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宇推開金彥，起身盯著金彥，繼續說道：“我這人最愛解謎，越是稀奇古怪的東西，越能引起我的好奇心，你跟陸詩雨的事，應該誰也不知道吧？”

說著，姜尚宇將目光轉移到了一旁的白霧身上，“你是金彥最在意的人，你知道陸詩雨嗎？”

白霧沒有說話。

他很平靜，平靜到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金彥暼了一眼白霧，轉而問姜尚宇說：“你對我的事，是不是太上心了？”

姜尚宇嘴角勾起，笑著說：“談不上上心，只是好奇，你知道，當我催眠李載賢之後，他說了什麽嗎？”

金彥沈默，等待姜尚宇的下文。

“那個殺害陸詩雨的人，就是他，李載賢。”

“你說什麽！”金彥眉頭緊鎖，他不敢相信姜尚宇說的話。

可姜尚宇沒有必要騙他。

姜尚宇輕笑一聲，似乎是覺得金彥表現的很滑稻。

陸詩雨在金彥心目中的地位，無人可以相提並論，或者連金在賢和白霧也不行。

李載賢殺了陸詩雨，而金彥卻幫著自己的仇人去破案，還一直護著李載賢，拿李載賢當兄弟。

“殺陸詩雨的人，是他的第二人格，宋志熙。可宋志熙也只是被雇傭而已。”

“殺死陸詩雨的真兇，雇傭SHA殺陸詩雨的人，又是誰呢？金彥，當年你因為陸詩雨被害，在酒吧沈淪了半個月。”

“也就是在這半個月裏，你的母親病逝，從那時候起，你才變成現在的性格吧？

姜尚宇和金彥，雖然同校，卻不是一個專業。

二人雖然是朋友，但真正開始密切聯絡，應該是從畢業之後。

而那時的金彥已經變了。

表面上光鮮亮麗貌美無邪，還特別愛笑，但內心深處那顆黑暗的種子，已經蓮勃發展。

秦律之所以輕信了金彥，被金彥所利用，便是被金彥的外表所欺騙。

曾經的他，金黃色的長發，美若女子的容顏，還有那燦爛的笑臉，實際上通通是金彥的偽裝。

在陸詩雨倒在金彥懷裏去世的那一刻，金彥，就不再是從前的金彥了。

“是人就會有秘密，是人就會改變，是人就會有自己的逆鱗，你的好奇，是源自於恐懼和嫉妒吧。”

金彥笑了。

他覺得荒唐，覺得可笑，這就是他的朋友，他信任的人。

“你一向很在意排名，如果我沒記錯，大學裏，你的成績永遠都是第一名，可是在CRI裏，你只能排在第六名。”

“你幫我的同時，也在暗中調查我，你是我的朋友，同時又害怕我哪天連你都利用。我說的對吧，姜博士，從始至終，你都不相信我拿你當朋友當兄弟，對嗎？”

金彥猜中了姜尚宇的心思。

這樣的矛盾心理，存在於姜尚宇心中不止五年。

他欣賞金彥的智慧，羨慕金彥的能力，同情金彥的身世，畏懼金彥的手段，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懂金彥。

金彥為人並非嫉惡如仇。

他心中衡量惡的標準，自有一把標尺。

金彥的善惡好壞，並非公認的那般。

所以他的行事作風讓很多人不解，也讓很多人畏懼。

可有一點，凡是金彥認定的人，金彥信任的人，都是金彥拼盡全力保護的人。

姜尚宇之所以怕，歸根結底，是因為他的內心深處，沒有把金彥當做值得信賴的人。

“對，也不對，對不對的，說再多已經沒有意義了，跟著尤一天來丘山以後我才明白，對朋友你像親人一樣對待，可是現在……”

姜尚宇搖頭，他後悔了，後悔自己調查金彥，也後悔現在才真正了解這位朋友。

“說再多也沒用了，你懷疑我，就說明已經不打算再拿我當朋友了，畢竟在你這裏，朋友這個詞意義非凡。”

“既然宋東建把這個發給你，我現在就是李載賢案的嫌疑人，這裏的事，還是你自己處理吧，我需要回韓國，洗清自己的罪名。”

金彥說：“你回去了也沒用，我可以再信你一次，協助我一起找出兇手。”

“金彥，你能確定兇手是同一個人？就憑通冥香？”

姜尚宇搖頭道：“我回韓國，是形勢所迫沒錯，但我同時也懷疑兇手不止一個，韓國的案子，丘山的案子，不一定就是一個人。”

二人因為照片的事已經產生罅隙。

有一點姜尚宇是了解的，金彥不輕信任何人，尤其是有疑點的人。

這樣的人在金彥面前，如果不是陌生人，就會變成金彥的敵人，或者淪為金彥的棋子。

秦律，李載賢，張信皆是如此。

姜尚宇執意要走，金彥也不多留。

姜尚宇的話，畢竟是一面之詞，而且宋東建給他發消息，確實有讓姜尚宇回韓國的意思。

同時，金彥也在想姜尚宇最後的話，把韓國的案子，和丘山的案子做並案處理，確實有些欠考慮。

通冥香不是韓國的產物，不代表兇手不是韓國人。

而且之前推測出的，針對金彥的推論，也沒有其它線索證明。

讓姜尚宇回韓國，不一定就是壞事。

殯儀館被迫關門，幾天的時間，這裏接連發生數起命案。

金彥現在也是分身乏術，他要照顧尤一天，還要保護白霧。

關了殯儀館，正好可以讓白霧抽身，這樣，白霧就能跟在他身邊。

尤軍的遺體不知所蹤，殯儀館從裏到外翻了個遍。

姜尚宇走後的當天夜裏，宋東建來消息。

聲稱姜尚宇主動找到了他。

至於怎麽破案，金彥也沒有辦法，現如今，只能繼續梳理現有的線索，同時等待兇手下一步的動作。

尤一天還沒有醒過來。

醫生說尤一天吸入大量有毒氣體，能搶救下來已經是奇跡。

至於說什麽時候能醒，還需要再觀察。

……

距離尤一天被害後的一個星期。

適夜，圓月高懸在夜幕，慘白的光芒，透過窗戶照進房間裏。

“金彥，睡著了嗎？”

在這個雙人標間住了三天了。

白天的時候，金彥會將白霧送去尤一天那裏，照顧尤一天。

而他則繼續查案。

“還沒，怎麽了？你也沒睡。”

白霧翻身，看著對面床上仰面朝天的金彥，“線索又斷了，秦律下一步會怎麽做？”

就在兩天前，尤軍的遺體被發現，居然藏在了金彥車上的後備箱。

發現時，尤軍屍體腐爛的很嚴重。

縱使金彥也沒想到，尤軍的屍體會在後備箱，而他還每天開車上路。

藏匿尤軍屍體的人，就是謀害尤一天的人。

這個人有車鑰匙，目標鎖定在了白霧身上，車是白霧的，但車鑰匙並不在白霧這裏。

白霧行動不便，平日都是趙小兵在開車。

所以除了金彥外，最有可能打開後備箱的人，就是趙小兵。

執法者立即對趙小兵下達通緝令。

在殯儀館關門前，館內員工集體休假，執法者查到了趙小兵的住所，卻沒有找到趙小兵。

通過交通部提供的線索，趙小兵一早就離開了丘山。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今天上午，趙小兵被捕歸案，據趙小兵供認，殺害王二喜的人，就是他。

至於殺人原因，趙小兵說，他是受秦律指使，並且向執法者遞交了物證。

他的手機裏，有和秦律的交流信息，同時還有銀行匯款信息。

他殺了王二喜，秦律給了他三十萬。

至於謀害尤一天的事，也是在秦律的指使下行動。

“殯儀館的兩個內鬼已經拔除，再想害人，只能他自己動手，秦律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故意買兇殺人，就是不想暴露自己。”

“他的目標是我們三個人，現在一天昏迷不醒，我跟你又形影不離，他想下手只能再找機會，一旦給了他可趁之機，你和一天，都有可能遭到他的報覆。”

在得知幕後主使是秦律時，金彥驚異之餘，只有滿滿的憤怒。

秦律這一系列的動作，不是簡單的報覆，他是想徹底擊垮金彥，心理上和身體上。

“我本來就活不久了，早晚而已，可我擔心你，秦律現在只有仇恨，他設計布局這一切，挑釁的意味很重。”

“當年我們倆設計利用了他，現在他以我們的生命來報覆我們，一個精通刑偵和犯罪心理學的偵探，由執法者變成了兇手，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金彥轉身看著白霧，微笑說：“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秦律不可怕，他之所以能夠得逞是因為無視人命，他現在就是一個瘋子，面對瘋子更應該冷靜。”

接下來的日子裏，一切歸於平靜，秦律一直沒再動作。

在金彥看來，這並不是個好征兆。

秦律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等待下一個動手時機。

可金彥等不起，白霧的時間不多了。

這幾日，白霧吃的越來越少，身體狀況也是越來越差。

金彥只得安排白霧住進醫院裏，而他也不得不在醫院裏常住。

……

半個月後。

尤一天醒來後，對於那晚的事，沒有任何印象。

而秦律終於有了新的動作。

“金彥，想知道下一個死的人是誰嗎？”

秦律終於露面了。

他給金彥發來了這些的信息，同時還附帶了一張圖片。

……

尤一天的病房內。

尤一天現在還沒有完全痊愈，他看著金彥手機裏的照片說：“哥，你說照片裏的人，是秦律嗎？”

“對方戴著面具，很難判斷照片裏的人是不是他。”金彥現在一籌莫展。

尤一天說：“哥，你心裏還是覺得秦律的死有蹊蹺嗎？”

金彥無聲的點了點頭。

陳西禾，張信，王二喜，趙小兵，他們都說秦律活著，可金彥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秦律發來信息，還發來一張照片，他在挑釁你，哥，如果你是秦律，你會怎麽想怎麽做？”

尤一天的話，給了金彥靈感。

把自己想象成罪犯，這樣才能更好的接近的罪犯。

金彥起身，來回踱步。

金彥回憶起先前的一番推論，外圈和內圈推論。

金在賢的外圈是他的公司，尤一天的外圈是他的女朋友和父親，白霧的外圈是殯儀館和工作人員。

從現在情況來看，所有外圈已經全部完成。

下一步就是內圈的三個人了。

尤一天被害兩次，白霧現在病魔纏身，唯一安全的，只剩下金在賢和金彥自己。

金彥突然停下，盯著尤一天說：“一天，你認識秦律戴的面具嗎？”

尤一天重看了一眼，想了想說：“這面具，想起來了，這是無臉男。”

“無臉男……無臉……”

金彥喃喃自語，隱約感覺，這個面具在透露什麽線索，“一天，知道這個無臉男代表什麽意思嗎？”

尤一天說：“我只是看過《千與千尋》裏面有這個動畫人物，具體代表什麽……我也不知道，哥，你可以問問白霧，他那麽聰明，一定知道。”

無臉男，是日本的宮崎駿大師創作的《千與千尋》的一位動畫人物。

動畫本身便是經典之作，奈何，金彥平日裏連影視劇都不追，更別提動畫了。

在看過照片後，白霧卻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我倒覺得不是無臉男。”

“不是無臉男嗎？那是什麽？”金彥問。

白霧看著照片說：“很像民間傳說中的盼郎歸。”

“盼郎歸？”

“恩，這個面具確實很像無臉男，但是面具沒有嘴巴和眼睛，有點像民間傳說的盼郎歸。”

“盼郎歸是東北那邊流傳的一個傳說，有一個女子夫君遠走他鄉，這個女子日思夜想，可他的夫君遲遲不歸，最後郁郁而終。”

“其亡魂不息附在畫裏，畫中的女子就沒有臉，凡辜負心愛之人的人，在打開畫卷後，女子亡魂就會出現，這就是盼郎歸的由來。”

白霧這些年，一直在殯儀館裏工作，民間傳說聽說過不少。

這盼郎歸，便是其中比較玄幻的一個。

金彥還是不解，“可這個面具到底想說什麽呢？”

白霧放下手機，也在想其中的內含。

面具不論是無臉男還是盼郎歸，都有一個特點，面具沒有臉。

既然秦律沒有直接選擇一個白面具，就一定有信息要透露。

“無臉，無臉……”

白霧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金彥說：“會不會是說，沒有真實容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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