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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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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主任辦公室跟高三教室方向不同,謝初鴻一出教室就得跟兩人分道揚鑣。

離開前,謝初鴻特地圍著周什一上下打量了一圈,調侃:“除了沒那麽寬松,我覺得我衣服其實都挺適合你的,你以後可以換換風格。”

被留下跟白斯明單獨回教室,周什一又開始後悔,非常後悔。

身旁人赤|裸掃蕩在外套上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老老實實對著人胳膊上面積不小的淤青道了歉:“咳,胳膊還好嗎,昨天是我搞錯了……”

就像白斯明很難喊他“什一”一樣,周什一也很難在私下喊“老師”。

結果白斯明不僅沒怪他,還淡淡誇了:“沒關系,下次再碰到有人想動謝初鴻,也可以直接動手。”

周什一哽住了,沒敢問萬一下次這個人還是你怎麽辦。

兩人從一樓回教室的一路,都詭異地沈默著,周什一尷尬得頭皮發麻,滿腦子都是有機會一定要給謝初鴻買一件帶衣領的外套。

白斯明冷不丁問:“你們兩個昨天晚上一起過的夜?”

不愧是教語文的,周什一被這個奇妙的遣詞造句嚇得差點當場否認。

白斯明睨著他眼底的青影,口吻很篤定:“外套和T恤都是謝初鴻的。”

鐵證如山,周什一所有說辭都被堵回肚子,一句“啊”,一句“是”,然後繼續一通如履薄冰地埋頭走走走。

奈何白斯明故意放緩步子:“你們兩個怎麽認識的?”

周什一琢磨了一下,雖然他還沒答應謝初鴻要幫他,但就這麽在背後揭人老底,實屬有些不地道:“……家裏長輩認識。”

白斯明:“難怪。”

周什一:“啊?”

白斯明接著問:“既然你們家裏認識,那你知道他想要錢做什麽嗎?”

周什一持續狀況外:“……他要錢跟他家裏有關系嗎?”

白斯明透過鏡片,探究地盯向身邊少年:“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周什一感覺自己有點冤,磕磕絆絆答:“只是搞對象,還沒到管賬那一步……”

白斯明又盯了一會才收回目光:“算了,你們才剛談兩天。”

周什一:“……是。”

也不知道該怎麽告訴白斯明,其實白斯明知道的比他多。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跟謝初鴻談了幾天。

不過人大概確實是適應性很強的動物。

不然周什一沒法解釋自己都處於這種境地了,為什麽還能在坐回自己位置後持續犯困——幾乎頂著白斯明的註視打哈欠,就差沒把“我昨天跟謝初鴻幹了點什麽,睡晚了”直接寫臉上。

但好在白斯明很克制,一直沒犯病就是了。

等謝初鴻從唐主任辦公室回來,下早自習的鈴正好打響,班裏一大半人倒頭就要往課桌上趴,周什一昨天晚上只睡了五個小時,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可他腦袋還沒點下去,就被謝初鴻用手裏的東西塞了滿懷,揶揄:“我同桌怎麽這麽厲害,來第二天就把唐主任編的試題搞到手了。”

周什一:“……”

後排夏晚黎問謝初鴻,唐主任找他有什麽事。

謝初鴻不著痕跡跟講臺上等著上課的白斯明對視一眼:“老白推薦我參加省裏的作文比賽,名額有限,唐主任著急往上報。”

夏晚黎本來軟趴趴的身子立馬支棱了,滿臉都寫著羨慕:“那你拿獎以後,再去參加北京那邊學校的自主招生就很有優勢啊!”

背著幾人趴在課桌上的周什一當即一頓。他是被他媽按著腦袋看過謝初鴻成績單的,但報考志願的事太遠,他都從來沒考慮過,現在猛一下聽見“北京”,只覺得又突然又在情理之內。

謝初鴻笑得很無所謂:“你想去嗎,你要是想去我讓給你。”

夏晚黎自然擺手,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嘴裏翻來滾去地念“那怎麽行”。

池澈靠在身側的墻壁上似笑非笑,問謝初鴻:“怎麽了,不想去北京?”

“補覺”的周什一耳朵豎更高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聽見謝初鴻默認般笑吟吟一聲“看吧”,還在心裏小小失落了一下。

倒不是別的,就是人跟人之間模糊了這麽十幾年的差距,突然被高考劃出第一道痕跡。

有些不適應。

第一節 語文課上完,班裏再次栽倒了一大片,氛圍重歸死寂。

白斯明對大家早上這副半死不活的狀態早見怪不怪,在講臺上重提幾句馬上月考,就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周什一幾乎是聽著下課鈴垮下去的,他在家最晚十二點也上床躺好了,像昨天那種時間睡覺,確實是稀罕的體驗,撐一節語文課已經是極限。

謝初鴻心下好笑:“有這麽困嗎?”

周什一整個人被掏空,腦子裏全是漿糊,說話也含含糊糊的,謝初鴻必須附身湊過去聽。

池澈坐在後面覺得有趣,故意拔高了點說話的聲音:“感覺你們關系很好啊,衣服都能換著穿。”

此話一出,班裏不少趴在自己坑裏的蘿蔔丁,立馬揪起了腦袋。

實在是兩人的互動過於自然,謝初鴻那件外套他們是沒見過,但周什一裏面穿的短T實打實是謝初鴻的,這就讓堅信迫害論的伊銘很不高興。

今天一早上,他已經收到太多對他消息準確程度的質疑:“班長你不去醫務室看看嗎,才第二天就受了傷。”

沒明說是什麽第二天,但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周什一轉學過來,跟他坐同桌的第二天。

謝初鴻不為所動:“等會去。”

白斯明正好從他跟前路過:“一起嗎?我去拿紅花油。”

謝初鴻:“我等等。”

“等什麽?”

白斯明其實只是隨口一句,謝初鴻卻像是等著他問自己一樣,狡黠一笑便將視線轉到了他已然陷入半昏迷的同桌身上:“等什一睡飽,他陪我去就好了。”

白斯明:“…………行。”

他算是看出來了,謝初鴻就是難得談了個戀愛,沒別人可說,自己作為他性取向唯一的知情人,就總想給自己顯擺一下。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推往深淵更深處的周什一還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跟夢裏忽然撞上的大蛇纏鬥。

那大蛇吐著紅信,一雙豎瞳冷冰冰地盯著他的後頸——周什一楞是頂著白斯明的註視,把臉往謝初鴻的牛仔外套裏又藏了點,活像聞著男朋友的味道能睡得更香,讓白斯明額角直跳。

等周什一徹底活過來,已經到了課間操。

看著身邊不知道從哪摸出學生會袖章的人,周什一有些尷尬。事實就是,不想一個人走這件事,不分男女。

如果謝初鴻今天要去值班,就意味著他得自己一個人下樓出操。

池澈向來有眼色,從後面一拍他的肩就對謝初鴻笑著說了:“怎麽著,同桌借我下去出個操?”

意思就是要跟他一起走。

周什一正準備松下一口,就見謝初鴻眼也沒眨一下地回絕了。

周什一錯愕看他,謝初鴻也看回去:“我胳膊要去醫務室,你肚子上不還拉了一道?不一起去醫務室嗎?”

周什一蒙了。

他以為謝初鴻早自習隨便胡扯兩句他肚子上掛了彩,這劇情就該走完了,哪知道這麽有頭有尾,還有後續的。

等班上一走空,實誠孩子就忍不住問了:“我上哪往我肚子上變個傷出來?”

謝初鴻老神在在:“帶你溜號還不好,這麽想跑操?”

教室外,夏晚黎跟著同學一起下樓去操場,越想越不對。

池澈就見不得他成天操心皺眉的樣,伸手彈他腦門:“又在瞎琢磨什麽?”

這回夏晚黎連追究都不追究了,只湊近了小聲問他:“剛剛初鴻是不是說周什一肚子上拉了一道?”

池澈挑眉:“是啊,怎麽了嗎?”

夏晚黎小心翼翼看了眼周圍,生怕自己接下來的話被誰聽見:“那不對啊,早上的時候初鴻還說周什一是後腰拉了一道,把外套扯破了,所以才穿他的衣服,現在怎麽又成肚子了?”

“嘖。”池澈大手一攬,就框在了難得不撂開自己的奶包脖子上,故作神秘,“想不明白?”

夏晚黎點頭,一雙瞳仁亮晶晶地望著池澈,正以為這人要把答案告訴自己,就見他呲牙笑道:“想不明白正常,你要是能想明白,至於每次都被我壓在第三名嗎,該考第二啊。”

和著廣播裏激昂的進行曲,三班前前後後好幾個班都聽見了夏晚黎揪著池澈耳朵的叫喚,一聲“氣死我了”高過一聲,無一個人回頭。

盡管上高三以後池澈上午經常不在,但這動靜畢竟也聽了小兩年了。

要哪天兩人都在、沒聽著吵,那才是真該回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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