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他將景染保護得太好，太周全了。

所以她沒有那麽多的防備，才會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些事情。

“我一直弄不明白，你跟小染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那次你為了她，甚至都願意來結紮了，這道坎都跨過去了，為什麽又放棄了呢？”沈少恭實在是想不通，而且這個問題也困擾他很久了，他想弄明白的。

莫成宇閉上眼睛，將痛苦埋藏在心底，才說道，“因為……因為她是我大哥的女兒。”

“我知道啊，用你大哥名義收養的嘛。”沈少恭如是說道。

莫成宇卻是搖頭，“不，不是，她真的是我大哥的女兒，親生的。”

“這……”

沈少恭都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情況。

也是這個情況，讓他狠狠一緊。

他總算是明白，莫成宇為什麽會這樣放手，哪怕自己痛苦，也要放手了。

也明白他為什麽剛剛寧願讓景染難過，也不碰她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局面，的確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這兩人的經歷，真的是太虐心了。

“那……小染知道嗎？”沈少恭擔心的問道。

莫成宇搖搖頭，聲音空空的，“她不知道，這些痛苦，我一個人知道就好，我不想讓她也知道。”

“唉……”

沈少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能安慰的拍拍他，“辛苦你了。”

莫成宇看了看裏面，問道，“她還要這樣多久？”

“這個沒有準確時間，總之要等到她清醒為止，這期間得不停的加冰塊才行，這一次的藥，比我想象的要厲害。”沈少恭擔心的說道。

不然他剛剛也不會那麽建議了。

可現在，也只能讓景染選擇這種痛苦的辦法了。

此時，門外，跟沈少恭一樣震驚的人，還有莫墨。

她只是來醫院給蕭雲芳拿藥，卻沒想到，聽到了這麽一個天大的秘密。

那一瞬間，她仿佛被人狠狠的澆了一盆冰水，冰冷刺骨。

原來……原來是這樣的。

所有的誤會，疑惑，不理解，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至始至終，她認為罪魁禍首的人，卻是最辛苦的人！

景染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

昏迷之前的事情，已經不太記得了，但那種被小心呵護的感覺，卻是那麽的強烈。

她知道，是莫成宇救了自己。

可來看望自己的，就在還有沈少恭了。

景染沒有問，沈少恭也沒有說。

“小染，你現在在工作了，不能再像以前那麽單純了，凡事都要留個心眼，知道嗎？”沈少恭苦口婆心的勸著。

景染點了點頭，謝過沈少恭救了自己。

沈少恭因為還有其他手術就先離開了，留下景染一個人在病房裏，心裏空落落的。

明明救了她，為什麽又離開了？

為什麽……躲著她？

莫墨從醫院回去之後，一直魂不守舍的，因為心裏積壓了這件事情，做什麽都在想著這件事情。

在又一次給莫老倒茶的時候溢出來卻還沒發現的時候，莫老不得不開口了，“墨墨，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啊？”莫墨還沒反應過來，傻傻的看著他。

“你啊，有什麽心事都藏不住，你說這都第幾次了？”莫老指了指她倒得溢出來的茶水。

莫墨一驚，急忙去停手去收拾。

“小心躺著！”

“啊……”

莫老的話都還沒說完呢，她就被燙到了，沒把莫老給急壞，急忙讓管家拿了燙傷膏過來，自己又去親自檢查。

“沒事，爺爺，一點點紅而已。”莫墨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啊，做事要認真一點。”莫老是又心疼又無奈，問她，“跟爺爺說說，到底是什麽心事？”

莫墨猶豫著，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是這麽重大的一件事情。

等等……

莫墨像是想到了什麽，急忙擡頭看向老爺子，聯想到他之前突然決定送景染出國的事情，明白了過來問道，“爺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莫老雲裏霧裏的看著她。

“就是小染……小染跟我是親姐妹的事情。”莫墨緊張的說道。

莫老一楞，“你怎麽知道的？”

“原來你真的知道了。”莫墨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燙傷膏，低頭抹著，“原來大家都知道了，就只有我不知道。”

“也不是全都知道，只有我跟你叔叔知道這件事情。”莫老嘆氣道，“我跟你一樣，起初不明白成宇為什麽突然要放棄小染，畢竟他那麽護著小染，後來細問之下，才知道了這件事情。”

“叔叔好辛苦，我之前還不理解他，總是給他為難，現在才明白，他才是最辛苦的人。”莫墨想到自己說的那些話，做得那些事，心裏很是後悔。

莫老安慰她，“你也別自責，這件事情本來就是讓大家都很意外的，不是你一個。”

“那現在……怎麽辦？小染還不知道，她還誤會著叔叔啊。”莫墨擔心的說道。

“傻孩子，誤會，總比她知道真相要好，這就是成宇的出發點，這種痛苦，讓他一個人承受就好，他想讓小染過得簡單點的。”

莫墨感動不已，特別是莫成宇這樣維護景染的方式，就越發的心疼他了，“叔叔真的好辛苦啊，痛苦都是自己承受。”

“時間久了，就好了，先讓他們彼此這樣成為陌生人，等漫長的時間掩蓋住了痛苦，再慢慢告知她吧。”莫老嘆息道。

說實話，他也舍不得讓小染在外面吃苦，可是身體的苦是可以承受的，但這心理上的痛苦，卻不是那麽容易承受的，所以他忍著不跟小染相認。

“也只能這樣了。”莫墨也明白這件事情，不是能在短時間內解決的。

“所以你現在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也不要對任何人說，知道嗎？”莫老特別叮囑她。

莫墨重重的點頭，“好。”

“時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別想了，知道嗎？”

“好。”

莫墨也讓莫老早點休息，自己回到房間之後，心情是久久不能平覆的，最後還是忍不住給蕭雲芳打了電話。

蕭雲芳自從見了明太太之後，便沒怎麽出過門，但心情明顯好了很多，莫墨打電話來，她剛準備睡下，“墨墨，你怎麽還沒睡呢？女孩子要早點睡知不知道？”

“媽，我有個事情想問你。”莫墨急切的說道。

她答應過爺爺不要跟任何人提及，但她還是想求證一下。

“嗯，你說，什麽事情能讓你大晚上給我打電話來啊？”蕭雲芳輕笑著問道。

莫墨遲疑著問道，“小染的媽媽，就是蕭婉，她當初是不是認識我父親啊？”

“你……你怎麽知道的？”蕭雲芳很是吃驚。

“你先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你就告訴我，他們是不是認識？”

蕭雲芳嘆了口氣，承認了，“當初蕭婉跟莫成仲，也就是你父親，兩人是彼此的初戀，很相愛，後來因為門戶觀念，讓兩人分開了，你父親取了門當戶對的妻子，也就是你媽媽。”

“原來是這樣。”莫墨心中那理不清的頭緒，在這一刻都明白過來了。

所以，景染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親妹妹。

“墨墨，其實媽媽一直沒敢跟你說，當年我的丈夫陳林牧也很喜歡蕭婉，所以在得知蕭婉被你父親拋棄之後，很生氣，才制造出了那麽一場車禍，甚至把你帶了回來，說你是他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要我帶著，當時的你，很可憐，陳林牧對你很不好，他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洩在了你的身上，甚至差點害死了你，如果不是他又犯了事被抓的話，恐怕媽都沒辦法救下你的……”

這些傷心往事，是蕭雲芳心裏的痛。

特別是在面度莫墨的時候，她就很愧疚。

好多次都想跟莫墨說的，可她沒有那個勇氣，怕她離開自己，或者不認自己。

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面。

蕭雲芳也是如此，時間久了，就越發沒有勇氣開口了。

在莫墨沒被莫家找到之前，她是打算隱瞞一輩子的。

她說的這些，讓莫墨心驚。

原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難怪當初自己被季知夏綁架，被龔玉成毆打的時候，她的腦海裏有那些記憶碎片。

因為那都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她嘆了口氣，對一直跟自己道歉的蕭雲芳說道，“媽，事情都過去了，你別自責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而且，如果當初不是你救下我，就沒有現在的我了，所以你還是我的媽，永遠都是啊。”

“墨墨……“

蕭雲芳已經泣不成聲了。

曾經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會那麽艱苦，不會有幸福的時候。

可這一刻，她感覺到了幸福。

這是從得知季小剛結婚之後，漫長苦難日子裏裏，迎來的第一個幸福。

妹妹還活著，女兒也還認自己，她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

掛了電話，莫墨嘆了口氣。

看來小染跟叔叔之間，是徹底沒有結局了。

***

一切都似乎回到了以前的平靜日子，景染照常上班，照常會在夜晚太過想那個人的時候難過。

但比起以前的難過，她已經好了很多。

明子遇出差回來，面對景染的時候，也很淡定了。

大家心知肚明，沒有戳破那層尷尬，所以還算能相處自在。

可是真的平靜了嗎？

然並卵！

明子遇喝著酒，愁惱的想，明明出差的時候，讓自己冷靜下來了，可為什麽回來面對景染的時候，還是這麽不鎮定呢!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他該怎麽去面對？

難不成又要用出差的方式去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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