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你能收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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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軍被帶上警車後，尤一天也出來了，走在兩個執法者中間，沒有戴手銬。
臨上車前，還向金彥這邊看了過來，
二人對視，均是一楞，
金彥詫異的是，尤一天的平靜，一個17歲的少年，被執法者帶上警車，居然顯得這麽鎮定，
尤一天驚訝的應該是，沒想到會見到金彥吧。
最後出來的執法者，直接將現場封鎖了。
載著尤家父子的警車，先行一步。
隨後又來了幾輛車，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了金彥的視線內，這個人就是秦律。
金彥原本沒發現秦律，在尤家父子被帶走後，他正要轉身走了，是秦律將他喊住。
面對秦律，金彥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實在無話可說，他甚至不想再見秦律。
而秦律則是滿肚子話，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我知道你現在恨我，覺得我欺騙你，覺得我是你的仇人，但是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院長為什麽放火嗎？”
金彥聰耳不聞，執意要走。
秦律無奈，只能選擇分享自己剛剛獲取的線索。
金彥果斷的停了下來，轉身看著秦律說：“你的話，還能信嗎？”
秦律認真的說：“信不信你自己決定，昨天在你離開之後，我調查到一個依舊生活在丘山的曾經丘山孤兒院的職工，李翠梅。”
“李阿姨？！”
金彥記得這個李翠梅。
當年離開孤兒院時，就是李翠梅幫著他收拾的行李，“她在哪兒？”
秦律忽然沈聲道：“她失蹤了。”
“失蹤？”
秦律轉身看向了面館。
金彥見狀楞了一下。
秦律說：“李翠梅在離開孤兒院後，改名換姓，成了溫芷華，為了在丘山有立足之地，她嫁給了尤軍，但是在生下孩子後，二人便選擇了離婚，這裏就是溫芷華丈夫的飯店。”
金彥咽了咽口水，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尤軍是溫芷華的前夫，那尤一天，豈不就是溫芷華的兒子？
“溫芷華失蹤了三天了，她一向獨來獨往，所以一直沒人報案，直到我開始找她，才得知她失蹤了。”
“然後，執法者忽然接到一起報案，說是這裏有命案，我在調查溫芷華背景時，得知了尤軍是溫芷華前夫，所以就跟隨執法者一起過來了。”
金彥說：“那這個面館的命案是什麽？”
就在這時，有一位戴著口罩的年輕執法者從裏面出來。
二話不說，摘掉口罩便開始狂吐。
秦律皺眉道：“看來是真的了，有人報案說，尤軍做的面裏有指甲，而且是人的指甲，結合了溫芷華的失蹤，我們懷疑溫芷華很可能是被尤軍殺了，並且將屍體做成了面湯……”
秦律的話沒說完，金彥頓時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來。
他想起了昨天那個女人，從面碗裏挑出的指甲，又想起了自己昨天那一碗面。
秦律急忙跑到隔壁便利店買了一瓶水，遞給金彥說：“你沒事吧？難道你昨天在這家”
“嘔……閉嘴！你別說了！”
想起尤軍那一張憨厚的臉，金彥更加覺得惡心。
好半天才緩過來，考慮到金彥的身體，秦律提議送他回家，金彥拒絕了。
“我不用你送，這邊的案子你查清楚了告訴我。”
金彥逃離了這裏。
在得知面館裏賣的是人肉時，金彥只覺得這裏太滲人了，一秒也不想多呆。
突然爆出來的碎屍案，很快便調查清楚了。
死者身份確定是溫芷華，而兇手正是尤軍。
根據尤軍口供，溫芷華在與他離婚後，對尤一天一直不管不顧。
直到最近幾年，溫芷華突然提出要奪回尤一天的撫養權，這在尤軍看來，溫芷華的所作所為，就是在跟他搶兒子。
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為什麽要給這個女人。
溫芷華性格孤僻又很刁鉆，一向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次一來，就是對尤軍威逼利誘。
尤軍氣急敗壞，二人發生爭執，他一怒之下將溫芷華殺害。
因為擔心被人發現，所以就把溫芷華的屍體切碎，放進了店裏的老湯裏。
店裏的老湯熬了近十年了，每天都要煮一煮，尤軍便將溫芷華的屍體，一點一點的熬盡了。
碎屍案的影響惡劣，媒體並沒有進行報道，但是民間還是傳開了。
也就是在調查碎屍案的幾天裏，秦律終於找到了有價值的線索。
溫芷華現居的房子，是她和尤軍離婚後法院判給她的，
秦律以調查溫芷華為由，對溫芷華的家進行了搜查，然後便找到了一本溫芷華的日記。
還是那家小島咖啡館。
金彥合上了泛黃的日記本，對面的秦律向他看了過來。
“這上面提到的白彥若，就是你的朋友小白吧。”
金彥低頭看著日記本一聲不吭，日記裏寫到的白彥，若的確是金彥的好友小白。
二十年前，白彥若和金彥，先後進入丘山孤兒院，
二人住在同一個房間，
但金彥卻不知道，白彥若並非是被父母遺跡。
白彥若的父母，是因為車禍身亡的，因此白彥若才到了丘山孤兒院。
一開始，李芳嵐對白彥若格外的好，連金彥也跟著沾光，院長總是偏愛他倆，直到有一天。
……
7月2日，陰。
院長出差回來了，但是心情很糟糕，今天上午她罵了所有人，甚至當著所有孩子的面兒教訓了小白，不知道她是怎麽了，平日裏她都特別疼愛這個孩子。
……
8月1日，晴。
在打掃院長辦公室時，無意間發現，原來白彥若的父親，是院長的初戀，難怪院長之前一直誇白彥若這個孩子長的好看。
只可惜，白彥若的父親，沒有選擇院長，而是和白彥若的母親結婚，並且生下了白彥若，院長一定是知道了白彥若的身份，所以才換了臉。
……
10月11日。
那場大火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每天晚上都有孩子哭聲。
為了殺死情敵的兒子，居然放火，這個瘋女人，這裏太嚇人了，不能再呆下去了。
……
“為了一己私欲，葬送了十一個孩子的性命，死有餘辜！”
金彥咬牙切齒，日記本被他攥的死死的，恨不得捏碎。
“我之前一直以為，那場火是意外，院長是為了隱瞞失職，所以才瞞了下來，沒想到卻是這樣，但是金彥，那個殺死院長的人不一定就是因為院長放火，也有可能是其它私怨，你不能把兩件事混為一談。”
“是，沒錯，你說的對。”金彥終於開口了。
只是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完全不對。
他將日記本按在了桌子上，看向秦律說：“我是個普通人，逮捕犯人，抓捕兇手，守衛正義，捍衛法律這種事，是你的責任，我現在不關心誰殺了李芳嵐，我只想告慰小白的在天之靈！”
金彥突然發怒。
雖然沒有拍桌子，沒有怒吼，但是他說的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樣的氣勢，甚至嚇到了秦律。
看著金彥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撲面而來的危險氣息，壓迫的秦律有些喘不過氣來。
秦律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緊張情緒盡力舒緩，“好，可是李芳嵐已經死了，她得到了該有的懲罰，你還要怎麽告慰在天之靈？挖墳掘墓嗎？”
“挖墳掘墓？秦律，這話居然從你嘴裏說出來。”
金彥拿起日記本，指著這個日記本說：“我沒你想的那麽軟弱，也沒你想的那麽不堪，我要讓李芳嵐的所作所為，全部公之於眾！讓那些至今覺得李芳嵐是好人的人，見識她的真面目！”
秦律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一股寒氣從尾椎直往上躥。
報覆一個活人的最佳方法，是讓他生不如死。
而報覆一個死人的最佳方法，就是讓她遺臭萬年。
跟挖墳掘墓挫骨揚灰比起來，遺臭萬年更歹毒。
“怎麽？看你表情，你難道是打算一直隱瞞李芳嵐的罪行？”
面對金彥的質問，秦律不知所措。
李芳嵐是做了錯事，為了私欲誤殺了那麽多人。
可是李芳嵐對他來說，還是有養育之恩的。
“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金彥，逝者已矣。”
金彥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盯著秦律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這是你說過的，現在輪到你頭上，就有可回旋的餘地了？秦律，你對得起偵探的身份嗎？”
金彥的眼神仿佛刺穿一切，秦律的心倍感煎熬。
一方是養育之恩，一方是事實真相。
難道真的就像金彥說的，事到臨頭，自己就要雙標了嗎？
在金彥的註視下，秦律的眼神，從猶豫漸漸變得堅定。
直到與金彥對視的一刻，秦律的心，已經割舍了一半。
“那好，我幫你，將二十年前孤兒院的慘案重新翻案，還死者和世間一個真相，但是，你要向我證明，你是清白的！”
金彥皺眉道：“證明？清白？你什麽意思？還在懷疑我，是殺死李芳嵐的兇手？”
秦律雙臂放在桌上撐著下巴，以審視的眼神看著金彥，“第一，你突然回國，並且買下丘山孤兒院，雖說你解釋過原因，但我覺得你的理由並不充分。”
“第二，要走訪何梅的事，只有你跟我知道，為什麽何梅會突然暴斃在家？而且還是趕在我們之前？”
“第三，孫良的殺人動機，他跟何梅離婚那麽多年，沒理由千裏迢迢上門殺人，唯一能讓他這麽做的只有假孫念，而假孫念是誰？為什麽會提前一步知道，我們要去何梅家？”
“第四，在春城，你為什麽提前回來？你回到舊樓裏見了誰，或者是誰給你留了線索？”
“還有第五點，為什麽你又出現在尤軍面館附近？我不相信所有事情都是巧合，在我看來，一切不可思異的事，都是人為的精心策劃！”
二人的身份氣場陡然轉變。
就好像一場博弈一樣，此刻，攻防互換。
金彥說：“我不喜歡被審訊的感覺，我沒有義務解除你對我的疑慮，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在你眼中依舊是一個透明人，而你仍舊在隱瞞著。”
金彥說罷，掏出手機打開了異友，點開了自己和“X”的通訊記錄，將手機扔給了秦律。
斷案需要證據，只有鐵證如山，才最能說明問題。
金彥不屑於狡辯，更不需要去浪費口舌，他是什麽人，不需要口頭上去告訴別人。
看著一條接一條的對話，秦律的臉越來越黑，原來這個“X”才是一切事件幕後的主使，他和金彥都被利用了。
“我只有一個秘密，就是夢雨霏，現在，你揭開了。我懷疑這個X就是假孫念，只有這麽解釋，一切的事才能說的通。”
看完記錄，秦律反而松快了下來，連語氣也不那麽沈重。
因為金彥已經證明了自己。
金彥說：“回國前，我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多事，現在事情發生了，我現在只有三件事要做，第一，翻案，孤兒院大火案，慰籍小白在內的十一個孩子的在天之靈。”
“第二，陸國銘，我不允許一個惡魔換上天使的皮囊，再繼續假扮救世主，第三，我會找到小白的家……”
“你難道不打算跟我一起查出X是誰嗎？”
“對我來說，X是誰並不重要，秦律，別忘了你的承諾，小白會在天上盯著你！”
這是二人最徹底的一次攤牌。
金彥將X的事告訴了秦律。
先前擔心秦律會誤會，然而事到如今，秦律的誤會和猜忌，已經不需要金彥再顧慮。
或者說，擔心被誤會，說明自己還在意二人的友情。
攤牌了，也就意味著，二人不可能再做朋友。
金彥帶著溫芷華的日記本，離開了咖啡館。
如果之前幫助秦律，是出於回報李芳嵐的恩情，那麽現在，金彥便是為了白彥若。
他的命，是白彥若給的，他也只有白彥若這一個朋友。
二十年前，丘山孤兒院的慘案，再次出現在公眾視野內。
那個善良慈祥的丘山孤兒院院長，被揭露出縱火殺人和買賣人口的罪行。
即便這件事過去了很多年，消息一出，還是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震動，尤其是當年的那些被販賣的孤兒們。
李芳嵐這個名字，被所有人唾棄，口誅筆伐。
秦律履行了對金彥的承諾，揭發李芳嵐的罪行，公之於眾。
金彥並不覺得感激，即便秦律不這麽做，他也會揭發，甚至會把所有細節都公布，讓李芳嵐這個名字遺臭萬年。
……
“金彥！”
尤一天在被查清與案件無關後便出來了，他出來後，第一個找到的人就是金彥。
看著尤一天，金彥心裏很不是滋味。
尤一天在一夜之間沒了母親，父親成了殺人犯，沒人能理解尤一天此時此刻的心情。
金彥雖然是家庭不美滿，但至少還有一個“家”。
“你還好嗎？”
金彥小心翼翼的發問，十七歲是一個極度敏感的年紀，偏偏又遭遇了這樣的晴天霹靂。
金彥真的害怕，尤一天會做出什麽駭人的事。
尤一天穿著校服，雙手放在褲兜裏，看上去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但是眼神裏，卻流淌著一股倔強的勁頭。
“我想跟你聊聊。”
印象中，尤一天不喜歡說話，是個高冷的孩子。
金彥楞了一下，看了一眼街道旁邊的店鋪說：“喝點東西吧，我請你。”
尤一天沒有拒絕，跟在金彥身後。
金彥慣例要了一杯卡布奇諾，他喜歡甜的。
尤一天什麽都不想喝，金彥給他要了一杯橙汁。
“你能收留我嗎？”
金彥的目光，一直在躲避尤一天。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他是溫芷華的兒子，並不是畏懼。
只是不想發現尤一天眼神中的無助和可憐，這種眼神他太熟悉，無家可歸，舉目無親。
曾經的金彥，便是這樣的眼神。
“收留你？”金彥吃了一驚。
看到尤一天眼神中的肯定，他確認尤一天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
他不解道：“你為什麽會找到我？”
尤一天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脫口而出道：“因為你也是一個人。”
“你也是一個人”這句話，直接敲在了金彥的心上，讓他的心臟驟停。
金彥沈默了良久，尤一天一直盯著他，等待著答案。
“除了這個，還有什麽理由嗎？”
尤一天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旋即又說道：“你收留我，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金彥搖頭說：“我自己養活自己都困難，你……”
“把我的命交給你！”
尤一天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金彥錯愕的看著尤一天。
尤一天咬緊牙，醞釀了半天起身說：“我把我的命給你，哪怕是讓我殺人我也替你去，但是你要幫我一個忙。”
金彥向周圍看了看，好在周圍沒人。
他問尤一天說：“你並不是想要我收留你，找我幫忙才是真實的目的。”
尤一天雖然說得很幼稚，但是卻是真情實意。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身無分文，無依無靠，他唯一能給的承諾，便是自己的命。
“不，這兩點都是真的，只有你能幫我。”
金彥目光一閃，盯著尤一天，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尤一天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金彥想了想說：“你是溫芷華的兒子，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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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上車前，還向金彥這邊看了過來，
二人對視，均是一楞，
金彥詫異的是，尤一天的平靜，一個17歲的少年，被執法者帶上警車，居然顯得這麽鎮定，
尤一天驚訝的應該是，沒想到會見到金彥吧。
最後出來的執法者，直接將現場封鎖了。
載著尤家父子的警車，先行一步。
隨後又來了幾輛車，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了金彥的視線內，這個人就是秦律。
金彥原本沒發現秦律，在尤家父子被帶走後，他正要轉身走了，是秦律將他喊住。
面對秦律，金彥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實在無話可說，他甚至不想再見秦律。
而秦律則是滿肚子話，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我知道你現在恨我，覺得我欺騙你，覺得我是你的仇人，但是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院長為什麽放火嗎？”
金彥聰耳不聞，執意要走。
秦律無奈，只能選擇分享自己剛剛獲取的線索。
金彥果斷的停了下來，轉身看著秦律說：“你的話，還能信嗎？”
秦律認真的說：“信不信你自己決定，昨天在你離開之後，我調查到一個依舊生活在丘山的曾經丘山孤兒院的職工，李翠梅。”
“李阿姨？！”
金彥記得這個李翠梅。
當年離開孤兒院時，就是李翠梅幫著他收拾的行李，“她在哪兒？”
秦律忽然沈聲道：“她失蹤了。”
“失蹤？”
秦律轉身看向了面館。
金彥見狀楞了一下。
秦律說：“李翠梅在離開孤兒院後，改名換姓，成了溫芷華，為了在丘山有立足之地，她嫁給了尤軍，但是在生下孩子後，二人便選擇了離婚，這裏就是溫芷華丈夫的飯店。”
金彥咽了咽口水，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尤軍是溫芷華的前夫，那尤一天，豈不就是溫芷華的兒子？
“溫芷華失蹤了三天了，她一向獨來獨往，所以一直沒人報案，直到我開始找她，才得知她失蹤了。”
“然後，執法者忽然接到一起報案，說是這裏有命案，我在調查溫芷華背景時，得知了尤軍是溫芷華前夫，所以就跟隨執法者一起過來了。”
金彥說：“那這個面館的命案是什麽？”
就在這時，有一位戴著口罩的年輕執法者從裏面出來。
二話不說，摘掉口罩便開始狂吐。
秦律皺眉道：“看來是真的了，有人報案說，尤軍做的面裏有指甲，而且是人的指甲，結合了溫芷華的失蹤，我們懷疑溫芷華很可能是被尤軍殺了，並且將屍體做成了面湯……”
秦律的話沒說完，金彥頓時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來。
他想起了昨天那個女人，從面碗裏挑出的指甲，又想起了自己昨天那一碗面。
秦律急忙跑到隔壁便利店買了一瓶水，遞給金彥說：“你沒事吧？難道你昨天在這家”
“嘔……閉嘴！你別說了！”
想起尤軍那一張憨厚的臉，金彥更加覺得惡心。
好半天才緩過來，考慮到金彥的身體，秦律提議送他回家，金彥拒絕了。
“我不用你送，這邊的案子你查清楚了告訴我。”
金彥逃離了這裏。
在得知面館裏賣的是人肉時，金彥只覺得這裏太滲人了，一秒也不想多呆。
突然爆出來的碎屍案，很快便調查清楚了。
死者身份確定是溫芷華，而兇手正是尤軍。
根據尤軍口供，溫芷華在與他離婚後，對尤一天一直不管不顧。
直到最近幾年，溫芷華突然提出要奪回尤一天的撫養權，這在尤軍看來，溫芷華的所作所為，就是在跟他搶兒子。
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為什麽要給這個女人。
溫芷華性格孤僻又很刁鉆，一向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次一來，就是對尤軍威逼利誘。
尤軍氣急敗壞，二人發生爭執，他一怒之下將溫芷華殺害。
因為擔心被人發現，所以就把溫芷華的屍體切碎，放進了店裏的老湯裏。
店裏的老湯熬了近十年了，每天都要煮一煮，尤軍便將溫芷華的屍體，一點一點的熬盡了。
碎屍案的影響惡劣，媒體並沒有進行報道，但是民間還是傳開了。
也就是在調查碎屍案的幾天裏，秦律終於找到了有價值的線索。
溫芷華現居的房子，是她和尤軍離婚後法院判給她的，
秦律以調查溫芷華為由，對溫芷華的家進行了搜查，然後便找到了一本溫芷華的日記。
還是那家小島咖啡館。
金彥合上了泛黃的日記本，對面的秦律向他看了過來。
“這上面提到的白彥若，就是你的朋友小白吧。”
金彥低頭看著日記本一聲不吭，日記裏寫到的白彥，若的確是金彥的好友小白。
二十年前，白彥若和金彥，先後進入丘山孤兒院，
二人住在同一個房間，
但金彥卻不知道，白彥若並非是被父母遺跡。
白彥若的父母，是因為車禍身亡的，因此白彥若才到了丘山孤兒院。
一開始，李芳嵐對白彥若格外的好，連金彥也跟著沾光，院長總是偏愛他倆，直到有一天。
……
7月2日，陰。
院長出差回來了，但是心情很糟糕，今天上午她罵了所有人，甚至當著所有孩子的面兒教訓了小白，不知道她是怎麽了，平日裏她都特別疼愛這個孩子。
……
8月1日，晴。
在打掃院長辦公室時，無意間發現，原來白彥若的父親，是院長的初戀，難怪院長之前一直誇白彥若這個孩子長的好看。
只可惜，白彥若的父親，沒有選擇院長，而是和白彥若的母親結婚，並且生下了白彥若，院長一定是知道了白彥若的身份，所以才換了臉。
……
10月11日。
那場大火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每天晚上都有孩子哭聲。
為了殺死情敵的兒子，居然放火，這個瘋女人，這裏太嚇人了，不能再呆下去了。
……
“為了一己私欲，葬送了十一個孩子的性命，死有餘辜！”
金彥咬牙切齒，日記本被他攥的死死的，恨不得捏碎。
“我之前一直以為，那場火是意外，院長是為了隱瞞失職，所以才瞞了下來，沒想到卻是這樣，但是金彥，那個殺死院長的人不一定就是因為院長放火，也有可能是其它私怨，你不能把兩件事混為一談。”
“是，沒錯，你說的對。”金彥終於開口了。
只是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完全不對。
他將日記本按在了桌子上，看向秦律說：“我是個普通人，逮捕犯人，抓捕兇手，守衛正義，捍衛法律這種事，是你的責任，我現在不關心誰殺了李芳嵐，我只想告慰小白的在天之靈！”
金彥突然發怒。
雖然沒有拍桌子，沒有怒吼，但是他說的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樣的氣勢，甚至嚇到了秦律。
看著金彥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撲面而來的危險氣息，壓迫的秦律有些喘不過氣來。
秦律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緊張情緒盡力舒緩，“好，可是李芳嵐已經死了，她得到了該有的懲罰，你還要怎麽告慰在天之靈？挖墳掘墓嗎？”
“挖墳掘墓？秦律，這話居然從你嘴裏說出來。”
金彥拿起日記本，指著這個日記本說：“我沒你想的那麽軟弱，也沒你想的那麽不堪，我要讓李芳嵐的所作所為，全部公之於眾！讓那些至今覺得李芳嵐是好人的人，見識她的真面目！”
秦律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一股寒氣從尾椎直往上躥。
報覆一個活人的最佳方法，是讓他生不如死。
而報覆一個死人的最佳方法，就是讓她遺臭萬年。
跟挖墳掘墓挫骨揚灰比起來，遺臭萬年更歹毒。
“怎麽？看你表情，你難道是打算一直隱瞞李芳嵐的罪行？”
面對金彥的質問，秦律不知所措。
李芳嵐是做了錯事，為了私欲誤殺了那麽多人。
可是李芳嵐對他來說，還是有養育之恩的。
“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金彥，逝者已矣。”
金彥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盯著秦律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這是你說過的，現在輪到你頭上，就有可回旋的餘地了？秦律，你對得起偵探的身份嗎？”
金彥的眼神仿佛刺穿一切，秦律的心倍感煎熬。
一方是養育之恩，一方是事實真相。
難道真的就像金彥說的，事到臨頭，自己就要雙標了嗎？
在金彥的註視下，秦律的眼神，從猶豫漸漸變得堅定。
直到與金彥對視的一刻，秦律的心，已經割舍了一半。
“那好，我幫你，將二十年前孤兒院的慘案重新翻案，還死者和世間一個真相，但是，你要向我證明，你是清白的！”
金彥皺眉道：“證明？清白？你什麽意思？還在懷疑我，是殺死李芳嵐的兇手？”
秦律雙臂放在桌上撐著下巴，以審視的眼神看著金彥，“第一，你突然回國，並且買下丘山孤兒院，雖說你解釋過原因，但我覺得你的理由並不充分。”
“第二，要走訪何梅的事，只有你跟我知道，為什麽何梅會突然暴斃在家？而且還是趕在我們之前？”
“第三，孫良的殺人動機，他跟何梅離婚那麽多年，沒理由千裏迢迢上門殺人，唯一能讓他這麽做的只有假孫念，而假孫念是誰？為什麽會提前一步知道，我們要去何梅家？”
“第四，在春城，你為什麽提前回來？你回到舊樓裏見了誰，或者是誰給你留了線索？”
“還有第五點，為什麽你又出現在尤軍面館附近？我不相信所有事情都是巧合，在我看來，一切不可思異的事，都是人為的精心策劃！”
二人的身份氣場陡然轉變。
就好像一場博弈一樣，此刻，攻防互換。
金彥說：“我不喜歡被審訊的感覺，我沒有義務解除你對我的疑慮，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在你眼中依舊是一個透明人，而你仍舊在隱瞞著。”
金彥說罷，掏出手機打開了異友，點開了自己和“X”的通訊記錄，將手機扔給了秦律。
斷案需要證據，只有鐵證如山，才最能說明問題。
金彥不屑於狡辯，更不需要去浪費口舌，他是什麽人，不需要口頭上去告訴別人。
看著一條接一條的對話，秦律的臉越來越黑，原來這個“X”才是一切事件幕後的主使，他和金彥都被利用了。
“我只有一個秘密，就是夢雨霏，現在，你揭開了。我懷疑這個X就是假孫念，只有這麽解釋，一切的事才能說的通。”
看完記錄，秦律反而松快了下來，連語氣也不那麽沈重。
因為金彥已經證明了自己。
金彥說：“回國前，我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多事，現在事情發生了，我現在只有三件事要做，第一，翻案，孤兒院大火案，慰籍小白在內的十一個孩子的在天之靈。”
“第二，陸國銘，我不允許一個惡魔換上天使的皮囊，再繼續假扮救世主，第三，我會找到小白的家……”
“你難道不打算跟我一起查出X是誰嗎？”
“對我來說，X是誰並不重要，秦律，別忘了你的承諾，小白會在天上盯著你！”
這是二人最徹底的一次攤牌。
金彥將X的事告訴了秦律。
先前擔心秦律會誤會，然而事到如今，秦律的誤會和猜忌，已經不需要金彥再顧慮。
或者說，擔心被誤會，說明自己還在意二人的友情。
攤牌了，也就意味著，二人不可能再做朋友。
金彥帶著溫芷華的日記本，離開了咖啡館。
如果之前幫助秦律，是出於回報李芳嵐的恩情，那麽現在，金彥便是為了白彥若。
他的命，是白彥若給的，他也只有白彥若這一個朋友。
二十年前，丘山孤兒院的慘案，再次出現在公眾視野內。
那個善良慈祥的丘山孤兒院院長，被揭露出縱火殺人和買賣人口的罪行。
即便這件事過去了很多年，消息一出，還是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震動，尤其是當年的那些被販賣的孤兒們。
李芳嵐這個名字，被所有人唾棄，口誅筆伐。
秦律履行了對金彥的承諾，揭發李芳嵐的罪行，公之於眾。
金彥並不覺得感激，即便秦律不這麽做，他也會揭發，甚至會把所有細節都公布，讓李芳嵐這個名字遺臭萬年。
……
“金彥！”
尤一天在被查清與案件無關後便出來了，他出來後，第一個找到的人就是金彥。
看著尤一天，金彥心裏很不是滋味。
尤一天在一夜之間沒了母親，父親成了殺人犯，沒人能理解尤一天此時此刻的心情。
金彥雖然是家庭不美滿，但至少還有一個“家”。
“你還好嗎？”
金彥小心翼翼的發問，十七歲是一個極度敏感的年紀，偏偏又遭遇了這樣的晴天霹靂。
金彥真的害怕，尤一天會做出什麽駭人的事。
尤一天穿著校服，雙手放在褲兜裏，看上去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但是眼神裏，卻流淌著一股倔強的勁頭。
“我想跟你聊聊。”
印象中，尤一天不喜歡說話，是個高冷的孩子。
金彥楞了一下，看了一眼街道旁邊的店鋪說：“喝點東西吧，我請你。”
尤一天沒有拒絕，跟在金彥身後。
金彥慣例要了一杯卡布奇諾，他喜歡甜的。
尤一天什麽都不想喝，金彥給他要了一杯橙汁。
“你能收留我嗎？”
金彥的目光，一直在躲避尤一天。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他是溫芷華的兒子，並不是畏懼。
只是不想發現尤一天眼神中的無助和可憐，這種眼神他太熟悉，無家可歸，舉目無親。
曾經的金彥，便是這樣的眼神。
“收留你？”金彥吃了一驚。
看到尤一天眼神中的肯定，他確認尤一天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
他不解道：“你為什麽會找到我？”
尤一天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脫口而出道：“因為你也是一個人。”
“你也是一個人”這句話，直接敲在了金彥的心上，讓他的心臟驟停。
金彥沈默了良久，尤一天一直盯著他，等待著答案。
“除了這個，還有什麽理由嗎？”
尤一天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旋即又說道：“你收留我，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金彥搖頭說：“我自己養活自己都困難，你……”
“把我的命交給你！”
尤一天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金彥錯愕的看著尤一天。
尤一天咬緊牙，醞釀了半天起身說：“我把我的命給你，哪怕是讓我殺人我也替你去，但是你要幫我一個忙。”
金彥向周圍看了看，好在周圍沒人。
他問尤一天說：“你並不是想要我收留你，找我幫忙才是真實的目的。”
尤一天雖然說得很幼稚，但是卻是真情實意。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身無分文，無依無靠，他唯一能給的承諾，便是自己的命。
“不，這兩點都是真的，只有你能幫我。”
金彥目光一閃，盯著尤一天，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尤一天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金彥想了想說：“你是溫芷華的兒子，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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