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服務生上菜, 陳鳧有些餓了。

自從和關郁在一起，他們在外就餐的次數格外多。關郁自己不愛做飯，當然也不勉強他做，對關郁來說在哪吃飯都沒什麽差別。

只是陳鳧偶爾會想要花時間煮菜，順便表達下會將關郁照顧得很好的決心。

人啊，自以為付出能感動別人，其實只是感動了自己, 惡心了別人。陳鳧扭頭看向關郁，突然甜甜的笑了起來。

關郁：“……………”

光天化日勾引人還有沒有人管了？

“這誰挑的地方啊？”一道男聲傳來，陳鳧隨意一看, 許樂和另外兩個男人一起進來，而當他看見其中一個男人時，迅速撇開目光。

“隨便挑的。”許樂說：“在哪吃都一樣，總比非洲好吧？”

老程哈哈笑了起來：“那倒是。”他自然地坐在許樂左手邊, 目光落在陳鳧身上。

隨後老程拍了拍旁邊的年輕人，“關總, 這是我堂弟白羽，剛才陪我逛店，就一起給叫來了，你應該見過他小時候吧？”

程白羽比他堂兄高點, 長相有些陰柔，笑起來時還算順眼，他起身朝關郁那彎腰問好，“關總你好。”

“別叫關總。”老程笑著打他：“那是你叫的嗎？叫關哥。”

程白羽改口：“關哥。”

老程看陳鳧, 問，“這位小兄弟……”

關郁：“陳鳧。”

許樂與他短暫地交換了個眼神，笑道：“家屬，家屬。”

老程馬上懂了：“哦哦哦！”

程白羽看清陳鳧的臉，露出驚恐神情。

接下來，老程積極活躍氣氛，讓程白羽分享一下自己公司倒閉的經歷，向關郁學學。

程白羽說：“當初剛回國不懂事，以為有最牛逼的團隊就能做爆款，使勁拿錢砸，游戲上線後不賺錢，兩個月就黃了，現在我雖然和我哥一起做手機，但游戲那一塊兒一直都放不下。”

許樂點頭：“真不是那麽好做的，之前我也和你一樣想，咱們有錢啊，有錢什麽辦不成？現在知道了，這天天從早到晚加班，我們公司那些人都住在公司裏了，一個月都回不上一次家，哎，看著都可憐。”

程白羽：“那也太累了吧？沒有想跳槽的？”

許樂笑了，話雖然是這麽說，可就憑他們那公司待遇，別墅食宿全免，雖然睡醒就幹活，幹活到睡著，但到現在還沒聽過員工一句抱怨。

“那話怎麽說來著？”許樂說：“夢想嘛，雖然現在不少人說什麽談夢想沒用就得談錢，但要是真的愛幹這一行，就好好拼一次，反正我佩服這樣的人。”

老程看著不怎麽說話的關郁：“少爺也這麽想的？”

關郁：“他的話能信麽？”

老程哈哈笑了起來。

老程和許樂擔當聊天選手，憶往昔，話當年，程白羽也時不時插幾句。關郁看著陳鳧，覺得他又有些不對勁。

“你最近怎麽總是心不在焉？”關郁問。

“沒有，我想去洗手間。”陳鳧起身前默默看了程白羽一眼。

方便後洗了手，再擡頭時，鏡子裏多了個人，陳鳧勾了下嘴角。

特地過來看他的程白羽感慨：“我說怎麽當初看不上我呢，原來跟關郁了，行啊，你這手段很高明嘛。”

陳鳧說：“當時我是單純地認為我們不合適，沒有看不上你。”

程白羽一挑眉：“放長線釣大魚，釣到關郁的感覺怎麽樣？”

陳鳧：“我們現在是正常戀愛，謝謝。”

“嘖……”程白羽突然想起來什麽，“他不會有那個傾向？受、受虐？”

陳鳧：“個人隱私，不便透露。”

程白羽：“手機給我，你什麽時候不跟他了，來聯系我……我不介意被人玩剩下的。”

陳鳧深吸了一口氣。

“差不多一年過去了，你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

“玩玩麽，又不是談戀愛，誰搞你們那純情一套。”程白羽說：“不過我還真有點好奇……”

一邊說著，他一邊靠近陳鳧，將他夾在自己與洗手臺之間，不讓他動，“要是睡了他的人，是什麽感覺？”

“……”程白羽人模人樣，精神絕對不正常，陳鳧早就領教過。

“我又沒什麽把柄落在你手裏。”陳鳧冷靜道。

“哦，關郁知道你以前陪人吃飯喝酒？”

陳鳧：“我們就因為這個認識。”

程白羽：“知道你是出來找刺激，還把對你動手動腳的客人砸得腦袋開花？”

陳鳧：“…………………”

程白羽：“讓我猜猜，你是不是那個套路，說自己家裏窮，某個倒黴催的親戚得了癌癥，沒錢治病，才出來幹這個的？啊？”

陳鳧冷眼看他，那個眼神突然帶他回到了一年前的一晚。

私人會所裏，程白羽和狐朋狗友們出來玩。作為一個實打實的富二代，程白羽從小在國外念書，過著奢靡日子，尋遍刺激，最後被父母召回國好好管教。

創業失敗後的他在堂兄公司裏找了份工作，閑是閑不住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朋友一叫就去，和男男女女們混在一起，葷素不忌。喜歡女人，漂亮男人也可以。那晚他和朋友們走在會所走廊，路過一間包廂，聽到一聲慘叫。

“我靠這麽激烈嗎？”一朋友道。

但聽這個聲音有點不對勁，仿佛是粗壯大漢喊的，這時一個滿頭是血的男人跑了出來，在門口跌倒，手持酒瓶的年輕人慢悠悠走到他身邊，拎著他的衣領，將呼救的人拽了回去。

因為走在側面，程白羽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就是那一個冷漠的眼神，配上一張單純無害的臉，讓程白羽剎那間下面一涼，久久不能回神。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包廂裏出來一個人，勸著手持酒瓶的年輕人道：“別打死了。”

程白羽認得這聲音，認出他的臉，直接叫他名字：“啟閑，這是什麽場面？”

對方擡頭看他，“哎，你是？”

程白羽：“操了，我程白羽，你裝什麽呢裝？沒去過車友會？”

他在國外念書時搞了個車友會，只歡迎同胞，也因此交了不少朋友。

對方似乎這才想起來，扭頭對年輕人說：“寶貝你先進去，遇著個朋友，我和他說幾句，回來解決。”

包廂門被關上，門口的血跡還在。

程白羽讓朋友們先走，和謝啟閑單獨說話。

“什麽情況啊這是？”程白羽感到自己的格格不入，說，“國內都要這麽玩兒嗎？”

“不是。”謝啟閑道：“剛才那個，一個朋友，被打的是來玩的，非要動手動腳。”

“你穿的這是……陪酒的……制服吧？”程白羽一臉震驚，“你朋友也是，你倆玩角色扮演？”

“……差不多吧。”謝啟閑說：“當不認識我們就行。”

哪有熱鬧看，哪就有程白羽，自那以後，程白羽就經常來這家會所，認識了陳鳧，不過很少見到他。

問謝啟閑，對方就說：“他還在念書。”

他實在想不通，陳鳧為什麽會幹這行。再問，只能聽到模棱兩可的回答——

“他想要錢。”

“我有啊。”程白羽直接說：“你讓他跟我，我還不攔著他幹這個，怎麽樣？”

就憑陳鳧手持酒瓶砸人的氣勢，他一點也不擔心陳鳧會被人占便宜。要是單純有這個陪酒的愛好，他完全可以滿足。

謝啟閑想了下，說：“我幫你傳達。”沒過多久帶回來了消息，陳鳧說不行。

程白羽軟硬兼施，沒有用，中間有謝啟閑在，不好下手。後來謝啟閑去了國外陪家人，程白羽也被派往外地的公司，再也沒碰過面。

再次看見陳鳧，記憶被勾起，程白羽要摸陳鳧的手，被他甩到一邊。

衛生間燈光明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人進出，陳鳧懶得和他解釋，現在看來他也不知道更多事情，完全不能構成威脅。

虧他因為這個擔驚受怕好些天。

“讓開。”陳鳧說。

程白羽：“你不怕我把這些告訴關郁？”

陳鳧笑了下說：“你想說的他都知道，再說一遍也沒有意義。”

程白羽將信將疑地看他。

回到包廂，剛坐下就聽關郁問：“這麽久？”

“嗯。”陳鳧沒正面回答，但從狀態上看，似乎是一身輕松。

程白羽也回來了，關郁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似乎有些疑惑，卻也沒說些什麽。

直到飯局散去，都沒人說不該說的話，陳鳧暗自松口氣。

“樂哥，加個微信吧。”臨走時程白羽道。

許樂：“啊，回去讓你哥發給你就行了。”

程白羽笑嘻嘻的，“以後去哪兒玩也帶帶我唄？”

許樂：“聽你哥說你認識不少妹子？”

程白羽：“那可不是，你想要什麽樣的，天上地下，應有盡有。”

許樂笑了，“成！你們慢點走啊，路上小心。”

送了程白羽兄弟倆上車，許樂立即變了臉，“還想加我微信，企圖用妹子收買我，我是那麽容易被收買的人嗎？”

關郁：“是。”

許樂：“那是以前！”隨即他拿出手機發微信，“我現在，一顆紅心向意映，要是讓她知道我跟別的小姑娘說話，我不徹底沒戲了？”

關郁不說話。

陳鳧想了想，沒忍住，問道：“樂哥，你們現在談得怎麽樣了……”

許樂酒後失言，得意忘形，忘了自己不能在陳鳧面前提唐意映，可是說已經說了，就此表決心：“鳧啊，你放心，我對她絕對是真心的，日月可鑒，可她就是不同意我能有什麽辦法？要不你幫我和她說說？”

陳鳧：“我說話也不管用的。”

許樂搖頭：“才不是，她可聽你話了，你就是她崇拜的師兄，我不用你勸她，你就時不時提我兩句就行。”

陳鳧心想，要是唐意映真聽他的話，他就讓她立即馬上把許樂拉黑了。

哪還用等到現在。

話題就這樣無疾而終。

由於離關郁那近，許樂跟著兩個人回家，非常自覺地睡在了沙發床上。

一覺睡到日落。

睜開眼，他就叫人，吼了好幾聲沒人回應。窗外晚霞絢爛，屋內發暗，許樂爬起來裏外找了一圈，狗也不在，兩個人應該是遛狗去了。拿出手機想發微信，收到了一條好友請求。

剛醒，思維跟不上，直接點了通過，隨後才想起來這應該是程白羽。

許樂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刪除，裝作沒添加的樣子，這時對方突然發來了一條消息。

“樂哥，你知道陳鳧以前差點坐過牢嗎？他用酒瓶把客人腦袋砸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關哥他……他的頭，你要是知道就千萬當我沒說！”

許樂楞了幾秒，隨後便語音回覆道：“什、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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