定,他還真是不在意。

丟下這句話,司徒燕安沒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腳步匆匆地往電梯而去。

覃辛連忙加快腳步,趕到前面按下了電梯。

一行人進了電梯,司徒燕安緊鎖的眉頭就沒松開過。他抿著唇,擡起頭,死死盯著跳躍的紅色數字,頭一次覺得電梯下降的速度太慢了。

電梯裏其他人也察覺到了他的焦灼,摩西不解地看向覃辛,用眼神詢問:明明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燕少這是怎麽啦?

覃辛撇嘴:我哪兒知道!

電梯終於到了一樓,哐當一聲,門開了,司徒燕安一行還沒踏出去,門口幾個穿著一字裙套裝的女人立即迎了上來,躬身行禮:“司徒先生,董事長請你稍候……”

“滾開!”司徒燕安薄唇緊抿,側頭對語速極快地對覃辛交代道,“開路!”

這下別說幾個被呵斥得面紅耳赤的女人了,就連覃辛和摩西等人也看出來了,司徒燕安的心情差到了極致。至於原因,等他們上車後,很快就知道了。

上了車,司徒燕安吩咐司機開快點,然後拿出手機不停地撥打姜潞的電話,但一直沒人接聽。

剛才在會議室裏的時候,司徒燕安的右眼突然劇烈地跳了起來。右眼跳災,他心裏不安極了,今天的一切進展都很順利,若還有意外,他只能想到姜潞。

果不其然,他在會議上給姜潞發了一條信息,但卻一直沒人回。這是最近一個多月來從不曾有過的事,再打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司徒燕安猶豫了一秒,當機立斷地對覃辛說:“撥打120,姜潞……姜潞可能出事了!”

難怪燕少的臉色難看成這樣呢,覃辛馬上行動起來。

司徒燕安又給物業打了電話,讓他們上去看看。

很快物業那邊就有了消息,沒人開門,物業沒有鑰匙,就算去找開鎖的過來,也要不短的時間,那時候司徒燕安都回來了。

司徒燕安的心跌到了谷底,他現在只能祈禱姜潞是出門忘了帶手機。

懷著這種僥幸的心理,司徒燕安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一出電梯,他就拿起鑰匙打開了門,直奔姜潞的房間。

撞開門的那一瞬,他看到姜潞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嘴角、枕邊還有未幹涸的血跡,她雙目緊閉,像是沒有了呼吸一般。

“姜潞,”司徒燕安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像是怕嚇到她一般,緩緩靠近床邊,握住了她的手,幸好她的手還有溫度,司徒燕安立即朝緊跟著進來的覃辛喊道,“快叫救護車!”

“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覃辛竭力安撫他,“我再打電話催一次。”

兩人的聲音吵醒了姜潞,她睜開慘白沒有血色的唇,扯起嘴角,笑看著司徒燕安:“你回來了,一切都還順利吧!”

“嗯,很順利,姜潞,你要撐住,救護車馬上就來。”司徒燕安握緊了姜潞的手,不停地給她打氣。

姜潞用盡全身的力氣輕輕搖了下頭:“沒用的。司徒燕安,你不用為我難過,我不會死,只是去另外一個地方而已,就像我來到這裏一樣……”

姜潞的話說到一半,腦子裏突然傳來小A的哭聲:“姜潞,我不要你死,我幫你完成任務!”

姜潞還在疑惑,忽然,她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驚動了司徒燕安。他拿過手機一看,上面是一段視頻,姜潞難受地趴在馬桶邊大吐特吐,幾乎將她胃裏的膽汁都給吐出來了。等吐完了,她扶著墻壁艱難地回到了床上,疼得蜷成了蝦狀,痛苦地窩在被窩裏,發出難受的呻吟,汗水打濕了她的頭發,讓她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

畫面到這裏並沒結束,不知是誰跟她說了什麽,她張了張嘴反問對方:“告訴他又能怎麽樣,能消除我的痛苦嗎?不能,除了多讓一個人擔心外,毫無益處。”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過了兩分鐘,姜潞咬著牙關說:“小A,你不用再勸我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早就是個死人了,多活這麽一段時間,已經是賺了,我很滿足。”

原來姜潞的病早就已經惡化了,是他太粗心一直都沒發現。司徒燕安非常自責,就在這時候,視頻上忽然出現了一行血紅的大字:姜潞她愛你,不想讓你因為她而難過,所以一直忍著,早在四天前,她都已經吃不下東西了,每天的早餐她都倒了,只是騙你說吃了。她搬到學校,提出回老家都是為了跟你拉開距離,免得她死了之後你傷心。她原本是想回老家,孤零零地死去,不讓你知道的,沒想到病情惡化得這麽快,她連出門的力氣都沒有了。

經小A一提,許多忽略的細節湧上心頭,姜潞每次跟他視頻總是樂呵呵的,從不提她的痛。今早姜潞給他系領帶的時候,手都在抖,那時候他以為她是不好意思,現在想來是太痛了。還有電梯裏的那個吻,姜潞應該是以這種方式在跟他道別。若非他右眼劇烈地跳了起來,飛快地趕回來,恐怕都見不到她的最後一面。司徒燕安心中一痛,一滴滾燙的眼淚落到了姜潞手背上。

小A激動得大喊:“姜潞,攻略完成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司徒燕安為你落淚了,他愛上你了,你有救了!”

但下一秒,小A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司徒燕安突然死死抓緊姜潞的手,喉頭滾動,發出痛苦的低吼:“姜潞,姜潞,你不許死,我不允許死……”

隨著他發狂的低吼,只見他與姜潞相握的那只手裏,一股常人看不見的紫色煙霧從他的手背鉆出來,沒入了姜潞的手腕中。

然後小A傻眼了,她好像弄巧成拙了,闖禍了!因為它怎麽都聯系不到上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女主掛掉,終於來了,^_^

小A(委屈臉):明明我是神助攻!

話說,大家真的不收藏一下我的新文嗎?打滾求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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