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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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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

下午三點十五分。

太平29樓會議室。

林倚山、章秀鐘,島主的民宿幾位主創,李唯安和Rosie,齊聚一堂。

孫辰從今天早上就興奮得不得了。她跟Rosie講,“一想到下午要見到我們家容朗,就激動得手指尖兒直抖。”

Rosie理解,“我見到抖森的時候也這樣。”

“啊啊啊——你見過抖森啊!他真人什麽樣啊?”

“帥極了,而且——”Rosie捂心,“英國口音真的是最性感的口音。”

“哦哦當然了!不過,蘇格蘭口音也是非常性感呀,你想想看,詹一美……”

“是啊是啊!”

章秀鐘受不了,再看看坐在他另一邊的李唯安,就覺得她面無表情對著屏幕敲打鍵盤的樣子可愛得多。

他看著李唯安打鍵盤“洗眼睛”“洗耳朵”,突然發覺,“哎,你好久沒戴眼鏡了啊。你配隱形了?”

李唯安聽而不聞,繼續敲她的鍵盤。

這時秘書帶著容朗一行人走來了,章秀鐘站起來,沒忘了警告孫辰,“等會兒別給我丟人!別再圍著人家要簽名合影什麽的。”

孫辰翻個白眼。

除了助手,容朗還帶了一個一看就像位會計的人,李唯安認出那人正是永光的創始人之一和首席分析師趙成光。

姚銳今天竟然沒來。

賓主坐下,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湊巧,容朗坐在了李唯安正對面。

整場會議,李唯安一聲不出,分析報告她交給Rosie做的。她實在沒法把容朗當成一樣商品一項資產去估價,再一條條分析他的私生活習慣,計算出他這份資產的投資風險系數。

會議開到一半,雙方的會計師和律師為了一個百分點爭論不休討價還價,四位當事人倒一致地沈默著。

容朗突然隔著近兩米寬的會議桌低聲問,“雷頓小姐,你是對我有什麽成見麽?”

一瞬間,會議室靜了下來,雙方的會計師們錯愕地看著對方,再看向李唯安和容朗。

章秀鐘和林倚山互視一眼,都覺得訝異。容朗性格平和豁達,是圈中知名的,他們和他之前幾次接觸也是這樣的感覺,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李唯安。

不過,章秀鐘對林倚山偷偷眨了下眼,看,終於有人敢直接問出我們第一次見李唯安時想到的話了。

李唯安只得把目光從自己面前的電腦上移開,擡頭和容朗對視。她半晌才說,“當然沒有。”

“是麽?”容朗微笑,“那為什麽從我進會議室開始,就不和我做眼神接觸呢?”他雙眼形狀細長深邃,眼尾稍微上挑,雙眼皮又窄,單看這雙眼睛會有溫潤多情之感,可他眼窩長得極深,再加上長而飛揚的眉毛,笑起來時十分俊朗但已經有了點略帶高冷的距離感,一旦笑容消失,再專註地註視著誰,氣勢就顯得淩厲,讓人覺得有種隱隱的針對性。

李唯安喉嚨輕輕動了一動,像想要說什麽,又一時間忘了。她垂眸,又擡眼,嗓音有點沙啞,“對不起。容先生。”

“容”這個字她發音不是很準確,不知帶了哪裏的口音,聽起來和“wrong”很像。

坐在李唯安另一邊的Rosie突然笑道,“一直盯著太陽看眼睛會刺痛啊,容先生,您得體諒我們。”

她這麽一說,會議室裏幾位女士不約而同都笑了。她們笑著,投向他的目光就變得大膽,有種“既然挑破了,那就不藏著掖著了”的默契。

容朗在女士們註目下,臉微微一紅。

章秀鐘在心裏說,你們這些女人啊……一個個色授魂與,用眼睛吃人家容朗冰淇淋,嘖,猥瑣!猥瑣之至!還敢無恥地把人家李唯安攀扯上!人家李唯安才不是這麽淺薄的人呢。

即使是同性,又從小自視甚高,章秀鐘還是得承認容朗不管是容貌還是氣質都確實十分出眾。尤其他今天穿了套一看就是意大利血統的藍黑色西裝,頭發全向後梳,再加上寬肩和長腿,真是連同性都會多看幾眼。

不過……

章秀鐘看了看李唯安,偷偷一笑。他一直以為她有驚人的語言天賦,不管是英中法意,什麽語言都流利得像母語,聽孫辰說,李唯安在秀場遇到德國名模海莉時,德語也十分流利。沒想到她竟然發不出“rong”這個音,難怪之前內部討論時,她從不說容朗的名字。

雙方雖然爭論得厲害,但大家利益一致,對於究竟要付出多少得到多少也早有心理預期,所以細枝末節很快處理妥當。只剩最後一條——對容朗進行full check。

兩邊的律師都看著容朗。

他笑一笑,“我沒有異議,只有一個條件——”

李唯安預感到了什麽,猛地擡起頭。

他揚眉,目光灼灼看著她,“要由她親自來做!”

會議室中的眾人都不覺得這會是一個問題。

有什麽問題?

冰山對明星做全面調查,從來都是合夥人親自出馬,當然是由李唯安來做。

李唯安全身冰涼。她望著桌子對面和她針鋒相對的英俊男子,修眉俊眼似曾相識,可是,你是誰?

她忽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想法——坐在她對面的“容朗”,其實是什麽怪物把她認識那少年給吞吃掉了幻化而成,故此擁有了他的容貌,可氣質迥異。

那怪物也許就叫時間。

也許,他眼中的我也是一樣。

她想想十幾年前的李唯安,和現在的自己,分別之大,別說別人看來,連她自己都會覺得驚異。

在眾人的註視中,李唯安聽見自己說:“我,沒有異議。”

於是事情就這樣敲定。容朗一方會無限期參與島主的民宿的攝制,太平拍幾季,他就去幾季;片酬在每季播出後的第三個月分配,下一季開拍的二十個工作日結清上一季的收入,容朗一方取得節目凈收益的10%,保底是五百萬;在全面調查結束後,雙方再次商議片酬換股份的具體方法。

島主的民宿開始攝制前,容朗會提前上島體驗民宿老板的生活。

姚銳下午回到公司,他這幾天一直在G市、H市、S市和B市之間奔波,和這四個城市的演唱會場館方做最後的確認。他剛一回來,容朗就到他辦公室,轉身把門關上,告訴他,和太平合作的條件變了。

不是三季三千萬,預付,而是每季先不收錢,等播出後分賬。

姚銳沒聽完就兩眼發黑,“你在裏約的時候就想好了,是吧?哦不,是那時候就去聯系永光了。我去,你把我當什麽啊?我還是不是公司的總經理啊?你瞞著我,把我支開,搞的這一出,不就是怕我阻止你麽?行行行!我,不管了!你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

姚銳把協議摔在辦公桌上,正要繼續大吼,一轉眼看見容朗那副眼裏冒著火又像是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氣勢立刻沒了,他嘆口氣,“我說,你這麽折騰是幹嘛呀?為什麽啊?跟錢過不去就算了,你跟自己也過不去,你圖什麽啊?”

容朗低著頭認真想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

姚銳差點又氣得倒仰過去,自從高一報道那天容朗去撿球遇到了李唯安,從此就像鬼狐精怪故事裏被攝了魂的書生公子,一顆心再不是他自己的了,分給了李唯安一份。

他隨即又想起,當時指使容朗去撿球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把球一腳踢飛出去的,也正是自己。

要是當年容朗沒去撿球,自然就不會遇到染著粉紫色頭發跳熱舞還會踩著滑板禦劍飛行的太妹李唯安,更不會從此被攝去魂魄。

想到這兒,他氣得抽了自己一嘴巴,“臭腳!球渣!還愛使壞!讓你使壞!報應了吧?”

容朗在公司裏和姚銳不歡而散,回到家倒意外地得到他老爸容躍的青眼。

這天周五,容躍下班早,徐愛知的幾位牌友來了,大家正坐在桌前打橋牌。

容朗趕快向眾人一一問好。

看到兒子穿著西裝,長身玉立,頭發沒染什麽奇怪顏色,老老實實向後梳好,更沒戴什麽亮晶晶的耳飾,容躍不由點點頭,“今天這樣子還算精神。”

牌桌上另一對夫婦失笑,“老容,你兒子這叫‘還算精神’?那我們家的孩子不都得扔了!”

徐愛知撇嘴,“你們不知道,人家見天挑我們容朗刺兒呢。我們可都連著上三年春晚了,中央電視臺都沒意見,就他天天看我兒子不順眼。”

“我說的不對麽?都快三十的男人了,還染金發、戴耳環,像什麽樣子?”容躍哼了一聲,出牌,“黑桃8。”

徐愛知皺眉,“嘿,你怎麽出牌的?你會不會打啊?”一頓數落。

容躍幹脆把牌一扣,叫容朗,“你陪你媽打會兒。從我坐下來就沒一次出對過牌。還說我愛挑刺呢。”

容朗只好坐上牌桌。

又打了一會兒,保姆說準備開飯了,容朗幫忙記下雙方分數,和徐愛知去廚房幫忙。

徐愛知讓他把放在櫥櫃最上方的一套粉彩盤子拿下來,一面又抱怨容躍海,“也不知道你爸是不是故意的,跟他講過多少次規則了,還是出錯牌。這不是搭檔是內奸啊!”

容朗輕笑,把一個橢圓形盤子遞給她。

徐愛知接住盤子拿到洗碗池沖洗,“我記得你高中有個同學,叫唯安的,橋牌打得可好了,你什麽時候叫人家來家裏玩啊?”

容朗手裏拿著另一個盤子,聽到這話楞住。他媽媽珍愛的這套粉彩餐具釉色清雅,鴨蛋青色的底上繪著含苞待放的白牡丹。他盯著盤子發呆,突然記起,李唯安第一次來他家做客,用的也是這套餐具。

徐愛知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回答,擡頭看看容朗,“兒子?”

容朗把盤碗拿下來,“你怎麽知道她回來了?”

“你去南美那幾天,我去醫院看唐老師,他和跟我說的。怎麽了?”

容朗自哂一笑,原來大家都知道了。

他抱著一堆盤子站到洗碗池前,“人家現在是跨國公司的總裁,哪有時間陪高中同學的媽媽打橋牌呀。”

徐愛知瞥他一眼,“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你這德性跟你老子倒真像。她是跨國公司總裁,你也不差啊!小文可說了,她還單身呢。”

作者有話要說:

姚銳,再次變姚鈍。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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